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迁把刘邦死对头项羽塞进《史记》本纪，当时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你要是在汉朝当个老百姓，敢在大街上夸一句项羽好，保准得被抓起来打板子——毕竟那可是差点把汉高祖刘邦脑袋拧下来的主儿，是朝廷明明白白的“反贼”。可偏偏有个叫司马迁的汉朝史官，不仅敢夸项羽，还把他写进了专门给皇帝立传的“本纪”里，跟秦始皇、汉高祖刘邦平起平坐。

更离谱的是，这篇《项羽本纪》写得比刘邦的《高祖本纪》还带劲：巨鹿之战的热血、鸿门宴的惊险、垓下之围的悲凉，字字句句都把项羽写成了顶天立地的英雄，连他自刎乌江的场景，都透着一股“宁死不低头”的傲气。你说奇怪不奇怪？司马迁可是吃着汉朝俸禄的官员，汉武帝时期的太史令，他就不怕皇帝龙颜大怒，把他拖出去砍头吗？

要解开这个谜，咱们得先搞明白一个关键问题：啥叫“本纪”？在司马迁的《史记》里，“本纪”可不是随便给人写的，那是专门记录“天下共主”的传记——要么是像秦始皇那样统一六国的皇帝，要么是像刘邦那样开创王朝的开国君主，总得是手里握着全国最高权力、能定人生死的主儿。可项羽呢？他到死都没称帝，最多只敢叫“西楚霸王”，最后还被刘邦逼得自杀了，按说撑死了只能进“列传”，怎么就挤上了“本纪”的宝座？

其实司马迁没疯，他这么写，不仅不是脑子进水，反而藏着他作为史学家最硬核的良心。今天咱们就一点点掰扯清楚，项羽到底凭啥配得上“本纪”，司马迁又为啥敢冒这么大的风险，把这个“反贼”写成千古英雄。

1. 项羽没称帝，却是实打实的“天下老大”

你别觉得只有称帝才算“老大”，在秦末那乱糟糟的年月里，“谁拳头硬、谁能说了算”才是真道理。项羽这辈子虽然没穿过龙袍，但他手里的权力，比当时的“名义皇帝”楚怀王还大，说是“无帝之名，有帝之实”，一点都不夸张。

咱们先从巨鹿之战说起，这可是项羽一辈子最牛的一仗，也是他当上“天下共主”的敲门砖。当时秦朝还没亡，章邯带着二十万骊山刑徒军，把各路反秦诸侯打得哭爹喊娘——陈胜吴广的农民军被灭了，赵王歇被围在巨鹿城，眼看就要全军覆没。诸侯们倒是来了不少援军，可谁都不敢上，都躲在营垒里看笑话，这就是“作壁上观”的由来。

就在这时候，项羽来了。他刚杀了不敢出兵的上司宋义，夺了三万楚军的兵权，带着这支军队渡漳河。渡河之后，项羽干了件疯狂的事：把船全凿沉了，把做饭的锅全砸了，只给士兵带三天的口粮，这就是“破釜沉舟”。他跟士兵们说：“咱们现在退无可退，要么打赢秦军活下来，要么战死在这里，没有第三条路！”

你想想，三万对二十万，还是背水一战，换别人早吓尿了，可项羽的楚军偏偏就凭着这股狠劲，九战九胜！秦军的大将苏角被砍死，王离被活捉，涉间被逼得自焚，二十万秦军死的死、降的降，章邯最后也只能投降。这仗打完，各路诸侯的将领去见项羽，进了辕门就吓得腿软，全是跪着用膝盖往前走，连抬头看项羽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从这时候起，谁都知道，天下最牛的人不是楚怀王，也不是其他诸侯，而是项羽。

灭了秦军主力后，项羽就彻底成了“诸侯盟主”。他带着大军进了咸阳，杀了秦王子婴，烧了阿房宫（虽然现在有考古说阿房宫没建成，但当时项羽烧了秦朝宫殿是真的），然后就开始“分封天下”——他一口气封了十八路诸侯，刘邦被封到偏远的汉中当汉王，章邯等三个秦朝降将被封在关中，专门盯着刘邦，其他诸侯也各有封地。

