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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让她辞职带孩子,她:行啊,你每月给我6000零花;老公不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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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的凌晨三点,空气黏稠得像化不开的糖稀。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光晕勉强勾勒出沙发的轮廓。

我怀里抱着乐乐,他的额头烫得惊人,小小的身体像个火炉,在我怀里不安地哼唧。

加湿器嘶嘶地喷着冷雾,混着退烧药那股甜腻的苦味,钻进我的鼻腔。

这是这个月第三次了。

姜涛从卧室里冲出来,睡眼惺忪,头发乱得像个鸡窝。

“怎么了?又烧起来了?”他声音里带着一丝被吵醒的烦躁。

我点点头,声音因为疲惫而沙哑:“物理降温没用,准备送医院。”

他“哦”了一声,转身去换衣服,动作间却把茶几上的一个玻璃杯碰到了地上。

“哐当”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乐乐被吓得一哆嗦,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我心里的火“噌”地就冒了上来,一股无名火。

“你就不能轻点儿?”

他回头,一脸无辜地看着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懒得跟他争辩,抱着哭闹的乐乐,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玻璃碎片。

婆婆闻声也从房间里出来了,趿拉着拖鞋,看到一地狼藉,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哎哟,这大半夜的折腾什么呢?”她的目光先是扫过地上的玻璃,然后落在我怀里的乐乐身上,最后才定格在我脸上,带着几分责备。

“乐乐又发烧了。”我言简意赅。

“怎么又发烧了?你这个当妈的到底是怎么带的?三天两头的生病,孩子跟着受罪。”

这话像一根针,精准地扎进我最疲惫的那根神经。

我抱着孩子,站在一地狼藉中间,看着我那手足无措的丈夫和我那满脸怨怼的婆婆,突然觉得无比心酸。

从乐乐出生到现在,整整三年,每一次生病,熬夜的是我,跑医院的是我,被医生训的是我,被领导批的是我。

姜涛呢?他会说“多喝热水”,会说“辛苦了老婆”,会笨手笨脚地帮倒忙。

婆婆呢?她会说“孩子生病都是因为当妈的没带好”。

仿佛孩子的健康,只是我一个人的KPI。

我深吸一口气,把那股汹涌的委屈压下去。

“妈,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先送孩子去医院。”

折腾到天快亮才从医院回来。

乐乐打了退烧针,在车上就睡着了。

我抱着他轻手轻脚地放回小床上,给他盖好薄被,自己却毫无睡意。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天光从窗帘缝隙里透进来,一点点照亮了昨夜的狼藉。

姜涛扫好了玻璃碎片,正拿着拖把拖地。

婆婆坐在餐桌边,一脸严肃,像要开三方会谈。

“林蔓,你过来,我和你跟姜涛说个事。”

我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

“你看,乐乐这身体,三天两头往医院跑,你这班上得也不安心,公司那边肯定也有意见吧?”婆婆开门见山。

我没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我和你爸商量了,要不……你先把工作辞了,专心在家带几年孩子,等乐乐上小学了,身体结实了,你再出去找工作也不迟。”

这话她说得轻飘飘的,好像辞掉一份年薪二十万、做到项目组长的工作,就跟扔掉一件旧衣服一样简单。

我看向姜涛,他避开我的眼神,低头拖地,闷声闷气地附和:“妈说得对,乐乐的身体最重要。钱我来赚就行了。”

他说得大义凛然,仿佛自己是那个一肩扛起整个家的英雄。

我被他这种理所当然的逻辑气得直想笑。

我的事业,我的价值,我的五年青春,在他和他妈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

我看着他们母子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得天衣无缝。

怒火在我胸口燃烧,但我知道,发火是最没用的。

作为一个数据分析师,我习惯用逻辑和数据说话。

我笑了笑,出乎他们意料的平静。

“行啊。”我说。

婆婆和姜涛都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我答应得这么爽快。

婆婆脸上甚至闪过一丝喜色。

我看着姜涛,一字一句地继续说:“辞职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姜涛问。

“我辞职在家,全职带娃,做家务,相当于你们家雇佣了一个高级保姆、育儿嫂兼家庭教师。我不要多,市场价打个折,你每个月给我开6000块钱零花钱,当我的工资。”

我顿了顿,补充道:“这6600块,是我个人的,纯零花。家里的所有开销,包括买菜、水电、乐乐的学费、兴趣班、衣服玩具,还有房贷车贷,都从你的工资里出。怎么样?”

