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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村庄向南百余米,有条著名的公路。
据传,当年安史之乱,玄宗就沿此路西逃。时至今日,马嵬驿事变的遗址犹在道旁,不过早已感受不到「玉颜空死处」的凄凉,取而代之的,只有娱乐和消费。
我人生的几次重要出走,都和这条路有关。
小时候几乎没出过镇子,直到19岁那年,我独自站在路边招手,大巴司机一个急刹,车还没停稳,门先开了,下来个胖胖的女售票员,连拉带拽把我捡进车里。
就这样,我稀里糊涂上了车,任由它疾驰,任由村庄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消失在视野里。
此后三年,我频繁往返这条连接省城和村庄的公路,一张张皱巴巴的纸票,代表着一次次出走与回归,我人生的的厚度,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一点点积累起来的。
22岁那年,我又一次沿着这条路出走,只不过这一次走得更远,走出了陕西,走到了河南。
02
在河南,我度过了人生最纤薄的7年。
每天「厂区—宿舍」两点一线,不是吃饭睡觉,就是面对轰鸣刺耳的机器,完成一次次重复的指令和操作。
一个人该怎么判断离开的正确与否呢?
我的回答是:看离开后,会不会心生怀念。
的确,我非常不喜欢上份工作,除了熬夜倒班带来的憔悴和衰老,它没有给我带来任何有趣的回忆,大量的重复导致时间刻度上没有什么特殊的记忆锚点,唯一感受就是:时间过得好快!
尽管如此,我仍对那份工作充满感激,如果没有那7年收入带来的底气,我是万万不敢辞职的。我只是渴望自由,但我不傻。
辞职后,我回到村里,在那个方寸之地书写我和土地,和村庄,和父亲的种种羁绊。
一个半月后,我再次启程,依旧沿着那条熟悉的公路来到省城,这一次,我没有东出潼关,而是南穿秦岭,来到了四川。
03
回顾这几次出走,我真的改命了吗?
好像没有。
我依旧很穷,依旧很难在大城市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又好像有。
如果不去省城读书,那我可能一辈子被困在老家的县城或者市里;
如果不去河南上班,那我嘴里可能永远都是凉皮肉夹馍的味道;
如果不来到四川,那我人生版图里可能永远不会有南方。当然,更不会收获爱情。
所以我想,出走还是能改命的。
只是这种改命,不一定是改变阶层,或者让你一夜暴富,也可以是人生厚度的增加,是灵魂的丰盈。
而且这种改变,一定不是瞬时的,而是缓慢过程,就像细胞的更新,气质的蜕变,总需要点时间。
04
每次出去散步的时候,我总喜欢想点乱七八糟的问题,比如:人生到底是什么?
今早,走在河边的绿道上,看到两块石头被蒲苇环绕,不知为何,我突然停下,脑子里想到什么,在记忆里翻找良久,噢,原来是《孔雀东南飞》里面那句: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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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好像找到关于人生的解释:人生就是一场盛大而又漫长的「找不同」游戏。
我们将自身认知与现实世界相互映照,找出那些契合的,背离的,人生的意义,也许就藏在一次次的找寻当中。
05
写作也是精神上的出走和找寻。
我白天基本很难写出东西,因为时间都用在了输入、经历、找不同上。
只有到了晚上,夜幕降临,我才能将白天收集到的东西一股脑从身体里倒出来。所以写作之于我,不是治愈,更像整合和清理。
很多读者好奇每天怎么有那么多话可说,我不知该如何准确描述,或许就跟晒被子一样,你白天让被子吸满阳光,晚上你就会收获温暖。
白天让自己走出去,晚上你就会收获一箩筐经历、感受,最后变成文字。
06
昨天的文章下面,有位朋友留言。
她说感觉自己好像活了两个世纪,那个时候的她和现在的她总是联系不起来,看了下她的IP,在加纳,一个遥远的非洲西部国家。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体感呢?
因为她在映照一个更大更陌生的世界,在强烈的不同中,过去的自己与现在的自己产生了断裂。
然而,这种断裂不是失去,而是新生。
随着走出次数增多,以及范围的不断扩大,丰富的经历会在她的时间刻度上留下众多记忆锚点,这会极大提高人生厚度。
也许几年后,她会感觉自己不是活了两个世纪,而是三个甚至更多。
07
人生需要一边流动,一边感知。
玄宗要是当年多出去走走,感受一下民间疾苦,而不是躺在华清池的温汤里沉醉不醒,大唐的历史,杨玉环的命运,是不是会有所不同?
门里是日常,门外有乾坤。
多跨出几次门,人生真的会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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