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9次在闺蜜哥哥枕边醒来,我想去冲澡,就听见他跟朋友的对话

我睁开眼。

天光已经透过厚重的窗帘，在房间里投下一片朦胧的灰。

身侧的男人还在睡。

他的一条手臂还搭在我的腰上，沉甸甸的，带着灼人的温度。

我小心翼翼地，像拆弹专家一样，一寸一寸地把他的手臂从我身上挪开。

成功了。

我长舒一口气，赤着脚，轻手轻脚地踩在冰凉的木地板上。

这间公寓我太熟了。

熟到闭着眼睛都能摸到卫生间在哪，冰箱在哪，甚至知道哪块地板会发出“吱呀”的抱怨。

这是第几次了？

我想不起来。

或许是第九十九次，或许是第九百九十九次。

反正，多到我已经麻木了。

我叫林晚，身边躺着的这位，是我十年闺蜜苏糖的亲哥，江驰。

一段上不了台面的关系，持续了三年。

我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往身上套。昨晚的疯狂和黏膩还残留在皮肤上，让我迫不及t待想冲个热水澡，把这一切都洗掉。

就在我准备溜进卫生间的时候，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地震动起来。

江驰被吵醒了。

他闭着眼，眉头不耐烦地蹙起，伸手在柜子上一通乱摸，最后捞起手机，划开接听。

“喂？”

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刚睡醒的沙哑，性感得要命。

我停下脚步，靠在墙边，莫名地有点紧张。

电话那头不知道是谁，聲音很大，带着一股子吊儿郎当的劲儿，隐约能传过来。

“驰哥，起了没啊？太阳都晒屁股了。”

“嗯。”江驰含糊地应了一声，翻了个身，面对着我这边，眼睛依旧没睁开。

“我靠，你这声音，昨晚又战斗到天亮啊？”对方嘿嘿地笑，“可以啊驰哥，体力不减当年。”

江馳没说话，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哼。

我有点不自在，想赶紧溜走。

“哎，说真的，”电话那头的声音压低了一点，带上了八卦的意味，“就你最近带回家的那个，你妹的朋友，你玩真的啊？”

我的心脏，咯噔一下。

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我看见江驰的嘴角，在我这个角度，似乎是向上弯了一下，一个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

他终于睁开了眼，眼神里一片清明，没有半点睡意。

他看着我，但又好像透过我，在看别的东西。

然后，他对着电话，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懒洋洋又满不在乎的语调说。

“玩玩得了。”

“你还真想处啊？”

我的血液，在那一刻，好像瞬间冻结了。

耳朵里嗡嗡作响，世界安静得只剩下他接下来的话。

“怎么可能。”

“就那么回事吧。”

“说实话，最近……有点腻了。”

腻了。

腻了。

腻了。

这两个字像两把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耳朵，穿透我的大脑，钉在我的心脏上。

我浑身僵硬，一动不能动，甚至忘记了呼吸。

电话那头的人还在喋喋不休：“我就说嘛！你江驰什么时候转性了？那姑娘看着挺单纯的，你可别把人玩坏了。”

江驰轻笑了一声。

那声笑，比冬天的冰还冷。

“这种事，谁当真谁。”

他说。

我看着他，他似乎也终于聚焦，看到了我。

看到了我脸上还来不及褪去的红潮，看到了我身上他那件宽大的T恤，看到了我赤裸着双脚，狼狈地站在他房间的清晨里。

他的表情有那么一瞬的凝固。

但很快，就恢复了那种漫不经心。

他甚至还对我扯了扯嘴角，像是在打招呼。

然后，他对着电话说：“行了，不跟你废话了，我这儿有点事。挂了。”

他挂了电话，把手机随手扔回床头柜。

房间里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

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车鸣，和冰箱嗡嗡的运作声。

他坐了起来，被子从他结实的胸膛滑落，露出肌理分明的腹肌。

这是我迷恋了三年的身体。

现在，我觉得无比恶心。

“醒了？”他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里和我说话时的温和，“怎么不多睡会儿？”

我看着他，喉咙像是被水泥堵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在那一刻，全都变成了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荒谬感。