空气瞬间凝固了。

婆婆脸上的喜色僵住了,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

姜涛手里的拖把也停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林蔓,你什么意思?我们是一家人,你怎么算得这么清楚?”他的声音拔高了八度,“你这是跟我谈生意吗?太伤感情了!”

“一家人?”我冷笑一声,“一家人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要求我放弃自己的事业和收入,牺牲我的个人价值,然后管这叫‘为了家’?”

“我辞职,意味着我没有收入,没有社保,没有职业前景。我每天24小时待命,全年无休,没有病假没有年假。我付出的这些,难道就因为一句‘我是他妈’,就活该被无视吗?”

“姜涛,你每个月上班,老板给你发工资。我全职在家上班,你就是我的老板,给我发工资,天经地义。”

“至于你说的感情,”我盯着他的眼睛,“当你毫不犹豫地让我辞职的时候,你又跟我讲了多少感情?”

他被我一连串的反问堵得哑口无言,脸涨得通红。

婆婆反应过来了,一拍大腿:“哎哟,作孽啊!娶了个媳妇回来,天天把钱挂在嘴边!我们姜涛辛辛苦苦在外面赚钱,你倒好,在家享清福还要工资?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妈,谁告诉您我在家是享清服的?”我转向她,语气依旧平静,但每个字都像淬了冰。

“您要不来体验一下?从早上六点起床给乐乐做辅食,送他去幼儿园,然后买菜、打扫卫生、洗一家人的衣服,下午接他放学,陪他玩,做晚饭,给他洗澡,讲故事,哄睡。哦对了,中间还得处理各种突发状况,比如像昨晚这样的。”

“您来试试,看看这福,您享不享得起。”

婆婆被我噎得说不出话,嘴唇哆嗦着,最后只挤出一句:“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姜涛终于找到了反击的突破口:“林蔓,你别太过分!妈也是为了乐乐好。再说了,哪家的媳妇不是这么过来的?怎么就你这么特殊,这么计较?”

“是啊,我就是计较。”我坦然承认。

“因为我知道,女人的手一旦朝上,就再也直不起腰了。我不想有一天,买件贵点的衣服都要看你的脸色,想给爸妈买点东西都要跟你报备,更不想我们吵架的时候,你指着我的鼻子说‘你吃我的喝我的,有什么资格说话’。”

“姜涛,我不是你的附属品,我是你的合伙人。这个家,我们是合伙经营。现在你要我改变我的合伙模式,从共同出资出力,变成我只出力,那你支付我劳动报酬,这很公平。”

我的话说完了。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加湿器还在不知疲倦地嘶嘶作响。

姜涛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他把拖把重重地往地上一摔。

“不可理喻!”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进了卧室,“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婆婆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失望和愤怒,仿佛我是一个混进家门的,图谋不轨的冒牌货。

她也站起来,走回自己的房间,关门的声音虽然没有姜涛那么响,但那份决绝,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一个人坐在冰冷的餐椅上,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心里一片荒芜。

我知道,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笼罩在一种诡异的低气压里。

我和姜涛进入了冷战模式。

我们分房睡,除了关于乐乐的必要交流,一句话都说。

他不再像以前一样,下班回来会兴致勃勃地跟我分享公司里的趣事,我也懒得问他今天客户谈得怎么样。

我们成了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婆婆更是把我当成了空气。

她做的饭,永远都只有她和姜涛的份量,乐乐的饭倒还是会做,但端到我面前时,连个眼神都欠奉。

我也不在乎,自己叫外卖,或者随便下点面条。

只是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

周五晚上,我加班到九点才回家。

推开门,发现家里灯火通明,欢声笑语。

姜涛的姐姐姜珊和姐夫带着他们的女儿来了。

婆婆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餐桌上摆满了菜,都是姜涛和姜珊爱吃的。

看到我回来,客厅里的笑声戛然而生。

姜珊站起来,皮笑肉不笑地跟我打招呼:“弟妹回来了啊,加班辛苦了。”

“姐,姐夫。”我点点头,换了鞋。

乐乐看到我,迈着小短腿跑过来抱住我:“妈妈!”

