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婆婆全家8人去欧洲旅行，我称需加班未同去，选择回父母家

婆婆从欧洲发来的那张全家福里，八个人笑得灿烂，唯独缺了我。而那一刻，我正穿着旧睡衣，在我妈身边，剥着一瓣温热的橘子。

照片里的背景是罗马斗兽场，每个人都精心打扮，连我那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公公，嘴角都挂着一丝难得的松弛。丈夫陈磊站在婆婆身边，手搭在她的肩上，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只是那温和里，似乎藏着一丝我能读懂的空洞。

结婚七年，我像一个精密的零件，严丝合缝地嵌在这个名为“陈家”的大家庭机器里。我学会了婆婆喜欢的苏帮菜，记得公公的降压药一天三次，能在我丈夫开口前就递上他想要的任何东西。我以为这就是“融入”，是“贤惠”，是成为他们家人的通行证。

可这七年，三千多个日夜的付出，最终却让我撒了一个弥天大V谎，只为换取几天喘息的自由。

这一切，都得从一个月前，婆婆在家庭晚宴上宣布那个宏伟的欧洲旅行计划说起。

第1章 一个无法拒绝的“惊喜”

那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周日。

我和陈磊下午三点就到了公婆家。我一进门，就熟练地钻进厨房，婆婆张雅芬正系着她那条真丝围裙，指挥着保姆王阿姨处理一条昂贵的东星斑。

“小晚来了，”她头也没回，声音里带着一种指挥千军万马的从容，“正好，你来把这几个凉菜的盘给摆了，王阿姨的审美，我实在是信不过。”

我应了一声“好嘞妈”，洗了手，从消毒柜里拿出精致的骨瓷盘子。张雅芬的厨房像个小型军火库，所有的锅碗瓢盆都锃亮，各归其位，一丝油烟味都闻不到。不像我妈家那个小小的厨房，永远飘着一股葱油和酱油混合的、充满生活气息的暖香味。

“陈磊呢？又坐沙发上当大爷了？”张雅芬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客厅。

“没，他在帮爸摆弄那个新的茶盘呢。”我笑着解释，手里飞快地将黄瓜丝、海蜇皮和胡萝卜丝码成一个漂亮的宝塔形。这是我跟一个美食博主学的，张雅芬喜欢这种“有看相”的菜。

她“嗯”了一声，算是满意。

开饭时，陈磊的大哥陈浩一家也到了。八仙桌坐得满满当当，公公陈建国坐在主位，张雅芬在他身旁，我们小辈依次排开。饭桌上的话题永远由张雅芬主导，从国家大事到小区里谁家换了新车，她总能信手拈来，并给出一番精准的点评。

我们负责的，就是适时地表示赞同、惊讶，或者在她停顿时，恰到好处地给她夹一筷子她爱吃的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雅芬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着一种即将揭晓重大谜底的神秘笑容。

“大家注意了啊，我今天有个好消息要宣布。”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连一向埋头吃饭的侄子童童都抬起了头。

“我跟你们爸商量了，今年国庆，咱们全家，一起去欧洲玩一趟！”她顿了顿，似乎很享受我们脸上逐渐浮现的惊讶表情，“意大利、法国、瑞士，十五天深度游！机票酒店我都已经托人看好了，五星级的，保证大家吃好玩好！”

“哇！妈，您也太厉害了吧！”大嫂最先反应过来，声音里满是惊喜。

陈浩也跟着附和：“爸妈费心了，这可是个大工程。”

公公陈建国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总结道：“主要是想热闹热闹，一家人好久没一起出远门了。”

一时间，饭桌上全是兴奋的讨论声，关于卢浮宫的艺术品，关于威尼斯的水城，关于瑞士的雪山。我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感觉自己像个观众，看着一台和我无关的精彩话剧。

我的心，却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又是“全家”。

在这个家里，“全家”是一个充满魔力的词，它意味着不容置喙的集体行动。小到周末必须回这边吃饭，大到过年必须在初二准时出发去某个指定的度假村。任何个人安排，在“全家”这个词面前，都显得自私且不懂事。

七年来，我从未缺席过任何一次“全家”活动。我放弃过和闺蜜早就约好的旅行，推掉过公司重要的培训，甚至在我自己父母金婚纪念日那天，也因为要参加婆婆这边一个远房亲戚的生日宴而只能匆匆打个电话回去。