我图什么呢？

我图他长得帅？图他对我时好时坏的温柔？还是图这种偷偷摸摸，永远见不得光的刺激？

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

他还在说：“想去洗澡？去吧，我给你找了新的毛巾和牙刷。”

他的语气那么自然，那么体贴。

好像刚才那通电话，只是我的幻觉。

好像那个说着“玩玩而已”、“有点腻了”的男人，根本不是他。

我忽然觉得很好笑。

真的，太好笑了。

我扯了扯嘴角，想对他笑一下，告诉他我没事，我不在乎。

但我失败了。

我的脸部肌肉完全不受控制，那个笑容一定比哭还难看。

我什么也没说。

我转过身，没有走向卫生间。

我走向门口。

我捡起我的帆布鞋，甚至没穿，就那么拎在手里。

我打开门，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他疑惑的声音：“你去哪儿？”

“林晚？”

“你干嘛去？”

我没有回头。

我甚至不敢回头。

我怕一回头，看到他那张脸，我就会忍不住冲上去，给他一巴掌。

或者，更没出息地，哭出来。

我用力关上门。

“砰”的一声巨响，隔绝了我和那个房间，也隔绝了我和那段长达三年的，愚蠢的自我感动。

清晨六点的楼道，空无一人，声控灯应声而亮，照亮我苍白的脸。

我光着脚，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一步一步，走向电梯。

电梯门打开，镜子里的人，头发凌乱，眼神空洞，T恤皱巴巴的，像个游魂。

我按下一楼。

电梯下行的轻微失重感，让我一阵反胃。

我终于走出了那栋楼。

初秋的冷风“呼”地一下灌进我的领口，我狠狠打了个寒颤。

天已经大亮了。

街道上开始有零星的行人，赶着去上班的，晨练的，遛狗的。

他们都穿着整齐的衣服，步履匆匆。

只有我，像个刚从灾难现场逃出来的难民。

我找了个花坛边坐下， slowly地穿上我的鞋。

手机在口袋里开始疯狂震动。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我拿出来，屏幕上“江驰”两个字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挂断。

他又打过来。

我再挂断。

如此反复了五六次，他终于消停了。

然后，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江驰：你去哪了？】

【江驰：生气了？】

【江驰：我刚才的话你听到了？】

【江驰：林晚，你听我解释。】

解释？

解释什么？

解释你只是在跟朋友开玩笑？

还是解释你说的“腻了”不是指我，是指楼下那只你喂了两个月的流浪猫？

别搞笑了，江驰。

我都听见了。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我深吸一口气，点开他的头像，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那个红色的按钮。

【删除联系人】

【你确定要删除该联系人吗？同时将删除与该联系人的聊天记录。】

我点了确定。

世界清静了。

我把手机揣回兜里，站起身，开始往家的方向走。

我家离他家不远，走路大概二十分钟。

这二十分钟的路，我走了三年。

无数个清晨，我就像现在这样，衣衫不整地从他家溜出来，怀着一种混合着甜蜜和心虚的复杂心情，走在这条路上。

我曾经以为，这条路通往的是幸福。

现在我才知道，它通往的是一个笑话。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发生关系，是在一个夏天。

苏糖公司的团建，在郊区的轰趴馆。

她非要拉着我，也非要拉着她哥。

那天晚上大家都喝了很多酒，玩真心话大冒险。

瓶口转到了我。

有人起哄，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

我喝得有点多，脑子发热，看着坐在我对面，正漫不经心摇晃着酒杯的江驰，我说：“有。”

所有人都沸腾了。

“是谁是谁？”

“我们认识吗？”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江驰。

他也正看着我，眼神深邃，像一潭看不见底的湖水。

后来游戏结束，大家各自回房休息。

我被苏糖安排和她一个房间。

半夜，我渴得厉害，出去找水喝。

客厅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落地灯。

江驰就坐在沙发上，手里夹着一支烟，没点燃。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

“睡不着？”他问。shameless.