我把他抱起来,亲了亲他的小脸蛋,心里的那点疲惫和郁闷才消散了些。

婆婆从厨房端着一盘红烧肉出来,看都没看我一眼,直接放在桌上,热情地招呼姜珊:“珊珊,快尝尝妈做的红烧肉,你最爱吃的。”

姜涛也起身,给我拿了双碗筷,语气生硬:“吃饭吧。”

我抱着乐乐坐下,饭桌上的气氛很奇怪。

姜珊和婆婆一直在说笑,说的都是些陈年旧事,姐夫偶尔附和两句,姜涛埋头吃饭。

他们形成了一个圈子,而我,是那个圈外人。

吃到一半,姜珊突然话锋一转,看向我。

“弟妹,我听我妈说,姜涛想让你辞职在家带孩子,你不愿意?”

来了。

我就知道,这顿饭是场鸿门宴。

我放下筷子,看着她:“不是不愿意,是我提出了我的条件,姜涛不乐意。”

“什么条件啊?”姜珊故作好奇地问。

“我让他每个月给我开6000块钱工资。”

“噗嗤”一声,姜珊笑了出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弟妹,你可真有意思。一家人过日子,怎么还算起工资来了?你这思想也太……太前卫了吧?”

她那个“前卫”的词,咬得特别重,充满了讽刺。

婆婆立刻接话:“可不是嘛!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就没见过这样的。把家里当公司,把老公当老板,这是过日子的样吗?传出去都让人笑话!”

姐夫也帮腔:“林蔓啊,不是我说你。女人嘛,家庭还是最重要的。你看你姐,当年也是个白领,为了孩子,说辞就辞了。现在孩子带得多好,家里也照顾得井井有条。”

姜珊一脸得意地挺了挺胸,仿佛自己是贤妻良母的典范。

我看着这一家子人,一唱一和,对我进行围剿,突然觉得很可笑。

我看向姜珊:“姐,你辞职在家,姐夫每个月给你多少零花钱?”

姜珊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恢复了镇定:“我们家钱都在一起,什么你的我的。”

“是吗?”我笑了笑,“那家里的财政大权在你手里?”

“那当然。”她下巴一扬。

“那正好,”我转向姜涛,“要不你也把工资卡交给我,家里的钱都归我管,我保证把家里打理得妥妥帖帖,也绝对不再提6000块钱工资的事。”

姜涛的脸瞬间就黑了。

他的工资卡,从结婚到现在,一直都在他自己手里,每个月只转给我固定的家用。

让他上交工资卡,比要他的命还难。

婆婆立刻就不干了:“那怎么行!男人管钱,天经地义!哪有让女人管钱的道理!”

我摊了摊手,看向姜珊:“姐,你听到了吗?”

“同样是姜家的媳妇,你可以在家管钱,我就不行。同样是全职主妇,你觉得你付出得心安理得,我就必须免费奉献。”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你丈夫爱你,信任你,愿意把经济大权交给你。而我的丈夫,和他妈一样,从骨子里就没信任过我,防着我。”

“既然如此,我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公事公办。我提供劳动,他支付报酬,两不相欠,不是挺好吗?”

我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划破了他们用“亲情”和“传统”编织的虚伪面纱。

姜珊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说不出话来。

婆婆气得嘴唇直哆嗦。

姜涛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林蔓!你够了!当着我姐和我姐夫的面,你非要让我下不来台是吗?”

“下不来台?”我迎着他的目光,毫不畏惧,“当你和你妈,联合你姐和你姐夫,一起给我设这个局的时候,你们想过要让我下得来台吗?”

“在你们眼里,我到底是什么?是一个独立的、有思想的人,还是一个可以被你们随意摆布、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生育工具和免费保姆?”

“我告诉你,姜涛,那6000块钱,我要的不是钱,是尊重,是保障,是我作为一个人,而不是一件物品的价值肯定!”

“你要是给不起,或者不想给,没关系。那我就继续上班。乐乐,我们一起带。家务,我们一起做。这个家,是我们的,不是我一个人的!”

