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已到,河南禹州下了场罕见的大雪。鹅毛般的雪花飘了整整一夜,清晨推开窗,整座城都裹在白茫茫的一片里。街上行人寥寥,都缩着脖子快步赶路,没人留意城边那座半埋在雪地里的破旧石碑。
石碑上“颍川郡”三个篆字,被积雪盖得只剩半边,碑身布满裂痕,像是被岁月遗忘的老人。可谁能想到,就是这三个字,在一千八百多年前,曾是整个中原政局的风向标——这里走出的人,能决定帝王的人选,能左右战争的胜负,能制定天下的规则。
这片如今安静得甚至有些平庸的土地,曾是门阀士族的诞生地,是东汉末年到魏晋时期的“人才高地”。而这一切的起点,都绕不开一个人,一个被后世称为“王佐之才”的男人——荀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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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王佐之才荀彧:颍川士族的“破局者”
你可能觉得,古代能当上朝廷重臣的,不是皇亲国戚,就是世代官宦的豪门子弟。可荀彧偏偏打破了这个规矩,他出身颍川荀氏,祖上不是王侯将相,只是世代研习儒学的地方世家。
在东汉末年那个“拼家世”的时代,没有皇室背景,想进朝廷中枢简直比登天还难。但荀彧做到了,而且做得风生水起,连曹操都喊他“吾之子房”,意思是“我身边的张良”。这事儿说起来,还得从东汉末年那乱糟糟的局面说起。
那会儿的东汉朝廷,早就烂到根儿了。汉灵帝宠信宦官,十常侍把持朝政,卖官鬻爵成了家常便饭,有钱就能买个太守、刺史当当,真正有才干的人反而没出路。地方上呢,豪强地主圈地自重,一个个都搞起了自家的“小朝廷”,战乱四起,百姓流离失所,连吃饱饭都成了奢望。
可颍川这地方,偏偏是乱世中的一个“异类”。这里是上古时期大禹治水的地方,文化根基深到骨子里,从春秋战国时就是郑国、韩国的文化重镇,荀子当年就在这里讲学授徒,儒学传统一代代传了下来。到了东汉,颍川更是士族集中,家家户户都重视教育,就算天下大乱,这里的人依然守着经书,研习礼学、兵法、律令。
荀彧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他十几岁时就跟着当时的名儒郑玄学礼制,《礼》《易》《春秋》背得滚瓜烂熟,二十岁出头就被当地人称为“清谈俊才”——在那个年代,“清谈”可不是随便聊天,那是考验学问、见识的最高级社交方式,能被称为“俊才”,说明荀彧的学识已经远超同龄人。
那会儿他还没进朝廷,只是在颍川郡里当个小小的功曹,相当于现在的秘书。可只要一有政局动荡,地方上的乡绅、官吏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有一次,颍川郡遭遇黄巾贼作乱,太守吓得手足无措,还是荀彧站出来,制定防守策略,组织乡勇抵抗,最后硬是把黄巾贼赶跑了。这事儿一传开,荀彧的名声在颍川就彻底打响了。
说起来还有件挺有意思的事儿,据《三国志·荀彧传》记载,曹操刚起兵的时候,手里就几千人,地盘只有一个小小的陈留郡,名声也不好,很多士人都觉得他是“奸雄”,不敢投奔。可荀彧偏偏在这个时候,主动写了一封信给曹操,信里说他“明略最优,秉义至公,有王者之才”,把曹操夸得天花乱坠。
曹操收到信的时候,正愁没人辅佐,一看荀彧这么有眼光,高兴得拍着大腿说:“得荀彧,如鱼得水!”立马派人带着厚礼去请荀彧,还封他为司马,让他参与军机大事。荀彧一到曹操麾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曹操推荐人才——而且推荐的全是颍川老乡。
他先推荐了自己的侄子荀攸,说荀攸“深密有智防,太祖谓攸曰‘公达,非常人也’”,后来荀攸成了曹操的首席军师,献了无数奇计;接着又推荐了郭嘉,说郭嘉“才策谋略,世之奇士”,郭嘉果然不负所望,帮曹操平定吕布、打败袁绍,成为三国时期最顶尖的谋士;之后又推荐了陈群、钟繇、杜袭、戏志才,清一色的颍川士人。
这些人一来,曹操的阵营瞬间就不一样了。之前曹操手下大多是武将,没几个能出谋划策的,颍川士人一来,文有荀彧、荀攸、郭嘉,武有杜袭、赵俨,一下子就形成了完整的人才体系。后来曹操能统一北方,建立曹魏政权,颍川士人功不可没,而荀彧,就是这个“颍川人才天团”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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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颍川四大士族:撑起曹魏半壁江山
