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采用文学创作手法,融合历史传说与民间故事元素。
故事中的人物对话、情节发展均为虚构创作,不代表真实历史事件。
“我们必须把她们送走,爹!今晚就走!”张继祚的声音在死寂的内堂里像一头被困的野兽,带着压抑的嘶吼。
“马车我已经备好了!我亲自送我娘、崔氏,还有凝君去乡下庄子!”
张全义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正用一块软布,慢慢擦拭着一尊青铜酒器。
![]()
“不准。”
这个字很轻,却像一块冰,砸在了张继祚的脸上。
“不准?”张继祚冲上前,一把攥住父亲的手腕,“您知不知道来的是谁?那不是皇帝,那是个疯子!他会毁了她们的!您还在擦……擦这个破东西!”
张全义缓缓抽回手,他终于抬起头,那双古井般的眼睛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片让儿子战栗的冰冷。
“你留下。”他的声音不容置疑,“她们,也留下。”
“不但留下,”张全义的下一个字,让张继祚如坠冰窟,“还要穿上最华丽的衣服,去门口跪迎。”
01
后梁的皇帝朱温,要来洛阳避暑。
这个消息像一道惊雷,劈在了河南节度使张全义的府上。圣旨上说,皇帝“龙体欠安”,听闻张全义的私宅“会节园”清幽避暑,特来“休养”。
消息传开,洛阳的官员们纷纷前来道贺,都说这是天子降下的泼天恩宠。
但张全义的府里,没有一丝喜悦,只有一片死寂。
“会节园”,张全义的私宅内堂。
张全义的长子张继祚,一个三十出头、血气方刚的汉子,正焦躁地来回踱步。他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脸上满是压不住的忧虑。
“爹!”张继祚终于忍不住了,“这哪是来避暑,这分明是猛虎要进家门!朱温是什么人,您还不清楚吗?”
朱温,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道阴影。他从一个最底层的草莽,靠着背叛、残忍和屠杀爬上了皇位。他多疑,他暴虐,他根本不信任任何人,尤其是张全义这种从前朝“投降”过来的节度使。
“他不信我们。”张继祚的声音都在发抖,“爹,他这就是来测试您的!他是来看您到底是一条忠犬,还是一头会咬人的狼!”
张全义坐在太师椅上,一动不动。
他年过五十,但头发已经花白。他没有看焦躁的儿子,只是低着头,用一块软布,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手里的一件青铜器。
那是一尊小小的饕餮纹酒器,被他擦得透亮。
“爹,您倒是说话啊!”张继祚急了,“府里的女眷怎么办?我娘,我的妻子崔氏,还有凝君……凝君她才十五岁!朱温的那些传闻……”
张继祚说不下去了。朱温在宫中的那些荒唐事,早就像风一样传遍了天下。
“我们必须把她们送走!”张继祚下定决心,“我今晚就安排马车,以‘回乡探亲’的名义,送到城外的庄子上去!这里,我跟您两个男人顶着!”
张全义擦拭的动作终于停了。
他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平静的、几乎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他的眼神很深,像一口古井。
“继祚。”他开口了,声音沙哑而平稳。
“孩儿在!”
“你觉得,送走了,就安全了吗?”张全义淡淡地问。
张继祚一愣:“总比留在家里强!”
“不。”张全义摇头,“皇帝要来,他的龙骧卫队会提前三天封锁洛阳。你现在派一匹马出城,都会被立刻记录在案。你以为他来‘休养’,会不派探子盯着我们张府的每一个角落吗?”
张继祚的脸“唰”一下白了。
“你现在送她们走,等于是在圣旨上明明白白地写上四个字——‘张全义,反’。”张全义说,“那不是在救她们,那是在催她们的命,催我们全家的命。”
“那……那怎么办?”张继祚绝望了。
张全义站起身,把那件青铜器小心翼翼地放回了架子上。
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那手掌很稳,也很凉。
“什么都不用办。”
“爹?”