说完,我抱起乐乐,他被这气氛吓到了,小脸紧紧地贴着我。

“我们吃饱了,你们慢用。”

我转身走进卧室,关上了门,将外面的一切纷扰都隔绝开来。

靠在门上,我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不是害怕,是愤怒,也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

那个曾经试图委曲求全,用忍让来维持家庭和谐的林蔓,已经死在了今天这个晚上。

那次“鸿门宴”不欢而散后,我和姜涛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他开始夜不归宿。

有时说是公司加班,有时说是陪客户应酬。

一开始,我还会打电话问一句。

后来,我连问都懒得问了。

心冷了,很多事情就都无所谓了。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和乐乐身上。

公司新接了一个大项目,关于用户消费行为的数据建模,很有挑战性。

我主动请缨,成了项目组的核心成员。

每天加班到深夜,虽然身体疲惫,但精神上却感到一种久违的充实。

当我在会议室里,对着PPT,条理清晰地分析着数据,为团队指明方向时,我能感觉到自己是发光的。

那种掌控感和成就感,是在家庭琐事里永远也得不到的。

乐乐似乎也感觉到了家里的变化。

他变得比以前更粘我,每天晚上都要我抱着讲故事才能睡着。

看着他熟睡的安详脸庞,我心里既柔软又坚定。

我必须强大起来,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他。

我不能让他看到一个在婚姻里失去自我、满腹怨气的妈妈。

我要让他知道,他的妈妈,是一个独立、自信、有价值的女性。

这天,我正在公司开项目会,手机在静音状态下疯狂震动。

我一看,是幼儿园老师打来的。

心里咯噔一下,我赶紧跟领导告了假,跑到走廊去回电话。

“是乐乐妈妈吗?乐乐从滑梯上摔下来了,额头磕破了,流了好多血,我们现在正准备送他去附近的医院,您赶紧过来一下!”

老师焦急的声音像一记重锤,砸得我头晕眼花。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什么都来不及想,抓起包就往外冲。

我一边跑,一边给姜涛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

背景音很嘈杂,有音乐声,还有男男女女的说笑声。

“喂,老婆,什么事啊?我正跟客户吃饭呢。”他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

“姜涛!乐乐在幼儿园摔倒了,头磕破了,老师正送他去医院,你赶紧过来!”我急得快哭了。

“什么?严重吗?”他那边的声音听起来也紧张了起来。

“我不知道,老师说流了很多血!”

“好好好,你先过去,我……我这边走不开啊,一个特别重要的客户,我把地址发给你,你先处理,我这边一结束马上就过去!”

“姜涛!”我冲着电话怒吼,“什么客户比你儿子还重要!”

“哎呀,你别急啊,小孩子磕磕碰碰很正常的,你先去看看情况,我这边是真的走不开,谈成了这个单子,我这个月的奖金就翻倍了!”

“嘟嘟嘟……”

他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站在人来人往的公司大楼前,气得浑身发抖。

那一刻,我对这个男人,彻底失望了。

我冲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在急诊室里,我见到了乐乐。

他额头上缠着纱布,脸上还挂着泪珠,看到我,委屈地瘪着嘴:“妈妈……”

我的心一下子就碎了。

医生说,伤口有点深,缝了三针,幸好没有伤到骨头,但可能会留疤。

我抱着乐乐,听着医生的话,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给他办好手续,缴了费,抱着他在医院的长椅上坐着,等他挂完消炎药。

乐乐大概是哭累了,在我怀里睡着了。

我看着他额头上的纱布,心里刀割一样疼。

我拿出手机,给姜涛发了条微信。

【乐乐额头缝了三针,医生说可能会留疤。】

然后,我打开了我们的聊天记录。

上一次他主动给我发信息,还是三天前,内容是:【今晚不回去了。】

再上一次,是一周前:【我妈说家里酱油没了,你记得买。】

我们之间,好像只剩下了这些冰冷的通知和指令。

我翻看着聊天记录,心里一片冰凉。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姜涛回的信息。

【啊?这么严重?那以后可得小心点。】

【你别担心,男孩子嘛,留点疤更有男人味。】

【我这边客户还没走,今天估计回不去了,你和妈说一声。】

我看着那几行轻飘飘的文字,突然就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男人味?

在他眼里,儿子的伤口,只是一个可以轻描淡写带过的“男人味”的勋章。

而我,这个当妈的,心疼得无以复加,在他看来,只是大惊小怪。

我突然想起了那6000块钱。

是啊,我为什么要计较那6000块钱?

