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库上线：中国司法实践迈向“判例参考”新时代

文/北京陈炜律师

最高人民法院案例库的建成，悄然改变了法官的裁判思维方式，也重新定义了法律人的工作方法。

2024年2月27日，最高人民法院宣布人民法院案例库正式上线并向社会开放。截至当日，案例库共收录3713篇权威案例，涵盖刑事、民事、行政、国家赔偿和执行五大类型。

这一举措代表了我国司法政策的一次重大转向。与此前已运行十年的中国裁判文书网不同，案例库并非简单公开裁判文书，而是收录对类案具有参考示范价值的权威案例，要求法官在审理案件时必须检索查阅。

01 案例库的定位与特色

人民法院案例库的建立，是最高人民法院在推进法律统一适用方面的重要制度创新。案例库收录的案例分为“指导性案例”和“参考案例”两种，但均经过最高人民法院的严格审核认可。

案例库的建设始于2023年7月最高人民法院的决定，经过三个多月的努力，至2023年12月已收录2000余件参考案例。到2024年2月正式上线时，案例数量已增至3711件，其中刑事案例1453件，民事案例1643件，行政案例405件，国家赔偿案例23件，执行案例187件。

案例库采用统一体例格式，每个案例包含关键词、基本案情、裁判理由、裁判要旨和关联索引等部分。这种规范化、标准化的处理，有效提升了检索的便捷性和准确性。

02 案例库与裁判文书网的本质区别

案例库与裁判文书网在功能定位上存在根本差异。裁判文书网重于司法公开，案例库则重在规则指引。

裁判文书网如同“一家大商场，种类丰富，很考验挑选查找的经验”。而案例库则像是一家“精品馆”，帮助法律专业人士和社会公众更好地学习、理解法律。

案例库的建设是对裁判文书网的一种功能补充和优化。随着裁判文书网文书数量增加，出现了检索不便利、标准不统一、权威度不够等问题。案例库则针对性解决了裁判文书网使用不便、检索不准、标准不一等痛点。

03 案例指导制度的法律依据

案例指导制度在我国法律体系中的地位已有明确规定。2018年修订的《人民法院组织法》首次在法律层面明确了最高人民法院发布指导性案例的职权，规定“最高人民法院可以发布指导性案例”。

最高人民法院早在2010年就发布了《关于案例指导工作的规定》，其后又出台了实施细则。这些文件明确规定：“最高人民法院发布的指导性案例，各级人民法院审判类似案例时应当参照”。

值得注意的是，法律术语从最初的“参考”演变为“应当参照”，一字之差却折射出指导性案例效力显著提升。

04 对法官裁判方式的实质影响

案例库上线带来的最重大变化，是最高人民法院明确要求“法官在审理案件时必须检索查阅案例库，参考入库同类案例作出裁判”。这一规定实质上赋予了入库案例“准司法解释”的法律效力。

当法官判决与指导案例不同时，必须进行区别说明。这种制度设计有效约束了法官的自由裁量权，使裁判尺度更加统一。

案例库还建立了完善的更新机制。出现新类型案件，法律、司法解释修改导致入库案例过时，将及时补充、更新案例。这种动态调整机制保证了案例库的时效性和指导价值。

05 对检察官和律师工作的变革

案例库上线同样深刻改变了检察官和律师的工作方式。根据《最高人民检察院关于案例指导工作的规定》，检察官在办案时也应参照指导性案例。

对律师而言，案例库的出现为案件准备工作按下了“简化键”和“加速键”。律师在筛选适用案例时，不再需要在海量裁判文书中“大海捞针”，案例库相当于提前做好了筛选工作，提高了工作效率。

案例库还增强了当事人对诉讼结果的预测能力。当日常生活中遇到物业纠纷、隐形加班等问题，当事人只需在案例库中输入关键词，就可以查阅相关参考案例，增强诉讼预期。

06 案例库的未来展望

案例库建设是一个长期动态过程。最高人民法院副院长杨万明指出，案例库建设“只有进行时、没有完成时”，未来将不断丰富案例资源，扩大覆盖范围。

案例库的建设不会替代裁判文书网，二者是互为补充、相得益彰的关系。最高人民法院已明确表示，在案例库建设过程中，裁判文书上网的力度只会加强，不会减弱。

随着案例库内容的不断丰富和制度的不断完善，中国特色案例指导制度将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不断促进公正司法，努力让人民群众在每一个司法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义。

未来，随着案例库的不断充实和完善，法官、检察官和律师的工作方式将迎来更深层次的变革。对法律人而言，熟悉并善用案例库，将成为专业能力的重要组成部分。

对社会公众而言，案例库将成为学习法律知识、预判行为法律后果的重要平台。正如最高人民法院相关负责人所说，案例库将“方便人民群众通过案例更加有效地学习了解法律，明悉行为规范，增强诉讼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