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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给张黑卡让我离婚时,我迅速夺过黑卡签字,她瞬间脸都吓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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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把那张黑色的卡推到我面前时,咖啡馆里正放着一首慵懒的爵士乐。

那音乐黏糊糊的,像融化了一半的黄油,腻得我心里发慌。

“陈阳,我们离婚吧。”

她的声音很平静,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这张卡,密码是你生日。里面……应该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我看着那张卡。

纯黑色的卡面,泛着一种哑光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质感。角落里烫金的银行标志,像一只冷漠的眼睛。

传说中的无限黑卡。

我以前只在电影里,或者在林薇那些朋友的谈资里听过这东西。

没想到,有一天,它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我的面前,作为我们七年婚姻的买断金。

我笑了。

不是冷笑,也不是苦笑。

就是那种,你听到了一个荒诞至极的笑话时,忍不住发出的,最纯粹的笑声。

林薇的眉头微微蹙起,她最讨厌我这样。她说我笑起来的样子,带着一股“穷酸的嘲讽”。

“你笑什么?”

我止住笑,拿起那张卡,在指尖转了转。

很轻,塑料的质感,却又感觉重得能压断我的手指。

“我笑,林薇,你终于活成了你妈希望的样子。”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陈阳,你别说这种话,我们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

我重复着这四个字,像是在品尝什么味道古怪的糖果。

“行啊。”

我说。

然后,我当着她错愕的目光,把那张黑卡迅速揣进了自己外套的内袋里,动作快得像个怕被抢走玩具的小孩。

“协议呢?拿来,我签字。”

林薇彻底愣住了。

她准备了一整套的说辞,我能猜到。

无非是我们的世界不同了,她累了,她对不起我,但长痛不如短痛。她甚至可能准备好了纸巾,用来擦拭我“应有”的眼泪。

她设想了我所有的反应:愤怒、质问、哀求、痛苦。

唯独没有料到这一个。

“协议……我带来了。”

她从那个价值六位数的爱马仕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动作有些僵硬。

我接过来,抽出里面的几页纸。

《离婚协议书》。

一式两份。

上面关于财产分割的部分写得清清楚楚,我,陈阳,自愿放弃所有夫妻共同财产。

哦,不对。

我们之间,大概也没有什么“共同财产”。

这套市中心的大平层是她婚前买的,车是她爸爸送的,我那间所谓的工作室,启动资金也是她“借”给我的。

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凤凰男”。

这是她妈妈第一次见我时,就下的定论。

我拿起桌上的笔,拧开笔帽。

“笔不错。”我说,“派克的,得好几千吧?上次我让你给我买支红环的工程笔,你都嫌贵。”

林薇的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我不再看她,翻到最后一页,找到“男方签字”的位置。

龙飞凤舞地写下了“陈阳”两个字。

我的字,曾经是她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她说,看一个男人的字,就知道他的风骨。

现在,这风骨,亲手签下了自己的卖身契。

我把其中一份推还给她,另一份连同那支派克的笔,一起塞进了文件袋。

“好了。”

我站起身。

“林薇,祝你得偿所愿,前程似锦。”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像两颗钉子,死死钉在我的背上。

我没有回头。

直到我推开咖啡馆那扇沉重的玻璃门,外面街道的喧嚣涌进来时,我才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带着颤音的、压抑的惊呼。

“陈阳!”

我没停。

她追了出来。

高跟鞋踩在人行道上的声音,又急又乱,像一阵骤雨。

“陈阳你站住!”

她抓住了我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

我回头看她。

她的脸,在午后苍白的阳光下,白得像一张纸。那双总是带着些许优越感和淡漠的眼睛里,此刻写满了惊慌和难以置信。

她吓坏了。

是的,她真的吓坏了。

“你……你就这么走了?”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陌生得可怕。

“不然呢?”我反问,“难道还要抱着你,哭着求你别走吗?”

“林薇,是你提的离婚,是你给的黑卡,是你让我签字的。”

“现在,我全都照做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石子,砸在她的心湖上。

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圈,一点点红了。

“卡……卡还给我。”

她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笑了。

“还给你?”

