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的可爱,藏在一言一行里,总能让人会心一笑。终其一生,苏东坡都处于自然之境,他忠实于自己的心灵。他的作品中蕴含着生动活泼的人格魅力,有时是令人忍俊不禁的顽皮,有时是让人沉思的庄重,却始终真挚诚恳,从不自欺欺人,所以他的日子总过得快活。
民间流传着一段苏东坡与僧人佛印的轶事:一日,苏东坡和佛印去一座庙宇游赏。两人进入庙宇的前殿,看到两尊高大威猛的神像,那是传说中镇压邪恶的门神。苏东坡问佛印:“这里的菩萨,哪一个是重要的?”佛印回答道:“当然是那些拳头大的了。”说着,两人走入庙宇的内殿,看到观音菩萨手持念珠,安详端坐。苏东坡又问:“观音菩萨为什么要数念珠呢?”佛印说:“哦,观音菩萨也在拜佛。”苏东坡问:“观音菩萨拜哪一个菩萨呢?”佛印说:“观音菩萨在拜观音菩萨。”苏东坡问:“这怎么可能呢?她为什么要自己拜自己呢?”佛印笑着说:“你应该知道,求人不如求己呀。”
苏东坡在当时大受追捧,许多读书人甚至常仿戴他的帽子。苏东坡戴的帽子非常高,帽子的顶上窄窄的,向前弯,被称为“东坡帽”。一日,苏东坡陪皇帝看戏,但见台上,一个戴着“东坡帽”的丑角冲身边的演员大声吹嘘道:“我写的作品比你的要好得多!”“怎么见得?”另一个演员问。“你难道没看见我戴的‘东坡帽’更高吗?”丑角说。皇帝听了,开怀大笑,苏东坡也笑了。
苏东坡做官前,在乡下过着简朴的生活。那时,一家人经常吃白米饭、萝卜和清汤,他却怡然自足。据传,官员钱勰下帖请苏东坡吃饭,帖子上说:“将以三白相待。”苏东坡不知何为“三白”,但仍欣然赴宴。到了才发现,钱勰只准备了三样东西:一撮白盐、一碟白萝卜、一碗白米饭。苏东坡想起自己曾经跟钱勰说过乡下饮食,悄然一笑,坦然吃了起来。几日后,苏东坡下帖请钱勰吃“三毛”之餐。钱勰赴宴之后,发现桌上什么也没有。两人对坐半天,钱勰饿得不行,苏东坡便郑重其事地请他快吃三毛(没):“盐也毛(没),萝卜也毛(没),饭也毛(没),不是‘三毛’是什么?”
苏东坡在京城任翰林学士时,晚上常常需要值班。有个叫张迈的人很崇拜苏东坡,为搜集他的亲笔题字,竟常用十斤羊肉向苏东坡的下属换取他写的短笺。一天,一个下属恳求苏东坡答复一个朋友的口信,他就口头答复了。没过多久,下属又来提这事,苏东坡疑惑:“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了吗?”“那个名叫张迈的人坚持要你用笔来答复。”下属这才说。“传语某些人,今日且断了羊肉。”苏东坡答道。
苏东坡在黄州做官时,曾处理过一起债务纠纷。被告是个小伙子,他向苏东坡哭诉:“我家以卖扇为生。去年,父亲去世了,留下一些债务。今年春天又连连下雨,大家都不需要买扇子了。大人,我不是故意不还债的。”苏东坡沉吟片刻,忽然想到一个主意,他看看桌上的笔墨,打算一展身手。“拿一些扇子来,我替你卖。”苏东坡对小伙子说。小伙子回家拿了二十把白绢扇,苏东坡当即在白绢扇上写字、画画。很快,二十把白绢扇全被写满、画满了。他把白绢扇拿给小伙子,说:“拿去卖钱还债吧。”小伙子连忙拜谢苏东坡,抱着扇子离开。苏东坡画扇子的消息早已传开,小伙子一出衙门,身边就围满了人,大家争相购买,二十把扇子很快就卖光了。
苏东坡与西湖也有着割不断的联系。西湖是杭州的标志,杭州的繁荣一向和供水相关。在苏东坡整建西湖前,西湖因葑草蔓延不断缩小。完成杭州运河系统和城内六座水库的整修之后,苏东坡马上着手整建西湖。他列出五条理由,除佛家说的“恐鱼儿遭殃”外,还关乎居民清水供应、稻田灌溉、运河通航,以及西湖作为酿酒水源对政府岁收的影响。提议获得批准后,工程历时四个月完工。面对挖出来的野草和泥土,苏东坡灵机一动,用它们修建了一道长堤,既缩短了西湖南北两岸的距离,又有了一处能让游人在西湖之上漫步的美丽场所。此外,为使西湖永远不生葑草,苏东坡想出一条妙计,把西湖岸边的湖面开垦出来,让农夫种菱角,农夫自然会定期负责西湖的除草工作。苏东坡还请当时的中书省把这笔岁收留做西湖长堤和西湖日常维护的费用。
苏东坡不仅懂赏酒,还爱自己酿酒。在定州任职时,他曾试着做过蜜柑酒和松酒,酒味甜中带点苦。苏东坡还曾写过松脂的蒸法,但制酒的过程并没有记录下来。被贬惠州后,他又酿起了桂酒。苏东坡去世后,经常有人向他的儿子苏过和苏迈讨要苏东坡造酒的方子,尤其是苏东坡在信中、诗中常提的蜜柑酒的酿造方子。他们只能笑答:“家父只试过一两次,蜜柑酒的味道就像是屠苏酒。”也许苏东坡在造酒方面不太有耐心,不肯一心一意地试到底。
当时,杭州有一位制墨名家潘衡,他的墨比别人贵两三倍,原因是他自称曾在海南向苏东坡学到了制墨秘方。有人去问苏过,苏过笑着说:“我们在海南无事可做,家父就随便试着制墨来玩。有一天,潘衡来了,家父和他在一个小房间里烧松脂油制墨。半夜的时候,房间着火,差一点把我家的屋子烧掉。第二天,我们从烧毁的东西中找到几两油墨,因为没有胶,就用牛皮膏和油墨混合,这很难固化,所以只做出了十几条手指般大小的黑墨,家父还为此大笑一场。”潘衡的墨确实好,不过很显然,他只不过是借苏东坡的盛名来销售罢了。
闲时,苏东坡还喜欢到乡间采药。他写了不少有关中草药的笔记,比如把荨麻敷在风湿始起的肿痛关节上,关节处的酸痛便会缓解;用苍耳子碾制的白粉,吃了可以美容,使肌肤滑润如玉;蔓菁、芦菔和苦芥等中草药是药食同源的美食,不仅营养价值高,还非常好吃。
你看,这些细碎的小事,藏着苏东坡最动人的模样,既有为官的智慧与温情,又有生活的风趣与随性。
来源:检察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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