陈磊碰了碰我的胳膊，低声问：“怎么了？不高兴吗？”

我摇摇头，勉强笑道：“没有，就是太突然了，有点没反应过来。”

“妈就是这样，喜欢搞突然袭击。”他习以为常地笑了笑，然后高声对张雅芬说：“妈，您这计划太棒了！小晚刚才都听傻了。”

张雅芬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审视，“小晚，你工作那边，请假没问题吧？你们年轻人，别老想着工作，家庭才是最重要的。钱是赚不完的。”

这话听起来是关心，但我知道，这是一种不容反驳的“提醒”。

我心里像压了一块湿漉漉的海绵，沉重，又挤不出水来。我看着眼前这张热闹的餐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对未来的期待。我忽然意识到，他们是一个紧密的整体，而我，无论如何努力，都只是一个围绕着这个整体旋转的卫星。

我的角色，是“陈磊的妻子”，“陈家的儿媳”，而不是“林晚”。

那天晚上回家的路上，陈磊还在兴奋地规划着路线，他拿出手机给我看各种攻略，“老婆，你看，这家米其林餐厅评价特别好，我们到时候一定要去尝尝。”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轻声说：“陈磊，我……”

“嗯？怎么了？”

“我……国庆期间，公司可能有个项目要赶，我……可能走不开。”我说出这句话时，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像个第一次撒谎的小学生。

陈磊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把手机收起来，侧过头看我，路灯的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项目？什么项目这么重要？国庆节还不能休息？”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解和不悦。

“是一个……挺关键的季度汇报，关系到明年的预算，领导很重视。”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继续编织这个谎言。

车里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陈磊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然后，他叹了口气，重新发动了车子。

“我知道了。我先去跟我妈说，看能不能想想办法。”他的声音里透着疲惫。

我知道，他所谓的“想办法”，就是去承受张雅芬的雷霆之怒。而我，亲手将他推到了那个位置。一种负罪感攫住了我，但另一种更强烈的、对自由的渴望，却让我咬紧了牙关，没有松口。

那一刻，我无比清晰地知道，这一次，我不想再当那个“懂事”的儿媳了。

第2章 一场精心策划的“加班”

“加班？”

电话那头，张雅芬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像一根紧绷的琴弦，随时都可能断裂。

“哪个公司这么没人性，国庆长假还要人加班？林晚，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握着手机，手心全是汗。我能想象出她此刻的表情，一定是眉头紧锁，嘴角下撇，那种我最熟悉不过的、带着不容置喙权威的表情。

“妈，是真的。是一个临时的紧急项目，公司点名要我负责，实在推不掉。”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又无奈。

这是陈磊去“沟通”失败后的第三天。他愁眉苦脸地回来，说他妈完全不信，觉得是我不想去，故意找的借口。最后，他把这个难题又抛给了我：“老婆，要不……你亲自跟妈解释一下？她可能觉得我没把情况说清楚。”

于是，就有了这通电话。

“推不掉？天大的事有我们一家人出去玩重要吗？”张雅芬的语气愈发严厉，“我告诉你林晚，这家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集体活动，谁都不能搞特殊。机票、酒店，八个人的，我全都订好了，钱都付了！你现在说你不去，你让大家怎么办？”

“妈，对不起，我真的……”

“你别跟我说对不起！”她粗暴地打断我，“你跟你们领导说去，就说家里有天大的事，去不了！他还能绑着你不成？你们这代年轻人，就是拎不清主次，把工作看得比天还大！”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胸口闷得发慌。在她眼里，我的工作、我的事业，甚至我个人，都是可以被轻易牺牲掉的。唯一重要的，是她的计划，是这个“家”的完整性。

“妈，这个项目对我真的很重要，关系到我后续的晋升。我……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我搬出了“晋升”这个听起来足够有分量的词。

电话那头沉默了。我知道，张雅芬虽然强势，但在某些方面也颇为现实。她一直希望陈磊能在事业上更有作为，对我这个儿媳，也总念叨着“要有自己的事业，别整天想着依靠男人”。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冷冷地开口：“行，你要上进，我也不拦着你。那你就不去了吧。我们七个人去。”

她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像冬天结了冰的湖面。

挂掉电话，我整个人都虚脱了，瘫倒在沙发上。陈磊走过来，递给我一杯水，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歉意。