“去,传我的话。”张全义的声音不容置疑,“把府里上下,都打扫干净。皇帝要来,我们不能失了礼数。”
张继祚看着父亲的背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升起。他不懂,他真的不懂。面对这样的危机,父亲的反应为什么会是这样?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平静。
他不知道,张全义在接到圣旨的那一刻,就已经在心里下了一盘棋。
这盘棋的赌注,是张家上下一百多口人的性命。而他,不能走错任何一步。
02
张全义的命令,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张府。
但他的命令,不止是“打扫干净”这么简单。
张继祚本来以为父亲会选择低调、朴素,以示自己这个“降臣”的本分。但他又一次猜错了。
“把中堂那幅王维的《山居图》换下来。”张全义站在大厅里,指挥着仆人。
“那……那换什么呢?”管家小心翼翼地问。
“换那幅‘百鸟朝凤’的缂丝挂屏。”张全义淡淡地说,“库房里那套赤金的编钟,也摆出来。”
管家和张继祚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套编钟,是前朝皇帝赏赐的,奢华无比。
“爹!”张继祚把父亲拉到一边,“您疯了吗?我们是臣子!这种东西摆出来,不是明摆着告诉朱温我们张家富可敌国吗?这是在‘炫富’,这是在催命啊!”
张全义看了儿子一眼:“你懂什么?朱温是草莽出身,他看不起我们这些‘旧臣’。我们越是显得寒酸,他越是觉得我们心虚,觉得我们瞧不起他这个新皇帝。他要的是臣服,是彻彻底底的臣服。”
“他要看,”张全义的目光扫过华丽的大厅,“我们就让他看个够。他要看我们张家的财力,更要看我们张家的……‘诚意’。”
![]()
这股“诚意”,很快就体现在了张家女眷的身上。
张全义召集了他的妻子李氏、长子张继祚的妻子崔氏、二儿子的妻子赵氏,以及他尚未出嫁的小女儿张凝君。
女人们都吓坏了,一个个面无人色。
张全义却拿出了几张单子:“这是我给你们准备的衣服和首饰。从明天起,朱温在会节园的这几天,你们必须盛装出席。”
崔氏接过单子,手都发抖了。那上面写的,全是库房里最珍贵、最耀眼的衣料和珠宝。
“爹……”崔氏是名门之后,她也感到了不妥,“如此……是不是太张扬了?”
“对。”张全义点头,他的话却冰冷刺骨,“就是要张扬。你们不仅要穿,还要穿得比命都重要。你们是节度使的家人,不能给皇帝丢脸。”
他转向自己十五岁的小女儿张凝君。
“凝君。”
“爹,女儿在。”女孩吓得声音都变了。
“那套红宝石的头面,你戴上。”
“爹!那套头面太……”
“戴上。”张全义打断了她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张府上下,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忙碌。仆人们擦拭着金银器,女人们试穿着华丽的衣服。没有人敢哭,也没有人敢笑。
张继祚在院子里站了一夜。
他彻底看不懂父亲了。这不像是去迎接皇帝,这像是在精心准备一场……祭祀。而整个张家,就是摆在祭坛上的供品。
他想不通,为什么父亲非但不隐藏她们,反而要将她们打扮得花枝招展,送到猛虎的嘴边?
这根本不是“诚意”,这是在“引火烧身”!
张全义站在书房的窗后,看着院子里儿子僵硬的背影,他没有去解释。
他知道,这场豪赌已经开始,他下的第一注,就是让朱温看到一个“毫无保留”的张家。
一个富有的、听话的、甚至有点愚蠢的张家。
03
三天后,朱温的龙辇抵达了会节园。
没有鸣锣开道,没有皇家仪仗的喧闹。
一千名“龙骧卫”像黑色的潮水一样涌入了这座秀丽的园林。铁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整齐划一、令人窒息的“咔、咔”声。
园子里的鸟儿,一瞬间全都飞走了。
张全义率领全家,跪在园门的正中。
他身后,是他的妻子李氏,儿子张继祚,儿媳崔氏、赵氏,还有小女儿张凝君。
按照张全义的要求,女眷们全都盛装。李氏穿着深紫色的翟衣,儿媳们也是环佩叮当,尤其是末尾的张凝君,一身石榴红的襦裙,配上那套红宝石头面,在阴沉的天色下,竟有几分夺目的艳丽。
龙辇停稳。
一个太监尖着嗓子喊道:“陛下驾到——”
朱温在两名太监的搀扶下,缓缓走了下来。
他看起来病恹恹的,面色蜡黄,不住地咳嗽,仿佛真的“龙体欠安”。
但张继祚知道,这都是假象。他能感觉到,朱温那双半眯的眼睛,在扫过跪在地上的张家众人时,像鹰隼一样锐利。
“臣,河南节度使张全义,率全家恭迎陛下!陛下圣躬万安!”
