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什么这样分?"陈振东的声音在客厅里炸响,脸涨得通红。
桌上摆着那份遗产分配协议书,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陈振南434万,陈振西300万,陈振东0万。
陈文华坐在主位上,拐杖重重敲着地面:"我的钱,我想给谁就给谁!"
"爸,大哥这些年在外地,也不容易..."二儿子陈振南想要劝解。
"不容易?"陈文华冷笑,"他什么时候管过我?什么时候回来看过我?"
陈振东死死盯着父亲,胸口剧烈起伏:"好,很好!"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被撞得向后滑去,发出刺耳的声响。
"从今天开始,我陈振东没有你这个父亲!"
话音落下,他转身就走,门被摔得震天响。
01
六年前王秀兰去世的那个秋天,陈文华的世界彻底变了。
失去老伴的痛苦如潮水般涌来,每个夜晚都让他辗转难眠。那时候,是大儿子陈振东从千里之外赶回来,陪他度过了最黑暗的日子。
"爸,要不我辞职回来陪您吧。"陈振东红着眼眶说。
"胡说什么,你在外地好好干。"陈文华摆摆手,心里却暖暖的。
那段时间,陈振东几乎每天都要打电话回来,问候父亲的身体,询问有没有按时吃药。周末更是风雨无阻地开车回来,帮着收拾家务,陪父亲聊天。
二儿子陈振南虽然在本地,但生意忙得不可开交,一个月也见不到几次面。三儿子陈振西在机关上班,倒是经常过来,但总是匆匆忙忙,坐不了一会儿就走。
"大哥真是孝顺,这些年在外地发展不容易,还这么牵挂家里。"二儿媳张红霞感叹道。
陈文华点点头,心里对大儿子满意得很。
可是好景不长,随着时间推移,陈振东回家的次数渐渐少了。电话也不像以前那么频繁,有时候一个星期都联系不上。
"大哥可能是工作太忙了。"三儿子陈振西替哥哥解释。
陈文华心里却开始有了疙瘩。老人家最怕的就是被忽视,最需要的就是陪伴。当初老伴刚走时那种被关怀包围的感觉,如今变成了越来越深的孤独。
渐渐地,陈文华开始更多地依赖住在本地的二儿子和三儿子。虽然他们也很忙,但毕竟近在咫尺,有事能随时过来。
尤其是二儿子陈振南,生意做大了之后,对父亲格外慷慨。逢年过节总是大包小包地买东西回来,看病吃药从来不让父亲花钱。
"爸,您别省钱,该花就花,儿子有的是。"陈振南拍着胸脯保证。
相比之下,大儿子陈振东的存在感越来越弱。偶尔回来,也是行色匆匆,好像有什么急事要处理。
陈文华的心理天平,开始悄悄倾斜。
02
今天的家庭聚会,陈文华精心准备了一桌好菜。
这是他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是时候把遗产的事情摊开说清楚了。毕竟自己已经76岁,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有些事情必须提前安排。
"难得大家都在,我有件重要的事要宣布。"陈文华端起茶杯,清了清嗓子。
餐桌上立刻安静下来,三个儿子和三个儿媳都看向他。
"我和你们妈这些年攒了点钱,现在她走了,我也老了,是该分给你们的时候了。"
二儿子陈振南放下筷子:"爸,您身体好着呢,这事不急。"
"不,必须早做准备。"陈文华摇头,"我已经想好了,这734万..."
听到这个数字,在座的人都有些意外。虽然知道老爷子有积蓄,但没想到有这么多。
陈振东皱了皱眉头,他知道父亲的退休工资不高,这些钱应该大部分是母亲生前做小生意积累的。
"这钱我打算这样分:振南434万,振西300万。"陈文华停顿了一下,"振东,你在外地发展得不错,就不用了。"
话音刚落,餐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陈振东的脸色刷地变了,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爸,您这样分不合适吧?"三儿媳刘小芳小声说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陈文华固执地说,"振南这些年生意上需要资金周转,振西买房子还欠着贷款,都需要钱。振东在外地干得好好的,不缺这点钱。"
陈振东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着情绪:"爸,不是钱的问题。"
"不是钱的问题是什么问题?"陈文华反问。
"是公平的问题!"陈振东终于忍不住了,"我也是您儿子,凭什么一分钱都没有?"
这句话就像导火索,点燃了积压已久的情绪炸弹。
03
"凭什么?"陈文华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就凭你这些年都在干什么!"
老人家颤抖着站起来,拐杖指着大儿子:"你妈去世的时候,你是回来了,可后来呢?一年回来几次?一个月打几个电话?"
陈振东的脸涨得更红了:"我在外地工作,不能天天回来!"
"工作?"陈文华冷笑,"振南的生意不忙吗?振西的工作不忙吗?人家怎么能经常回来看我?"
"那不一样,他们在本地!"
