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婉婷拿起钢笔,指尖微微发颤。
离婚协议摊在玻璃茶几上,白纸黑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窗外暮色沉沉,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她深吸一口气,利落地在签名处写下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这个她经营了七年的家,终于要画上句号。
就在她放下笔的瞬间,手机屏幕亮起。
是蔡冠宇发来的短信:"明天我带嘉怡回家吃饭,妈让你也来。"
林嘉怡这个名字像根针,轻轻扎进她心里。
更让她心惊的是短信末尾那句:"她怀孕了,三个月。"
郑婉婷握紧手机,指节泛白。
这么多年求而不得的孩子,如今竟如此轻易地降临。
而且是在她刚刚签完离婚协议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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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郑婉婷将签好的离婚协议轻轻推至茶几中央。
黑色墨迹在灯光下泛着微光,像一道刚刚结痂的伤痕。
她起身走向落地窗,窗外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
这套位于市中心的高层公寓,曾是她和蔡冠宇精心挑选的爱巢。
记得搬进来那天,蔡冠宇抱着她转了好几个圈。
他在她耳边许下誓言:"婉婷,我们要在这里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如今客厅角落还摆着他们一起挑选的盆栽,枝叶依旧青翠。
卧室衣柜里还挂着他留下的几件衬衫,散发着熟悉的木质香调。
郑婉婷轻轻抚过沙发扶手,上面还留着两人相依看电影时的压痕。
厨房料理台上,她特意为爱喝手冲咖啡的他安装的专用水龙头还在。
这些生活痕迹像无声的嘲讽,提醒着她这七年时光的真实存在。
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郑婉婷下意识挺直了脊背。
蔡冠宇推门而入,西装革履,神色匆忙。
他瞥了眼茶几上的协议,嘴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签好了?"他径直走向茶几,拿起协议仔细查看签名处。
郑婉婷注视着他熟练地翻到最后一页的动作,心头泛起酸楚。
曾几何时,他回家第一件事是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如今却只关心这份结束他们关系的法律文件。
"财产分割部分你都确认过了吧?"蔡冠宇抬头看她,语气公事公办。
"这套公寓归你,另外再补偿你三百万。我觉得很公平。"
郑婉婷轻轻点头,目光掠过他无名指上已经消失的戒痕。
那里曾戴着她精心挑选的婚戒,如今只剩一道浅浅的白印。
"你收拾好东西了吗?"蔡冠宇看了眼腕表,"我明天让助理来取。"
他的目光在客厅里巡视,像是在清点即将失去的财产。
郑婉婷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这么着急?"
蔡冠宇轻笑一声,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
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映出他略显疲惫的面容。
"嘉怡怀孕了,需要人照顾。我想尽快把这里重新装修。"
他轻描淡写的话语像把利刃,精准地刺中郑婉婷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七年婚姻,她始终未能如愿怀孕,这成了婆婆丁玉璎最大的心病。
如今新欢不仅迅速上位,还带来了她梦寐以求的孩子。
郑婉婷攥紧手心,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她强迫自己保持微笑:"恭喜。希望这次是个男孩。"
蔡冠宇举杯的手顿了顿,眼神有些闪烁:"男孩女孩都好。"
他仰头饮尽杯中酒,像是要借酒精掩饰什么。
放下酒杯时,他的手机响起特别设置的提示音。
蔡冠宇立刻接起电话,语气变得异常温柔:"嗯,我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后,他拿起离婚协议走向门口。
在玄关处停顿片刻,他回头看了郑婉婷最后一眼。
"明天家宴,妈希望你能来。毕竟...还是家人。"
门轻轻合上,将七年光阴彻底隔绝。
郑婉婷缓缓蹲下身,抱紧双臂,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02
次日上午,郑婉婷被门铃声吵醒。
她整夜未眠,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
透过猫眼看到蔡冠宇的助理小张站在门外。
"郑小姐,蔡总让我来取他的东西。"小张礼貌地微笑。
郑婉婷打开门,侧身让他进来。
小张身后还跟着两名搬家公司员工,动作麻利地开始打包。
书房里的藏书,衣帽间的高级定制西装,收藏柜里的名表。
这些蔡冠宇曾经珍视的物品被逐一装箱贴标。
郑婉婷站在客厅中央,看着这个家正在被快速拆解。
就像他们的婚姻,曾经精心构建,如今仓促收场。
"郑小姐,这些相册您还要吗?"小张指着电视柜下的几个相册。
里面装满他们蜜月旅行、家庭聚会的照片。
每一张照片上,蔡冠宇都搂着她笑得开怀。
那些幸福瞬间如今看来格外讽刺。
"都处理掉吧。"郑婉婷转身走向阳台,不愿再看。
阳台上的绿植在晨光中舒展枝叶,生机勃勃。
她想起去年春天,蔡冠宇还在这里陪她给月季修剪枝条。
那时婆婆丁玉璎刚带她做完又一轮生育检查。
医生委婉表示她的输卵管有些问题,但并非完全不能受孕。
回家的路上,丁玉璎一直冷着脸,直到进门才爆发。
"我们蔡家三代单传,不能在你这里断了香火!"
