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谷正文能去查吴石,甚至主导侦破吴石案,这根本是对当年国民党军政体系的无知。要搞明白这事儿,得先看看1950年前后这两个人的真实处境,级别和职权的鸿沟摆在哪,谁能查谁、谁能见谁,早就定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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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看吴石。1949年8月他应蒋介石电令携家眷抵台,10月正式就任“国防部”参谋次长,挂中将军衔,专门分管作战计划 。这个职位有多重要?全军的兵力部署、《台湾战区战略防御图》、海空军基地分布,甚至各战略登陆点的地理分析,这些最核心的绝密情报都得经他手签署调阅 。他是保定军校毕业,后来在日本陆军大学拿过状元,抗战时蒋介石每周都要召见他咨询日军动态,到了台湾更是进入最高军事决策层——作为代理参谋总长周至柔的直接下属,连国防部二厅的官员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 。这种级别的官员,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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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谷正文。1950年那会儿,他刚到台湾没多久,职务还不是侦防组组长,最初只是保密局侦防组副组长,军衔撑死了就是少校,后来才升为组长、中校衔 。更关键的是隶属关系,很多人以为保密局归国防部第二厅管,其实完全错了——保密局和第二厅都是直属国防部的平行机构,前者管肃谍行动,后者管军事情报,压根没有上下级关系。可就算这样,毛人凤作为保密局长,见了吴石都得规规矩矩汇报工作,因为吴石的中将次长职级,确实比毛人凤当时的军衔高半级。谷正文这个中校组长,日常管的是抓些地下党外围人员、查普通情报线索,跟国防部参谋次长这个层级,连工作交集都没有。
吴石案的爆发,根源是蔡孝乾的叛变,但这个过程比很多人想的更曲折。1950年1月29日,蔡孝乾第一次被捕,一开始还装模作样,靠着要牛排吃的间隙趁机逃了出去 。直到3月中旬在嘉义乡下被再次抓获,他才彻底崩溃,不仅要求把16岁的妻妹接进监狱同住,还一股脑供出了“吴次长”的线索,交出了记着联络暗号的记事本和朱枫的特别通行证存根 。就这,保密局也不敢直接动吴石,得由毛人凤把情况上报给代理参谋总长周至柔,拿到批文后才敢动手抓人。整个过程,决策权全在毛人凤、周至柔这个层级,轮不到谷正文说话。
而且负责主审吴石的,是保密局二处处长叶翔之,根本不是谷正文。叶翔之审讯时用了各种酷刑,竹签刺指甲、灌辣椒水都用上了,连续两次刑讯长达一夜,把吴石的左眼都折磨瞎了,肋骨断了三根 。吴石在狱中手记里只写“神经异常紧张,心境异常刺激”,但同牢房的人亲眼见他被架回来时,浑身青紫、双腿肿大,连裤子都穿不上。谷正文呢?他后来在口述里说,是把吴石妻子接到家里,让自己老婆套话才拿到证词——这恰恰说明他没资格直接接触吴石,只能靠这种外围手段搜集旁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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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国民党军界的等级,不是嘴上说说的,是刻在骨子里的。吴石作为中将,就算被关在看守所,每天也能领到单独的小灶,中午有红烧肉,晚上有蒸鱼,看守见了他都得喊一声“吴次长”。谷正文呢?那会儿他顶多算个中层特务,平时去国防部大院办事,都得在门口登记,想凑到吴石办公的楼层,门岗都不会放他进去——俩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后来谷正文能升少将,说穿了就是靠吴石案蹭了功劳,不然以他一个中校的底子,猴年马月才能熬上去?他晚年接受采访时,被问到吴石案,吞吞吐吐说了句“这是这辈子最重的包袱”,那语气里的闪躲,比任何资料都能说明他当年的角色。
吴石案哪是什么“特务破案”的戏码?根本就是一个潜伏在敌人最核心位置的人,被叛徒给出卖了的悲剧。他手里的情报有多重要?连美军顾问团要看的台湾西海岸防御部署图,都得经他签字才能调走;解放军准备攻台时,需要的台湾军港水位数据,也是吴石偷偷抄下来的。可蔡孝乾一叛变,不光把吴石供了出来,连地下党里负责传递情报的交通员、藏情报的秘密据点,都被一锅端了——1800多人被捕,1100人被杀,里面有学生,有工人,还有刚生完孩子的女党员,哪是一句“组织劫难”能概括的?你想啊,蒋介石开会讨论台海防务,吴石就坐在旁边记要点,这种级别的人,谷正文就算在会场外站岗,都没资格跟他说上一句话,怎么可能去查他?
现在有些人把谷正文吹成“侦破吴石案的功臣”,其实就是没翻当年的保密局档案。档案里写得明明白白,主审是叶翔之,批捕是周至柔,谷正文只负责给吴石老婆套话,连审讯记录上都没他的签名。1950年6月10日,吴石在台北马场町刑场就义,临刑前念了句“凭将一掬丹心在,泉下嗟堪对我翁”。后来有个刽子手回忆,说吴石念这句诗时,声音没抖过,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历史有时候就是这样,总有人把小人物往大事件里凑,可真翻开老资料就知道,要记的不是谁查了谁,是那个敢在敌人心脏里藏秘密的中将,到死都没松过口,没出卖过一个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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