我从内袋里掏出那张黑卡,在她面前晃了晃。

“白纸黑字,离婚协议我都签了。这卡,现在是我的遣散费,是我的买断金。”

“林薇,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反悔这一说。”

“是你教我的。”

说完,我用力挣开她的手,转身就走,再也没有回头。

我走得很快,几乎是落荒而逃。

我怕再多待一秒,我所有的伪装都会分崩离析。

我怕她看见我通红的眼眶。

走出很远,我才敢回头望一眼。

她还站在原地,像一座被遗弃的雕塑,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孤单。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

疼。

的疼。

我叫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家的地址。

说完又立刻改口。

“师傅,随便开,绕着三环走一圈。”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一脚油门汇入了车流。

我靠在后座上,闭上眼睛。

那张黑卡的冰冷触感,仿佛还留在我的指尖。

我和林薇,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我想起七年前。

那年我大四,她是来我们建筑系旁听的金融系才女。

第一次见她,是在一节公共课上。她就坐我旁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像会发光。

我承认,我就是最俗套的一见钟情。

那时候的我,一穷二白,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画图画得还不错,拿过几个不大不小的奖。

我追了她三个月。

每天早上在她宿舍楼下等她,送上一个茶叶蛋和一杯豆浆。

她有胃病,不能喝凉的。

为了让她每天早上都能喝到热豆浆,我买了个小小的保温杯,每天早上五点半就起床去学校最早开门的食堂排队。

那时候的林薇,会因为一个热乎乎的茶叶蛋,笑得眉眼弯弯。

她会拉着我的手,在学校的林荫道上,一遍又一遍地走。

她说:“陈阳,你手上的茧好硬啊,硌得我有点疼,但我喜欢。”

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年,她生日,我没钱给她买像样的礼物。

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把我所有能找到的、她的照片,画成了素描。

一共九十九张。

每一张的背后,都写着一句我能想到的、最笨拙的情话。

生日那天,我把这些画贴满了我们租的那个只有十平米的小房间。

她一推开门就哭了。

哭得稀里哗啦,抱着我说:“陈阳,你就是老天爷给我最好的礼物。”

那时候的我们,真的很穷。

穷到一碗兰州拉面都要分着吃,我吃面,她喝汤。

但我们真的很快乐。

我会趴在小小的书桌上通宵画图,她就给我盖上毯子,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看书陪我。

天亮的时候,她会趴在桌上睡着,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清晨的露水。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毕业后,我进了一家小的建筑设计所,工资不高,但能做自己喜欢的设计。

林薇进了她家亲戚的一家证券公司,前途无量。

我们之间的差距,从那时候开始,一点点被拉开。

转折点,是我第一次去她家。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她家住在那种独栋的、带花园和游泳池的别墅里。

她爸爸是上市公司老板,妈妈是知名大学的教授。

她家的装修,比我工作过的任何一个样板间都要奢华。

我穿着自认为最体面的一套西装,站在那金碧辉煌的客厅里,像个误入皇宫的小丑。

她妈妈,那个保养得宜、眼神挑剔的女人,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遍。

那眼神,不像是丈母娘看女婿,更像是逛菜市场时,在挑拣一块不满意的猪肉。

“小陈是吧?听薇薇说,你是搞建筑的?”

“是的,阿姨。”我毕恭毕敬。

“哦,建筑好啊,就是辛苦。家里是哪里的?”

“A市的。”我报了我们那个十八线小县城的名字。

“哦……”她拉长了音调,“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爸是中学老师,我妈……下岗了,在家。”

我说完,客厅里一片寂静。

我能感觉到她爸爸从报纸后面投来的、审视的目光。

她妈妈端起骨瓷的茶杯,轻轻吹了吹,说:“我们家薇薇啊,从小就被我们惯坏了,没吃过什么苦。以后,怕是要辛苦你了。”

那句话,听起来是客气,但我听出了里面的潜台词。

你,配不上我的女儿。

你,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从她家出来,林薇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的脸色。

“陈阳,你别介意,我妈就那样,说话直。”

我摇了摇头,挤出一个笑容。

“没事。”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那根刺,从那天起,就扎在了我的心里。

后来,我们还是结婚了。

林薇不顾家里的强烈反对,偷偷拿了户口本,跟我去领了证。

我至今都记得,领完证那天,她举着那个红本本,对我说:“陈先生,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你要对我负责一辈子。”

我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觉得这辈子,值了。

我发誓,一定要让她过上好日子。

我拼了命地工作,加班,熬夜,接私活。

一年后,我用自己攒下的钱,加上找朋友借的,凑够了首付,在一个还不错的地段,买了一套小两居。

虽然小,但那是我们自己的家。

拿到钥匙那天,林薇抱着我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转圈。

她说:“陈阳,这是我们的家!我们的!”