当时蔡冠宇只是沉默地站在一旁,没有为她辩解。
从那天起,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身上的香水味也越来越陌生。
郑婉婷不是没有察觉,但她始终抱着挽回的希望。
直到三个月前,她在蔡冠宇手机里看到林嘉怡发来的露骨短信。
那个女孩才二十三岁,比她年轻七岁,充满朝气。
"太太,都打包好了。"小张的声音打断她的回忆。
郑婉婷点点头,目送他们抬着箱子走进电梯。
公寓突然变得空旷,脚步声都带着回音。
她走到书房,发现蔡冠宇特意留下了那架施坦威钢琴。
这是他们结婚周年时他送的礼物,说她弹琴的样子最美。
琴盖上落了一层薄灰,映出她模糊的倒影。
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妈妈"二字。
郑婉婷深吸一口气才接起电话。
"婉婷啊,冠宇说今天要带新女朋友回家吃饭?"
母亲的声音带着担忧,"你要是不想去就别勉强自己。"
"没关系妈,总归要见这一面的。"郑婉婷轻声安慰。
挂断电话后,她打开衣柜挑选今晚要穿的衣服。
最终选了一件素雅的米白色连衣裙,简约大方。
就像七年前第一次去见蔡家长辈时那样得体。
只是这次,她将以尴尬的前妻身份出席。
窗外天色渐暗,郑婉婷坐在梳妆台前仔细化妆。
她要让自己看起来从容不迫,哪怕内心早已千疮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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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郑婉婷驾车驶向蔡家老宅时,夕阳正好西沉。
这座位于城西的独栋别墅承载着她太多记忆。
七年前第一次来这里见公婆,她紧张得手心冒汗。
婆婆丁玉璎当时还算和蔼,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
公公蔡寿昌话不多,但眼神温和,让她不要拘束。
那时蔡冠宇全程紧握她的手,眼神充满爱意和鼓励。
婚后头两年,每逢周末他们都会回来陪长辈吃饭。
丁玉璎总是变着法子给她煲各种助孕的汤药。
"婉婷啊,趁年轻早点要孩子,妈还能帮你们带带。"
起初是关心的口吻,后来逐渐变成催促和埋怨。
第三次做试管婴儿失败后,丁玉璎的态度彻底冷淡。
有次家庭聚会,她当着所有亲戚的面说:"不下蛋的母鸡。"
蔡冠宇当时只是低头吃饭,仿佛没有听见。
从那时起,郑婉婷越来越害怕这些家庭聚会。
每次都要面对亲戚们或同情或嘲讽的目光。
停车时,她看到蔡冠宇的保时捷已经停在老位置。
副驾驶座上放着一个粉色抱枕,显然是林嘉怡的品味。
郑婉婷深吸一口气,拎着手包走向大门。
还未按门铃,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笑声。
特别是丁玉璎高亢的笑声,她已经很久没听过了。
保姆开门见到她,眼神有些躲闪:"少奶奶来了。"
这个称呼让郑婉婷微微一怔,随即苦笑:"叫我婉婷就好。"
客厅里,林嘉怡正坐在沙发中央,捧着果盘吃得开心。
丁玉璎挨着她坐,不停往她手里塞各种零食。
蔡冠宇站在窗前打电话,语气轻松惬意。
好一幅其乐融融的家庭画面,而她像个闯入者。
"婉婷来了?"蔡寿昌从书房出来,打破尴尬气氛。
老人朝她招手,"来书房坐坐,我刚泡了壶好茶。"
郑婉婷感激地跟着公公走进书房,避开客厅的视线。
红木书桌上摊着宣纸,墨迹未干,是公公刚写的字。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蔡寿昌递给她一杯茶:"最近在练字,静心。"
郑婉婷双手接过茶杯,暖意顺着掌心蔓延。
"爸,您身体还好吗?"她轻声问候。
老人叹气:"还好。就是觉得对不起你。"
窗外传来林嘉怡娇嗔的笑声,格外刺耳。
蔡寿昌摇头:"冠宇这件事做得不像话。"
郑婉婷低头抿茶,不愿多谈这个话题。
书房门被推开,丁玉璎探头进来:"吃饭了。"
她看到郑婉婷时笑容淡了些,"婉婷也快点出来吧。"
餐厅长桌上摆满丰盛菜肴,明显是精心准备。
林嘉怡自然坐在蔡冠宇身边的位置,那是郑婉婷常坐的。
丁玉璎特意把主位旁的座位留给郑婉婷,距离蔡冠宇最远。
"嘉怡现在怀孕了,我让厨房专门做了营养餐。"
丁玉璎忙着给林嘉怡布菜,"这个鸽子汤最补身子。"
林嘉怡甜甜道谢:"谢谢妈,您对我真好。"
那声"妈"叫得自然亲热,郑婉婷握筷子的手紧了紧。
蔡冠宇给林嘉怡剥虾,动作熟练得像做过无数次。
郑婉婷记得他对海鲜过敏,从来不会碰这些。
看来为了新欢,连过敏都可以克服。
"婉婷你也多吃点。"蔡寿昌试图调节气氛,"最近瘦了不少。"
丁玉璎接话:"是啊,现在年轻人就喜欢减肥。"
"不像我们嘉怡,为了孩子健康,该吃就吃。"
林嘉怡抚着尚未显怀的肚子:"宝宝需要营养嘛。"
她突然转向郑婉婷:"听说姐姐一直想要孩子?"
