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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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的医院走廊，消毒水味飘着，人困得睁不开眼，我见得多了，有的病房窗帘没拉严，年轻人蜷在陪护床上，旁边老人大概是睡不着，轻轻拍他的手，有的门开着一条缝，白光漏出来，老人自己摸索着按呼叫铃，铃声被风扇声吞了，四周静得连呼吸都听得清。
父母总说不用来，可等他们躺在白被单里，输液管挂在青紫的血管上晃，才懂这话有多沉，上周陪王叔办出院，他抖着手往我兜里塞核桃，闺女忙，不来也行，转身却看见他女儿穿着高跟鞋守了三天，脚边放着撕掉logo的泡面箱。
记得小时候我发烧，母亲穿着单衣在儿科病房里走了一整夜，护士说她像陀螺，一会儿量体温，一会儿扇风，天亮时眼睛都红了，现在她骨折住进医院，我总在凌晨惊醒，怕她半夜想翻身够不着铃。
走廊尽头住着李奶奶，儿女在群里抢红包的时候，她正把枕头垫高了吃药，护工说有天她盯着窗外的梧桐树，看了半小时，树影晃着，让她想起老伴，我们总说等有空了就接您，可医院的夜像块老怀表，滴答滴答，时间就这么悄悄把承诺偷走了。
上个月急诊室抢救，有个中年男人跪在走廊外打电话，妈，我赶高铁呢，急救灯一明一灭，我突然明白了，孝顺这事儿，就是把当年他们守着我们的样子，再反过来做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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