可这份喜悦,在她爸妈到来之后,荡然无存。

她妈妈环顾了一圈我们那个小小的家,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就这么个鸽子笼?薇薇,你从小住的卧室都比这大。”

“妈!”林薇不高兴了。

“我说的是事实嘛。陈阳啊,不是阿姨说你,你一个大男人,总得有点上进心吧?就守着你那个小破设计所,一个月挣几个钱?能给我女儿什么好日子?”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阿姨,我会努力的。”

“努力?”她冷笑一声,“努力要是有用,还要家世背景干什么?”

从那以后,林薇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

她总说公司忙,要应酬,要出差。

她的衣服越来越贵,包换得越来越勤。

她开始参加各种我听都没听说过的派对、酒会。

而我,成了那个永远在家里等她的人。

我们开始吵架。

第一次,是因为她没跟我商量,就刷了二十万,买了一个包。

“林薇,我们还有房贷要还!你就不能省着点吗?”

她当时是怎么说的?

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耐烦和鄙夷。

“陈阳,二十万而已,我一个月的奖金都不止这个数。你至于吗?”

“你是不是觉得,花我的钱,伤了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了?”

那一刻,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是,我就是自尊心强!我就是不想靠女人!”

“可笑。”她扔下两个字,摔门而去。

后来,这样的争吵越来越多。

为了她的一个朋友说我穿得太寒酸,让她丢脸了。

为了我拒绝了她爸爸给我安排的,去他公司做个清闲部门经理的“美意”。

为了我那间一直不温不火,甚至还在亏钱的工作室。

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远到,我躺在她身边,都能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我开始失眠。

整夜整夜地看着天花板,想着我们是怎么一步步走到这个地步的。

是我不够努力吗?

可是我设计的作品,也拿过全国青年建筑师的大奖。

是我不够爱她吗?

可是她的每一个喜好,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她胃不好,我学着煲汤,一煲就是五年。

我们只是……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她被她的家庭,她的圈子,推着往上走。

而我,还停留在原地。

不,甚至在被她拉着,一点点往下坠。

我成了她光鲜履历上,一个不那么体面的注脚。

一个需要被“处理”掉的,历史遗留问题。

所以,才有了今天咖啡馆里的那一幕。

黑卡,离婚。

多么干脆,多么利落。

多么,符合她现在雷厉风行的身份。

“师傅,到了。”

司机的声音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我睁开眼,车窗外,是那个我曾经以为会住一辈子的小区。

我付了车费,下车。

站在楼下,抬头看着15楼那个亮着灯的窗口。

那里,是我的家。

不,从今天起,不是了。

我深吸一口气,走进楼道。

打开门的瞬间,我愣住了。

玄关处,散落着一地我的东西。

我的画稿,我大学时获得的奖杯,我那双穿了五年的运动鞋,甚至我那把用了很久的旧牙刷。

像一堆垃圾,被随意地扔在门口。

客厅里,传来林薇妈妈尖利的声音。

“薇薇,你就是心太软!这种男人,你还留着他的东西干什么?晦气!全都给我扔出去!”

“一个大男人,签个字拿了钱就跑了,连句软话都没有,可见心里根本就没你!你还为他伤心?值得吗?”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原来,她早就做好了准备。

原来,这场“谈判”,还有她的家人在背后坐镇。

我真是,太天真了。

我面无表情地走进去。

客厅里,林薇坐在沙发上,眼睛红肿,像只兔子。

她妈妈,那个永远高高在上的女人,正叉着腰,指挥着一个保姆,把我的东西往门外搬。

看到我,她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

“哟,这不是陈大设计师吗?怎么,拿了钱还舍不得走?还想回来分点什么?”

我没有理她。

我的目光,落在林薇身上。

“这也是你的意思?”

林薇抬起头,看着我,嘴唇翕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妈妈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像护着小鸡的母鸡。

“是我的意思,怎么了?你一个被我们家薇薇踹了的男人,你的东西留在这里,不嫌脏了我的眼吗?”