餐桌瞬间安静,所有人都停下动作。
郑婉婷平静地放下筷子:"现在说这些没意义了。"
蔡冠宇轻咳一声:"嘉怡,吃饭时少说话。"
林嘉怡嘟嘴:"人家只是关心姐姐嘛。"
这顿煎熬的晚餐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郑婉婷几乎没动筷子,胃里像塞了块石头。
饭后水果端上时,她终于找到借口提前离开。
丁玉璎假意挽留:"再坐会儿吧,等会儿吃蛋糕。"
"不用了妈,我明天还要早起开会。"郑婉婷起身告辞。
蔡冠宇送她到门口,夜色中他的表情模糊不清。
"今天辛苦你了。"他低声说,"嘉怡年纪小,不懂事。"
郑婉婷轻笑:"是啊,年轻真好。"
转身时,她听见林嘉怡在屋里撒娇:"冠宇,宝宝踢我了。"
才三个月就会胎动?郑婉婷摇摇头,快步走向自己的车。
夜色渐浓,她打开车窗让冷风吹散心头的郁结。
后视镜里,蔡家老宅的灯火越来越远。
就像她与这个家庭最后的联结,正在慢慢消失。
04
离婚后的日子比想象中难熬。
郑婉婷搬回了婚前买的小公寓,开始新生活。
她试图用工作填满所有时间,但夜深人静时还是会想起过去。
闺蜜林晓薇约她喝下午茶,说要给她介绍新对象。
"三十岁正是最好的年纪,干嘛为渣男守活寡。"
林晓薇翻着手机相册,"这个是我老公同事,投行精英。"
郑婉婷搅动着咖啡:"暂时不想考虑这些。"
她现在只想好好经营自己的室内设计工作室。
离婚分到的财产足够她衣食无忧,但工作能让她充实。
周一早上,她正在见客户时收到蔡冠宇的短信。
"爷爷八十大寿,妈希望你能来参加寿宴。"
紧接着又发来一条:"嘉怡也会来,希望你们好好相处。"
郑婉婷皱眉,正要回复拒绝,电话响了。
是丁玉璎亲自打来的:"婉婷,寿宴你一定要来。"
"老爷子最疼你,要是你不在,他肯定会问东问西。"
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还是熟悉的作风。
郑婉婷最终妥协,毕竟蔡寿昌一直待她不薄。
寿宴设在周末的五星级酒店宴会厅。
郑婉婷特意选了件暗红色旗袍,庄重又不失喜庆。
她到的时候,大厅里已经聚满了蔡家的亲朋好友。
许多熟面孔看到她都露出惊讶表情,随后是尴尬的问候。
蔡冠宇正在招呼客人,身边跟着精心打扮的林嘉怡。
才一个月不见,林嘉怡的孕肚已经明显隆起。
她穿着紧身礼服,毫不掩饰地展示着怀孕的身材。
看到郑婉婷,蔡冠宇明显愣了一下。
他快步走过来:"你怎么来了?"
"妈让我来的。"郑婉婷平静地说,"给爷爷拜寿。"
林嘉怡挽住蔡冠宇的手臂,宣誓主权般贴着他。
"姐姐今天真漂亮,不过红色不太适合你呢。"
郑婉婷微笑:"孕妇还是穿平底鞋比较安全。"
林嘉怡今天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确实有些冒险。
丁玉璎匆匆过来,先瞪了儿子一眼,然后拉住郑婉婷。
"婉婷来了就好,快去主桌坐,老爷子一直念叨你。"
经过林嘉怡时,丁玉璎皱眉:"你怎么穿这么高的鞋?"