“老婆，对不起，又让你受委屈了。”

我摇摇头，没说话。其实我心里清楚，这件事不全怪他。他从小在张雅芬这种强势的母爱下长大，反抗的基因早就被磨平了。他能做的，也只是在我跟婆婆之间，充当一个效果不佳的缓冲垫。

“那……你国庆真的要加班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我看着他，心里一阵抽痛。我最亲密的爱人，此刻却成了我谎言的对象。我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嗯，可能要连着加好几天。”

“那我留下来陪你吧。”他立刻说道，“他们去就行了。”

我的心猛地一跳。这是我没想到的。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一瞬间几乎要脱口而出告诉他真相。但理智又把我拉了回来。如果他留下来，张雅芬绝对会把这笔账完完整整地记在我头上，我们的关系只会更糟。而且……我想要的，并不是他留下来的“陪伴”，而是一个人，真正属于我自己的、无人打扰的假期。

“不用了，”我强迫自己笑了笑，“你去了，还能帮我跟爸妈解释解释，多拍点照片给我看。你要是不去，妈肯定更生气了。你放心，我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

我用一种他无法反驳的“懂事”和“体贴”，再次将他推开了。

陈磊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家里笼罩在一种诡异的低气压里。张雅芬没有再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只是在家庭群里，每天热情洋溢地分享她做的旅行攻略，从哪个品牌的防晒霜最好用，到哪个奥特莱斯的折扣最大，事无巨细。

每一条信息，都像是在无声地提醒我：看，你错过了一场多么盛大的家庭盛宴。

为了让我的“加班”显得更真实，我开始有意识地“忙碌”起来。我常常在公司待到很晚才回家，周末也借口要去公司查资料。陈磊看在眼里，心疼不已，每天都给我准备好夜宵，叮嘱我注意身体。

他的体贴，让我内心的愧疚感像藤蔓一样疯狂滋生，几乎要将我吞噬。

有好几次，我都想坦白。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害怕看到他失望的眼神，更害怕我们之间因此产生裂痕。这个谎言，像一个雪球，被我越滚越大，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出发前一天，陈磊帮我收拾行李。当然，不是去欧洲的行李，而是回我父母家的。我跟他说，公司就在我爸妈家附近，国庆加班，我就直接住我妈那儿了，省得来回跑。

他一边帮我把睡衣和洗漱用品装进一个小行李箱，一边叹气：“老婆，真是辛苦你了。等我回来，一定好好补偿你。”

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递给我：“这张卡你拿着，密码是你生日。加班别舍不得花钱，多给自己点点好吃的。”

我接过那张冰冷的卡片，心里五味杂陈。

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第3章 橘子味的自由

国庆节第一天，清晨六点。

我把陈磊和公婆他们送到机场。张雅芬从头到尾没有正眼看我，只在最后过安检时，冷冷地抛下一句：“家里门窗都关好了吧？别加班加得连家都忘了。”

我点头，说：“都检查过了，妈。你们路上注意安全，玩得开心。”

她没再理我，转身走进了安检口。

看着他们一行八人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压在心口好几个月的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一角。

我没有直接去公司“加班”，而是开车调转方向，朝着我父母家的方向驶去。清晨的城市还未完全苏醒，马路上车辆稀少，天边的朝霞染红了半边天。我打开车窗，让清凉的风灌进来，吹乱了我的头发。

这是七年来，我第一次拥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完整的国庆假期。

车子拐进熟悉的老巷子，远远地，我就看见我妈正站在楼下那个小花园里，跟几个老邻居聊天。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后，看到我的车，立刻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朝我用力挥手。

那一刻，我的眼眶突然就热了。

“慢点开，慢点开，看路！”她一边挥手，一边大声嚷嚷。

我停好车，还没下车，她就快步走了过来，帮我拉开车门，一把接过我手里那个小小的行李箱。

“哎哟，怎么就带这么点东西？不是说要住好几天吗？”她嗔怪道，“你这孩子，出差加班也不知道多带两件换洗的衣服。”

我妈并不知道欧洲旅行的事。我只告诉她，国庆公司有紧急任务，我要加班，为了方便，就回来住几天。她信以为真，心疼得不得了，从昨天开始就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问我想吃什么。