“赶紧拿着你的垃圾滚!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看着她那张刻薄的脸,忽然笑了。

我走到那堆“垃圾”面前,蹲下身。

我没有去捡那些画稿,也没有去拿那个奖杯。

我只是从里面,捡起了那把旧牙刷。

然后,我站起身,走到她妈妈面前。

“阿姨。”

我叫了她一声。

“你可能不知道。这把牙刷,是我和林薇刚在一起时,我们一起在超市买的。情侣款,十块钱两把。”

“她的那把,早就换了不知道多少代了。只有我这把,一直没舍得扔。”

“因为刷毛的颜色,是她最喜欢的粉色。”

我说得很慢,很清晰。

林薇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妈妈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我把牙刷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现在,它也是垃圾了。”

“如你所愿。”

我转过身,看着林薇。

“林薇,我只问你最后一句。”

“这七年,你有没有,哪怕一瞬间,后悔过嫁给我?”

整个客厅,安静得能听到呼吸声。

林薇看着我,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她想说什么,却被她妈妈死死按住。

“后悔!她当然后悔!她最后悔的,就是当年瞎了眼看上你这个穷光蛋!”

尖锐的声音,刺破了这短暂的宁静。

我点了点头。

“好。”

“我明白了。”

我不再多说一个字,转身走向我的卧室。

不,是客房。

从半年前开始,我们就分房睡了。

她嫌我睡觉打呼,影响她休息。

其实我知道,她只是嫌我这个人,碍眼。

“你干什么去!那是我们家!”她妈妈在后面尖叫。

我没理她,径直走进那个小小的房间,反锁上门。

房间里,还保留着我的气息。

书桌上,放着我画了一半的图纸。

衣柜里,挂着我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

我拉开行李箱,开始沉默地收拾东西。

我的东西不多,一个28寸的箱子,足矣。

我把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行李箱。

把书桌上的专业书,一本本码齐。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床头柜上。

那里,放着一个相框。

相框里,是我们唯一的合照。

那是我们去领证那天,在民政局门口拍的。

照片里的我们,笑得像两个傻子。

林薇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手里紧紧攥着那两个红本本,幸福得快要溢出来。

我看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很久。

仿佛要把它刻进我的骨子里。

然后,我伸出手,把相框倒扣在了桌面上。

收拾好一切,我拉着行李箱,走出了房间。

客厅里,林薇的妈妈还在骂骂咧咧。

林薇则呆呆地坐在那里,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看到我出来,她妈妈立刻像斗鸡一样冲了过来。

“你终于肯滚了?我告诉你陈阳,拿了我们家的钱,以后就别再来纠缠薇薇!不然我让你在A市混不下去!”

我停下脚步,看着她。

“阿姨,有件事,你可能搞错了。”

“第一,这钱,不是你们家的,是林薇给我的。离婚协议上写得清清楚楚,这是个人赠与。”

“第二,我不会再纠缠她。从我签字的那一刻起,我和她,就再无瓜葛。”

“第三……”

我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从今天起,请叫我陈先生。”

说完,我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曾经被我称为“家”的地方。

门在我身后“砰”的一声关上。

也关上了我的七年青春。

电梯里,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的男人,我忽然觉得很陌生。

我是谁?

陈阳。

一个刚刚“卖”了自己婚姻,换来一张无限黑卡的男人。

一个一无所有的,失败者。

叮。

电梯到了一楼。

我拉着行李箱,走出了这栋豪华的公寓楼。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城市的霓虹,像一张巨大的、闪烁的网,把所有人都网在其中。

我该去哪里?

我不知道。

我在路边站了很久,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手机响了。

是我的死党,胖子。

“阳子,在哪呢?出来喝酒啊!哥们今天刚签了个大单!”

胖子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充满活力。

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胖子……”

我只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声音就哽咽了。

电话那头,胖子的声音瞬间严肃了起来。

“你怎么了?声音不对劲。你在哪?我过去找你!”

我报了地址。

二十分钟后,一辆破旧的捷达一个急刹车停在我面前。

胖子从车上跳下来,跑到我面前。

“我操,你这是……离家出走啊?”

他看着我脚边的行李箱,一脸震惊。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胖子一把搂住我的肩膀。

“走,上车!哥们带你去个好地方!”

他把我塞进车里,行李箱扔在后座,一脚油门,车子窜了出去。

车开到了一个大排档。

嘈杂的人声,食物的香气,啤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

这里,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和那个金碧辉煌的“家”,是两个世界。

胖子点了两大盘烤串,四瓶啤酒。

“说吧,怎么回事?又跟嫂子吵架了?”

我拿起一瓶啤酒,一口气吹了半瓶。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里的火。

“我们离婚了。”

我说。

胖子的动作顿住了,手里的肉串差点掉在地上。

“啥?!”