张全义重重叩首,声音洪亮,充满了……喜悦和激动。
张继祚也跟着叩首,牙却咬得死死的。
“爱卿,平身吧。”朱温的声音有些沙哑。
“谢陛下!”
张全义起身,恭敬地垂手侍立。他的脸上带着谦卑的笑容,那笑容恰到好处,既有见到天子的荣幸,又有一丝“降臣”的惶恐。
朱温的目光,果然在那些奢华的编钟和挂屏上停留了片刻,然后,他看向了张全义身后的女眷。
他的目光,像一把黏腻的刷子,从张夫人李氏的脸上,刷到儿媳崔氏的脸上,最后,停在了小女儿张凝君的身上。
张继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到朱温的眉毛挑了一下。
朱温显然很惊讶。他本以为会看到一群惊慌失措、素面朝天的女人。他没想到,张全义会如此“坦诚”,如此“懂事”,把他家里最珍贵的东西,全都摆了出来。
“呵呵……”朱温突然低沉地笑了起来。
他走上前,没有去扶张全义,而是径直走到了张夫人李氏的面前。
“夫人请起。”他亲手托了李氏的手臂。
李氏浑身一僵。
朱温扶着她,目光却看向张全义:“爱卿啊,你真是个有福气的人。这宅子修得好,家……也治得好啊。”
这句“家治得好”,让张继祚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
“臣惶恐!”张全义的腰弯得更低了,“托陛下洪福!臣全家,都是陛下的臣民!”
“好,好一个‘都是陛下的臣民’!”
朱温大笑起来,他的咳嗽似乎都好了不少。他拍了拍张全义的肩膀:“朕很满意。朕就是来休养的,爱卿不必拘束。”
“是!臣遵旨!”
朱温的目光再次扫过张凝君,那目光中充满了莫测的意味。
他似乎对张全义的“懂事”非常满意。
张继祚却看得清楚,那不是满意,那是一种野兽发现了猎物,并且发现猎物根本不打算逃跑时的……那种兴奋。
父亲的“坦诚”,似乎起到了反效果。
04
朱温住进了会节园的主院。
当晚,他便下旨,要在园中的水榭凉亭设宴,款待张全义全家。
夜幕降临,凉亭内灯火通明,歌姬轻舞。
朱温换上了一身宽松的便袍,斜靠在主座的软榻上,精神好了许多。
张全义带着一家人,小心翼翼地陪坐在侧席。
“爱卿,”朱温端起酒杯,“朕听说,这会节园,一草一木,都是你亲手督造,品味不俗啊。”
“陛下谬赞。”张全义慌忙起身敬酒,“陛下能驾临此地,才让这园子真正蓬荜生辉。”
朱温一饮而尽,随即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陛下!”
张全义的妻子李氏,作为女主人,立刻端着温水上前:“陛下,请润润喉。”
朱温没有接水杯,而是抓住了李氏的手腕。
“夫人有心了。”
他拉着李氏,不让她走,让她就近坐在自己榻边的绣墩上,为他布菜。
李氏如坐针毡,但脸上不敢有丝毫异样。
张全义微笑着,仿佛这一切理所当然。
张继祚的指甲,已经深深陷入了掌心。
朱温的目光,又转向了张继祚的妻子崔氏。
崔氏是名门之后,生得端庄秀丽,今天更是被张全义逼着盛装打扮。
“继祚,”朱温笑道,“你这媳妇,倒是娶得好。”
张继祚的脸瞬间涨红,他刚要站起,却被父亲张全义用眼神死死按住。
“犬子愚钝,能娶到崔氏,是他的福气。”张全义一边笑,一边用膝盖撞了撞儿子。
张继祚只能咬着牙,低声道:“崔氏,还不快去为陛下敬酒。”
崔氏白着脸,端起酒壶,颤抖着为朱温满上了酒。
朱温的手,在接酒杯时,故意在崔氏的手背上碰了一下。
张继祚的呼吸猛地一窒。
他看到妻子吓得缩回了手,酒都洒出来几滴。
而他的父亲张全义,却在此时举起了自己的酒杯,朗声笑道:“陛下!臣再敬您一杯!祝陛下圣体安康!”