荀彧和他推荐的人才,其实只是颍川士族的冰山一角。在东汉末年到魏晋时期,颍川有四大士族:荀氏、陈氏、钟氏、庾氏。这四个家族,世代通婚,互相扶持,不仅垄断了当地的文化和政治资源,更是撑起了曹魏政权的半壁江山。
先说说陈氏,陈氏的代表人物是陈寔、陈纪、陈群祖孙三人。陈寔是东汉末年的大名士,以德行著称,《后汉书》里说他“少作县吏,有志好学,坐立诵读”,后来当了太丘长,不管是治理地方还是为人处世,都让人佩服。有个著名的典故“难兄难弟”,说的就是陈寔的两个儿子陈纪和陈谌,兄弟俩都很优秀,有人问陈寔“你两个儿子谁更厉害”,陈寔说“元方(陈纪)难为兄,季方(陈谌)难为弟”,意思是俩儿子一样优秀,难分高下。
陈群是陈纪的儿子,也是荀彧推荐给曹操的。他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创立了“九品中正制”。这个制度在当时可是个大变革,简单说就是选拔官员不再只看家世,而是看“家世、品行、才能”三个方面,由专门的“中正官”负责评定等级,然后根据等级授予官职。虽然这个制度后来被门阀士族利用,变成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的工具,但在当时,确实解决了东汉察举制的弊端,让更多有才干的人有了出头之日。
而且陈群不仅会制定制度,还很有谋略。曹操去世后,曹丕继位,想篡汉称帝,很多大臣都反对,陈群却站出来支持曹丕,还帮他制定了禅让的礼仪,让曹丕的称帝变得名正言顺。曹丕称帝后,封陈群为司空,位列三公,陈氏家族也一跃成为曹魏的顶级士族。
再说说钟氏,钟氏的代表人物是钟皓、钟繇、钟会祖孙三人。钟皓是东汉的名儒,和陈寔、荀淑(荀彧的祖父)、韩韶并称为“颍川四长”,以教学为生,弟子遍布天下。钟繇是钟皓的孙子,不仅是著名的书法家,被后世称为“楷书鼻祖”,还是曹魏的开国功臣。
钟繇早年跟着汉献帝,后来投奔曹操,被曹操任命为司隶校尉,镇守关中。当时关中地区战乱不断,百姓逃亡,钟繇到任后,安抚百姓,招抚流民,还派人去说服马腾、韩遂等军阀归顺曹操,稳定了关中的局势,为曹操攻打袁绍提供了稳固的后方。曹操对他非常信任,后来封他为太尉,和荀彧、陈群一起辅佐曹丕。
钟繇的儿子钟会,更是个传奇人物。他从小就聪明过人,《世说新语》里记载,钟会小时候跟着父亲见曹丕,曹丕问他“你父亲和你叔叔谁更厉害”,钟会毫不犹豫地说“我父亲厉害,因为他知道该辅佐谁,我叔叔不知道”,一句话就拍了曹丕的马屁,还凸显了自己的机智。后来钟会成为曹魏的大将,率领大军伐蜀,最终迫使刘禅投降,灭亡了蜀汉。
最后说说庾氏,庾氏在曹魏时期虽然不如荀氏、陈氏、钟氏那么出名,但到了东晋时期,却成了顶级门阀。庾氏的代表人物是庾亮、庾冰、庾翼兄弟。他们的祖父庾乘是东汉末年的名士,后来跟着荀彧投奔曹操,担任丞相府的掾吏。
西晋灭亡后,司马氏在江南建立东晋,庾亮作为晋明帝的小舅子,辅佐晋明帝稳定局势,担任中书令,掌握朝政大权。庾亮死后,他的弟弟庾冰、庾翼相继掌权,庾氏家族一时权倾朝野,和琅琊王氏、陈郡谢氏并称为东晋“三大门阀”。而庾氏能有这样的地位,根源还是在颍川——正是因为颍川庾氏在曹魏时期积累的人脉和声望,才让他们在南渡后能迅速崛起。
这四大士族,就像四张紧密相连的网,覆盖了曹魏乃至晋朝的政治、文化、军事各个领域。他们之间互相联姻,荀氏的女儿嫁给陈氏的儿子,陈氏的女儿嫁给钟氏的儿子,钟氏的女儿又嫁给庾氏的儿子,形成了一个封闭又稳固的政治圈子。在那个年代,只要你是颍川四大士族的人,就算没什么才干,也能轻松当上大官;可如果你出身寒门,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很难进入权力中枢。
《晋书》里就记载了这样一件事:西晋时期,有个叫陈寿的寒门子弟,才华横溢,写出了《三国志》这样的千古名著,可因为出身不好,就算考中了秀才,也只能当个小小的著作郎,一辈子都没机会进入朝廷中枢。而颍川士族的子弟,比如钟会,刚成年就被封为秘书郎,没多久就升任尚书郎,一路顺风顺水。
那会儿的颍川,简直就是门阀士族的“圣地”。全国各地的士人都以能和颍川士族攀上关系为荣,朝廷的要职,从三公九卿到州刺史、郡太守,几乎一半以上都是颍川人或者和颍川士族有关系的人。有人说,“颍川出则天下定”,意思是只要颍川士族支持谁,谁就能坐稳天下,这话一点都不夸张。
3、门阀制度的巅峰:颍川为何能成为“中原风向标”?