“今天下午,刚签的字。”

我把咖啡馆里发生的一切,言简意赅地告诉了他。

包括那张黑卡。

胖子听完,半天没说话。

他只是默默地拿起酒瓶,跟我碰了一下,然后仰头灌了一大口。

“操!”

他把酒瓶重重地墩在桌子上,骂了一句。

“这他妈叫什么事儿!”

“阳子,你……你真就这么签了?”

我点了点头,拿起一串烤腰子,狠狠咬了一口。

油腻,辛辣,刺激着我的味蕾。

“不然呢?哭着求她?胖子,我仅剩的,就只有这点骨气了。”

“可那是七年啊!”胖子红着眼睛说,“你们从大学就在一起,七年!就换来一张破卡?”

“不是破卡。”我纠正他,“是无限黑卡。”

我说完,自己都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胖子看着我,也沉默了。

他知道我的骄傲,也知道我这几年的煎熬。

“那……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摇了摇头。

“不知道。”

“先找个地方住下吧。”

“住我那儿去!”胖子一拍胸脯,“我那虽然小,但给你腾个地儿还是没问题的!”

我心里一暖。

“谢了,胖子。不过不用了,我……现在不差钱。”

我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黑卡。

在油腻腻的大排档灯光下,它依然泛着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的光。

胖子看着那张卡,眼神复杂。

“阳子,这钱……你真打算用?”

“为什么不用?”我反问,“这是我应得的。我用七年的青春,七年的感情,七年的尊严换来的。不用,难道供起来吗?”

胖子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那天晚上,我们喝了很多酒。

我说了许多胡话。

我说我想回到大学,回到那个十平米的出租屋。

我说我想念那碗分着吃的兰州拉面。

我说我恨林薇,恨她妈妈,更恨这个操蛋的世界。

最后,我喝断片了。

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里。

头疼欲裂。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刺得我睁不开眼。

我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自己身上换上了干净的浴袍。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水和一张纸条。

“阳子,看你那熊样,哥们自作主张给你开了个房。用你的卡刷的,够壕!你好好休息,醒了给我打电话。——胖子。”

我拿起那杯水,一饮而尽。

然后,我看到了压在水杯下的那张黑卡,和一张签购单。

消费金额那一栏,一长串的零,看得我眼晕。

我忽然觉得很滑稽。

我,陈阳,一个昨天还在为工作室下个月的房租发愁的人,今天就住进了总统套房。

人生,真是比戏剧还荒诞。

我赤着脚,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从这里,可以俯瞰大半个A市。

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我曾经无数次幻想,有一天,我要在这座城市里,设计出一座属于我自己的地标性建筑。

让所有人都知道,我陈阳,不是一个只会画图的穷小子。

可现在,我站在这城市的顶端,却感觉自己,像一颗被风吹起的尘埃。

无根,无凭。

我在房间里待了一整天。

没有出门,没有联系任何人。

我只是在想,接下来,我该做什么。

回去求林薇复合?

不可能。

我的骄傲,不允许我这么做。

拿着这笔钱,远走高飞,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

好像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我甘心吗?

我甘心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开吗?

我甘心让林薇她妈,让所有看不起我的人,觉得我就是个拿钱滚蛋的懦夫吗?

不。

我不甘心。

傍晚的时候,我终于走出了房间。

我需要去验证一件事。

验证这张卡的真实性,也验证我这七年婚姻的最终价值。

我走进酒店楼下的一家奢侈品店。

店里的销售员,个个都像人精。

她们看我的眼神,带着一丝不动声色的审视。

一身皱巴巴的休闲装,一双旧运动鞋。

我这样的打扮,出现在这里,本身就是一种违和。

一个年轻的女孩,犹豫了一下,还是迎了上来。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她的笑容,很职业,但带着一丝勉强。

我环顾了一圈。

店里所有的东西,都闪着金钱的光芒。

我的目光,落在了橱窗里的一块手表上。

百达翡丽。

我知道这个牌子,林薇有一个同款的女表。

是她爸爸送她的生日礼物。

她说,这是她最喜欢的一块表。

“那个,拿出来我看看。”

我指了指那块表。

销售女孩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arc的惊讶。

但她还是保持着职业的微笑,去叫来了经理。

经理是个中年女人,看起来精明干练。

她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把那块表取了出来。

“先生,您真有眼光。这是我们今年最新的限量款,A市只有这一块。”

我接过来,拿在手里。

很沉。

比我想象的要沉得多。

表盘在灯光下,折射出迷人的光晕。

我看着它,仿佛看到了林薇戴着那块女表时,皓白手腕上的优雅。

“多少钱?”