因为那6000块钱,是我最后的底线和尊严。

它代表着,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辞职了,我还能用这笔钱,在儿子需要我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打车去医院,而不是焦急地等待那个永远“在忙”的丈夫的施舍。

我能用这笔钱,给儿子买最好的祛疤膏,而不是听他爸在那儿说什么“男人味”。

我能用这笔钱,在我心力交瘁的时候,给自己点一杯最贵的咖啡,而不是看着银行卡里可怜的余额,连瓶矿泉水都舍不得买。

我擦干眼泪,给我的闺蜜,也是我的律师,萧雯,打了个电话。

“雯雯,我可能……需要你帮忙了。”

我抱着乐乐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

婆婆居然还没睡,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看到乐乐额头上的纱布,她“哎哟”一声站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

“在幼儿园摔的,缝了三针。”我平静地陈述。

“怎么这么不小心!老师是怎么看的孩子!”她开始抱怨,随即又把矛头指向我,“我就说,女的上班有什么用,连个孩子都看不好。要是在家专心带着,能出这事吗?”

又是这套说辞。

我以前可能会跟她争辩,但现在,我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只是觉得累,发自内心的疲惫。

“姜涛呢?”她问。

“陪客户,不回来了。”

婆婆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眼神里却明晃晃地写着:还是我儿子有出息,为了这个家在外面打拼。

我没理她,抱着乐乐回了房间。

把他安顿好,我洗了个澡,然后坐在书桌前,打开了电脑。

我没有看工作邮件,而是打开了一个空白的文档。

文档的标题是:【离婚协议书】。

我不是冲动。

这个念头,从姜涛挂掉我电话的那一刻起,就在我脑海里盘旋。

而回到家,看到婆婆那张理所当然的脸,这个念头就变得无比清晰和坚定。

这段婚姻,已经烂到了根子里。

我试图修补,试图沟通,试图用一种近乎荒唐的方式去索要尊重,但结果证明,都是徒劳。

一个男人,在儿子受伤时,选择的不是立刻赶到他身边,而是他的酒局和奖金。

一个家庭,在媳妇为孩子心力交瘁时,给予的不是安慰和支持,而是指责和抱怨。

我还要这个家干什么?

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

还是图他有个永远认为自己儿子天下第一、媳妇一无是处的妈?

我一边回想,一边敲击着键盘。

财产分割、孩子抚养权、探视权……

我和萧雯通过电话,她给了我很多专业的建议。

这套房子,是婚前姜涛家付的首付,婚后我们一起还贷。

属于我的那部分,我一分都不会少要。

车子是我的婚前财产,归我。

乐乐的抚养权,我必须拿到。

姜涛这种父亲,我不放心把孩子交给他。

我一直写到凌晨两点,才把协议书的初稿整理出来。

看着屏幕上的文字,我的心里,没有悲伤,只有一种解脱。

就像一个背着沉重枷锁走了很久的人,终于找到了卸下枷锁的钥匙。

第二天是周六。

姜涛上午才回来,一身的酒气和烟味。

他看到乐乐额头上的伤,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句:“疼不疼啊,男子汉?”

乐乐躲在我身后,不说话。

婆婆给他端上热好的早饭,心疼地数落他:“又喝这么多,身体要紧啊。”

姜涛一边喝粥,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没办法,妈,为了签单。”

我看着这幅母慈子孝的画面,觉得无比讽刺。

等他吃完饭,我把乐乐交给婆婆,让她带去院子里玩。

然后,我把打印好的离婚协议书,放在了姜涛面前。

“这是什么?”他皱着眉问。

“离婚协议书。我写好了,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我们就去把手续办了。”

我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姜涛愣了足足有十秒钟,然后,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笑了起来。

“林蔓,你玩真的?就因为我昨天没去医院?你至于吗?”

“不只是因为昨天。”我看着他,“是日积月累的失望,攒够了。”

“从你理直气壮地让我辞职,到你对我的6000块钱要求嗤之以鼻,再到昨天,乐乐受伤了,你却选择你的客户……”

“姜涛,我终于看明白了。在你心里,我和乐乐,从来都不是第一位的。你的事业,你的面子,你的奖金,甚至你妈的看法,都比我们重要。”

“这样的婚姻,我不要了。”

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恼羞成怒。

“林蔓,你别给脸不要脸!我辛辛苦苦在外面赚钱养家,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和孩子!你现在倒反过来指责我?”