我点点头，“口渴。”

他起身，从冰箱里拿了瓶水递给我。

我拧开，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

“谢谢。”我说。

“不客气。”

我们之间陷入了沉默。

只有窗外的虫鸣，和我们之间暧昧不清的呼吸声。

“你晚上说的……”他忽然开口，“是真的吗？”

我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我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我不敢看他，只能盯着自己的脚尖。

“我……我喝多了。”我小声说。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

“所以是假的？”

我没说话。

他向前走了一步，我们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

我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混杂着沐浴露和淡淡烟草味的气息。

“林晚，”他叫我的名字，声音低沉而有磁性，“看着我。”

我鬼使神差地抬起了头。

他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轮廓分明，英俊得让人心跳失速。

“如果是假的，”他凑近我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脖颈上，激起一阵战栗，“那现在呢？”

他的嘴唇，轻轻地，碰了一下我的耳垂。

我整个人都炸了。

那天晚上，我们没有回房间。

就在那个客厅的沙发上。

从那天起，一切都失控了。

我们像两个偷情的共犯，小心翼翼地瞒着所有人，尤其是苏糖。

我们有自己的暗号。

他说“今晚有雨”，就是想见我了。

我说“想喝你煮的咖啡”，就是我也想他了。

我享受着这种禁忌的甜蜜，甚至一度天真地以为，我们是相爱的。

他会在我生理期的时候，给我煮红糖姜茶，虽然每次都煮得巨难喝。

他会记得我不吃香菜，每次点外卖都会 meticulously地备注。

他会在我加班到深夜的时候，开车到我公司楼下，一言不发地把我接走，带我去吃热气腾騰的宵夜。

他为我做了那么多温柔的事。

以至于我完全忽略了，他从来没说过“我爱你”。

他也从来没想过，要公开我们的关系。

我们之间，更像是一种默契的，心照不宣的地下交易。

我用我的青春和身体，换他短暂的陪伴和温柔。

现在，交易结束了。

他说，他腻了。

我终于走到了家楼下。

我抬头看了一眼我家那扇黑漆漆的窗户，忽然觉得无比疲惫。

我不想回家。

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我拿出手机，想找个人说说话。

通讯录翻了一遍，我发现，我唯一能找的人，只有苏糖。

这是多么巨大的讽刺。

我拨通了她的电话。

响了很久，她才接起来，声音迷迷糊糊的。

“喂？晚晚？你是不是疯了？这才几点？”

“苏糖，”我的声音一出口，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沙哑得不像话，“你出来陪我一下好不好？”

苏糖立刻就清醒了。

“你怎么了？你声音怎么这样？你在哪？”

“我就在你家楼下。”

“你等我！我马上下来！”

不到五分钟，我就看见苏arbed clad in SpongeBob pajamas, rushed out of the building.

她看到我的一瞬间，惊呆了。

“我的天！林晚！你这是被抢劫了还是被外星人绑架了？”

她冲过来，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你怎么穿成这样？你昨晚没回家？”

我看着她，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忍住了。

“我没事，”我勉强笑了一下，“就是……心情不太好，想找你聊聊。”

苏糖拉着我的手，她的手心很暖。

“走，上我家去，外面冷。”

“不了，”我摇头，“我不想上去。”

我不想再踏进那栋楼一步。

“那去你家？”

我还是摇头。

苏糖叹了口气，拉着我走到旁边的24小时便利店。

“老板，两杯热豆浆。”

我们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温热的豆浆捧在手里，我冻僵的手指终于有了一点知觉。

苏糖看着我，一脸担忧。

“到底怎么了？跟男朋友吵架了？”

我没有男朋友。

这件事，苏糖是知道的。

我苦笑了一下，“算是吧。”

“谁啊？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我怎么不知道？”苏糖一脸八卦。

我该怎么告诉她？

告诉她我睡了她哥三年，今天早上刚被甩了？

我怕她会当场把我撕了。

“一个……网友。”我撒了个谎。

“网恋？！”苏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林晚你疯了？网恋不靠谱你不知道吗？被骗财了还是骗色了？”

“……都差不多吧。”

“我靠！”苏糖一拍桌子，“他人呢？把他叫出来！老娘帮你削他！”

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样子，我心里又暖又涩。

“算了，”我摇摇头，“已经结束了。”

“就这么算了？便宜他了！”苏糖气得不行，“不行，你把他微信推给我，我帮你骂他！”

“我把他删了。”

苏糖愣住了，然后一把抱住我。

“好了好了，不难过啊，晚晚。为了个渣男不值得。”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姐们儿今晚带你去蹦迪，给你找十个八个帅哥！”

