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报纸,普普通通的一张,在日本东京印出来的时候,估计油墨还是热的。
那是1937年11月30号,《东京日日新闻》的版面上,登了两个军官的照片。
搁现在看,就是两个小伙子,一个叫向井敏明,一个叫野田毅,站在镜头前,手里拄着武士刀,脸上挂着笑。
标题很抓眼球,写着“百人斩竞争”。
这报纸传到老百姓手里,或许有人在吃早饭,或许有人在挤电车,看着这新闻,心里头大概会觉得,这是帝国的“武勇传”,是皇军的威风。
两个少尉在去南京的路上比赛,看谁先用刀砍死一百个中国人。
这听起来,像个体育比赛,有比分,有冲刺,甚至还有报道说,因为分不清到底谁先杀了第一百个,两人决定加赛,目标是一百五十人。
十年后,也就是1947年,这张已经发黄发脆的报纸,躺在南京国防部审判战犯的军事法庭上,成了一份证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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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告席上坐着的,就是当年照片里笑得灿烂的那两个人。
他们俩一开始还挺横,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他们跟法官说,那都是记者瞎编的,为了鼓舞士气,吹牛不上税嘛。
战场上哪有功夫一五一十地数人头?
这话听起来,好像也有那么点道理。
可当年的随军记者把整个过程写得有鼻子有眼,时间、地点、杀人方式,细节详尽。
这就不像是吹牛了,更像是一份工作日志。
法庭里一下子静得可怕,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那张报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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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纸,隔了十年,隔着一片东海,从一份鼓吹“战功”的宣传品,变成了一把捅向两个战犯心窝的刀。
这场审判,审的已经不只是这两个人,而是那场战争里,到底有多少人的性命,被当成了游戏里的积分。
要弄明白日本人为什么能干出这种事,得把眼光放远一点,看看他们跟别的强盗有什么不一样。
19世纪那会儿,咱们的国门是被英国人的鸦片和炮舰给踹开的。
法国人、俄国人,一个个都来过,他们就像一群闯进大户人家的强盗,抢金银、占码头、逼着你签合同,承认他们抢劫合法。
他们把你打一顿,抢够了,就想让你老老实实地继续给他们做生意,当他们的市场。
他们的目的很直接,就是要钱,要地盘。
虽然坏,但他们脑子里没想着让你彻底从这个地球上消失,没想着把你的文化、你的根都给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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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日本不一样。
这个邻居,从甲午战争割走台湾开始,心里头盘算的就不是一锤子买卖。
1931年,他们在沈阳搞出“九一八事变”,一口吞下整个东北,那才是他们大计划的开始。
他们在东北扶植了一个傀儡皇帝,搞了个“伪满洲国”。
这地方,名义上是“独立”的,实际上就是日本的殖民地。
但他们的殖民方式,比英国人狠得多。
他们不光要你的地,还要你的魂。
在东北的学校里,孩子们不能读中国的历史,得学日语,得唱日本歌,得天天向日本天皇的方向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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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跟你说,咱们是兄弟,要“日满亲善”,要共建“王道乐土”。
可背地里,他们是想让这片土地上的人,几代人之后,就忘了自己姓什么,忘了自己祖宗是谁,打心底里觉得自己是日本人,或者说是低日本人一等的“顺民”。
这是一种文化上的阉割,从精神上把你这个人给灭了。
当一个侵略者抱着这种“灭国”的心态来的时候,那他做事情,就不会有任何底线。
因为在他眼里,你已经不算是一个完整的人了,你的尊严、你的性命,都无所谓。
所以,1937年冬天发生在南京的事,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那是一场有计划、有组织的屠杀,是“灭国”野心最极端的体现。
法庭上,一个叫夏淑琴的幸存者走上证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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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她才8岁,她说,那天下午,一群日本兵冲进她家,她外祖父、外祖母、父母,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妹妹,一共七口人,全被杀了。