“你摸着良心说,我哪点对不起你了?是让你没吃还是没穿了?”

“养家?”我笑了,“姜涛,这个家是我和你一起养的。我的工资不比你低多少,房贷我也在还,家里的开销我也在承担。你别说得好像你一个人撑起了一片天一样。”

“至于你说的吃穿,那是一个丈夫对妻子最基本的责任,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恩赐。”

“我想要的,是尊重,是理解,是伙伴一样的扶持。这些,你给过我吗?”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婆婆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外面进来了,正好听到我们的对话。

她一把抢过桌上的离婚协议书,看了一眼,气得浑身发抖。

“离婚?林蔓,你好大的胆子!我们姜家哪点对不起你了,你要离婚?”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她开始口不择言。

“妈!”我厉声喝止她,“请您说话放尊重一点!我为什么要离婚,您的儿子心里最清楚!”

“我清楚什么?”姜涛也火了,“我看你就是翅膀硬了,觉得自己在公司当个什么破组长了不起了,看不起我们家了是吧!”

“对,我就是看不起。”我索性撕破了脸。

“我看不起一个把妻子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的丈夫,我看不起一个出了事只会指责媳妇的婆婆,我看不起一个把酒局看得比儿子还重要的父亲!”

“这个家,我受够了!”

“反了!反了!”婆婆气得直拍胸口,“姜涛,你看看,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要离婚,可以!让她净身出户!孩子也别想带走!”

“孩子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我冷冷地看着他们,“至于财产,法律上该怎么分就怎么分。你们要是不同意协议离婚,那我们就法庭上见。”

说完,我不再理会他们的叫嚣,转身回房,开始收拾我的东西。

我的东西不多,几件常穿的衣服,一些专业书籍,还有乐乐的用品。

姜涛冲进来,抓住我的手腕。

“林蔓,你非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他的声音里,竟然带了一丝……恳求?

我甩开他的手。

“绝?姜涛,是你一步一步把我逼到这条路上的。”

我拉着行李箱,走到客厅。

婆婆还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

我走到她面前,鞠了一躬。

“妈,这几年,谢谢您的‘照顾’。我走了。”

然后,我拉着乐乐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让我窒息的家。

外面的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

乐乐仰着小脸问我:“妈妈,我们去哪儿?”

我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

“妈妈带你去住新家。”

身后,是姜涛追出来的声音,和婆婆的哭喊声。

我没有回头。

有些路,一旦选择了,就只能往前走。

我带着乐乐,暂时住进了萧雯家。

萧雯的家不大,但很温馨。

她给我和乐乐收拾出了一个房间,还给乐乐买了很多新玩具。

“想好了?”她递给我一杯热牛奶。

“嗯。”我点点头,“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那就行。”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别怕,有我呢。他要是敢跟你抢抚养权,或者转移财产,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有朋友的支持,感觉心里暖了很多。

接下来的日子,我一边上班,一边和姜涛那边打擂台。

他显然没想到我来真的,一开始还试图用怀柔政策。

每天给我发几十条微信,一会儿说他错了,一会儿说他妈也知道错了,一会儿又发乐乐以前的照片,试图勾起我的回忆。

我一概不回。

心死了,是任何甜言蜜语都救不回来的。

见怀柔不行,他们就开始来硬的。

婆婆带着一帮亲戚,冲到我公司楼下,拉着横幅,说我不孝不贤,抛夫弃子。

公司里的人都对我指指点点。

那是我人生中最难堪的一天。

我没有哭,也没有跟他们吵。

我只是报了警。

警察来了,把他们都劝走了。

事后,我的直属领导找我谈话。

我以为他要辞退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没想到,他说:“林蔓,家里的事,我不方便多问。但我看得到你的工作能力和态度。这个项目,你依然是负责人。公司支持你,别让这些破事影响了工作。”

我当时眼圈就红了。

你看,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妙。

你以为最亲近的人,伤你最深。

而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却能给你最需要的温暖和支持。

这件事之后,我更加坚定了离婚的决心。

一个会把家丑闹到你工作单位的家庭,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姜涛那边,看硬的也不行,又开始打悲情牌。

他跑到萧雯家楼下等我,喝得醉醺醺的,拉着我不让我走。

“老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我把工资卡也交给你,你别离开我……”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如果是在以前,我可能会心软。