"不一样?"陈文华越说越激动,"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嫌我这个老头子麻烦,嫌回来一趟费油钱!"
陈振东猛地站起来,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您这是什么话!"
"我说的是实话!"陈文华丝毫不让步,"这两年我生病住院,振南振西轮流在医院陪床,你呢?只会在电话里说'爸您多保重身体'!"
"我不是不想回来,是工作确实脱不开身!"陈振东急得额头冒汗。
"脱不开身?"陈文华讥讽道,"你是总理还是总统?什么工作这么重要?"
大儿媳李慧敏看不下去了,小声说:"爸,振东这些年在外地也不容易,公司里的事情确实..."
"你别替他说话!"陈文华打断道,"我看得清清楚楚,他就是不想管我这个老头子!既然不想管,那我的钱凭什么给他?"
陈振东的眼睛红了,声音颤抖:"爸,您真的是这么想我的?"
"不然呢?"陈文华毫不客气,"你扪心自问,这些年你对我怎么样?"
餐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听得见陈振东粗重的呼吸声。
突然,他猛地一拍桌子,盘子碗筷都跳了起来。
"好!很好!"他指着父亲,"您说得对,我就是不孝子,我就是嫌您麻烦!"
说完这话,陈振东转身就往外走。
"大哥!"陈振南赶紧起身想拦住他。
"别拦我!"陈振东头也不回,"既然我不配当他儿子,那就从今天开始,我陈振东没有这个父亲!"
砰!
大门被狠狠摔上,整个房子都震了震。
陈文华气得浑身发抖,拐杖在地上敲得咚咚响:"反了!反了!这个逆子!"
04
一个月后的周日下午,陈振南和陈振西坐在客厅里,神情都有些凝重。
"爸,我们得谈谈养老的事情了。"陈振南开口道。
陈文华点点头,这确实是个必须面对的现实问题。自从那次吵架后,他的身体明显不如以前了,血压时常偏高,腿脚也越来越不灵便。
"我和振西商量了,我们轮流照顾您。"陈振南说,"一人一个月,这样比较公平。"
"那大哥呢?"三儿子陈振西问道。
话音刚落,客厅里就安静了。
自从那天闹翻后,陈振东就再也没有回过家,连电话都没打过一个。仿佛这个儿子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陈文华冷哼一声,"他不是说没有我这个父亲吗?那我也没有他这个儿子!"
嘴上这么说,但老人心里其实很复杂。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真的断绝关系,心里怎么可能不痛?
"爸,要不我给大哥打个电话?"陈振西提议,"毕竟是一家人..."
"不用!"陈文华断然拒绝,"谁愿意管我,我就认谁做儿子。不愿意管我的,我也不稀罕!"
陈振南叹了口气:"那行,就我和振西两个人照顾您。"
"等等。"陈文华突然想起什么,"大儿子不在,这养老的事情怎么算?按理说三个儿子都有义务..."
"爸,您别想那么多,我们两个够了。"陈振西安慰道。
但陈文华心里却越想越不是滋味。法律上来说,三个儿子都有赡养义务,现在大儿子一走了之,这公平吗?
他越想越气,觉得自己被大儿子彻底抛弃了。
那种被忽视、被嫌弃的感觉,比生理上的病痛更让他难受。
"不行,我得问问他到底什么意思!"陈文华突然站起来,"他以为一走了之就完事了?"
说着,他颤抖着拿出手机,找到大儿子的号码。
05
第一个电话,嘟嘟嘟,没人接。
第二个电话,还是没人接。
第三个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最后自动挂断。
陈文华的火气越来越大,手指颤抖着一遍遍拨号。
"爸,您别打了,大哥可能真的在忙。"陈振南在旁边劝道。
"忙?"陈文华冷笑,"忙得连电话都不接?"
第十个电话,第二十个电话,第五十个电话...
陈文华就像着了魔一样,一遍遍地拨打着儿子的号码。每一次无人接听,都像一记重锤敲在他心上。
"这个逆子!"他气得浑身发抖。
二儿子和三儿子在旁边看着,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虽然理解父亲的愤怒,但这样一直打下去也不是办法。
可是陈文华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那种被彻底抛弃的感觉让他几乎崩溃。
第一百个电话,还是没人接。
第一百一十个电话,依然如此。
第一百二十个电话,铃声响起又结束。
陈文华的手已经抖得厉害,但他还是固执地继续拨号。
这是第一百二十二个电话了,他已经数不清自己打了多少次。
"爸,您歇歇吧,明天再说。"陈振西心疼地说。
"不!"陈文华眼睛发红,"今天我一定要问清楚!"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手指再次拨通了儿子的号码。
这是第一百二十三个电话。
嘟...嘟...嘟...
铃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每一声都牵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
突然,电话接通了!
陈文华激动得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他屏住呼吸,等待着那个熟悉声音的出现。
电话那头传来了陈振东平静得可怕的声音...