“妈，够了。我就是个坐办公室的，又不用下地干活，出不了多少汗。”我笑着挽住她的胳膊。

“那也得天天换，干干净净的多舒服。”她拉着我往楼上走，嘴里不停地念叨，“你爸一大早就去菜市场了，买了你最爱吃的活虾和本地鸡。我给你炖了莲藕排骨汤，小火煨了一早上了，香着呢！”

走进家门，一股熟悉的饭菜香扑面而来。房子不大，装修也有些年头了，但被我妈收拾得一尘不染，阳台上的花花草草长得格外精神。我爸正戴着老花镜，坐在小马扎上，专心致志地挑着虾线。

“囡囡回来啦！”他抬起头，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

“爸。”我走过去，也蹲下来想帮忙。

“去去去，”我爸把我的手推开，“刚回来，坐着歇会儿去。看你这脸，都累瘦了。什么破公司，放假还让人加班，回头让去劳动局告他们去。”

我妈端着一碗刚盛好的汤出来，热气腾腾的，“别听你爸瞎说。快，趁热喝了，暖暖胃。”

我接过那碗汤，乳白色的汤汁里，莲藕软糯，排骨酥烂。我喝了一口，一股暖流从喉咙一直熨帖到胃里，连带着心里那些紧绷的弦，也一根根地松弛下来。

在这里，我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不需要思考哪句话该说，哪句话不该说。我只需要做我自己，做他们的女儿林晚。

我换上高中时穿的旧睡衣，棉布的，有些褪色，但柔软又舒服。我窝在客厅那个被我们家人坐得微微下陷的旧沙发里，看我爸妈为了一盘菜是该放酱油还是生抽而斗嘴。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一切都那么安详，那么真实。

下午，我妈从冰箱里拿出一盘洗干净的橘子，坐在我身边，一边看电视，一边慢悠悠地剥着。

“你婆婆他们……国庆没安排活动吗？”她状似不经意地问。

我的心“咯噔”一下。

“没……没有吧。可能就是在家聚聚。”我含糊地回答。

我妈看了我一眼，没再追问。她把剥好的第一瓣橘子递到我嘴边，橘子瓣上还带着她指尖的余温。

“甜不甜？”

“甜。”我点点头，酸甜的汁水在口腔里炸开。

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了张雅芬家的那个永远堆满进口水果的巨大果盘。那些水果个个光鲜亮丽，像陈列在橱窗里的展品，但吃起来，总觉得少了一点味道。

也许，少的就是这份被人在乎、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味道。

傍晚，我接到了陈磊的电话。他已经到了罗马的酒店，语气里带着旅途的疲惫和一丝兴奋。

“老婆，你下班了吗？吃饭了没？”

“嗯，刚吃过。我妈做的。”我看着厨房里正在洗碗的母亲的背影，轻声说。

“那就好。这边一切顺利，就是妈有点……不太高兴，你别往心里去。”他顿了顿，又说，“我给你拍了好多照片，一会儿发给你看。”

“好。”

挂了电话没多久，手机“叮”地一声，是陈磊发来的照片。第一张，就是那张后来被婆婆发在朋友圈的全家福。

照片里，八个人，站在宏伟的斗兽场前，对着镜头笑得无比灿烂。大嫂穿着一条明艳的红色长裙，婆婆戴着一条优雅的丝巾，每个人都容光焕发。

他们是一个完美的、幸福的家庭。

而我，这个“不合群”的儿媳，此刻正穿着旧睡衣，坐在娘家的旧沙发上，手里拿着一瓣我妈刚为我剥好的、温热的橘子。

我看着照片里那个没有我的完美画面，心里没有失落，没有嫉妒，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残忍的平静。

我关掉手机，把头轻轻靠在我妈的肩膀上。电视里正放着一部吵闹的喜剧，我妈看得咯咯直笑。

窗外夜色渐浓，万家灯火亮起。

这一刻，我无比确定，我撒的那个谎，是我这七年来，为自己做过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第4章 谎言的裂缝

在父母家的日子，过得缓慢而安逸。

我每天睡到自然醒，没有紧绷的神经，没有需要应付的场面。我陪我妈去逛菜市场，跟那些卖菜的阿姨讨价还价；陪我爸去公园下棋，看他跟一群老头子为一步棋争得面红耳赤。

我甚至翻出了自己大学时买的画板，在阳台上支起画架，对着楼下那棵老槐树画了一整个下午。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微风拂过，带来了楼下邻居家炖肉的香气。那种感觉，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