张全义用自己的声音,完美地掩盖了这场小小的“意外”。
朱温眯着眼,喝下了酒。
他似乎对张全义的反应越来越满意了。
![]()
宴会的气氛变得越来越诡异。朱温的“点名”开始了。
他先是夸赞张夫人的茶艺,让她一直在身边伺候。
接着,他看向了崔氏。
“朕听说,崔氏出身名门,才貌双全。”朱温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光喝酒没意思,你为大家弹奏一曲吧。”
这道旨意,比刚才的“布菜”和“敬酒”更过分。
这是在公然把节度使的儿媳当成歌姬。
“陛下……”张继祚猛地站了起来。
“继祚!”张全义厉声喝道。
“爹!”张继祚红着眼。
“陛下抬举你,是你的福气!”张全义转向朱温,瞬间又堆满了笑脸,“陛下,犬妇崔氏,弹得一手好琵琶。只是……技艺拙劣,怕污了陛下的圣听。”
“无妨。”朱温摆摆手,“朕,就喜欢听‘拙劣’的。”
张继祚的拳头在袖中握得发白。他想反抗,他想带着妻子离开。
但父亲的眼神按住了他。那是一种警告,一种死死地、不计代价的压制。
张全义微笑着,亲自对崔氏说:“还不快去?为陛下献艺,是你的福气。”
张继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妻子,白着脸,抱着琵琶,像个木偶一样坐到了凉亭中央。
他的父亲,张全义,那个他曾经敬佩的男人,此刻的反应,平静得近乎冷酷。
05
琵琶声幽怨,弹奏的人心神不宁,听的人也各怀心思。
一曲终了。
朱温“啪、啪、啪”地鼓起了掌。
“好!弹得好!”他“龙颜大悦”,“爱卿,你这儿媳,朕很喜欢。”
张继祚的心沉到了谷底。
朱温又喝了几杯酒,兴致似乎很高。他指点着张家的园林,又考校了张继祚的学问,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
但张全义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宴会终于结束了。
朱温以“病体不适”为由,起身回房。
张全义一家跪送。
他们刚松了半口气,一个太监便从朱温的寝宫里走了出来,甩着拂尘,尖声道:
“陛下有旨——”
张全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陛下今夜咳嗽不止,龙体欠安。”
太监的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张家末尾。
“听闻,张府小姐张凝君,精通医理,善于调香……”
来了!
张继祚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陛下有旨,宣——张氏女,张凝君,入内室,为陛下……侍疾。”
“侍疾”二字,像重锤一样砸在张继祚的心上。
“不!”
张继祚猛地抬头,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是对太监,而是对自己的父亲!
“爹!求您了!不能让凝君去!她才十五岁啊!”他重重地磕着头,额头砸在青石板上,发出了闷响。
他以为,父亲再怎么“隐忍”,也该有个底线。
然而,张全义的反应,却让张继祚彻底绝望。
张全义没有去看跪在地上的儿子,也没有去看吓得浑身发抖的小女儿。
他上前一步,挡在了儿子的身前,对着太监,整理好衣冠,重重地叩首在地。
他的声音,比张继祚磕头的声音还要响亮:
“臣,遵旨!”
“臣,替小女,谢陛下隆恩!”
