"我不是钱多了就会变了心的人,咱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你还不了解我吗?"钟大山一把拽住李秀兰的衣角,阻止她往行李箱里塞衣服。窗外春雨淅淅沥沥,屋里却是一片冰冷。
李秀兰甩开他的手,眼里盛满了泪水却死死憋着不让它们掉下来:"我了解你?我以为我了解,可现在看来,原来我一点都不了解你。自从村里开始拆迁,你拿到那一千多万,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十四岁的女儿小雨站在房间门口,紧紧抱着自己的书包,不安地看着争吵的父母。这一个月来,原本和睦的家突然变得像个火药桶。
"妈,我们真的要走吗?"小雨怯生生地问道。
李秀兰停下手中的动作,深吸一口气:"是的,妈妈带你走。记住,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生活,但不该改变一个人的本性。"她转向钟大山,目光如冰:"今天我净身出户,带走我的尊严和女儿。希望你有一天能想起我的话,财富考验人心,最可怕的不是没钱,而是突然有钱后迷失自己。"
钟大山愣在原地,看着妻子关上门离去的背影,手里攥着拆迁公司刚发的银行卡,陷入了深思...
一年后的夏天,钟大山开着他那辆崭新的宝马车,停在了城郊一处破旧的小区门口。他摘下墨镜,眼中满是倦怠和疲惫。短短一年时间,他似乎老了十岁,眼角的皱纹里藏满了苦涩。
小区旁的小吃摊飘来阵阵香味,让他想起了李秀兰做的家常菜。那是他最爱的味道,淳朴得像他们曾经的生活。
"大山?真的是你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钟大山转身,看到了村里的老邻居王大婶。
"你变了样子,我差点认不出来了。"王大婶上下打量着他,"听说你现在可了不得,跟城里那些大老板称兄道弟的,还开上了豪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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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大山勉强笑了笑:"大婶,您知道秀兰和小雨住在哪吗?"
王大婶的表情变得复杂:"你终于想起她们母女了?秀兰这一年过得不容易,租在这小区的一室户里,晚上还去夜市摆摊卖凉皮补贴家用。小雨每天放学就去帮忙,多懂事的孩子啊。"
钟大山的心像被刀割了一样疼。他回想起那一千多万到手后的日子,如何被所谓的朋友围绕,陷入了声色犬马的生活;如何一掷千金地投资那些看似美好实则是陷阱的项目;如何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表妹"哄得团团转...
他踉跄地走向王大婶指的单元楼,每一步都像踩在针尖上。楼梯间散发着陈旧的霉味,与他现在住的豪华小区天壤之别。
在3楼的一个单元门前,钟大山犹豫了。透过门缝,他听见小雨正在读书的声音,那么认真,那么专注。
"妈,这道题我不太明白..."
"让我看看。"李秀兰温柔的声音响起,"其实很简单,你看..."
钟大山透过门上的猫眼往里看,狭小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墙上贴着小雨的奖状,桌上摆着几本旧书。李秀兰的手指甲很短,指尖有些粗糙,那是长期劳作的痕迹。她穿着朴素,但脸上的笑容却比从前更加坚定和安宁。
窗台上放着一盆绿植,在微弱的阳光下顽强生长,就像这对母女一样,失去了物质的庇护,却找到了精神的富足。
"今天吃什么呀,妈妈?"小雨问道。
"妈妈今天拿到工资了,咱们吃顿好的!"李秀兰揉了揉女儿的头发,"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您做的红烧肉!"小雨欢呼道,"爸爸以前最爱吃您做的红烧肉了。"
李秀兰的表情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平静:"好,妈妈给你做。"
钟大山的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他想起妻子离开时说的话:"财富考验人心,最可怕的不是没钱,而是突然有钱后迷失自己。"
他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那一千多万,让他短暂地活在了梦里,却失去了真正重要的东西。所谓的朋友在他投资失败、亏损大半后纷纷离去,"表妹"也带着他送的名牌包和首饰消失得无影无踪。
深吸一口气,钟大山敲响了门。
"谁呀?"李秀兰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是我,大山。"他的声音因为哽咽而颤抖。
门开了,李秀兰站在门口,眼中闪过惊讶、疑惑和一丝他读不懂的情绪。
"爸爸!"小雨从桌前跑过来,但又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钟大山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家,突然跪了下来:"秀兰,小雨,对不起...我错了。"
李秀兰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去了厨房,留下父女俩在尴尬的沉默中。
"爸,您怎么想起来看我们了?"小雨小声问道。
钟大山哽咽着说:"因为爸爸终于明白了你妈妈的话。我现在...其实已经没剩多少钱了,那些所谓的朋友都是假的,只有你们才是我真正的家人。"
厨房里传来切菜的声音,李秀兰背对着他们,肩膀微微颤抖。
"爸爸,您知道吗?妈妈从来不在我面前说您的坏话,她只说人都会犯错,重要的是能够认识到错误。"小雨认真地说。
钟大山愣住了,心中的悔恨更加强烈。他走进厨房,站在李秀兰身后:"秀兰,给我一次机会,让我重新做回那个你认识的钟大山。不是因为我现在没钱了才回来找你们,而是因为我终于看清了什么才是真正的财富。"
李秀兰停下手中的活,轻声说:"大山,我不在乎你有没有钱,我在乎的是你是否还是那个重情重义、本分踏实的人。"
"我知道了,我真的知道了。"钟大山哽咽道,"这一年来,我每天都在后悔,每天都在想你们。"
晚饭时,三人围坐在小小的饭桌旁。李秀兰做了红烧肉,那熟悉的味道让钟大山泪如雨下。
"爸爸,您别哭了,"小雨说,"妈妈总说,错了不要紧,重要的是能改。"
李秀兰叹了口气:"大山,我们已经失去了很多,但还没失去未来。如果你真的明白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不是因为钱,而是因为爱和责任。"
窗外,夕阳将最后一抹余晖洒在这个简陋但温暖的家中。钟大山知道,真正的财富不是银行卡上的数字,而是此刻围坐在他身边的家人。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告诉妻子和女儿这一年来的全部经历,如何被骗,如何迷失,又如何清醒。
"妈妈是对的,"小雨睡前说,"钱能改变生活,但不该改变一个人的本性。"
钟大山握紧了李秀兰的手,在黑暗中许下了新的承诺。他明白,人生最珍贵的不是一时的富贵,而是始终如一的坚守和相濡以沫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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