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了不世之功的特务头子毛人凤,转头就成了被弃的棋子。1950年那桩震动台湾的吴石案,本是他仕途的巅峰,却没想到成了跌落深渊的开端。
吴石案的爆发,源头在中共台湾省工委书记蔡孝乾的叛变。1950年1月,蔡孝乾被捕后趁机逃脱,可他实在耐不住清苦,躲了两个月就跑到镇上西餐馆解馋,被特务抓了个正着 。这一次他没硬撑,为了能和16岁的妻妹马雯娟在监狱同住,直接供出了400多名地下党员的名单,记事本上“吴次长”三个字,一下把矛头指向了国防部中将参谋次长吴石 。特务顺着线索查下去,发现吴石的旧部聂曦帮蔡孝乾办过出境证,假托“高参之女”的名义,地址还是吴石夫人填的电力公司招待所,证据链一下就串起来了。
1950年3月2日吴石被捕后,毛人凤连续三天逼供让吴石左眼失明,老虎凳撕裂韧带、倒吊刑讯轮番上阵,三根肋骨都被打断,可吴石始终没认罪 。为了坐实罪名,毛人凤用上了双重手段:一边用美国中情局给的K-6设备伪造吴石的指纹,印在假密电稿上,一边让手下谷正文装成旧部骗吴石夫人王碧奎开口,凑出完整的伪证链 。他还特意造出“吴石建议解放军6月攻台”的假情报,精准戳中蒋介石的恐惧。军事法庭原本判了死缓,是他拿着这些伪证反复撺掇,蒋介石才亲自改判死刑。1950年6月10日行刑时,他特意让士兵瞄准心脏射击,还亲自拍了照片呈报,那股邀宠的急切劲藏都藏不住。临刑前吴石写下绝命诗“天意茫茫未可窥”,那份硬气反倒衬得他手段卑劣。
这案子确实让他风光了一阵,蒋介石在官邸召见时称他“处置得当”,保密局也成了台湾最风光的情报单位。可毛人凤没看清,退守台湾的蒋介石心里,早就把“传位蒋经国”放在了第一位。1950年蒋介石任命蒋经国当“总统府机要室资料组主任”,先把全台特务名单和核心情报的控制权交了过去,明摆着要让儿子逐步接掌情报系统。
毛人凤却犯了糊涂,觉得自己是“戴笠接班人”,保密局离了他不行。蒋经国要他交全台监控名单,他直接拒了,说“情报保密有条例”,私下还跟下属抱怨“年轻人毛躁,不懂情报工作”。后来蒋经国要在保密局设政工室安插自己人,他又去找蒋介石说理,结果蒋介石当着众人的面骂他“只懂特务,不懂政治”,硬把政工室安了进去。更要命的是,他还通过参谋总长周至柔攀附宋美龄,成了“孔宋集团”的人,1951年奉宋美龄之命搜集蒋经国的情报,这举动彻底激化了和“太子系”的矛盾。
他跟蒋经国的硬碰硬从没停过。想提拔老部下沈醉当副局长,蒋经国偏推荐自己的亲信王升,哪怕王升对特务工作一窍不通,蒋介石也点了头。后来他抓住蒋经国亲信毛邦初在美国贪污的把柄,直接捅到蒋介石那里,想扳倒蒋经国的人,这下算把对方彻底得罪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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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经国反击得又快又狠。1952年杜长城案爆发,这个毛人凤一手提拔的亲信,不仅贪污军购黄金,还敢密谋绑架蒋经国,被抓个正着。蒋介石一怒之下批示“一律枪决”,连带着毛人凤的另一个心腹也没跑掉。借着这案子,蒋经国顺势提出改组情报系统,毛人凤还被短暂关押,多亏宋美龄求情才获释,但势力已大受打击。1954年“国家安全局”成立,统管所有情报单位,局长是蒋经国的亲信郑介民。到了1955年3月1日,保密局正式被降格改组为“国防部情报局”,毛人凤被调去当“顾问”,彻底成了闲职官员。
以前他办公室门庭若市,下属排队汇报工作,如今连老部下路过都绕着走。高血压和心脏病本来就缠身,加上心情郁闷,身体一天比一天差。1956年他确诊肝癌晚期,但2007年的毛发检测显示,他体内有砷、汞、铊等重金属长期中毒的特征,死前脱发、皮肤出现网状纹路,史学界至今认为他的死因是政治谋杀与疾病交织的结果。躺在病房里,他曾试图向美国中情局申请政治庇护,想用大陆潜伏电台呼号表当筹码,结果遭美方拒绝,这举动更坐实了蒋氏父子对他的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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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那段日子,身边只有家人,那些曾经围着他转的人没一个敢来探望,怕惹蒋经国不高兴。1956年10月14日他去世时,连追认上将的请求都被“行政院”否决了,墓碑上的“陆军上将”还是家人偷偷刻的,他真实的军阶其实是陆军中将,成了全台的笑话。
有人说他是不懂规矩,也有人说他只是蒋家权力传承的牺牲品。蒋介石在日记里曾批注“毛人凤,才可用,心难测”,在他眼里,再能干的特务头子,也比不上儿子的接班大业重要。毛人凤到死可能都没明白,他破的吴石案是“功”,可挡了蒋经国的路,就是“过”,而这“过”,注定要盖过所有的“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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