语气里的关心让郑婉婷心里刺痛。
曾经她感冒咳嗽,丁玉璎都嫌她娇气。
现在对孕妇倒是无微不至,真是讽刺。
主桌上,蔡寿昌见到她果然很开心。
老人拉着她的手:"丫头受委屈了。"
简单一句话让郑婉婷眼眶发热。
寿宴正式开始,蔡冠宇作为长孙上台致辞。
他感谢来宾时特意提到:"特别感谢嘉怡和未出生的宝宝。"
聚光灯打在林嘉怡身上,她骄傲地抚着肚子。
台下响起热烈掌声,仿佛这才是明媒正娶的媳妇。
郑婉婷低头喝茶,掩饰内心的波澜。
敬酒环节,蔡冠宇带着林嘉怡逐桌敬酒。
到郑婉婷这桌时,气氛有些微妙。
林嘉怡以茶代酒:"姐姐,我敬你一杯。"
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邻桌都能听见。
"谢谢你把冠宇照顾得这么好,以后交给我吧。"
这话说得天真无邪,却像软刀子扎人。
郑婉婷举杯:"恭喜你们双喜临门。"
蔡冠宇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这时林嘉怡突然皱眉:"冠宇,我有点不舒服。"
丁玉璎立刻冲过来:"怎么了?是不是累着了?"
"可能是宝宝闹得厉害。"林嘉怡靠在蔡冠宇肩上。
众人手忙脚乱地扶她去休息室,留下郑婉婷独自举杯。
她自嘲地笑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烈酒灼喉的感觉,反而让心里好受些。
宴席散场时,蔡寿昌塞给她一个红包。
"丫头,找个好人家。"老人眼中满是怜惜。
郑婉婷婉拒红包,却收下了这份心意。
停车场里,她遇到正在等代驾的蔡冠宇。
林嘉怡因为"不舒服"先被送回家了。
夜色中,他看起来有些疲惫。
"今天谢谢你给爷爷面子。"蔡冠宇点燃一支烟。
郑婉婷皱眉:"你以前不抽烟的。"
"压力大。"他吐出一口烟圈,"公司的事,家里的事。"
沉默片刻,他突然说:"其实我..."
代驾的到来打断了他的话。
蔡冠宇掐灭烟头:"路上小心。"
郑婉婷看着他坐进车里,总觉得他今晚有些奇怪。
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不像平时果断的他。
但转念一想,他们现在已经毫无关系了。
他的反常,又与她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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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工作室的新项目让郑婉婷忙得脚不沾地。
她接手了一个精品酒店的设计,客户要求极高。
加班到深夜时,她反而感激这份忙碌。
至少可以暂时忘记那些糟心事。
周五傍晚,她正在和施工队沟通细节,手机响了。
是蔡家的固定电话,郑婉婷犹豫要不要接。
铃声响到第七下,她还是按了接听。
"婉婷啊,明天家里包饺子,你来帮帮忙吧。"
丁玉璎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恳求,"嘉怡想吃酸菜馅的。"
郑婉婷简直要气笑:"妈,我现在去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都是一家人。"丁玉璎坚持,
"再说包饺子人多才热闹,嘉怡也想跟你多相处。"
最后这句话明显言不由衷,但郑婉婷还是答应了。
她想起以前每逢包饺子,都是她负责调馅擀皮。
蔡冠宇总说她的手艺比饭店大厨还好。
第二天上午,郑婉婷准时出现在蔡家厨房。
令她意外的是,林嘉怡居然系着围裙在帮忙。
虽然动作生疏,但确实在努力剁肉馅。
丁玉璎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小心别累着了。"
见郑婉婷来了,她立刻招呼:"婉婷快来,面都和好了。"
林嘉怡甜甜一笑:"姐姐教我调馅吧,冠宇说你调的最好吃。"
这话听着像夸奖,实则暗藏锋芒。
郑婉婷洗手系围裙,开始熟练地和面。
林嘉怡凑过来:"姐姐和面真有劲儿,不像我笨手笨脚的。"
丁玉璎立刻接话:"你现在是双身子,不能用力。"
郑婉婷沉默地揉着面团,想起曾经流产的那个孩子。
当时才两个月,她小心翼翼什么重活都不敢干。
但还是没保住,丁玉璎知道后一个月没跟她说话。
现在对着林嘉怡,倒是呵护备至。
蔡冠宇从书房出来,看到厨房里的三人愣了一下。
"婉婷来了?"他语气有些紧张,"妈你怎么没跟我说。"
丁玉璎瞪他:"我叫婉婷来帮忙,需要向你汇报?"
林嘉怡撒娇地嘟嘴:"是我想跟姐姐学调馅嘛。"
郑婉婷懒得理会这些暗流涌动,专心擀饺子皮。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很快擀出一堆大小均匀的面皮。
林嘉怡试着擀了几个,不是太厚就是破皮。
"还是姐姐厉害。"她看似羡慕地说,
"可惜这些手艺以后用不上了,毕竟一个人吃饭..."