颍川之所以能成为门阀士族的诞生地,能在几百年里执掌中原命脉,不是偶然的,而是历史、文化、地理等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
首先是深厚的文化根基。颍川是中华文明的发源地之一,大禹治水在这里留下了“禹州”这个名字,夏启在这里建立了中国第一个王朝夏朝。从春秋战国到秦汉,这里一直是文化重镇,荀子、韩非、李斯等思想家都曾在这里活动。到了东汉,颍川更是儒学兴盛,私人讲学之风盛行,荀淑、陈寔、钟皓等名儒都在这里开门授徒,每个士族都有自己的“家学”,比如荀氏传《礼》,陈氏传《易》,钟氏传《春秋》,这种家学传承,让颍川士族的子弟从小就接受良好的教育,自然比其他地方的人更容易出人头地。
其次是优越的地理位置。颍川位于中原腹地,是洛阳通往许昌、南阳、陈留的交通枢纽,土地肥沃,农业发达。在古代,农业发达意味着人口密集,人口密集意味着人才辈出。而且颍川远离边疆,战乱相对较少,在东汉末年天下大乱的时候,这里成了流民的避难所,大量有才干的人都聚集到这里,进一步壮大了颍川士族的力量。
最重要的是察举制和九品中正制的推动。东汉时期实行察举制,选拔官员主要靠地方长官的推荐,而地方长官大多是颍川士族的人,他们自然优先推荐自己的子弟、门生、故吏。到了曹魏时期,陈群创立九品中正制,虽然初衷是选拔有才干的人,但评定等级的“中正官”大多由颍川士族担任,他们自然把高等级留给自己人,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的局面。
颍川士族还特别会“抱团取暖”。他们不仅内部联姻,还互相推荐人才,共享政治资源。比如荀彧推荐陈群,陈群推荐钟繇,钟繇推荐庾亮,形成了一个庞大的人才网络。而且他们非常重视家族声誉,每个家族都有严格的家规家训,要求子弟修身养性、勤学苦练,不能给家族丢脸。比如荀氏的家训是“博文强识,修身慎行”,陈氏的家训是“孝悌忠信,礼义廉耻”,这种家族文化的传承,让颍川士族的子弟不仅有学问,还有良好的品行,更容易得到朝廷和百姓的认可。
在那个乱世,颍川士族就像一个“稳定器”。他们不仅能给统治者提供人才和谋略,还能稳定地方秩序,安抚百姓。比如曹操占据许昌后,之所以能迅速站稳脚跟,就是因为得到了颍川士族的支持——颍川士族帮他治理地方,征收赋税,招募士兵,让他有了争霸天下的资本。而其他军阀,比如袁绍、袁术、刘表,虽然也想拉拢颍川士族,但因为他们不重视人才,或者品行不好,都没能成功。
可以说,在东汉末年到魏晋时期,颍川就是整个中原的“人才输出基地”和“政治风向标”。这里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天下的局势。只要颍川士族支持谁,谁就能在争霸战争中占据优势;只要颍川士族反对谁,谁就很难长久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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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为何盛极一时的颍川士族会突然衰落?
可谁也没想到,这个掌控中原政局几百年的颍川士族集团,会在短短几十年内迅速衰落,甚至连他们的诞生地颍川,都慢慢被历史遗忘。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曾经的门阀圣地走向没落?是战乱的冲击,还是制度的变革?