我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再也忍不住，眼泪汹涌而出。

我不是为江驰哭。

我是为我自己这三年的愚蠢和卑微哭。

我哭得泣不成声，上气不接下气。

苏糖就那么抱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像小时候一样。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等我哭够了，苏糖给我递上纸巾。

“好点了吗？”

我点点头，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走，姐们儿带你回家睡觉。”

她把我送回家，看着我洗漱完，把我按在床上。

“你给我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别想。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我躺在自己熟悉的床上，闻着被子上阳光的味道，却怎么也睡不着。

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子里一遍一遍地回放着江驰说的那几句话。

“玩玩得了。”

“有点腻了。”

“谁当真谁。”

原来，在他心里，我就是个“玩玩”的对象。

原来，我自以为是的深情，在他看来，就是个“”。

我真是太可笑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拿起来一看，是一条好友申请。

头像是黑色的，昵称是一个句号。

【。：是我，江驰。】

【。：你通过一下，我们谈谈。】

我看着那条申请，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我直接点了忽略。

然后，我又收到一条短信。

是陌生号码。

【林晚，你非要这样吗？】

【你至少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你听到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冷笑一声，把这个号码也拉黑了。

不是我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

难道我听错了？

我听力5.2，一个字都没错。

江驰，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接下来的几天，我彻底开启了“人间蒸发”模式。

我请了年假，手机关机，每天在家吃了睡，睡了吃。

苏糖每天都会过来给我送饭，陪我聊天，想方设法地逗我开心。

她绝口不提那个“渣男网友”，只是默默地陪着我。

我知道，她肯定猜到了什么。

但她什么都没问。

这就是苏糖，我最好的朋友。

她永远都站在我这边。

这天下午，我正在阳台晒太阳，昏昏欲she.

苏糖的电话打来了。

我接起来，“喂？”

“晚晚！江湖救急！”苏糖的声音听起来很焦灼。

“怎么了？”

“我车半路抛锚了！我现在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手机快没电了！你赶紧过来救我！”

“你把位置发给我。”

“发了发了！快点啊！我感觉我快要被晒成人干了！”

我挂了电话，立刻换衣服出门。

苏糖发来的定位离市区有点远，在一个郊野公园附近。

我打了个车，一路催着司机快点。

四十分钟后，我终于在路边看到了苏糖那辆骚包的红色mini Cooper，和站在车边，一脸生无可恋的她。

我付了钱下车。

“我的姑奶奶，你可算来了！”苏糖看到我，像看到了救星。

“怎么回事？”我问。

“不知道啊，开着开着就熄火了，再也打不着了。”苏糖 frustrated地踢了一脚轮胎。

我看了看四周，确实很荒凉。

“你叫拖车了吗？”

“叫了，说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苏糖哭丧着脸，“我快渴死了。”

我从包里拿出水递给她。

她灌了大半瓶，才缓过来。

“不对啊，”她看着我，“你怎么一个人来的？”

我愣了一下，“不然呢？”

“我不是给我哥也打电话了吗？我让他去接你，然后一起来啊。”

我的心又咯噔一下。

“我……我手机静音了，没看到。”我撒谎。

“哦哦，那他可能直接过来了。”苏arrogantly said.

话音刚落，一辆黑色的路虎就从远处駛来，稳稳地停在了我们旁边。

车门打开，江驰从驾驶座上下来了。

他穿着简单的白T黑裤，头发剪短了些，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憔悴，下巴上泛着青色的胡茬。

他一眼就看到了我。

那双深邃的眼睛，死死地锁住我，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我立刻别开脸，假装看风景。

“哥！你可算来了！”苏糖跑过去。

“车怎么了？”江驰的声音有些沙哑。

“不知道，抛锚了。”

江驰走到车前，打开引擎盖检查了一下。

“我看看。”

苏糖凑过去，“你能修好吗？”

“我试试。”

我站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我想走，但苏糖在这里，我不能把她一个人扔下。

我只能僵硬地站着，感觉江驰的目光像X光一样，要把我穿透。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尴尬又压抑的气氛。