蔡冠宇打断她:"嘉怡,去客厅休息会儿。"
林嘉怡委屈地撇嘴,但还是听话地出去了。
厨房里剩下三人,气氛更加尴尬。
丁玉璎突然说:"婉婷,其实冠宇他..."
"妈!"蔡冠宇猛地提高音量,"酱油没了,我去买。"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厨房,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人。
郑婉婷疑惑地看向婆婆,发现对方眼神躲闪。
"妈,你想说什么?"她放下擀面杖。
丁玉璎低头拌馅:"没什么,就是觉得对不起你。"
这突如其来的道歉让郑婉婷更加困惑。
婆婆从来不是会低头认错的人。
包饺子时,林嘉怡故意聊起产检的事情。
"医生说宝宝很健康,就是冠宇的血型有点特殊。"
郑婉婷手一抖,饺子皮掉在案板上。
她想起多年前的一次体检,医生提过蔡冠宇的血型问题。
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似乎有什么不对。
"什么血型?"她装作不经意地问。
林嘉怡眨眨眼:"好像是RH阴性?挺少见的。"
郑婉婷的心猛地一沉,她是O型血,再普通不过。
如果蔡冠宇真是RH阴性血,他们的孩子...
她不敢再想下去,低头默默包着饺子。
蔡冠宇买酱油回来时,脸色已经恢复正常。
他刻意避开郑婉婷的目光,只和林嘉怡说话。
这顿饺子宴吃得各怀心事。
离开时,丁玉璎塞给郑婉婷一盒自己腌的咸菜。
"你以前最爱吃这个。"婆婆的眼神有些复杂。
郑婉婷道谢接过,总觉得今天每个人都怪怪的。
尤其是蔡冠宇,那种欲言又止的表现太反常。
开车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在想RH血型的事。
也许只是巧合,也许...
她摇摇头,不愿深想。
毕竟他们已经离婚了,这些都不重要了。
06
梅雨季节来临,连日的阴雨让人心情压抑。
郑婉婷接到法院传票时,正在工地验收水电改造。
蔡冠宇起诉要求重新分割离婚财产,理由是她"隐瞒婚前病史"。
所谓病史,不过是大一时做过的一次卵巢囊肿切除手术。
当时医生明确表示不影响生育,蔡冠宇也是知情的。
现在却成了他讨要更多财产的借口。
郑婉婷气得浑身发抖,直接拨通蔡冠宇电话。
"你什么意思?"她尽量保持冷静。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律师说这样可以多争取些补偿。"
"补偿?"郑婉婷冷笑,"是林嘉怡教你的吧?"
蔡冠宇没有否认:"嘉怡怀孕开销大,将来孩子..."
"蔡冠宇!"郑婉婷打断他,"你让我恶心。"
挂断电话后,她站在雨中的工地,久久不能平静。
七年的感情,最后竟要以这样难堪的方式收场。
她约了律师咨询,对方建议尽量和解。
"这种诉讼耗时耗力,最后可能两败俱伤。"
郑婉婷明白这个道理,但咽不下这口气。
更让她心寒的是,丁玉璎居然支持儿子的做法。
老太太打电话来当说客:"婉婷啊,你就让让步。"
"嘉怡怀的是蔡家的孙子,将来花钱的地方多。"
郑婉婷直接挂断电话,拉黑了所有蔡家人的号码。
她开始认真准备应诉,收集所有医疗记录。
整理资料时,她发现当年体检报告的一些疑点。
蔡冠宇的精液分析报告显示各项指标在正常值下限。
当时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现在仔细看确实不太理想。
但这点瑕疵,远不足以成为不孕的主要原因。
开庭前一周,郑婉婷收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
"我是嘉怡,能见个面吗?关于冠宇的事。"
郑婉婷本想忽略,但好奇心最终占了上风。
她们约在郑婉婷工作室楼下的咖啡馆见面。
林嘉怡独自前来,孕肚已经很明显。
她开门见山:"姐姐,能不能撤销诉讼?"
郑婉婷搅拌着咖啡:"是蔡冠宇让你来的?"
"不是。"林嘉怡咬唇,"是我自己的意思。"
她低头抚摸肚子:"其实孩子..."
话没说完,她的手机响起,是蔡冠宇打来的。
林嘉怡接完电话脸色苍白:"冠宇叫我回去。"
临走前她突然抓住郑婉婷的手:"小心婆婆。"
这句没头没脑的警告让郑婉婷愣在原地。
小心婆婆?什么意思?
她想起最近丁玉璎反常的态度,心里升起疑云。
第二天,郑婉婷去了当年的体检中心。
以咨询生育问题为由,调阅了蔡冠宇的完整报告。
医生指着几项数据:"这些指标确实不太理想。"
"但理论上还是有机会自然受孕的。"
郑婉婷追问:"如果一直无法怀孕,可能是什么原因?"
