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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2014年7月,我正在驻马店一小山村里支教,突然接到家里人电话,说我爸突然生病住院,需要我赶快回去。于是,我立马收拾完行李、安排好工作,就往老家奔赴了。
当时交通还不是很方便,需要坐车先到县里,再到驻马店市,再转车到我们老家的市里。我从早上7点出发,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5点了。
在路上电话里得知,我爸是一个人在家出的问题,他让电风扇对着自己吹了一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体不能动弹,就立马叫了同村人把他送去了医院。我妈当时在市里面打零工,接到电话第一时间赶过去的。
针对我爸的情况,医生说没有大碍,完全可以出院在自己家静养。但我爸就说身体冷,有大问题,吆喝着要去郑州。更离谱的是,他不相信医生,非要自己给自己开药,把医院里的医生也气的不行,说从来没见过这么执拗的人。
02
了解完基本情况后,我长长松了一口气。但等我真正到医院的时候,我还是绷不住了。我爸躺在床上,整个人有气无力,仿佛被抽去了全身力气。
这是我从未见到过的样子。在我的印象里,我爸身体一直都倍棒,从来没有出过什么问题;以前收粮食,一个人能扛几大袋麦子,非常有力气。但现在面前的父亲,简直和我过往认识的判若两人,实在是心酸。
我爸13岁的时候,我奶奶不在了;19岁的时候,我爷爷不在了;25岁的时候,才和我母亲结了婚,有了我们姐弟仨,有了现在的家。据村中人所言,在我爸结婚前,那就好像是“孤魂野鬼”,一个人到处窜,没人管、没人问。
他之所以不相信医生,可能和我奶奶去世有关。也是听村里老一辈的人讲,我奶是被村里一村医治死的。当时我奶生病要打针,当时药剂说明是半针即可,但村医鬼使神差的全打了进去,当天我奶就不行了。
村医的责任,当时肯定是追究的,只是没有深究。因为在那个年代,庸医害人者还是比较普遍的。后来,我长大之后,听过很多庸医害人的事儿。
03
我到医院后,我爸一把把我抓过来,开始给我说有的没的。说的最多的,就是不行了,让我照顾好自己。每次我听到这个字眼,我的心就像针扎的难受。
但医生好像不买他面子,进来后,就告诉我,我爸没什么太大问题,已经达到了出院的标准;他之所以现在这个状态,和他的心理有很大的关系。可能就是对死亡的恐惧击穿了他的心理防线。
医生这样一说,我顿时明白了。一直以来,我爸都是家里的依靠、别人的依靠,但他的依靠从来没有。唯一能有的依靠就是我的二姑,在我爷爷去世后,我二姑对我父亲照顾有加。但我二姑住的和我们比较远,年纪也比较大了,没法过来。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二姑每次提到我爸,就会说小时候怎么苦,说着说着就掉眼泪。
找准症结后,我就给我爸说,家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处理。比如,老家还养了几十头猪,需要他管;我还没有大学毕业,需要他管。开始他很抗拒,摆摆手说,不管了,管不住了。
但第二天一早,他就让我拉着他出去走走。要知道,自他住院之间,他都没下过床。于是,我就拉着我爸在医院的小花园转悠。可能是躺了几天的缘故,每走一段,他都冒大汗。大概转悠了半个多小时,我爸突然给我说:走,回家,家里还有几十头猪要管,不能在这里耗着。
那一刻,我知道,我爸活过来了。他内心那份责任又回来了。
04
眨眼间,11年已过,我的父亲后来因为连续两次脑梗,已经失去了劳动能力,很多时候都需要家里人看着。而我已为人夫、为人父,也开始向中年迈进。我也愈发能体会到,父亲当年的心境。
中年人的脆弱,往往不在皮肉,而在回头望去,满眼是要依靠他的人,却找不到一个自己的倚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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