“先生,这块表的价格是,一百八十八万。”

经理报出价格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我的脸,想从我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

但我很平静。

“包起来吧。”

我说。

整个店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那个年轻的销售女孩,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

连那个精明的经理,都愣了一下。

“先生,您……确定吗?”

“有问题?”我挑了挑眉。

“没……没有!当然没有!”

经理立刻反应过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您这边请,我马上为您办理。”

我跟着她走到收银台。

掏出了那张黑卡。

当我把卡递过去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周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张小小的卡片上。

有惊讶,有嫉妒,有探究。

刷卡,输密码。

我的生日。

林薇,你还真是……“贴心”啊。

“滴”的一声。

交易成功。

POS机吐出长长的签购单。

我签下自己的名字。

那一刻,我没有感觉到任何快感。

只有一种巨大的,空虚。

一百八十八万。

买了一块我根本不会戴的手表。

就为了证明,这张卡是真的。

我这七年的婚姻,原来真的值这么多钱。

真可笑。

我提着那个精致的购物袋,走出了奢侈品店。

门口,那个年轻的销售女孩,恭恭敬敬地为我拉开门。

“陈先生,您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她的笑容,比刚才真诚了许多。

我看着她,忽然想起了大学时的林薇。

那时候的她,笑起来,也是这么干净,这么纯粹。

我的心,又开始疼了。

我没有回酒店。

我打车去了我的工作室。

那是我最后的阵地。

工作室在一个旧工业区里,租金便宜。

地方不大,但被我收拾得很干净。

墙上贴满了我的设计图,有已经建成的,也有还停留在纸上的。

这里,有我的梦想。

我打开灯,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已经快一个月没来了。

桌上,蒙了薄薄的一层灰。

我走过去,拂去灰尘,露出了下面的一张照片。

是我和胖子的合影。

大学毕业时,我们穿着学士服,勾肩搭背,笑得没心没肺。

照片的旁边,压着一封律师函。

是房东寄来的,催我交房租。

如果再不交,就要收回房子了。

我把那封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然后,我打开电脑。

登录了我的邮箱。

里面,躺着一封未读邮件。

发件人,是米兰的一家国际顶级建筑设计事务所。

三个月前,我参加了他们举办的一个国际性的设计大赛。

我把我的毕业设计,那个我耗费了无数心血,却被林薇妈妈嗤之以...为“不切实际的幻想”的作品,投了过去。

之后,就石沉大海。

我以为,又是一次失败。

我深吸一口气,点开了那封邮件。

全英文的。

我看得有些吃力,但还是抓住了几个关键词。

“Congratulations”(祝贺)

“First Prize”(一等奖)

“Offer”(工作邀约)

“Milan Office”(米兰办公室)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

像有无数个烟花,在里面同时炸开。

我……获奖了?

一等奖?

还给了我去米兰总部工作的offer?

我反复地,一遍又一遍地读着那封邮件。

每一个单词,都像一颗跳动的火星,点燃了我早已冷却的血液。

我不是废物。

我的设计,不是垃圾。

有人,看得到它的价值。

我趴在桌子上,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耸动。

压抑了太久的委屈、不甘、愤怒、痛苦……在这一刻,尽数化作了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

我哭了。

像个孩子一样,哭得泣不成声。

为了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

为了那个被现实磨平了棱角的男人。

也为了这份,迟来的肯定。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我抹了把脸,拿起来一看。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吸了吸鼻子,按了接听键。

“喂?”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到让我心悸的声音。

“陈阳……是我。”

是林薇。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沉默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在哪?”她问。

“有事?”我冷冷地反问。

电话那头,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我甚至能听到她紧张的呼吸声。

“我……我看到你的消费记录了。”她终于开口,声音很低,“你买了一块表?”

我的心,猛地一沉。

原来,这张卡,还在她的监控之下。

我真是,太傻了。

“是。”我承认,“怎么,心疼了?怕我把你的钱花光?”