要知道,颍川士族的衰落,并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经历了两场致命的打击。第一场打击,来自北方的战乱——五胡乱华。
西晋末年,八王之乱让西晋的国力消耗殆尽,北方的匈奴、鲜卑、羯、氐、羌等少数民族趁机南下,也就是历史上的“五胡乱华”。永嘉五年(公元311年),匈奴军队攻破洛阳,晋怀帝被俘虏,大量中原百姓和士族被迫向南迁徙,这就是“衣冠南渡”。
颍川作为中原腹地,自然是战乱的重灾区。匈奴、鲜卑等少数民族的军队在这里烧杀抢掠,城池被烧毁,百姓被屠杀,曾经繁华的颍川郡,变成了一片废墟。颍川士族为了活命,只能举家南迁,荀氏、陈氏、钟氏、庾氏的大部分族人,都跟着司马氏迁到了江南。
他们带走的不只是人,还有整个中原的文化系统和政治资源。在江南,颍川士族虽然继续保持着门阀的地位,比如庾氏在东晋权倾朝野,陈氏、荀氏也出了不少高官,但他们已经离开了自己的根——颍川。没有了颍川这块土地的滋养,没有了家乡的文化氛围,颍川士族的凝聚力和影响力,慢慢就减弱了。
而留在北方的颍川士族,要么在战乱中被杀,要么被迫依附于少数民族建立的政权,失去了曾经的独立性。比如钟氏的一些族人,留在北方后,被迫为前秦、后赵等政权效力,虽然也能当上大官,但已经不是原来的颍川士族了。
可就算经历了五胡乱华的打击,颍川士族在江南依然有不小的影响力,真正让他们彻底衰落的,是第二场打击——科举制的推行。
隋朝统一全国后,为了打破门阀士族的垄断,加强中央集权,创立了科举制。科举制规定,不管你出身什么家庭,只要通过考试,就能当官。这一下子就打破了颍川士族靠“家世”“联姻”当官的传统,寒门子弟终于有了出头之日。
到了唐朝,科举制进一步完善,唐太宗李世民看到新科进士鱼贯而入,高兴地说:“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意思是“天下的英雄都被我笼络过来了”。在科举制的冲击下,颍川士族的制度优势荡然无存。以前,他们靠家学传承和家族关系就能轻松当官,可现在,就算你是颍川士族的子弟,要是考不上科举,也照样当不了大官;而寒门子弟,只要考上科举,就能平步青云。
比如唐代的大诗人李白、杜甫,都是寒门出身,靠着自己的才华和科举考试(虽然李白没考上,但也靠荐举进入仕途),成为了名满天下的文人;而颍川士族的子弟,因为长期养尊处优,慢慢失去了先辈的进取心和才华,很多人连科举考试都通不过,只能在家乡当个小官,或者干脆隐居起来。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颍川士族自身的腐朽。到了魏晋后期,很多颍川士族的子弟,出生在富贵之家,从小养尊处优,只知道享乐,根本不读书、不习武,连基本的生活技能都没有。《世说新语》里就记载,有个颍川士族的子弟,看到田里的稻子,竟然问“这是什么草”;还有个子弟,冬天看到下雪,竟然以为是盐洒在了地上。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担当起家族的重任,怎么可能在科举制的竞争中胜出?
