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拔1700米的林虑山山巅,金灯寺静立于绝壁之间,多年来,一位守寺人驻守于此。
1996年的清晨,他出于好心,留下两名女香客过夜。
可一觉醒来,发现两名女香客不辞而别,他狂奔25里下山报案。
他是谁?他为何要狂奔下山报案?这起案件和两名女香客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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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寺之人
山西平顺县林虑山深处,一块石崖上坐落着一座隐世庙宇,也就是金灯寺。
1995年,冯开平第一次来到这里,彼时他刚从乡文化站调任文保所。
那座庙看着不大,实则曲径通幽,寺后崖壁上刻着上千尊浮雕石佛,年代跨越数朝,是当地极为罕见的摩崖艺术遗存。
冯开平原本只是文化站的调研员,擅长写资料、贴宣传画,对宗教和文物并无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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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长只说:“寺里文物多,年久失修,缺个看门人,你去守几天。”
结果一“守”就是数十年,寺里没有水,也没有电,更没有信号。
所有生活用水,全靠冯开平每天拎着铁桶,走出庙门,再下近百级石阶,到山涧边一口水井取水。
他一日两趟,有时风雪封山,半夜仍得摸着石阶去取水,否则第二天连喝的都没有。
没有人陪他说话,他渐渐地也只能日积累月地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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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那几年,他几乎每天都在写辞职申请,可每封信写了一半,又收起,因为他实在放不下寺庙里的文物。
他曾点着煤油灯,把庙中所有佛像编号、尺寸、位置一一登记,誊写在笔记本上,足足写了六本。
别人用照相机拍一张,他用笔一笔笔画,一画就是半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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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学着修缮破损的檐角,用木块填补风化的砖缝;他用泥巴和山草封堵被蛇鼠咬穿的门缝;他在冬天为寺中石佛一一披上草席。
他还自己刻了“佛像无价 禁止触摸”木牌,钉在每一尊摩崖浮雕前,没有任何人教他这些,是他一点点摸索出来的。
日子久了,他也在这座偏山古寺里,找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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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窃夜惊
转眼间,冯开平已经在金灯寺守了快一年,1996年春天的一天,两个穿着登山装的女子突然来到山上,说自己是香客,并且请求在佛殿借宿一晚。
寺里从未接待过夜客,尤其是女子,但看两人满脸虔诚,口称“大老远来进香”,他心软了。
再加上天色已晚、山道难行,便点了点头,指了指偏殿:“你们就在那边休息吧,庙里没有灯,也没水,将就一晚。”
两人连声道谢,还执意帮他烧水、做饭,冯开平起初有些不自在,但拗不过她们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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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三人在寺前的石桌边喝了一碗热汤,女子不时寒暄,问他庙里有什么年代久远的佛像,哪尊是“镇寺之宝”。
他一开始并没多想,只说:“佛像都是古物,有些明代的,有些更早。”
两女子听得很认真,还记了笔记。
饭后没多久,他感到一阵昏沉,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四肢发软,意识渐渐模糊。
当他再度醒来,天已微亮,他猛地坐起,心头泛起一股异样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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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到一股从胃里翻腾上来的反胃感,脑袋还昏昏沉沉,明显不是普通疲倦,他下意识地摸索钥匙,却发现钥匙下落不明。
他冲出屋门,快步奔向佛殿,刚走近便心惊胆寒:寺门半掩,门锁被撬,地上散落着细碎的铁屑。
他踉跄冲进去,扑到佛像前,一眼便看见最中央那尊雕刻精美、已有几百年历史的石佛身下空空如也,那块镶嵌在佛座之下的浮雕铜板,消失了。
那块浮雕铜板,是整座寺庙里年代最久、价值最高的文物,原本被牢牢锁在供台下的石槽内,铜板表面雕刻的是明代高僧讲经图,保存极为完整,属于国家二级文物。
可现在,它不见了,他头晕目眩,腹痛不已,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那两个女贼下药了,但他来不及多想,忍着腹痛冲下山想要去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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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最近的派出所在25里之外的林州市区,平时他走山道需两三个小时,可那天他几乎是一路狂奔,跌跌撞撞、满脚泥泞。
他一口气冲下石阶,脚腕扭了几次,几次摔倒在山道上,但他顾不得擦伤,也顾不得呼吸,只知道自己不能停。
途中他曾拦下一辆拖拉机,却被对方嫌他满身狼狈拒载,最终他连滚带爬,在接近中午时分赶到林州派出所。
进门时他脸色苍白、嘴唇发乌、满身血迹,连站都站不稳,门口值班民警一时没认出来,问他:“干嘛的?”