我的“加班”谎言，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每天早晚，我都会准时给陈磊发消息，问候一句“到酒店了吗”或者“今天玩得怎么样”，再配上一句“我刚忙完，准备休息了”。

陈磊也每天给我发来大量的照片和视频，罗马的许愿池，佛罗伦萨的圣母百花大教堂，威尼斯的贡多拉……他努力地想让我通过他的镜头，参与到这场旅行中。

家庭群里也异常热闹。张雅芬像个不知疲倦的导游，每天上传上百张照片，配上大段的文字，详细介绍当天的行程和见闻。群里的亲戚们纷纷点赞，各种溢美之词刷满了屏幕。

“雅芬姐，你们这一家子太幸福了！”

“建国大哥好福气啊，儿孙满堂，还能周游世界！”

“陈磊和他哥都好帅，媳妇也漂亮！”

每当看到这样的评论，我都会下意识地看一眼那张没有我的全家福。它被张雅芬置顶在了群公告里，像一面鲜艳的旗帜，宣告着这个家庭的圆满。

我成了那个看不见的“污点”。

第四天晚上，我正在帮我妈包饺子，闺蜜周静的视频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林晚晚！你个没良心的，国庆加班加到失联了是吧？老同学聚会你都不来！”周静的大嗓门从听筒里传来。

我赶紧把沾满面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走到阳台上接起视频。

“姑奶奶，我这不是真忙嘛。”我压低声音，心虚地看了客厅一眼。

“忙什么忙？我可听说了啊，你婆家全家都去欧洲豪华游了，把你一个人扔国内了？”周静的消息一向灵通。

“嘘！你小点声！”我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的？”

“你婆婆那朋友圈都快刷屏了，一天发八百条，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家多有钱多幸福似的。我妈跟她在一个老年模特队，天天被她凡尔赛。”周静撇撇嘴，“我说，她也太不够意思了，出去玩不带你？”

“不是不带我，是我自己……工作忙，去不了。”我含糊地解释。

周静是谁，我们俩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我这点小心思根本瞒不过她。

“得了吧你，”她一针见血，“就你那个拼命三娘的婆婆，会因为你工作忙就轻易放过你？肯定是你自己不想去，找的借口吧？”

我沉默了，算是默认。

“我就知道！”周静一副“我早就看穿了一切”的表情，“干得漂亮！你早该这样了。你在她家那几年，活得比保姆还累。这次就该好好歇歇。你在哪呢，加班？要不要我给你送点好吃的去？”

“别，我在我爸妈这儿呢。”

“哟，那更好了！叔叔阿姨的饭菜可比外卖强多了。”周静说着，忽然眼珠一转，“哎，对了，明天我们几个约了一起去郊区新开的那个农家乐，烧烤、钓鱼，还能住民宿，听说风景特好。你也来呗？反正你也在家，出来透透气。”

我的心动了一下。

和闺蜜们一起无拘无束地玩闹，是我婚后想都不敢想的奢侈。

“可是……我跟陈磊说我加班呢……”我有些犹豫。

“笨啊你！”周静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屏幕，“你就说项目提前完成了，领导给你放一天假不行吗？再说了，郊区那么远，谁能碰见你啊？来吧来吧，就当是犒劳自己了。”

在周静的软磨硬泡下，我最终还是答应了。内心深处，那个渴望自由的小人，战胜了那个谨小慎微的“陈家儿媳”。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跟我爸妈说公司组织团建，要去郊区一天。我妈不疑有他，还特地给我煮了茶叶蛋，让我带着路上吃。

农家乐的风景确实很美，青山绿水，空气清新。我和周静她们几个女生凑在一起，聊八卦，吐槽工作，笑得前仰后合。我们租了烧烤架，笨手笨脚地生火、烤串，虽然有的烤焦了，有的还没熟，但大家吃得特别开心。

下午，周静提议拍几张合影发朋友圈。

我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想拒绝。

“怕什么，”周静看穿了我的顾虑，一把搂住我的肩膀，“我发！我发的时候不@你，也不定位，谁知道你在哪儿。再说了，你婆婆他们远在欧洲，有时差呢，哪有空天天盯着朋友圈。”