但现在,我看着他这张脸,只觉得恶心。

“姜涛,晚了。”我冷冷地说,“你不是真的错了,你只是怕了。你怕失去一个可以帮你分担房贷,还能免费给你生孩子、做家务的保姆。你怕以后要自己面对生活的一地鸡毛。”

“你爱的,从来都不是我,是你自己。”

我用力挣脱他,上了楼。

离婚官司很快开庭了。

姜涛请了律师,试图证明我性格强势,对家庭没有贡献,并且因为工作原因疏于照顾孩子,想以此来争夺抚养权。

萧雯作为我的律师,在法庭上,将我准备的所有证据,一一呈上。

我们婚后共同还贷的银行流水。

我为这个家添置大件物品的发票。

乐乐所有兴趣班、保险的缴费记录,缴费人都是我。

甚至,还有我这三年来,因为乐乐生病而请假的记录,以及和姜涛的聊天记录。

当萧雯把姜涛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却说出“男孩子留点疤更有男人味”的聊天记录投到大屏幕上时,整个法庭都一片安静。

我看到姜涛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最后,法官把乐乐叫到面前,当庭询问他,愿意跟爸爸还是妈妈。

四岁的乐乐,毫不犹豫地抱住了我的腿。

“我跟妈妈。”

那一刻,我所有的坚强都溃不成军,抱着乐乐,泣不成声。

结果毫无悬念。

法院判决,乐乐的抚养权归我,姜涛每月支付三千块抚养费。

婚内共同财产,房子归姜涛,但他需要支付我三十万的折价补偿款。

走出法院的那一刻,阳光灿烂。

我牵着乐乐的手,感觉自己重生了。

离婚后的生活,比我想象的要好。

我用那三十万,加上自己的一些积蓄,在公司附近租了一个不错的两居室。

我和乐乐有了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家。

虽然小,但很温馨。

没有了争吵,没有了婆婆的指责,空气里都是自由的味道。

工作上,我负责的那个项目,因为数据模型精准,为公司带来了巨大的收益。

我得到了升职加薪,成了数据部门的主管。

薪水涨了,我也更有底气给乐乐提供更好的生活。

我给他请了一个很好的阿姨,负责接送和做晚饭。

这样,我就可以在下班后,有更多高质量的时间陪伴他。

我们会一起搭乐高,一起读绘本,一起去公园里疯跑。

乐乐的笑容,比以前多了很多。

他的性格也开朗了起来,不再是那个躲在我身后怯生生的小男孩。

偶尔,我也会感到疲惫。

比如乐乐半夜又发烧了,我只能一个人抱着他去医院。

比如家里灯泡坏了,我得踩着凳子自己换。

但这种疲惫,和在婚姻里那种心力交瘁的绝望,是完全不同的。

这种疲惫,是为自己和孩子的生活而努力的踏实感。

而那种绝望,是看不到未来的无底深渊。

姜涛也再婚了。

听说,是婆婆托人介绍的,一个没工作的年轻女孩。

婆婆大概是觉得,这样的女孩好拿捏,不会像我一样“强势”“计较”。

有一次,我在商场里碰到他们一家三口。

那个女孩抱着一个婴儿,婆婆跟在旁边,一脸的喜气洋洋。

姜涛看到我,表情有些不自然。

我们只是点了点头,擦肩而过。

我听到婆婆在后面不大不小声地嘀咕:“还是现在这个好,听话,不像有些女人,翅膀硬了就想飞。”

我笑了笑,没回头。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她永远不会明白,女人想要的,不是一个可以依附的鸟笼,而是一片可以自由翱翔的天空。

那天晚上,我和萧雯一起吃饭。

我跟她说了这件事。

她给我倒了杯酒,说:“敬我们这些,努力飞翔的鸿鹄。”

我举起杯,和她碰了一下。

“敬我们。”

杯子里的酒,是甜的。

生活有时候会给你一杯苦酒,但只要你有勇气把它喝下去,总有一天,能品出回甘。

我不再是那个在婚姻里挣扎的林蔓。

我是乐乐的妈妈,是公司的部门主管,更重要的,我是我自己。

那个每月6000块钱的“工资”,我最终没有拿到。

但我为自己赢得了更宝贵的东西——自由、尊严,和一个全新的、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

他终于明白,一个女人的价值,从来都不是用牺牲来衡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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