医生推推眼镜:"最好让本人来做个全面检查。"
回家的路上,郑婉婷一直在思考。
如果问题真的出在蔡冠宇身上,那林嘉怡的孩子...
她不敢细想,但一个大胆的猜测已经形成。
开庭前一天,蔡冠宇突然撤诉。
他的律师打电话来说愿意维持原离婚协议。
郑婉婷猜到是林嘉怡起了作用,但原因不明。
这场闹剧就此收场,但她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
雨季结束那天,郑婉婷接到蔡寿昌的电话。
老人声音虚弱:"婉婷,来医院看看我吧。"
她急忙赶到医院,发现蔡寿昌住在VIP病房。
"老毛病了。"老人苦笑,"可能撑不过今年。"
郑婉婷眼眶发热:"爸,您别这么说。"
蔡寿昌握住她的手:"有件事要告诉你。"
他示意护工出去,病房里只剩他们两人。
"冠宇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影响了生育能力。"
老人叹息,"玉璎一直瞒着,连冠宇自己都不知道。"
郑婉婷如遭雷击,呆呆地说不出话。
所以这些年,她承受的指责都是莫须有的?
"那林嘉怡的孩子?"她声音颤抖。
蔡寿昌摇头:"这就是我要提醒你的。"
"寿宴那天,小心玉璎。她可能会做傻事。"
离开医院时,郑婉婷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真相竟然如此残酷又荒谬。
她想起林嘉怡那句"小心婆婆",原来早有预示。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即将到来的寿宴。
她有预感,那天会发生惊天动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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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蔡寿昌的八十大寿终于到来。
酒店宴会厅布置得古色古香,符合老人的喜好。
郑婉婷到得很早,帮忙打点各项事宜。
丁玉璎对她异常热情,亲自安排她坐在主桌。
"今天来的都是贵客,婉婷你帮我多照应着。"
这种亲昵态度让郑婉婷更加警惕。
蔡冠宇带着林嘉怡入场时,引起一阵骚动。
林嘉怡穿着定制礼服,孕肚高高隆起。
她挽着蔡冠宇的手臂,笑容甜蜜幸福。
但很快恢复镇定,带着林嘉怡过来打招呼。
"姐姐今天真漂亮。"林嘉怡的语气带着试探。
郑婉婷微笑回应:"你也是,孕妈妈最美。"
寒暄过后,寿宴正式开始。
蔡寿昌虽然坐着轮椅,但精神不错。
他简短的致辞充满智慧,赢得阵阵掌声。
轮到蔡冠宇致辞时,他着重感谢了父母和林嘉怡。
"特别感谢嘉怡为我们蔡家孕育新生命。"
聚光灯下,林嘉怡羞涩低头,手轻抚孕肚。
郑婉婷注意到丁玉璎嘴角僵硬的微笑。
敬酒环节,气氛逐渐热烈。
林嘉怡以茶代酒,但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她不时看向丁玉璎,眼神带着不安。
郑婉婷想起医院的对话,心里升起不祥预感。
果然,当司仪宣布切蛋糕环节时,丁玉璎突然起身。
"在切蛋糕前,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宴会厅瞬间安静,所有人都看向主桌。
蔡冠宇皱眉:"妈,有什么事等切完蛋糕再说。"
丁玉璎不理会儿子的劝阻,走到话筒前。
她先是对来宾表示感谢,然后话锋一转。
"今天借着老爷子大寿,我要澄清一个误会。"
郑婉婷握紧酒杯,感觉心跳加速。
林嘉怡脸色煞白,下意识抓住蔡冠宇的手臂。
"关于我们蔡家子嗣的问题..."丁玉璎缓缓开口。
蔡冠宇猛地站起来:"妈!你喝多了!"
几个亲戚也上前劝阻,场面一时混乱。
郑婉婷坐在原位,静静看着这场闹剧。
她注意到蔡寿昌闭着眼睛,仿佛早有预料。
丁玉璎挣脱众人的阻拦,声音提高八度。
"我儿子蔡冠宇先天不育!这是医院的诊断证明!"
她从一个信封里抽出几张纸,用力拍在桌上。
全场哗然,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蔡冠宇身上。
他脸色惨白,不敢置信地看着母亲。
林嘉怡惊呼一声,双手护住肚子。
"所以..."丁玉璎指向林嘉怡,"这个孩子绝不可能是冠宇的!"
这句话像炸弹引爆了整个宴会厅。
记者们疯狂拍照,宾客们议论纷纷。
蔡冠宇冲上前想抢诊断书,被亲戚拉住。
"妈!你疯了吗?"他声音嘶哑,几近崩溃。
丁玉璎泪流满面:"我不能让不明不白的孩子进蔡家!"