我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便放松了警惕。

我们几个人在湖边拍了好多照片，笑得一个比一个灿烂。周静选了九张最好看的，配上“阳光正好，闺蜜万岁”的文字，发了出去。

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小小的举动，会给我精心维系的谎言，带来怎样致命的一击。

晚上回到家，我疲惫但满足地躺在床上，刷着手机。陈磊给我发了消息，问我今天累不累。

我回他：“还好，今天项目有了突破性进展，领导一高兴，说明天可以休息一天。”我为自己谎言的“升级”感到了一丝不安，但更多的是侥幸。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疯狂地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显示是意大利。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我。我犹豫着，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的不是陈磊的声音，而是我大嫂尖利又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质问：

“林晚，你不是在公司加班吗？怎么还有空跟着朋友去郊区烧烤啊？”

第5章 跨越一万公里的审判

大嫂的声音像一把冰锥，瞬间刺穿了我所有的伪装和侥幸。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了。我下意识地从床上坐起来，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嫂子，你……你在说什么？我没……”我试图狡辩，但声音干涩得连自己都觉得可笑。

“你还想骗谁？”大嫂冷笑一声，“周静发的朋友圈，陈浩的一个同事跟她是共同好友，直接把照片转给我了！照片里你笑得那么开心，一点都不像是‘加班加到累瘦了’的样子啊。弟妹，你说你这是何必呢？不想来就直说，干嘛要撒这种谎，把我们所有人都当傻子耍？”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我的脸上。

原来，世界这么小。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一个看似毫无关联的社交网络，就这么轻易地，将我精心构建的堡垒击得粉碎。

电话那头，我能听到背景音里传来婆婆张雅芬愤怒的声音：“让她接电话！把电话给我！我要亲自问问她！”

很快，电话被转接了。

“林晚！”张雅芬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被欺骗的暴怒，“你可真行啊！真是长本事了！我们全家人在外面为你担心，怕你一个人加班辛苦，结果你呢？你在国内跟朋友吃喝玩乐，逍遥快活！你把我们陈家当什么了？把陈磊当什么了？”

“妈，我……”我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你什么你？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是在咆哮，“我早就觉得不对劲！国庆加班？我看你就是存心不想跟我们出来，觉得我们这一大家子碍着你了，是不是？你要是不想当陈家的儿媳，你早说！我们陈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也容不下你这种两面三刀、满嘴谎话的媳妇！”

“两面三刀”、“满嘴谎话”……这些词像淬了毒的箭，射进我的心脏。

七年的隐忍和付出，在这一刻，被彻底否定。

我所有的委屈、压抑和疲惫，瞬间冲破了理智的堤坝。

“是！”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但却异常清晰，“我就是撒谎了！我就是不想去！我不想去欧洲，不想去任何你们安排好的地方！我就是想安安静静地待几天，过几天属于我自己的生活，这有错吗？”

电话那头，有那么一瞬间的死寂。似乎他们谁也没想到，一向温顺的我，会突然这样激烈地反抗。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张雅芬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错愕。

“我什么态度？妈，我嫁到陈家七年，我哪一次家庭活动缺席过？你们说周末要聚餐，我推掉我自己的朋友。你们说逢年过节要旅游，我放弃我自己的假期。我努力学做您爱吃的菜，努力记住家里每个人的喜好，我努力想成为你们眼中的好儿媳。可是，你们有谁真正问过我一句‘林晚，你累不累’？有谁真正关心过我想要什么吗？”

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积攒了七年的委屈，在此刻决堤。

“在你们眼里，我到底是什么？是陈磊的妻子，还是一个必须无条件服从你们安排的附属品？那张全家福，你们拍得那么开心，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宁愿撒谎，也不愿意站在那个象征‘圆满’的画面里？”

“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张雅芬被我问得哑口无言，只能用愤怒来掩饰她的理亏。

电话被陈磊抢了过去。

“老婆，你别激动，有什么事我们回来再说，好不好？”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焦急和恳求，“妈也是一时生气，你别……”

“回来再说？”我打断他，带着哭腔笑了，“陈磊，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们现在是不是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一个处心积虑欺骗你们所有人的坏女人？”

“不是的，老婆，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什么？相信你每次在我跟之间，都选择让我‘多担待’？相信你明知道我不开心，却只会让我‘再忍一忍’？陈磊，你知道吗，我撒这个谎，最对不起的人是你。但是，我一点都不后悔。”