他只喊了一句:“金灯寺被盗了!”便扑通一声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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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警赶忙将他扶起,听他说完简短经过后,马上启动文物失窃应急机制,所里立即联系市文保部门和公安刑侦,
冯开平则被送往医院输液解毒,医生诊断为轻度中毒,加上严重疲劳脱水,若再迟几个小时,恐有生命危险。
当天下午,警方封锁山道,对寺庙进行勘查取证。
几日后,警方根据他提供的女子体貌特征与登记信息,很快锁定嫌疑人身份,并在两省交界处的一处客栈将两人抓获,现场追回大部分赃物。
那块铜浮雕,被简单包裹在棉被中,尚未出手,冯开平得知消息的那一刻,眼圈一红,嘴里只是念了一句:“总算没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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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坚守
在许多人眼中,冯开平的工作不过是“看庙”,听起来清闲又安逸。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座藏在绝壁深处的金灯寺,是文物的孤岛,更是盗贼虎视眈眈的猎场。
1990年代,林虑山区盗墓、盗佛之风猖獗,特别是像金灯寺这种“高悬山巅、监管空白”的摩崖古迹,更是成了“文物贼”的重点目标。
冯开平在寺中独居多年,几乎年年遭遇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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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开平后来练就一套“识贼眼神”的本事,只要对方看佛像的眼神过于“热切”,他便提高警惕,死盯不放。
为了守寺庙,他几乎与世隔绝。
冯开平有两个儿子,都在他上山时还不到十岁,那时妻子一个人带着孩子、照顾老人,春种秋收、生病送医,全靠她一双手撑着。
他知道妻子辛苦,但他没办法回去,因为金灯寺无人可替。
起初妻子不理解,觉得他是“死脑筋”、“为文物忘了家”,更有邻居说:“他是躲清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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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冯开平从未为自己辩解,直到那年夏天,他因与盗贼搏斗腿部骨折,被人抬下山住院。
妻子赶到医院,一见他满脸淤青、左腿缠着石膏,愣住了,他还傻笑着说:“佛像没事。”
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他不是“不顾家”,而是“顾大家”,他守的是国家的文物。
之后她再没劝他下山,而是隔三差五往山上送些干粮、药品、保温瓶,有时还会让儿子带上山看望他。
时代更迭,山里也悄悄变了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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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灯寺通上了电,太阳能灯照亮了佛殿前的石阶;寺门口装上了监控摄像头,山下也设立了巡逻岗亭;香客渐渐多了,曾经荒芜的山道如今铺上了木栈桥。
可垂垂老矣的冯开平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了,他年近七十,膝盖常年疼痛,眼花耳背,冬天咳得一晚不能睡。
县里文保所几次打电话劝他退休,说该享清福了,但他总回:“再等等,我还能再守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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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常在夜里翻出那张摩崖群像图纸,对着每一尊编号,摸索着确认是否有人松动、裂痕,他一遍又一遍整理记录册,就像做一场“交接前的自检”。
如今的金灯寺,墙上贴着他的照片、事迹、守庙手记,门外木牌刻着“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佛龛前香火不断,山道上游客接踵。
他站在佛像背后,成了那座庙最稳的影子,他的身影,被冬雪照亮,被夏雨冲刷,也被世人渐渐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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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仰望那些古老佛像时,也请记得,那些未曾风化的背后,有一个老人的背影,正默默立于山巅,风雪无言,守护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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