你别觉得“分封”是小事，这可是只有天子才能干的活！当时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是楚怀王，可楚怀王根本不敢管项羽，项羽让他迁都长沙，他就只能乖乖听话，最后还被项羽派人杀了。说白了，楚怀王就是个傀儡，项羽才是真正定规矩、掌生杀的人。从巨鹿之战到楚汉相争前，整整四年时间，项羽手里握着天下的兵权和政权，想打谁就打谁，想封谁就封谁，这跟皇帝有啥区别？司马迁把他写进“本纪”，首先就是认这个“实际权力”——你可以没称帝，但你要是真能说了算，那你就是当时的“天下共主”，就该进本纪。

2. 没有项羽，可能就没有后来的汉朝

咱们常说“刘邦建立汉朝”，可你知道吗？要是没有项羽，刘邦可能连咸阳的门都摸不到，更别说当皇帝了。项羽其实是汉朝的“铺路石”，虽然他自己没当上皇帝，但他推翻了秦朝的暴政，替刘邦扫清了最大的障碍，是妥妥的“承秦启汉”关键人物。

先说说秦朝当时的实力。秦始皇统一六国后，手里有百万大军，就算秦二世胡亥是个昏君，秦朝的底子还在。章邯的二十万刑徒军能轻松打败陈胜吴广，就说明秦朝还有很强的战斗力。要是项羽没在巨鹿之战灭了这支主力，秦朝就能腾出手来收拾其他诸侯，刘邦当时才几千人，根本不够秦军打的。

刘邦后来能顺利进咸阳，其实是捡了个便宜。当时项羽在巨鹿跟秦军死磕，秦朝把所有能调动的兵力都派给了章邯，关中根本没多少守军。刘邦趁着这个空隙，从武关绕进去，没打几场硬仗就到了咸阳，秦王子婴只能投降。你想想，要是项羽没挡住秦军主力，刘邦能这么容易进咸阳吗？恐怕早就被秦军灭了。

而且项羽还替刘邦“解决”了秦朝这个最大的“敌人”。秦朝的暴政有多狠？赋税重得能让老百姓卖儿卖女，徭役多到男人不够用，女人都要去修长城、修阿房宫，刑法还特别严，偷个东西都可能被砍手砍脚。老百姓早就恨透了秦朝，可没人能真正撼动它，直到项羽出现。

项羽灭秦后，虽然他的统治也有问题，但他确实结束了秦朝的暴政，让老百姓能喘口气。后来楚汉相争，刘邦之所以能赢，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吸取了秦朝的教训，也吸取了项羽的教训——他知道老百姓想要啥，所以搞“休养生息”，而这一切的起点，都是项羽推翻了秦朝。

司马迁看得很明白：汉朝的天下，其实是项羽打下来的基础。要是没有项羽在前面拼杀，刘邦根本没机会崛起。所以他觉得，项羽虽然最后失败了，但他对历史的贡献，一点都不比刘邦小，甚至比一些只知道享乐的皇帝还大。把他写进本纪，就是承认他这个“历史转折点”的作用——你可以失败，但你要是能改变历史走向，那你就值得被记住。

3. 项羽是个“矛盾体”：又猛又傻，又让人疼又让人气

司马迁喜欢项羽，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这个人生太精彩了，性格太鲜明了，像极了咱们身边那种“有本事但缺点也很明显”的人，既让人佩服，又让人着急，最后他的悲剧结局，还让人忍不住心疼。

先说说项羽的“猛”。项羽天生就是个武将料子，身高八尺多（相当于现在一米八五以上），力气大到能举起鼎，年轻时看到秦始皇巡游，别人都吓得不敢说话，他直接说“彼可取而代也”（我可以取代他），这份胆量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他打硬仗的本事，放眼整个中国历史都少见。除了巨鹿之战，彭城之战更离谱：当时刘邦带着五十六万大军，趁项羽去打齐国的时候，占了项羽的老巢彭城。项羽听说后，只带了三万骑兵，连夜赶回来，从早晨打到中午，就把刘邦的五十六万大军打得落花流水，刘邦差点被活捉，老婆吕雉和老爹刘太公都被项羽抓了。这仗打得，简直就是“战神”级别的操作。

可项羽的“傻”也同样明显。他最大的毛病就是“刚愎自用”——不听劝，觉得自己最牛。他身边有个谋士叫范增，是个老狐狸，早就看出刘邦是个威胁，鸿门宴上让项羽杀刘邦，可项羽偏偏心软，觉得“杀刘邦不地道”，最后放虎归山。范增气得骂他“竖子不足与谋”（这小子没法跟他共事），最后范增被项羽赶走，病死在路上，项羽从此没了智囊，越来越被动。