她自己背上、胳un 膊上被捅了三刀,昏死过去,因为被压在亲人的尸体下面,才躲过一劫。
还有一个叫李秀英的,当时怀着七个月的身孕。
日本兵要欺负她,她拼死反抗,脸上、肚子上被捅了三十多刀,孩子没了,她自己能活下来,是个奇迹。
她们的经历,只是那六个星期里,三十万个悲剧中的一两个。
在下关江边,在草鞋峡,成千上万的俘虏和百姓,被像牲口一样赶到一起,用机枪扫射,然后浇上汽油烧掉。
向井敏明和野田毅的“百人斩”,就是在这种尸山血海的大环境里发生的。
对他们来说,杀人可能真的就像砍瓜切菜一样,甚至还成了一种可以拿来炫耀的“体育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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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南京的屠场是公开的、野蛮的暴力,那在哈尔滨郊外一个叫平房的地方,藏着更阴森的罪恶。
那里是731部队的总部,对外宣称是“关东军防疫给水部”,实际上,是一个用活人做实验的“死亡工厂”。
他们管被抓来的中国人、苏联人叫“马路大”,就是“圆木”的意思,意思是这些人只是实验材料,不是人。
他们把炭疽、霍乱、鼠疫这些最恶毒的病菌,注射到健康人的身体里,然后每天观察、记录,看这个人怎么发烧、怎么溃烂、怎么痛苦地死去,最后再把人解剖掉,看看内脏变成了什么样子。
他们还搞冻伤实验,把人的胳膊在零下几十度的冬天里冻得硬邦邦的,再用不同温度的水去浇,看看皮肉是怎么从骨头上脱落下来的。
这些所谓的“研究成果”,都成了他们开发细菌武器的数据。
从老人到孩子,甚至孕妇,都成了他们的“圆木”。
二战打完,世界总得有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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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欧洲,德国人对纳粹的罪行,进行了很彻底的清算。
1970年,西德总理勃兰特跑到波兰华沙,在一个纪念犹太人起义的碑前,他突然就跪下了。
那一跪,全世界都震动了。
他不是为自己跪,是替整个德国,为那段历史跪下忏悔。
从那以后,在德国,任何美化纳粹的言行都是非法的,他们的历史教科书里,把纳粹干的坏事写得清清楚楚,就是要让后代记住,永远别再走那条路。
可是在东方,故事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南京法庭上,向井敏明和野田毅最终被判了死刑,在雨花台被枪决。
正义好像是来了,但事情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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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后的日本,并没有像德国那样,把军国主义思想从根子上清理干净。
那个供奉着东条英机等甲级战犯牌位的靖国神社,成了日本政客们隔三差五就要去“打卡”的地方。
他们的教科书,把“侵略”中国,说成是“进入”中国;把南京大屠杀,轻描淡写地称为“南京事件”。
后来,一个叫张纯如的美籍华裔女作家,她不懂中文,却靠着一股劲,翻遍了各种档案资料,采访了幸存者,用英文写了一本《南京大屠杀》。
这本书在美国成了畅销书,让全世界都看到了那段被刻意遗忘的历史。
可张纯如等来的,不是所有人的敬意,而是日本右翼势力没完没了的攻击、威胁和辱骂。
他们说她造谣,说她的书是谎言。
巨大的精神压力最终把这个勇敢的女性压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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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8年1月28日,南京雨花台刑场,向井敏明和野田毅被执行枪决。
数十年后,他们的家人在日本提起诉讼,状告当年报道“百人斩”的日本报社损害了他们的名誉,坚称那一切都只是虚构的。
参考资料:
张纯如 (Iris Chang). (1997). The Rape of Nanking: The Forgotten Holocaust of World War II. Basic Books.
《东京日日新闻》,1937年11月30日、12月13日等相关报道。
南京审判战犯军事法庭. (1947). 对战犯向井敏明、野田毅、田中军吉的判决书。
Sheldon H. Harris. (1994). Factories of Death: Japanese Biological Warfare, 1932-1945, and the American Cover-up. Routledge.
Kasahara, Tokushi. (2001). The Nanking Massacre and the Issue of Historical Recognition. (日文原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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