06
"你算谁?"
这四个字从话筒里传出来,平静得如同在询问天气,没有一丝情感波动。
陈文华拿着手机的手猛地一颤,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
"我...我是你爸..."老人的声音颤抖着,几乎说不出话来。
"是吗?"陈振东的声音依然平静,"我记得有人说过,从某一天开始,就没有我这个儿子了。"
这句话像一把刀子,狠狠刺进了陈文华的心里。
"振东,爸爸错了..."
"错了?"电话里传来一声轻笑,"您没错,您说得对。不孝的儿子不配要遗产,不回家的儿子不配有父亲。"
陈文华感觉胸口一阵绞痛:"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怎么不能这么说?"陈振东的声音开始有了波动,"您不是已经分得很清楚了吗?434万,300万,还有0万。这个0,就是您对我的评价。"
老人想要解释什么,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您知道吗,妈刚去世那段时间,我每个周末都开车回家,单程五个小时。油费过路费一趟就是好几百,一个月下来要花多少钱?"
陈振东的声音越来越冷:"我在公司请假回家,被领导批评了多少次?为了多陪您,我把升职的机会都错过了。"
"我..."陈文华想说话,但被打断了。
"还有,您生病住院的时候,我确实没有在床边陪护。您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要赚钱!"
电话里传来陈振东略带嘲讽的声音:"二弟和三弟在本地有房有车,生活稳定。我在外地租房子住,孩子要上学,老婆要看病,哪一样不要钱?"
陈文华的心一阵阵抽痛。
"我不是不想陪您,是真的脱不开身。可是您呢?从来没有问过我过得怎么样,只会埋怨我回家少。"
07
陈振东的话如潮水般涌来,每一句都让陈文华感到窒息。
"您说我嫌您麻烦?我每个月给您寄一千块钱生活费,您知道吗?这钱我从来没跟二弟三弟提过。"
什么?陈文华愣住了。
"您的医药费,我也出了一半。您以为都是二弟出的?他只是跑腿买药而已。"
老人的手开始剧烈颤抖:"这...这些我不知道..."
"您当然不知道,因为您从来没有问过。"陈振东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疲惫,"您只看到我回家少,看不到我为这个家付出了什么。"
陈振南和陈振西在旁边听着,脸色也变了。他们确实知道大哥每个月寄钱的事,但从来没有告诉过父亲。
"在您心里,孝顺就是天天守在身边,就是有事立刻赶到。可是您想过没有,我也有自己的家,自己的责任。"
陈振东停顿了一下,声音更加冷淡:"既然您觉得我不孝顺,既然您觉得我不配做您儿子,那就如您所愿。"
"不...不是的..."陈文华想要挽回什么,但话语显得那么无力。
"是的,就是这样。"陈振东说,"您有两个孝顺的儿子,足够了。至于我,从今天开始,就是个陌生人。"
电话里传来最后一句话:"以后不要再打给我了,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陈文华拿着手机,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样瘫坐在椅子上。他终于明白,自己犯了多么大的错误。
08
三个月后,陈文华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边是忙前忙后的二儿子和三儿子。
老人的身体越来越差,心脏病复发住院已经是第三次了。医生说,主要还是心理压力太大,情绪波动太剧烈。
"爸,您别想那么多,安心养病。"陈振南握着父亲的手安慰道。
但陈文华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
这些天来,他无数次想起那通电话,想起大儿子平静却充满伤痛的话语。他开始反思自己这些年的行为,才发现原来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他重新算了一笔账:大儿子这些年寄回来的生活费,总共十几万;帮忙出的医药费,也有好几万;还有无数次的车费油费...
而自己呢?只看到他回家少,看不到他默默的付出。
更让他痛苦的是,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偏心"。不是大儿子不孝顺,是自己对他太苛刻了。
"振南,"陈文华虚弱地叫着二儿子,"那个遗产分配..."
"爸,您别说了,好好休息。"
"不,我必须说。"老人挣扎着坐起来,"我要重新分配,三个儿子,每人平分。"
陈振南和陈振西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复杂情绪。
"爸,大哥他...可能不会回来了。"陈振西小声说。
是啊,不会回来了。
陈文华闭上眼睛,眼角渗出了浑浊的泪水。他想起了大儿子小时候的模样,想起了他刚参加工作时的意气风发,想起了他结婚时的幸福笑容...
这一切,都被自己亲手毁掉了。
"是我错了,"老人喃喃自语,"我失去了我最好的儿子..."
窗外夕阳西下,病房里静得只听得见仪器的嘀嗒声。
陈文华知道,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再也回不来了。而他用自己的固执和偏见,亲手推走了最爱自己的儿子。
这或许就是人生最大的悲哀:当你意识到错误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从此以后,陈家只有两个儿子。
而那个曾经最孝顺的大儿子,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彻底消失在了这个家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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