他还有个毛病就是“残暴”。章邯投降后，他担心二十万秦降卒会造反，就下令把这二十万降卒全坑杀了；进了咸阳后，他不仅杀了子婴，还烧了宫殿，抢了财宝，老百姓本来盼着他能当“好领导”，结果一看他这模样，就慢慢不支持他了。反观刘邦，进了咸阳后“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其他秦朝的苛法全废除，老百姓一下子就拥护刘邦了。

最让人疼的，还是他最后的悲剧。垓下之围时，项羽被刘邦的大军团团围住，夜里听到四面都是楚地的歌声，他以为楚地全被刘邦占了，就对着自己的美人虞姬和宝马骓唱：“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虞姬听了之后，为了不拖累他，拔剑自刎了。

项羽带着八百骑兵突围，最后到了乌江边上，乌江亭长划着船来接他，说“江东虽小，也有千里土地、几十万人口，您回去还能再称王”。可项羽却笑了，说“我带着八千江东子弟出来打天下，现在就我一个人回去，我有脸见江东父老吗？”最后他下马跟汉军拼杀，杀了几百个汉军士兵，自己也受了十几处伤，最后拔剑自刎。

你说他傻不傻？要是回了江东，说不定还能卷土重来，可他偏要逞这个“英雄气”。可就是这份“傻”，让他成了千古难忘的英雄。司马迁写《项羽本纪》的时候，肯定也被这个矛盾的人打动了——他不是完美的圣人，却是活生生的人，有优点也有缺点，有辉煌也有落魄，这种“真实”比那些被美化的皇帝形象，更让人记住。

4. 司马迁为啥敢“抗旨”？他早把生死看淡了

讲到这儿，你肯定还有个疑问：司马迁再佩服项羽，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吧？汉武帝可是个出了名的“暴脾气”，之前司马迁就因为替李陵辩护，说李陵不是故意投降匈奴，结果被汉武帝下了大狱，还受了“宫刑”——这是男人最屈辱的刑罚，比死还难受。他难道忘了疼？为啥还敢写项羽进本纪，还把项羽写得这么好？

其实答案很简单：司马迁早就把生死看淡了，他活着就为了一件事——写好《史记》，写出真实的历史。

司马迁的父亲司马谈是汉朝的太史令，一辈子都想写一部记录从黄帝到汉朝的通史，可没写完就病死了。临终前，司马谈拉着司马迁的手说：“我死了之后，你一定要当太史令，把我没写完的书完成，千万别让历史断了线！”司马迁跪在地上哭着答应了，这成了他一辈子的使命。

可就在他写《史记》的时候，李陵事件发生了。李陵是李广的孙子，带兵打匈奴，寡不敌众投降了。满朝文武都骂李陵是叛徒，只有司马迁说“李陵平时孝顺父母、对朋友讲义气，这次投降肯定是想留着命，以后再报答汉朝”。汉武帝一听就火了，觉得司马迁是在帮李陵说话，还影射自己的小舅子李广利打仗不行，直接把司马迁下狱，判了死刑。

在汉朝，判了死刑有三种选择：一是真的去死，二是花钱赎命，三是受宫刑。司马迁家里没钱，又不想就这么死了——他的《史记》还没写完，他父亲的遗愿还没完成。最后他只能选择受宫刑，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奇耻大辱。他在《报任安书》里写：“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他觉得，要是就这么死了，比鸿毛还轻，只有写完《史记》，他的死才会重于泰山。

受了宫刑之后，司马迁变得更坚定了。他觉得，自己已经受了这么大的屈辱，还有啥好怕的？他写《史记》，就不能再像其他史官那样，为了迎合皇帝而瞎编乱造，必须“其文直，其事核，不虚美，不隐恶”——写文章要直白，写事情要真实，不夸大好人的优点，也不隐瞒坏人的缺点。这就是司马迁的“实录精神”，也是《史记》能成为“史家之绝唱”的原因。

所以他写项羽，既写他的勇猛无敌、重情重义，也写他的刚愎自用、残暴不仁；他写刘邦，既写他的知人善任、开创汉朝，也写他的无赖行径——比如刘邦被项羽追着跑的时候，为了减轻车的重量，把自己的儿子和女儿推下车；比如项羽抓了刘邦的父亲，说要煮了他，刘邦竟然说“咱们是兄弟，我爹就是你爹，你要是煮了他，别忘了分我一杯羹”。