太监满意地笑了。
张继祚呆呆地跪在地上,他看着父亲的背影,那个曾经高大、为他遮风挡雨的背影,此刻却显得那么陌生,那么……卑微。
“爹……”他喃喃自语。
张全义没有理会他。他站起身,走到已经吓得瘫软的女儿面前,亲手扶起了她。
“凝君。”他的声音很平静,“去吧。”
“爹……我怕……”张凝君的眼泪流了下来。
“别怕。”张全义替她擦掉眼泪,“陛下只是让你去调香。你不是最擅长这个吗?去吧,别让陛下等久了。”
张全义的这个反应,这个平静到冷酷的反应,让在场所有人都难以理解。
他亲手将自己年仅十五岁的女儿,送向了那座黑暗的寝宫。
06
寝宫内,灯火昏黄。
朱温屏退了左右的太监和侍卫。他斜靠在软榻上,那双半眯的眼睛,正等着他的“猎物”。
他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把权臣踩在脚下,随意支配他们家人的感觉。
张全义越是顺从,他越是兴奋。他想看看,这个老狐狸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门“吱呀”一声开了。
张凝君端着一个香薰炉,走了进来。
她确实吓坏了,脚步有些虚浮,但她没有哭,也没有发抖。她只是低着头,一步一步,走到了朱温的面前。
“臣女……张凝君……拜见陛下。”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吐字清晰。
“抬起头来。”朱温命令道。
张凝君缓缓抬头。一张惊恐,却依旧美丽的小脸。
“呵呵。”朱温很满意,“听说你善于调香?”
“……是。臣女自幼学习医理,略懂一二。”
“好。”朱温指了指旁边的桌子,“朕今夜头痛。你,就在那,给朕调一炉安神香。”
“……是。”
张凝君走到桌边,背对着朱温,开始摆弄那些瓶瓶罐罐。
朱温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她的背影。
寝宫里,只有香料被研磨的“沙沙”声。
“陛下。”
张凝君忽然开口了。
“嗯?”朱温有些意外,这个女孩,是第一个敢主动跟他说话的。
“陛下,”张凝君转过身,她手里没有拿香炉,而是捧着一个扁平的木盒,“安神香已经备好。但家父说,陛下的‘龙体欠安’,并非头痛,而是‘心病’。”
![]()
朱温的眼睛眯了起来:“哦?你父亲?他懂医理?”
“家父不懂医理。”张凝君的声音,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但他懂陛下的心病。”
她走上前,将那个木盒,轻轻放在了朱温面前的桌上。
“家父说,这盒子里,是治陛下‘心病’的良药。请陛下一观。”
朱温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盯着那个盒子,又看了看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女孩。她太平静了。
朱温猛地打开了盒子。
里面没有药。
只有一封信。
一封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信。
朱温的脸色变了。他拿起了信,展开。
信上的字不多,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砸在了朱温的心上。
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这不是一封信。这是一份名单。
一份朱温最信任的、负责他安全的“龙骧卫”中,十几个校尉和统领的名字。
而在名单的最后,盖着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私人印章——龙骧卫总指挥使,李霸先!
朱温猛地抬头,脸色瞬间惨白,哪里还有半分“病容”!
“这……这是什么?”他失声喊道。
“陛下。”张凝君平静地看着他,“这不是名单。这是……家父写给您的‘效忠信’。”
朱温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他明白了。
这不是一份名单,这是一份“策反”的名单!
张全义,这个他以为被吓破了胆的老狐狸,竟然……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买通了他最信任的御林军统领!
“你……你父亲……”朱温指着张凝君,他想喊人,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家父说,”张凝君福了一福,“他早已将全家性命,连同这洛阳的城防,都交给了李霸先将军。他说,只要陛下一声令下,他和他全家,随时可以为陛下……‘殉葬’。”
朱温瘫倒在软榻上。
他终于明白,张全义那“难以理解”的反应,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07
寝宫的门,无声地打开了。
张全义缓步走了进来。
他还是穿着那身恭敬的朝服,但他的腰杆,却挺得笔直。
他身后,站着两个面无表情的男人。不是他的仆人,而是朱温的贴身侍卫。
但此刻,他们站立的位置,更像是看守。
朱温看着张全义,嘴唇发白:“好……好一个张全义。你……你敢设局害朕!”
张全义笑了。
他走到朱温面前,拿起那封信,仔细地看了看。
“陛下,您说错了。”张全义的声音很轻,“这不是局。这是臣的‘投名状’。”
“投名状?!”