更重要的是,随着时代的发展,中央集权越来越强,统治者再也不允许门阀士族垄断政权。比如武则天时期,为了打击门阀士族,大力推行科举制,重用寒门子弟,还下令拆毁了很多门阀士族的祠堂和家谱,削弱他们的凝聚力。在这样的背景下,颍川士族的衰落,就成了历史的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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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禹州的新生与遗忘:颍川碑下的千年变迁
颍川士族衰落之后,他们的诞生地颍川,也慢慢换了名字。唐代以后,颍川郡被废除,这里先后叫许州、钧州,到了明朝万历年间,为了避明神宗朱翊钧的讳,改名为禹州,这个名字一直用到现在。
现在的禹州,是河南省许昌市下辖的一个县级市,位于河南中部,经济不算发达,主要以农业和陶瓷业为主。市区里,除了那座破旧的“颍川郡”碑,几乎找不到当年门阀圣地的痕迹。
那座“颍川郡”碑,立于清朝中期,据说是当地百姓为了纪念颍川士族的辉煌,自发集资修建的。碑身不高,也就两米多,材质是普通的青石,上面的“颍川郡”三个字,是模仿汉代的篆书写的,笔法苍劲有力。可现在,除了偶尔有喜欢历史的游客会来看看,很少有人会留意它。当地的年轻人,大多外出打工,对“颍川”这两个字的历史,更是知之甚少。
不过,禹州人并没有完全忘记那段历史。在禹州城西,有一座荀子祠堂,是为了纪念当年在颍川讲学的荀子而建的。据元代的地方志记载,以前每到清明节,当地百姓都会带着祭品去荀子祠堂烧香,老人会给孩子们讲荀子的故事,讲颍川士族的辉煌,说“这是我们这儿当年出过的大人物”。
可惜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习俗慢慢就消失了。现在的荀子祠堂,经过多次修缮,已经成了禹州的一个旅游景点,里面有荀子的雕像,有介绍颍川士族历史的展板,可来这里的游客,大多是为了欣赏古建筑,很少有人会静下心来,了解那段波澜壮阔的历史。
在禹州的老城区,还有一些古老的街巷,比如“荀家巷”“陈家巷”“钟家巷”,这些街巷的名字,都是当年颍川士族留下的痕迹。据说,这些街巷在明清时期,还是荀氏、陈氏、钟氏的后人聚居的地方,可现在,这里已经住满了普通百姓,没人知道这些街巷名字的由来,更没人知道,这里曾经走出过影响天下的大人物。
禹州的陶瓷业很有名,是中国“五大名瓷”之一钧瓷的产地。可很少有人知道,钧瓷的起源,也和颍川士族有关。当年,钟繇担任司隶校尉的时候,曾在颍川设立官窑,烧制宫廷用瓷,这就是钧瓷的前身。后来,颍川士族南迁,官窑的工匠也跟着南迁,把制瓷技术带到了江南,而留在颍川的工匠,继续传承着制瓷技术,慢慢发展成了现在的钧瓷。
现在的禹州,虽然不再是政治、文化的中心,不再有当年颍川士族的辉煌,但它依然在以自己的方式,传承着那段历史。禹州的博物馆里,收藏着很多汉代、魏晋时期的文物,有颍川士族使用过的铜镜、竹简、瓷器,这些文物无声地诉说着当年的繁华;禹州的一些老人,还能说出几句关于荀彧、陈群、钟繇的故事,虽然说得不完整,但也能让人感受到那段历史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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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结语:千年兴衰,颍川精神从未远去
站在禹州城边的“颍川郡”碑前,看着被积雪覆盖的篆字,让人不禁感慨万千。一千八百多年前,这里是门阀士族的圣地,是中原政局的风向标,荀彧、陈群、钟繇、庾亮这些名字,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一千八百多年后,这里成了一座普通的县级市,曾经的辉煌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这座破旧的石碑,和一些散落在街巷、博物馆里的痕迹。
颍川士族的衰落,是历史的必然。门阀制度虽然在特定的历史时期起到了稳定局势、传承文化的作用,但它的封闭性、腐朽性,最终还是被时代淘汰。科举制的推行,打破了门阀士族的垄断,让更多有才干的人有了出头之日,这是历史的进步,也是文明的发展。
可颍川士族留下的精神财富,却永远不会消失。他们重视教育、崇尚品德、抱团取暖、心怀天下的精神,一直影响着后世。现在的禹州,依然重视教育,当地的学校里,还在传承着颍川士族的儒学传统;禹州人依然崇尚品德,邻里之间互相帮助,诚实守信;禹州的陶瓷工匠,依然传承着颍川士族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烧制出的钧瓷,依然是中国陶瓷界的瑰宝。
历史就像一条奔流不息的长河,颍川士族的辉煌,就像河中的一朵浪花,虽然短暂,却无比绚烂。禹州这座城市,就像一个见证者,见证了颍川士族的崛起、鼎盛和衰落,也见证了中华文明的传承和发展。
如今,虽然“颍川”这个名字已经很少被人提起,虽然禹州不再是当年的门阀圣地,但那段历史依然值得我们铭记。它告诉我们,没有永远的辉煌,只有不断的传承和创新;它告诉我们,重视教育、崇尚品德、心怀天下,才是一个家族、一座城市、一个民族长久发展的根本。
雪慢慢停了,阳光洒在“颍川郡”碑上,积雪融化,三个篆字渐渐显露出来,虽然有些模糊,却依然透着一股厚重的历史感。或许,这就是历史的意义——它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只会在岁月的沉淀中,变得更加深刻,更加值得我们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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