司马迁知道，这么写肯定会得罪汉武帝，甚至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可他不在乎了，他要的是让后人知道真正的历史——项羽虽然是刘邦的敌人，但他确实是当时的天下共主，确实改变了历史；刘邦虽然是汉朝的开国皇帝，但他也有不光彩的一面。他把项羽写进本纪，不是为了跟汉朝对着干，而是为了守住一个史学家的良心：历史不能只看“名分”，更要看“事实”；不能只看“成败”，更要看“贡献”。

5. 当时人骂他“糊涂”，后人却把他捧成“史学标杆”

司马迁把项羽写进本纪，在当时可是个“大新闻”，不少人都骂他“糊涂”“不懂规矩”。最有名的就是东汉的班固，他写《汉书》的时候，特意把项羽从“本纪”里挪了出来，放进了《陈胜项籍列传》，还批评司马迁“是非颇谬于圣人”——意思是司马迁的对错观跟儒家圣人不一样，是错的。

班固为啥这么做？因为东汉的时候，“正统观念”已经很强了，人们觉得只有皇帝才能进本纪，项羽是“反贼”，根本不配。而且班固写《汉书》，是为了迎合汉朝的统治，肯定要维护刘邦的形象，不能让项羽跟刘邦平起平坐。

可有意思的是，后人越来越认可司马迁的做法。唐朝的杜牧写了首《题乌江亭》：“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字里行间都是对项羽的惋惜；宋朝的李清照更是直接说“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把项羽当成了英雄的代名词。

到了近代，鲁迅更是把《史记》称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特别认可司马迁的“实录精神”。大家慢慢发现，司马迁写项羽进本纪，不是“糊涂”，而是“清醒”——他没有被当朝的权力所左右，而是用自己的笔，记录下了最真实的历史。

更重要的是，司马迁通过《项羽本纪》，给我们留下了一个鲜活的“失败英雄”形象。后来的人提到项羽，想到的不是他的失败，而是他的勇猛、他的骨气、他的悲剧。项羽成了一种“文化符号”——代表着“宁折不弯”“重义轻利”，甚至到现在，咱们玩游戏、看电视剧，项羽的形象还是“战神”“霸王”，而不是一个“失败者”。

要是司马迁当初为了迎合汉武帝，把项羽写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反贼”，那我们今天就看不到这么鲜活的历史了，也不会有“破釜沉舟”“霸王别姬”这些流传千古的故事。从这个角度来说，司马迁不仅是个史学家，更是个“文化创造者”，他用自己的笔，让项羽活了两千多年。

结尾：司马迁的“良心”，才是《史记》最值钱的东西

现在回头看，司马迁把项羽写进《史记》本纪，根本不是什么“胆大包天”，而是一个史学家对历史最基本的尊重。他不管项羽是不是汉朝的敌人，不管汉武帝会不会生气，只问一个问题：项羽在当时是不是真的有权力？是不是真的影响了历史？是不是真的值得被记住？

答案是“是”，所以他就写了。

咱们今天读《项羽本纪》，读的不只是项羽的故事，更是司马迁的“良心”。在那个权力可以左右历史的年代，司马迁敢说真话、敢写真相，不怕屈辱、不怕死亡，这种精神比任何历史故事都珍贵。

有时候我会想，要是当时司马迁为了保命，把项羽写成一个“小丑”，那我们对秦末汉初的历史认知，会多么片面？我们可能只会知道刘邦是个“天命所归的皇帝”，却不知道还有项羽这样一个“敢跟命运叫板的英雄”；我们可能只会知道“汉朝的伟大”，却不知道汉朝的建立，背后还有这么多热血和悲凉。

司马迁用自己的经历告诉我们：历史不是“胜利者的赞歌”，而是“所有人的故事”。不管你是皇帝还是平民，不管你是成功还是失败，只要你在历史上留下过痕迹，只要你对别人、对时代有过影响，就该被记住、被尊重。

这就是司马迁的伟大，也是《项羽本纪》能流传千古的原因。而这份“伟大”，这份“良心”，才是《史记》真正值钱的东西，也是我们今天还在读《史记》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