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真的很难过”：从机场到超市，停摆让美国民众陷入困境

2025年11月5日日出时分，华盛顿特区宾夕法尼亚大道上空薄雾未散，一名行人独自穿行在美国国会大厦附近，街道比往日更显冷清。这一幕恰似当下美国的缩影——美国历史上持续时间最长的联邦政府停摆已引发连锁反应，数百万民众的生活陷入混乱，经济衰退的阴霾也在不断逼近。

截至周五，这场由国会两党僵局引发的停摆仍无终结迹象。参议院多数党共和党始终未能凑齐通过政府拨款法案所需的60票，而少数党民主党则坚持将医疗保险拨款作为谈判筹码，双方互不相让。参议院多数党领袖、南达科他州共和党参议员约翰·图恩周五向记者证实，与民主党的妥协谈判“已彻底破裂”，他已要求参议员留守华盛顿，准备周末加开投票。参议院少数党领袖查克·舒默则表示，民主党愿以延长《平价医疗法案》补贴一年为条件结束停摆，此举被解读为向共和党施压的关键一步。

随着停摆持续，其对经济的冲击远超预期。白宫国家经济委员会主任凯文·哈塞特周五在福克斯商业频道发出警告，称停摆的经济影响“比最初预估严重得多”，核心原因在于“持续时间过长”。“如果这种状况再持续一个月左右，本季度的经济形势将不堪设想。”他的担忧道出了市场的普遍焦虑。

航班大面积取消延误，旅客陷入出行绝境

交通系统的瘫痪成为停摆最直观的影响之一。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于周五正式实施国内航班削减4%的指令，直接导致40个主要机场超过1000架航班取消。受空中交通管制人员短缺影响，官方预计周末航班削减幅度还将进一步扩大。除了取消潮，华盛顿、亚特兰大、旧金山、纽瓦克等枢纽机场因塔台人手不足，均出现严重延误，机场大厅内怨声载道。

纽约皇后区拉瓜迪亚机场B航站楼内，滞留旅客随处可见。迈克尔·纳格尔/彭博社/盖蒂图片社摄 对于许多人而言，航班变动不仅是出行不便，更意味着人生重要时刻的缺憾。佛罗里达州居民艾丽西亚·莱瓦原本定于周六举办婚礼，半数以上宾客需从全国各地赶来。“得知航班延误的消息时，我整个人都慌了。”她坦言，虽然知道还有人面临更严峻的困境，但想到精心筹备的婚礼可能泡汤，仍难掩失落。

旅客杰伊·柯利的遭遇更具代表性。他原本计划周四晚从纽瓦克国际机场飞往北卡罗来纳州威尔明顿，直至周五清晨仍滞留机场，最终只能决定租车长途跋涉。“这里的每个人都愁眉苦脸，”他对着镜头怒斥联邦议员，“这不仅影响出行民众，而是拖累整个经济，你们必须为此负责！”

临时工卢安娜·格里芬的困境更显沉重。上周母亲被确诊绝症后，她立刻订了从圣地亚哥飞往萨克拉门托的机票，希望能多陪伴母亲几天。“我的工作性质特殊，能请假的时间非常有限。”她在给CNN的邮件中写道，“如果回程航班取消或延误，我明天就可能丢了工作。和母亲相处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真的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食品券危机反复拉锯，底层民众濒临断粮

比出行困境更紧迫的，是数千万家庭的“饭碗”问题。作为美国最重要的民生保障项目之一，补充营养援助计划（SNAP，即食品券计划）本月首次出现福利断供，引发广泛恐慌。10月31日，洛杉矶El Recuerdo超市经理塞西莉亚·贝尼特斯特意挂上“本店接受EBT卡”的标识，却不知这张卡何时才能恢复使用。达米安·多瓦加内斯/美联社摄

这场危机在司法系统中反复拉锯：周四，联邦法官约翰·麦康奈尔在罗德岛听证会上裁定，特朗普政府必须全额支付11月超过4000万受益人的SNAP福利，而非政府提议的部分支付。“证据清晰显示，若不全额拨款，人们将面临饥饿，食品救济站会不堪重负，无数家庭将陷入不必要的苦难——这就是最直接的‘不可挽回的伤害’。”法官强调，这场危机“本可避免”。

美国农业部随后宣布正紧急调配资金，以遵守法院命令，并承诺周五晚前完成准备工作。多个州也迅速响应，称资金将在数日内发放到位。然而好景不长，周五晚间最高法院临时中止了下级法院的全额支付指令，让4000万受益人的“吃饭问题”再次陷入不确定。

华盛顿州布雷默顿35岁的扎克里·马丁与女友均处于失业状态，全靠食品券度日。“我每天都在刷停摆的新闻，不知道能不能拿到福利，也不知道能拿多少，连下周的吃饭计划都没法安排。”他忧心忡忡地说，“我甚至在担心感恩节前能不能吃上饱饭，更别提今晚和明天了。”

西弗吉尼亚州的孕妇劳拉·鲍尔斯处境更艰难。她怀着身孕，还要抚养5个4至13岁的孩子，全家仅靠丈夫在沃尔玛的工资维生。“孩子们正是能吃的年纪，现在 groceries 价格本来就高得离谱，日子早就紧巴巴了。”鲍尔斯说，“怀孕也不在计划之内，但既然来了就得负责。西弗吉尼亚的生活本就不易，这场停摆更是雪上加霜。”

食品券危机还波及零售行业。2023年数据显示，SNAP计划为全美26.2万家零售商带来1240亿美元销售额，其中半数流入沃尔玛等大型连锁超市，四分之一流向普通超市。经济学家指出，沃尔玛、克罗格等巨头尚可承受冲击，但那些50%销售额依赖食品券的小型独立杂货店正面临生存危机。美国进步中心今年5月报告显示，2.7万家零售商（多位于农村及原住民地区，这些地区SNAP受益率普遍超过30%甚至40%）将首当其冲遭受损失。

联邦雇员无薪坚守，财务危机迫在眉睫

对于数百万联邦雇员而言，停摆意味着“无薪上班”的煎熬。尽管多数人被迫坚守岗位，却已数周未领到薪水，账单堆积如山的压力让他们喘不过气。10月1日，华盛顿特区的通勤者步履匆匆，彼时谁也没想到停摆会持续至今。艾尔·德拉戈/盖蒂图片社摄

得克萨斯州埃尔帕索某军事基地的护士丽莎·莫拉莱斯勉强凑齐了十月和十一月的房租，但接下来的日子已无以为继。“车贷、保险、汽油、 groceries、狗粮、水电费……没有工资我根本付不起这些。”她无奈表示，房东拒绝协商延期，若停摆持续，“这个月必须找份兼职才能活下去”。更让她绝望的是，“我们还在上班，不符合失业救济金领取条件，连求助的渠道都没有”。

在弗吉尼亚州麦克莱恩由RockITGov举办的招聘会上，多名被迫休假的联邦雇员匿名讲述了困境。“我已经断薪数周，家里还有小孩要养，现在每天都在算存款能撑多久。”一位雇员声音哽咽。另一位在五角大楼工作九年的职员透露，她此前接受了延期辞职提议，本应领到十二月份工资，却从十月初就未收到分文。“已经取消了假期旅行和圣诞采购计划，下一步可能要动退休金还车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