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大军区司令，请示去南京治眼疾！陈锡联：你是主官，就地治疗

“1976年2月3日，北京西长安街的雪踩上去嘎吱作响——’首长，能批我去南京看眼睛吗？’皮定均隔着电话低声恳求。”陈锡联只回了一句：“你是主官，就地治疗。”短短八个字，折射出当时军队管理的铁律，也揭开了一场不幸的序幕。

那一年风雨不断。年初周总理追悼的哀乐尚未散去，全国还在为稳定大局忙碌，福建方向却时时需要紧绷神经。皮定均熟悉这一带的山海，他知道对岸的炮声从不会提前打招呼，因此，一旦身体出现毛病，他更担心耽误指挥。

皮定均出身鄂豫皖根据地。二十岁不到已是团政委，靠机智硬闯独山，名声传遍新四军。新中国建立后，他一度留守河南，但1952年南下福建。福建军区处在第一线，海防、前哨、地下情报全靠同一张网。他在参谋长、第二副司令的岗位上一干就是十七年，战备演练、民兵改编、海岛补给都由他亲手梳理。

1969年春，珍宝岛战火引发边境警报，兰州军区急需一位善打硬仗的司令。皮定均被临危调往西北。河西走廊戈壁漫天黄沙，部队吃水都得靠拉运，他却硬是在肃北高原布下反坦克火力带，把空旷草滩变成据点群。四年后，中央判断东南方向更为紧迫，1973年又把他调回福州军区，并直接任命为司令员。

福州军区班子变化不大，人脉熟、路子熟，他回去几乎无缝衔接。为了补上前些年训练被耽误的课，他连续三个月下连当“普通参谋”，听炮兵放列阵地报告，钻海防坑道察看潮汐。参演部队开玩笑：司令来了，比检查组还严格。

可人到花甲，毛病不等人。进入1976年，他的白内障加剧，夜里批示文件要凑到灯下。“南京总医院眼科全国第一，动下刀就能见长远。”身边警卫这样劝。2月初军委开会正好在京，皮定均顺势递出请示。陈锡联不同意，原因很简单：主官外出，军区谁来拍板？他还当面叮嘱：福州总医院刚引进裂隙灯，足够用了。

3月，皮定均按指示住进福州军区总医院。病房在大楼六层，窗外就是闽江，船只昼夜来往。医生要他静养，他却把作训处电台搬进病房。参谋拿文件来汇报，常常被他一句“坐下来慢慢说”留住半天。那份心急，连护士都看得出：一个字，忙。

进入夏季，军区计划举行一次三军联合登陆演习，地点选在东山岛外海域。方案刚报上去，海、空两家对气象条件都有顾虑，推迟的声音不少。皮定均一口定下7月7日，“晚一天就多一天变数”。总医院早已给他开了不得外出的医嘱，他却反问医生：“万一演习出事，是不是你负责？”

演习前夜天气预报说南方沿海有低压，空军参谋劝他改陆路前往。皮定均坚持空中侦察路线：“直升机贴公路飞，安全。”于是，一架运五改装直升机从漳州起飞，机头上坐着军区空军副司令员做领航，他自己在后舱系着安全带。

上午九时许，云层低得像压在树梢。地面汽车跟着公路缓慢爬行，可空中的机组已难分辨山脊。不到二十分钟，通讯突然中断，随队电台只听见一阵尖锐杂音。九点三十二分，救援直升机在云雾中发现撞毁机体，机身残骸卡在一处山坳，现场无人生还。

噩耗飞回福州。军区机关的钟楼停摆了一天，泣声不绝。二十九军副政委宋清渭当场愣住：“怎么可能，昨天还说演习完去医院复查！”伤感之余，更让那些战友震动的是他的敬业与固执——“只要在任一天，就不能当旁观者。”这是他常说的话。

追悼大会低调举行。灵堂里，海军东海舰队代表送的挽联写着八个大字：战风斗浪、身先士卒。开联仪式结束后，福建沿海所有前哨岛礁统一鸣放礼炮。部队里流传一句话：皮司令走了，海风都沉默。

回头看，皮定均在福建的几年，最大的成绩并非一次演习或一份报告，而是把“反突袭”理念真正植入了东南沿海部队的基因。营连主官倒班制、海空协同简易流程、海岛补给预置包——这些做法后来被总参推广。若论指挥艺术，他无疑属于行动派；若论个人作风，严而不僵，用兵却敢冒风险。

值得一提的是，陈锡联当年拒批外出，本意在于稳。没人想到，一条组织程序却与一次安全事故交织。有人替陈惋惜，也有人称赞这是制度大于个体的必然。历史不偏爱假设，留下的只是事实：主官固守职责，迈不开的人走了更远。

1976年很快划上句点。此后东南海防不曾松懈，福州军区也在1985年体制调整中并入南京。然而，老兵谈起联合登陆首创，总要提到那个在病房里批示文件、临阵不顾病痛的身影。同僚的怀念并不仅是忧伤，更多是一种警醒：指挥员肩上，永远是责任与风险并存。

皮定均无法再亲眼见到边防线的更新换代，但他留下的作战思想仍在延续。如今福建沿海的演练体系、电子侦察网和快速反应机制，多少都能找到当年蓝图的影子。对许多老兵而言，东山岛的那场意外并未抹去他的价值，相反，它在官兵心里刻下深深的注脚——军人首先是职责，生命有时只是背后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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