苏♥糖这个没心没肺的，好像完全没察觉到。

她还在那儿叽叽喳喳：“哥，你最近怎么了？看着跟丢了魂儿似的。是不是公司出什么事了？”

江驰没说话，专心致志地摆弄着那些我看不懂的零件。

“还有晚晚，”苏糖又转向我，“你也是，请那么久假，天天在家当蘑菇。你们俩是不是约好了集体emo啊？”

我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行了。”江驰忽然开口，关上了引擎盖。

“好了？”苏糖惊喜地问。

“嗯，你上车试试。”

苏糖立刻钻进车里，发动。

车子发出一阵轰鸣，成功启动了。

“哇！哥！你太牛了！”苏糖兴奋地叫起来。

江驰擦了擦手上的油污，表情淡淡的。

“一个小零件松了。”

“不管不管，你就是最牛的！为了奖励你，晚上我请客！咱们去吃海底捞！”苏arrogantly announced.

然后她又摇下车窗对我喊：“晚晚，你也一起来啊！我们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我还没来得及拒绝，江驰就开口了。

“她不去。”

他的声音很冷，很硬。

苏糖愣住了，“啊？为什么？”

江驰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我说不清的，像是受伤又像是愤怒的情绪。

“她不想看见我。”

苏糖看看他，又看看我，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你们……”她的表情变得很微妙，“你们吵架了？”

我咬着嘴唇，不说话。

江驰自嘲地笑了一声。

“何止是吵架。”

“我们已经分手了。”

他说。

苏糖彻底傻眼了。

“分……分手？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我闭上眼，感觉全世界的血液都涌上了我的头顶。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哥！你胡说什么呢！”苏糖急了，“你跟谁分手了？你别吓我！”

江驰没理她，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我下意识地后退。

他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很大，像是要把我的骨頭捏碎。

“林晚，”他死死地盯着我，“你给我说清楚。”

“我们之间，到底算什么？”

我被他盯得浑身发毛。

我想甩开他的手，但他抓得太紧了。

“你放开我！”我低吼。

“我不放！”他也吼了回来，“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谁也别想走！”

苏糖在一旁都看懵了。

“哥！你干什么！你弄疼晚晚了！”她上来想拉开江驰。

江馳一把甩开她。

“你别管！”

他猩红着眼睛，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林晚，我问你，我江驰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一个可以随便删除拉黑，说不要就不要的……网友吗？”

他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的火也“蹭”地一下窜了上来。

我凭什么要被他这样质问？

做错事的人是他，不是我！

“不然呢？”我冷笑一声，迎上他的目光，“江驰，你还想让我把你当什么？”

“当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玩腻了就扔掉的床伴？”

“还是当一个嘴上说着甜言蜜语，背地里却跟朋友说‘谁当真谁’的混蛋？”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狠狠扎向他。

江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抓住我的力道，松了。

“你……你都听到了？”他的声音在发抖。

“是啊，”我笑得更灿烂了，“我听到了。一字不落，清清楚楚。”

“我还要谢谢你呢，江驰。谢谢你让我及时止损，没在这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我说完，用力甩开他的手。

这一次，他没有再抓住我。

我转身就走。

“不是那样的！”身后传来他声嘶力竭的喊声。

“林晚！你听我解释！那不是在说你！”

我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江驰，”我平静地说，“你觉得，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我已经不想知道了。”

“我们之间，到此为止吧。”

说完，我拦下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车子开出去很远，我从后视镜里，还能看到他僵硬地站在原地，像一尊雕塑。

苏糖站在他旁边，似乎在对他说着什么。

我收回目光，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我以为我会很难过。

但奇怪的是，并没有。

把一切都说开之后，我反而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就像一个背负了很久的沉重包袱，终于卸下了。

是的，结束了。

我和江驰之间，彻底结束了。

回到家，我洗了个澡，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他送我的小礼物，他留在我家的衣服，那只我用了三年的咖啡杯……

我把它们全部打包，装进一个大箱子里。

然后，我叫了个同城闪送，地址填了江驰的公司。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自己像是完成了一个重要的仪式。

我，林晚，正式告别过去。

晚上，苏糖给我发来几十条微信。

【晚晚！你和我哥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们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

【我靠！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我这个闺蜜当得也太失败了！】

【你别生气了，我哥他肯定不是故意的。】

【他那个人就是嘴贱，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今天把你气走之后，整个人跟丢了魂一样。】 Fuller lips.