郑婉婷静静看着这场闹剧,心中异常平静。
多年的委屈在这一刻终于得到昭雪。
但她并不觉得快乐,只有深深的悲哀。
林嘉怡在混乱中突然晕倒,现场更加混乱。
救护车的鸣笛由远及近,像是为这场闹剧奏响终曲。
郑婉婷起身准备离开,却对上蔡寿昌睁开的眼睛。
老人朝她轻轻点头,眼神复杂。
她明白,这是告别。
走出宴会厅时,她听见丁玉璎歇斯底里的哭喊。
"我们蔡家的血脉不能就这样断了啊!"
郑婉婷头也不回地走进电梯,将一切喧嚣关在身后。
08
酒店外的阳光刺得郑婉婷睁不开眼。
她站在路边等车,耳边还回荡着宴会厅的喧嚣。
几个记者追出来想采访她,被她摆手拒绝。
这一刻,她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独处。
手机不停震动,都是询问刚才发生的事情。
郑婉婷直接关机,拦了辆出租车。
"随便开吧。"她对司机说,"我想吹吹风。"
车子沿着滨海公路行驶,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
她想起和蔡冠宇第一次来海边的情景。
那时他们刚结婚,手拉手在沙滩上漫步。
他说想要三个孩子,两男一女,组个足球队。
现在想来,那些憧憬多么讽刺。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个僻静的海湾。
郑婉婷沿着栈道慢慢走,整理纷乱的思绪。
丁玉璎当众揭穿的真相,虽然残忍但却合理。
难怪这些年婆婆对她态度反复无常。
原来是把对儿子的愧疚,转嫁到了她身上。
而蔡冠宇可能一直蒙在鼓里,或者...
郑婉婷突然想到,也许他早就知道真相。
所以才会在离婚时那么急切,那么绝情。
所以才会对林嘉怡的怀孕既兴奋又不安。
海浪拍打着礁石,溅起雪白的泡沫。
远处有几个孩子在堆沙堡,笑声随风飘来。
郑婉婷坐在长椅上,看着这温馨的画面。
如果当年那个孩子保住,现在也该上小学了。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
黄昏时分,她开机给林晓薇发了条短信。
很快,闺蜜的电话就打过来。
"我的天!蔡家的事都上热搜了!"林晓薇惊呼,
"你没事吧?现在在哪里?需要我过来吗?"
郑婉婷轻笑:"我很好,从来没这么好过。"
这是真话。七年的包袱终于卸下,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蔡冠宇打电话找你了,听起来快崩溃了。"
林晓薇犹豫了一下,"还有...林嘉怡流产了。"
郑婉婷愣住:"怎么回事?"
"现场太混乱,她摔倒导致大出血。"
电话那头叹息,"孩子没保住,人还在抢救。"
郑婉婷沉默片刻:"哪家医院?"
她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去,也许是出于同情。
到医院时,蔡冠宇独自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
他双手抱头,西装皱巴巴的,领带歪在一边。
看到郑婉婷,他红肿的眼睛里闪过复杂情绪。
"你来干什么?"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郑婉婷在他身边坐下:"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蔡冠宇冷笑:"现在装好人了?"
"我从来没变过。"郑婉婷平静地说,"变的是你。"
手术室灯灭,医生走出来摇头:"孩子没保住。"
蔡冠宇猛地站起,又无力地跌坐回去。
"大人呢?"郑婉婷替问道。
"暂时脱离危险,但以后很难再怀孕了。"
医生离开后,走廊里死一般寂静。
蔡冠宇突然抓住郑婉婷的手:"你早就知道?"
"知道什么?"郑婉婷抽回手。
"知道我不能生育!"他几乎是在吼叫。
郑婉婷看着他崩溃的样子,心生怜悯。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实话实说。
蔡冠宇像被抽空力气,瘫在长椅上。
"妈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喃喃自语。
这时丁玉璎匆匆赶来,脸上还带着泪痕。
看到郑婉婷,她愣了一下,随即扑向儿子。
"冠宇,妈是为了你好!那个孩子不能要!"
蔡冠宇推开母亲:"现在你满意了?"
母子俩的争吵引来护士制止。
郑婉婷悄悄离开,不想卷入这场家庭悲剧。
电梯里,她遇到匆匆赶来的蔡寿昌。
老人坐着轮椅,护工推着他。
"婉婷..."他欲言又止,"对不起。"
郑婉婷微笑:"都过去了。"
是的,一切都过去了。
她的七年,她的婚姻,她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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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郑婉婷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出国散心。
工作室的项目已经告一段落,正好可以休息。
林晓薇来帮她整理,忍不住八卦蔡家的后续。
"听说蔡冠宇和丁玉璎彻底闹翻了。"
郑婉婷折叠衣服的手顿了顿:"是吗。"
"他搬出去住了,公司也交给副总打理。"
林晓薇压低声音,"林嘉怡醒来后说了孩子的父亲..."
郑婉婷抬头:"是谁?"