“是啊。”张全义点头,“陛下不是一直想测试臣的‘忠心’吗?臣想来想去,还有什么,比把陛下的性命和臣的全家性命绑在一起,更能证明臣的忠心呢?”
朱温的呼吸急促起来:“你……你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接到圣旨的那一刻起。”张全义坦然道。
张全义的“难以理解”至此全部揭晓。
他不是懦弱,他是在赌命。
他知道朱温多疑,必然会来测试他。
张全义故意展现奢华,故意把女眷打扮得花枝招展,不是为了“引火烧身”,而是为了“麻痹”朱温。
他要让朱温觉得,他张全义,就是个贪图富贵、毫无骨气的软蛋。
张全义越是“配合”,朱温就会越是“大意”。
他早已暗中联络了朝中所有被朱温压迫的势力,而那个御林军统领李霸先,他的家人,就曾被朱温所害。
张全义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你让崔氏弹琴,你让她难堪。”张全义看着朱温,“臣的儿子继祚,差点拔剑。是臣按住了他。”
“为什么?”朱温不解。
“因为臣在等。”张全义说,“臣在等陛下一个‘独召’的机会。臣必须把这份名单,亲手送到陛下的手上。”
朱温愣住了。
他终于明白,张全义为什么会那么“冷酷”地把儿媳和女儿都推出来。
因为,这是他计划的最后一步。
他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信使,一个朱温在召见时,绝对不会搜身、绝对会屏退左右的信使。
还有谁,比他年仅十五岁、被“点名”的女儿更合适呢?
“你……你拿你的女儿当诱饵?”朱温难以置信。
“陛下。”张全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悲凉,“当您决定来会节园的那一刻,臣的全家,早就是‘诱饵’了。”
“您赢了,她们是您的战利品。”
“臣赢了,”张全义指着那封信,“她们,就是臣的‘功臣’。”
朱温看着这个老臣。他万万没想到,他闯进的不是羊圈,而是张全义为他准备了数年之久、水泄不通的陷阱。
“你想要什么?”朱温沙哑地问。
张全义摇摇头:“臣什么都不要。臣只要张家,能活下去。”
08
三天后,朱温的龙辇在龙骧卫的护送下,离开了会节园,返回都城开封。
洛阳城防军夹道跪迎,人人都看到,朱温对张全义的态度,从始至终都极其亲近。
张全义率领全家,在城外十里处,重重叩首相送。
朱温在龙辇中挑开帘子,深深地看了张全义一眼。
“爱卿,”他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有些飘忽,“你这园子,治了朕的头痛,却没治好朕的心病。好好辅佐朕,待朕……做出最后的决定。”
说完,龙辇在龙骧卫的保护下,绝尘而去。
张全义的背影,在夕阳下,显得异常笔直。
他知道,朱温的心病,不是张家的忠诚,而是他的继承人。朱温的儿子众多,性格各异,而他现在正面临着选择谁来继承皇位的难题。
半个月后,一道快马从开封飞驰而来,带来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后梁皇帝朱温,在开封宫中,驾崩!
消息传来,天下震动。
张全义的府邸,陷入了短暂的死寂,随后是一阵让人难以言喻的解脱。
朱温的死因,众说纷纭。官方说辞是“旧疾复发,忧劳成疾”而崩。
![]()
但张全义的探子,却送来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密报:
朱温在返回开封后,身体日渐衰弱。他宠爱养子朱友文,打算立其为太子。这个决定,让他的亲生儿子、亲王朱友珪感到被冷落和威胁。
朱友珪和他的妻子,与朱温宫中的荒唐传闻有关联,他早已对朱温心怀愤恨。在得知朱温要立朱友文后,朱友珪当夜便率领亲信,闯入朱温寝宫。
朱友珪亲手用刀刺杀了他病榻上的父亲,一代枭雄朱温,是被自己的亲生儿子,割断了咽喉而死。
朱温的“心病”,终于要了他的命。他死在权力继承的争斗中,死在自己亲手教养出来的、同样残暴的儿子手里。
张全义看完密报后,没有说话,只是将它投入了火盆。
张家,保全了。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自媒体平台“网易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