说完这句话，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猛地挂断了电话，然后关机。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抱着膝盖，坐在黑暗里，任由眼泪肆意流淌。我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我妈端着一杯热牛奶走了进来，她没有开灯，只是默默地坐在我床边，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妈……”我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傻孩子，”我妈的声音温柔而沉静，“妈什么都听到了。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受了委，就回家来，爸妈永远是你的后盾。”

我再也忍不住，扑进我妈的怀里，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放声大哭。

那一夜，我流干了这七年里，所有没能流出的眼泪。

天亮的时候，哭累了的我沉沉睡去。梦里，没有罗马斗兽场，没有婆婆严厉的脸，只有小时候，我爸用自行车驮着我，穿过种满梧桐树的街道，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第6章 暴风雨后的对峙

剩下的几天假期，我是在一种恍惚的状态中度过的。

我没有再开过机。我把自己隔绝在那个小小的、只属于我和父母的世界里。我爸妈也很有默契地没有再提这件事，只是变着花样地给我做好吃的，陪我看无聊的电视剧。

但我们都知道，暴风雨只是暂时停歇，而不是已经过去。

假期最后一天，我必须回家了。我妈给我收拾行李的时候，眼睛红红的。

“晚晚，要是……要是在那边过得不开心，就回来。”她把一件叠好的毛衣放进行李箱，声音有些哽咽，“别委屈自己。”

我点点头，抱了抱她，“妈，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回到我和陈磊的家，屋子里空荡荡的，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我把行李放下，开始打扫卫生。我把每个角落都擦得干干净净，把冰箱填满新鲜的蔬菜水果，然后给自己做了一顿简单的晚餐。

做完这一切，我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待着。

晚上十点，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

陈磊拖着行李箱，一脸疲惫地走了进来。他看到了我，也看到了整洁如初的家，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和复杂的情绪。

我们谁都没有先开口，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换了鞋，走到我面前，在我身边的沙发上坐下。

“老婆，”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对不起。”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这次的事，是我的错。”他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去面对我妈的压力，我不该总是让你退让。我以为……我以为只要你在表面上顺着他们，我们的日子就能过得安稳。我没想到，这会让你这么痛苦。”

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那天在电话里，听到你哭着说那些话，我才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你这些年，到底受了多少委...屈。我这个丈夫，当得太失败了。”

他说着，伸手想来拉我的手。

我没有躲开，但也没有回应。

“陈磊，”我平静地开口，“我们谈谈吧。不是以丈夫和妻子的身份，而是以两个独立的成年人的身份。”

他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这七年，我一直在努力扮演一个角色，就是‘陈家的好儿媳’。我以为只要我做得足够好，就能赢得尊重，就能真正融入你们。但现在我明白了，靠委屈自己换来的和谐，根本不是真正的和谐。它像个定时炸弹，迟早会爆炸。”

“我撒谎，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但我不后悔我做的决定。那个假期，我在我爸妈家，过得无比轻松。我才想起来，我叫林晚，我喜欢画画，喜欢跟朋友们大声说笑，我不是那个只会围着厨房和家庭转的、面目模糊的陈太太。”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陈磊，我爱你，所以我嫁给了你。但爱并不意味着要失去自我。一个健康的家庭，应该是彼此尊重，而不是单方面的服从。我们可以孝顺父母，但不能没有底线地顺从。我们是一个独立的家庭，我们应该有我们自己的生活节奏和决定权。”

陈磊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我。

等我说完，他沉默了很久，然后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你说的对。”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坚定，“老婆，是我错了。我总想着两边都不得罪，结果却把你伤得最深。从今天起，不会了。”

他站起身，走到阳台，拨通了一个电话。

是打给张雅芬的。

“妈，”他的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我跟小晚谈过了。这次的事，责任在我，是我没有提前跟你们沟通好，也是我没有理解小晚的压力。”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陈磊的表情很平静。

“妈，小晚是我的妻子，是我们这个小家的女主人。以后我们自己的事，我们会商量着自己做决定。周末我们还是会回去看您和爸，但我们可能不会每次都去了，我们也有自己的朋友和生活要安排。逢年过节的旅行，我们会提前商量，如果大家想法不一致，我们也不会强求。”

“我知道您想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这份心我们都懂。但是，真正的家人，是相互理解，而不是用‘集体’的名义去绑架任何一个人。小晚她……她不是附属品，她是我爱的人。我希望您也能像尊重我一样，尊重她。”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陈磊用如此明确、如此坚决的态度，跟他的母亲说话。