"一个健身教练,她婚前就认识的。"
林晓薇摇头,"这姑娘也是可怜人。"
郑婉婷沉默。在这场闹剧里,谁又不是可怜人呢。
连丁玉璎,也不过是个被传统观念束缚的母亲。
门铃响起,郑婉婷开门看到蔡冠宇站在外面。
他憔悴得几乎认不出,胡子拉碴,眼窝深陷。
"能谈谈吗?"声音沙哑。
郑婉婷让开门,示意林晓薇先离开。
客厅里,蔡冠宇拘谨地坐在沙发边缘。
"我要出国了。"他开口,"可能不回来了。"
郑婉婷给他倒了杯水:"想开点。"
蔡冠宇苦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不。"郑婉婷真诚地说,"我觉得你很可怜。"
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活在虚假的希望中。
最后还被亲生母亲当众羞辱,失去一切。
蔡冠宇低头看着水杯:"我早就知道了。"
郑婉婷愣住:"什么?"
"十六岁那年,我偷看了体检报告。"他声音低沉,
"但妈说可以治好,让我别告诉任何人。"
所以这些年的求医问药,不过是在配合演戏。
郑婉婷想起那些一起去看医生的日子。
他总是表现得充满希望,原来都是伪装。
"为什么..."她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
"因为我懦弱。"蔡冠宇自嘲地笑,
"不敢面对真相,不敢让你知道。"
他抬头看她:"婉婷,我真的爱过你。"
郑婉婷眼眶发热:"都过去了。"
是啊,爱过。但也只是爱过。
蔡冠宇留下一个文件袋:"这是给你的补偿。"
他起身离开,背影孤单落寞。
郑婉婷打开文件袋,是蔡氏集团的股份转让书。
还有一张字条:"对不起,祝你幸福。"
她将文件收好,心里出奇地平静。
傍晚时分,她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是林嘉怡,声音虚弱但清晰。
"郑姐姐,谢谢你那天来医院。"
郑婉婷意外:"你好好养身体。"
"孩子的事...我很抱歉。"林嘉怡哽咽,
"但我真的爱过冠宇,虽然方式错了。"
两个女人在电话里沉默片刻。
最后林嘉怡说:"希望你能找到幸福。"
挂断电话后,郑婉婷站在窗前看夕阳。
这座城市承载了她太多回忆,是时候离开了。
她订了第二天飞往北欧的机票。
那里有极光,有雪山,有全新的开始。
10
半年后,郑婉婷在挪威的民宿里收到一封邮件。
是蔡寿昌的律师发来的,老人一个月前去世了。
遗嘱里给她留了一笔遗产和一封信。
郑婉婷打开扫描件,是老人颤抖的笔迹。
"婉婷丫头,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不在了。"
"蔡家亏欠你太多,这点心意不足以弥补万一。"
"但请相信,在我心里,你永远是蔡家的媳妇。"
信很短,却让郑婉婷泪流满面。
她想起老人慈祥的笑容,想起他教她写毛笔字。
那些温暖的记忆,是这段婚姻里最珍贵的部分。
第二天,她收到林晓薇发来的新闻链接。
蔡氏集团正式易主,蔡冠宇出售所有股份移居海外。
丁玉璎住进了疗养院,据说精神不太稳定。
曾经风光无限的蔡家,就这样分崩离析。
郑婉婷关掉网页,继续画她的设计图。
她在挪威开了间小工作室,专门做中式设计。
生意不错,生活平静而充实。
圣诞节前夜,她独自在公寓装饰圣诞树。
窗外飘着雪花,壁炉里的火噼啪作响。
门铃响起,她以为是送快递的。
开门却看到蔡冠宇站在风雪中,捧着一束花。
"听说你在这里。"他微笑,眼角有了细纹。
郑婉婷惊讶:"你怎么找到的?"
"晓薇告诉我的。"他递上花,"能进去坐坐吗。"
客厅里,他们像老朋友一样喝茶聊天。
蔡冠宇说他在加拿大买了座农场,养马为生。
"很简单,但很快乐。"他语气平和。
郑婉婷注意到他手上的老茧,是真的在干活。
"妈上个月走了。"他突然说,"安详离世。"
郑婉婷默然。那个强势了一辈子的女人,终于解脱。
"她临终前说对不起你。"蔡冠宇看着她,
"也对不起我,但最重要的是对不起自己。"
太执着于血脉传承,反而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夜深了,蔡冠宇起身告辞。
在门口,他轻声问:"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
郑婉婷摇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他点头,似乎早有预料:"保重。"
风雪中,他的背影渐渐消失。
郑婉婷关上门,回到温暖的客厅。
圣诞树上的彩灯闪烁,像无数个可能的未来。
她拿起画笔,继续勾勒新的设计图。
笔尖划过纸张,沙沙作响。
这一次,她只画属于自己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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