【我骂了他一顿，他也不还嘴，就一个人在那儿抽烟。】

【晚晚，你理理我啊！】

【你再不回我，我就要去你家堵你了！】

我看着屏幕，叹了口气。

这件事，最无辜的就是苏糖。

我回复她：【糖糖，我很抱歉，一直瞒着你。】

她秒回：【你道什么歉啊！该道歉的是我哥那个王八蛋！】

【晚晚，你听我说，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我回：【没有误会。我亲耳听到的。】

【糖糖，这件事你别管了。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我们自己解决。】

【我不想因为他，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苏糖那边沉默了很久。

然后发来一句：【好吧。】

【但是晚晚，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听听他的解释。】

【我哥那个人，虽然有时候挺混蛋的，但他不是坏人。】

【他要是真的不在乎你，不会是今天这个反应。】

我看着苏糖发来的话，心里五味杂陈。

我当然知道江驰不是坏人。

如果他是，我也不会陷进去三年。

可是，伤害已经造成了。

有些话，说出口，就收不回来了。

我没有再回复苏arrogantly.

接下来的日子，出乎意料的平静。

江驰没有再来找我。

我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三年前，没有江驰的轨道上。

我每天按时上班，下班，周末和苏糖逛街看电影。

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好。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心里有个地方，空了。

我会在深夜里，习惯性地拿起手机，想跟他说“今晚有雨”。

我会在吃到好吃的餐厅时，下意识地想拍照发给他。

我会在看到一部好电影时，第一个想分享的人，还是他。

三年的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我像个戒毒者一样，痛苦地和自己的心癮作斗争。

这天，公司部门聚餐，在KTV。

我被同事灌了不少酒。

结束后，我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在街上。

晚风一吹，酒意上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扶着路边的树，吐得昏天黑地。

吐完之后，整个人都虚脱了。

我蹲在地上，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忽然觉得特别委屈。

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双熟悉的，价值不菲的定制皮鞋，出现在我的视roster.

我缓缓抬起头。

江驰就站在我面前。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像是刚从什么重要的场合过来。

他皱着眉，看着我狼狈的样子，眼神里满是心疼。

“你怎么喝成这样？”他开口，声音沙哑。

我没理他，挣扎着想站起来。

但他比我快一步，一把将我打横抱起。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我 panicked.

他置若罔闻，抱着我大步走向停在路边的车。

他把我塞进副驾驶，给我系上安全带。

然后，他绕到另一边，上了车。

车里有一股淡淡的古龙水味，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我别过头，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

“你想带我去哪？”我冷冷地问。

“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

他没说话，只是专心开车。

车子一路疾驰，最后停在了我家楼下。

我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他忽然拉住了我。

“林晚。”

我没回头。

“我们谈谈。”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就五分钟。”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

我沉默了。

最终，我还是妥协了。

“就在这儿说吧。”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那天早上，你在电话里听到的，”他顿了顿，“不是在说你。”

我心里冷笑一声。

果然是这个借口。

“哦？”我转过头，看着他，“那是在说谁？”

“在说一只猫。”

“……什么？”我怀疑我喝多了，出现了幻听。

“一只猫。”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在小区里捡到的一只流浪猫，养在我那儿。它老是挠我沙发，还随地大小便。我朋友老许一直想养，但又嫌麻烦，我就跟他吐槽几句。”

我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猫？

“你说……腻了，也是指那只猫？”

“嗯。”他点头，“天天给它铲屎，给它洗澡，我确实有点腻了。”

“那……那句‘谁当真谁’呢？”我的声音有点抖。

他苦笑了一下。

“老许那个人，你也知道，三分钟热度。我怕他养两天就不想养了，到时候猫又得送回来。我就跟他说，养宠物这种事，不能一时兴起，谁要是没想清楚就当真，那就是。”