“不是的!”她急急地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她“只是”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林薇。”我打断她,“如果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查账,那就不必了。”

“协议签了,钱是我的。我想怎么花,是我的自由。”

“你如果担心,可以把卡停掉。不过,后果自负。”

我的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她才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陈阳,我们……能见一面吗?”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再谈谈。”

“谈谈?”我笑了,“谈什么?谈你妈是怎么把我的东西像垃圾一样扔出门的?还是谈你给我这张黑卡时,心里有多么瞧不起我?”

“不是的!陈阳你听我解释!”

“我不想听。”我冷酷地拒绝,“林薇,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

“就这样吧。”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然后,关机。

世界,终于清净了。

我看着电脑屏幕上那封来自米含的邮件,心里,渐渐有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我用那张黑卡,付清了工作室拖欠的所有房租和水电费。

然后,我给胖子打了电话。

“胖子,我要走了。”

“走?去哪?”

“米兰。”

我把获奖和工作邀约的事情告诉了他。

电话那头,胖子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

然后,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狂吼。

“我操!牛逼啊阳子!我就知道你小子可以的!”

他的激动,透过听筒,都快溢出来了。

“我就知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什么林薇,什么她妈,都让他们见鬼去吧!”

“你什么时候走?哥们给你办践行宴!”

“后天。”

“这么快?”

“嗯,我想尽快离开这里。”

“好!”胖子说,“地方你定!这次,哥们请你!”

我笑了。

“行。”

挂了电话,我开始处理工作室的后续事宜。

一些画了一半的图纸,一些没完成的模型。

我把它们,全都封存了起来。

或许有一天,我还会回来。

或许,再也不会了。

晚上,我约了胖子,在一家我们大学时常去的苍蝇馆子。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还认得我们。

“哟,小陈,小胖,好久不见啊!”

“叔,老样子!”胖子熟门熟路地喊道。

两份回锅肉盖饭,一盘拍黄瓜,几瓶啤酒。

还是那个味道。

我们边吃边聊,聊大学时的糗事,聊刚工作时的窘迫。

谁也没提林薇。

仿佛这个人,从来没有在我的生命里出现过。

快吃完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开机后,铺天盖地的,都是林薇的未接来电和信息。

有几十个。

最新的一个,是一分钟前打来的。

我看着那个闪烁的名字,有些恍惚。

胖子看出了我的异样。

“她打来的?”

我点了点头。

“别理她。”胖子说,“阳子,听哥们一句劝。断了,就断干净点。”

“对你,对她,都好。”

我嗯了一声,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但很快,胖子的手机响了。

胖子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皱了起来。

“嫂子。”

他看了我一眼,还是接了。

“喂,嫂子……啊不,林小姐。”

“阳子跟我在一起呢。对,在吃饭。”

“他不想接你电话……不是,我没拦着……哎呀你别哭啊……”

胖子拿着电话,一脸为难。

最后,他把电话递给了我。

“她让你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陈阳……”

电话那头,是林薇压抑的哭声。

“你在哪……你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找你……”

她的声音,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林总。

倒有几分,像当年那个会因为我生病而急得掉眼泪的小女孩。

我的心,软了一下。

但随即,又硬了起来。

太晚了。

林薇,一切都太晚了。

我把地址告诉了她。

不是因为心软。

而是因为,我想做个了断。

一个彻底的了断。

挂了电话,胖子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就是想,当面跟她说清楚。”我说。

胖子叹了口气。

“行吧。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决定。”

半个小时后,一辆红色的保时捷,以一种极其嚣张的姿态,停在了苍蝇馆子的门口。

和周围破旧的环境,格格不入。

林薇从车上下来。

她换了一身衣服,不是那种职业套装,而是一条简单的牛仔裤,一件白T恤。

素面朝天。

看起来,憔悴了很多。

她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我。

然后,径直朝我走来。

店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有惊艳,有好奇。

她在我面前站定。

“陈阳。”

“坐吧。”我指了指对面的空位。

胖子很识趣地站了起来。

“那个……我去上个厕所。”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走了。

林薇在我对面坐下。

我们之间,隔着一张油腻腻的桌子,和一桌子的残羹冷炙。

像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你瘦了。”她先开了口。

“有事说事。”我不想跟她废话。

她被我的冷漠噎了一下,眼圈又红了。

“我……我不同意离婚。”

她说。

我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林薇,你在开什么玩笑?”

“离婚协议,是你拿来的。字,我已经签了。钱,我也收了。”

“现在,你跟我说你不同意?”

“那不是我的本意!”她激动地站了起来,声音拔高了八度,“是……是我妈!是她逼我的!”