他不是在争吵，也不是在指责，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划定一个边界。

挂掉电话后，他走回来，重新在我身边坐下，然后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心，温暖而有力。

“老婆，给我一个机会，也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诚恳和决心，积压在心底的最后一块冰，也开始慢慢融化。

我点了点头。

眼泪，再一次滑落。但这一次，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我终于看到了希望。

第7章 没有我的那张全家福

那次谈话之后，我们的生活发生了一些微妙而深刻的变化。

张雅芬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联系我们。我知道，她还在生气，陈磊的话让她伤了面子。我没有主动去缓和，陈磊也没有。我们都明白，有些边界的建立，必然会伴随着阵痛。

我们开始有了真正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周末。我们会一起去逛超市，为了一包薯片是买番茄味还是烧烤味而争论不休；我们会去看一场午夜电影，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手牵着手走回家；我们还报名了一个陶艺班，虽然捏出来的东西奇形怪状，但过程充满了笑声。

陈磊像变了一个人。他开始主动分担家务，学着做我爱吃的菜，会在我画画的时候，安静地坐在一旁看书，而不是催促我去准备第二天的晚饭。

他开始真正地“看见”我，看见我的喜好，我的情绪，我的梦想。

大约过了一个月，公公陈建国给我们打了个电话，说张雅芬不小心扭伤了脚，让我们有空回去看看。

我和陈磊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这是公公给的一个台阶。

我们买了一些水果和补品，回到了那个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大院。

张雅芬的脚踝上缠着绷带，坐在沙发上，脸色依然不太好看。看到我们，她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别过头去看电视。

我没有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地去讨好她，只是把东西放下，平静地问了一句：“妈，脚好点了吗？医生怎么说？”

她没理我。

陈磊走过去，蹲在她面前，轻声说：“妈，我知道您还在生我们的气。但小晚说的那些话，虽然直接了点，但道理是对的。我们是一家人，但也是独立的个体。我们爱您和爸，但这不代表我们要放弃自己的生活。以后我们会用更成熟的方式来处理问题，多沟通，好吗？”

张雅芬的眼圈红了。她是个要强了一辈子的女人，让她承认自己的方式有问题，比什么都难。

她瞪了陈磊一眼，又瞥了我一眼，嘴硬道：“我才没生气！我就是觉得，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

虽然话不好听，但我们都知道，她心里的那块坚冰，已经开始松动了。

那天中午，我主动下厨做了一顿饭。我没有再刻意去做那些工序复杂的、只为讨好她的苏帮菜，而是做了几道我们自己平时爱吃的家常菜。

吃饭的时候，张雅芬尝了一口我做的番茄炒蛋，那是她以前最看不上的“小孩子菜”。

她咀嚼了很久，然后低声说了一句：“盐放多了。”

我笑了笑，说：“那我下次少放点。”

一场家庭风暴，就在这句平淡的对话里，悄无声息地落下了帷幕。

我们没有成为那种亲密无间、好得像一个人的婆媳，但我们找到了一个让彼此都相对舒服的距离。我不再强求自己去融入那个不属于我的圈子，她也似乎开始慢慢理解，儿子和儿媳，终将有他们自己的天空。

那张从欧洲发来的、没有我的全家福，我把它存了下来。

我把它设置成了我的手机屏保。

周静看到后，大惊小怪地问我：“你疯啦？拿这张照片刺激自己？”

我摇了摇头，笑着说：“不是刺激，是提醒。”

提醒我，我是谁。提醒我，真正的圆满，不是削足适履地挤进一张看似完美照片，而是找到那个能让自己舒展、自在的位置，哪怕那个位置上，只有我自己。

后来，我们又参加过很多次家庭聚会，也一起出去旅行过。但再也没有任何一次，是以牺牲我的意愿为前提的。

有一次，我们全家在海边拍合影。拍完后，陈磊拉着我，在不远处的海滩上，用我们的手机，拍了一张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合照。

照片里，我们没有穿华丽的衣服，头发被海风吹得有些凌乱。但我们紧紧地依偎在一起，笑得发自内心，无比灿烂。

我把这张照片，和那张没有我的全家福，并排放在了手机相册的收藏夹里。

一张，是关于我如何在一个大家庭里迷失。

另一张，是关于我如何在一个小家庭里，找回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