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3月的夜里,再拖下去,交通部的活谁来扛?”秘书低声嘀咕。叶飞放下茶杯,只回了两个字:“想人!”
说起“想人”,得从1975年春天说起。当时中央忽然把这位长期在军队里摸爬滚打的闽西老将调到交通部,连周围同志都愣了神。原因只有一句话——“老帅脾气硬,能顶事”。叶飞自己也清楚,毛主席和周总理指名派他来,绝不是为了让他在组里当摆设。
交通部那会儿不像现在路网纵横、船舶穿梭,桌面上的案卷高得能挡住窗外春光。更棘手的是,局里能签字拍板的干部几乎全被划成“走资派”或“叛徒”,一人干几人的活都不算稀奇。没有人,就算把文件批给他,也只能压箱底。
叶飞向来军人作风,说干就干,先从“人”字破题。他的原则简单:确有错误,该纠就纠;误伤无辜,立即纠正,赔礼道歉也得硬着头皮去。他先挑了彭德清开刀,这位副部长跟他当年有交情,也是受冲击最重的之一。核实、调查、走程序,前前后后折腾了小半年,好歹给彭德清恢复了名誉。成功平反的背后,却让叶飞充分尝到“落实政策”四个字的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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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彭德清就让机关疲于奔命,剩下上百名司局级干部怎么办?叶飞心里有数,必须找个熟政策、能熬夜、身体还扛得住的人坐镇政治部。正好政治部主任病休,位置空着。叶飞很快想到了周惠。
周惠原来在湖南省委当书记处书记,庐山会议后连人带职一起被打下冷宫,降到交通部当副局长。叶飞翻档案才发现,此人不但懂经济,还善于做思想工作,拿他来主持干部政策再合适不过。
申请报告递到中组部,却被当头浇了盆冷水:“庐山会议点过名,不能升正职。”办事员的说法竟然是“口头交代”,没有红头文件,没有会议记录。对一贯讲究证据的叶飞来说,这理由简直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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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飞不服,干脆找到时任中组部部长郭玉峰。俩人坐在西长安街一间并不宽敞的办公室里,墙上的六角钟滴答作响。叶飞摆出厚厚一摞材料,郭玉峰却始终摇头:“组织上有意见,风险太大。”谈到深夜也没结果。临出门前,叶飞忍不住说:“若是连档案都不算数,干部政策还怎么落实?”声音不高,却句句敲在对方心口。
郭玉峰的经历并不复杂:抗战时起步,解放后一步一个台阶,到了“运动”年代乘势上扬,一口气从军政系统跨进中组部。那几年,组织大院里流传一句话——“三八式干部”,说的就是像他这样在1946—1948年崭露头角、1966年后扶摇直上的官员。走到今天的位置,郭玉峰自有他的盘算,不可能轻易开口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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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正门堵死,就另辟蹊径。交通部党委随即成立,叶飞拿出了“曲线救国”的办法:让周惠当机关党委副书记。副书记是党委职务,不属行政序列,无须经过中组部盖章。表面只是微调,实际把周惠请进了决策核心。有人揣测这是“打擦边球”,叶飞不置可否,只说了一句:“政策要落地,总得有人埋头干。”
局面很快见效。周惠坐镇后,一批又一批老干部重回岗位:刘亚雄重掌天津港,肖民回造船局,马辉之奔赴长江航运线,彭德负责基建,王西萍接手珠江水运……这些名字看似生硬,却直接决定了炼钢炉能否进料、万吨轮能否靠岸、春耕化肥能否按时北上。交通部沉寂多年的内线被重新打通,外界很快感觉到车皮调运顺畅了,港口的吊机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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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惠也终于在1977年获得官方认可,补正为交通部副部长。第二年春,他又被中央调往内蒙古,出任自治区党委第一书记。草原上的形势同样复杂,但这位曾受尽坎坷的干部依旧拿出“肯磨、能熬”的劲头,先抓铁路通道,后推牧区养殖,自治区经济指标有了明显起色。
回过头看,叶飞当初的一次“顶撞”,不仅还周惠一个公道,更让几十万交通战线职工免于长期无序。倘若那杯凉茶后选择沉默,后面诸多工作恐怕要再拖数年。历史不讲假设,可决策者的担当与果敢,却实实在在写在档案里,也刻进了各大港口航标灯的闪烁频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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