“她找人查了你的工作室,说你负债累累,说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出息!她说你只会拖累我!是她把黑卡给我,让我跟你做个了断的!”

“我跟她吵了,我不同意!但是她拿我爸的公司威胁我!她说如果我不跟你离,她就让你在A市彻底消失!”

“陈阳,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

她说着,泣不成声。

周围的食客,都向我们投来异样的目光。

我看着她,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所以呢?”

我问。

“所以,你就选择了牺牲我,来保全你的家庭,你的事业,你的前途?”

“所以,你就用一张卡,来打发我这七年的感情?”

我的声音,很平静。

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林薇愣住了,她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她以为,我会愤怒,会质问。

但她看到的,只有一片死寂的,冷漠。

“不……不是的……”她慌乱地摇头,“我以为……我以为你不会同意的……我以为你会骂我,会求我……只要你开口,我就会不顾一切地跟你走……”

“可是你没有。”

“你拿了卡,签了字,走得那么干脆……”

“陈阳,那一刻我才知道,我错了。我错得离谱。”

“我们把协议撕了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我把卡收回来,我们还像以前一样……”

她伸手,想去拉我的手。

我躲开了。

“林薇。”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回不去了。”

“从你把那张卡推到我面前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你伤害的,不是我的感情,是我的尊严。”

“一个男人,可以穷,可以失败,但不能没有尊严。”

“你和你妈,把我最后的那点尊严,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我的话,像一把刀,狠狠插进了她的心脏。

她的脸色,瞬间惨白。

“我……我给你道歉……”她哽咽着说,“我替我妈给你道歉……陈阳,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机会?”

我笑了。

“林薇,你知道吗?我获奖了。”

她愣住了。

“我那个被你妈说成是‘不切实际的幻想’的毕业设计,拿了米兰国际建筑设计大赛的一等奖。”

“他们还邀请我去米兰总部工作。”

“我后天就走。”

这个消息,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她脑子里炸开。

她呆呆地看着我,满脸的难以置信。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去米兰了。”

“我要去追求我的梦想了。那个曾经被你们所有人看不起的梦想。”

“所以,林薇,我们之间,真的结束了。”

“不是因为我不爱你了。而是因为,我终于要开始,爱我自己了。”

说完,我站起身。

从钱包里,掏出几张钞票,放在桌上。

“胖子,走了。”

我冲着店里面喊了一声。

胖子立刻从角落里钻了出来,跑到我身边。

我没再看林薇一眼,转身就走。

“陈阳!”

她在我身后,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尖叫。

我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林薇。”

“你知道,压垮我们婚姻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吗?”

“不是你妈的刻薄,不是你朋友的嘲讽,也不是这张黑卡。”

“是那天,我过生日。我等了你一晚上,你都没有回来。”

“第二天早上,我才在你朋友的朋友圈里,看到你跟他们,在游艇上开派对。”

“照片里,你笑得很开心。”

“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们完了。”

说完,我拉着胖子,走出了那家苍蝇馆子。

再也没有回头。

身后,传来了林薇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哭声,被我关在了门后。

也关在了我的世界之外。

两天后,我登上了飞往米兰的飞机。

胖子来送我。

在机场,他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阳子,在那边好好干!混出个人样来!让那帮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瞧瞧!”

我笑着捶了他一拳。

“放心吧。”

过安检前,我把一个盒子交给他。

“这是什么?”

“送你的。”

胖子打开一看,愣住了。

里面,是那块我用一百八十八万买来的,百达翡丽手表。

“我操!阳子你疯了!这么贵的东西……”

“不贵。”我打断他,“跟你我的交情比起来,它一文不值。”

“拿着。就当是,我这个破工作室,给你发的分红。”

胖子眼圈红了。

“你小子……”

我冲他挥了挥手,转身走进了安检口。

飞机起飞的时候,我看着窗外,那座我生活了十一年的城市,变得越来越小。

像一盘被打翻的积木。

我的手机里,还存着林薇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

“陈阳,对不起。祝你,一路顺风。”

我看着那条信息,看了很久。

然后,连同那张黑卡,一起删除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新的工程笔。

红环的。

我自己买的。

我打开随身携带的速写本,在崭新的一页上,画下了第一笔。

窗外的云海,像棉花糖一样,柔软,洁白。

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我的本子上。

很暖。

米兰,我来了。

陈阳,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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