我彻底懵了。

我看着江驰，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撒谎的痕迹。

但是没有。

他的表情很真诚，眼神很坦荡。

为了证明自己，他甚至拿出了手机，翻出了他和老许的聊天记录。

【老许：驰哥，你家那‘祖宗’怎么样了？】

【江驰：别提了，今天又把我的耳机咬坏了。】

【老许：哈哈哈哈！让你体验一下当爹的辛苦。】

【江驰：滚。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送人了。】

【老许：要要要！再让我考虑两天。】

【江驰：……】

聊天记录的时间，就在我离开他家的那天下午。

所以……

所以这一切，都只是一个该死的，荒谬的误会？

我因为一只猫，跟他闹了这么久？

我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所以……”我艱難地开口，“你没有……觉得我烦？”

他看着我，眼神忽然变得很深，很燙。

“林晚，”他一字一句地说，“我怎么会烦你。”

“我喜欢你还来不及。”

我心脏漏跳了一拍。

“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他重复道，眼神灼灼地看着我，“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了。”

“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你？”他接过我的话，“因为我混蛋，我胆小鬼。”

“你是苏糖最好的朋友，我怕……我怕我搞砸了，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我怕你会觉得我只是想玩玩，不认真。”

“所以我只能用那种笨拙的方式，偷偷摸摸地对你好。我以为……我以为你能明白。”

他看着我，眼睛里泛起了红血丝。

“那天你一声不吭地走了，拉黑我所有联系方式。你知道我有多慌吗？”

“我找遍了所有我们可能去过的地方，给你打了无数个电话。我甚至想过去你公司堵你。”

“但是我不敢。”

“我怕你更讨厌我。”

“林晚，这半个月，我没有一天睡过好觉。我天天都在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讨厌我。”

“直到今天，苏糖说漏了嘴，我才知道，你是因为那通电话。”

我听着他的话，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顆地往下掉。

原来，他也是不安的。

原来，他也是在乎我的。

原来，我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小心翼翼地爱着对方。

他伸出手，轻轻地帮我擦掉眼泪。

他的指尖很烫，烫得我心尖都在发颤。

“林晚，”他凑近我，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别不理我了，好不好？”

“我们不当地下情人了。”

“我们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我想告诉所有人，你是我江驰的女朋友。”

“我想带你回家见我爸妈。”

“我想……和你结婚。”

我再也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放声大哭。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安，所有的思念，在这一刻，全都化成了眼泪，汹涌而出。

他也紧紧地抱着我，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对不起。”他在我耳边说。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我摇着头，哭得说不出话。

我们就在车里，静静地抱了很久很久。

直到我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我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

“江驰。”

“嗯？”

“你以后……不准再骗我了。”

“好。”

“有什么事，都要跟我说清楚。”

“好。”

“不准再让我找不到你。”

“好。”他低头，吻了吻我的眼睛，“以后我的手机24小时为你开机。”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里那块空了很久的地方，终于被填满了。

我主动凑上去，吻住了他的嘴唇。

这个吻，不再像以前那样，带着偷偷摸摸的刺激和欲望。

它很轻，很柔，带着失而复得的珍重和喜悦。

一吻结束，我们相视而笑。

“所以……”我忽然想起了什么，“那只猫呢？”

江馳的脸垮了下来。

“别提了，”他一脸生无可恋，“老许那个怂包最后还是没要，我现在每天回家都要给它当牛做马。”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它叫什么名字？”

江驰沉默了一下，眼神有点飘忽。

“……叫晚晚。”

我愣住了。

然后，我的脸“轰”的一下，红透了。

这个男人！

这个该死的，腹黑的男人！

我捶了他一拳。

“江驰！你混蛋！”

他抓住我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笑得像个偷腥的猫。

“没办法，谁让我喜欢你呢？”

第二天，苏糖在她们三个人的小群里，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江驰牵着我的手，笑得一脸灿烂。

配文是：【官宣！我磕的CP成真了！！！】

下面是江驰的回复：【谢谢大家，我们在一起了。@林晚】

再下面，是老许的回复：【我靠！驰哥你不够意思啊！什么时候的事？我说你怎么把那只叫‘晚晚’的猫当祖宗一样供着，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恭喜恭喜！】

我看着手机屏幕，笑得像个傻子。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我身上，暖洋洋的。

这是我第一千次，在他的身边醒来。

但这一次，我不再想去冲澡，不再想逃离。

我只想转过身，抱住他，然后告诉他。

“早安，我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