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上初中时，我和她彼此看对方不顺眼，10年后，我们成为一家人

讲述人/周宇 撰写/墙角梅花

声明：为阅读方便，本文用第一人称写故事，情节虚构处理，切勿对号入座！

我叫周宇，出生在一个小山村，上初中那会儿，是班里的刺头，老师们只要提起来我，都会摇头叹息：这个周宇相貌长的也周正，只是他太调皮了，如果性格再温和一些，也是一个好孩子。

她叫俊芳，是我们班的班长，也是我最 看不惯的人。

记得我上初一那年的冬天，天气特别冷，我们的学校在镇子上，那些年的窗户上面没有玻璃，都是塑料布，外面刮着呼呼大叫的寒风，窗户上的塑料布被风刮得“哗啦哗啦”响着。

俊芳是班长，她性格开朗，在班里叽叽喳喳的，像一只百灵鸟，我只要做错了事情，俊芳总会对我指指点点。

我和俊芳的座位就隔一条过道，可是我一直看不惯俊芳，平时也很少看她。

俊芳是老师的得意门生，她梳着两条乌黑的长辫子，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领口露出里面的红秋衣的边。

我是班里的调皮鬼，记得那年，我家的收成不好，父母为了多赚一些钱，就联系到了外地的一个远方亲戚，去远方亲戚家的砖厂打工了，只留下我和爷爷奶奶在家里。

我的衣服总是脏兮兮的，书包的带子断了一截，用麻绳勉强系着。

我和俊芳的矛盾是从一支钢笔开始的。

那天上午，第 二节课是语文，我正在本上画画，俊芳突然举手，指着我说道：“老师，他拿我的钢笔。”

同学们的目光都聚在我手上的那支钢笔上：黑色的笔身，笔帽上还有一道细细的划痕。

那支钢笔确实是俊芳的，那是她的父亲从县城给她带回来的生日礼物，她平时把那支钢笔当作宝贝，有空了，就会在同学们的面前炫耀一下。

班里的同学们都知道俊芳有一支新钢笔，而我心里也跟明镜似的。

“这支钢笔是我捡的。”我硬着脖子说道。

其实那支钢笔真是我捡的：早上，我在校园里面的大树下捡的。

我刚捡到钢笔的时候，就知道钢笔是俊芳的，本来想还给她，可是想到她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就故意揣自己兜里了。

上课的时候，为了气俊芳，我故意拿着钢笔，在本子上画画。

俊芳站起来，两条辫子甩到身后，眼睛瞪得圆圆的：“你撒谎，明明是你从我的文具盒里拿的钢笔。”

我也不甘示弱，于是，我们就吵了起来。

俊芳的声音清脆的像铃铛，我的声音粗哑的像破锣。

最后，语文老师知道事情的原因之后，把我们两个人都教育了一顿：周宇捡到东西要归还给俊芳；俊芳也不能随便冤枉同学。

我气呼呼的，把钢笔往俊芳的桌子上一扔。

笔尖在桌面上磕了一下。

俊芳心疼的拿起来钢笔，仔细看了看，眼圈都红了。

从那天起，我和俊芳算是结下了梁子。

俊芳是班长，负责纪律，我上课说话，她记我的名字；我作业没交，她会报告老师；我值日偷懒，她让我重新打扫；我们两个人彼此看对方不顺眼。

“你能不能管好你自己？不要让我整天注意到你？”有一次放学的路上，俊芳追上我说道。

我踢着路上的石子，头也没有抬：“要你管？”

“我是班长，我就要管。”俊芳皱起了眉头。

“不就是个班长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提高了声音。

“至少我在家里，不用我的家人操心，前几天你的奶奶来班里，给你送干粮，她说你早上没有吃饭，我估计你在家里，也不省心。”俊芳也抬高了声音。

记得那天，路上有几位同学路过，她们听到俊芳这么一说，都停下了脚步，好奇的看着我和俊芳，让我特别尴尬。

而俊芳说的这些话，也碰到了我的痛处，因为那段时间，我的父母在外地打工，一直也没有回来，每次来信，都说她们在外地生活的很好，能多挣一些钱，让我们不要惦记她们。

可我知道，父母在砖厂住的是棚子，每天吃不好，睡不好。

因为我们村的李叔也去外地的砖厂打工了，可是他受不了那个苦，只好又回来了。

李叔来我的家里，和我的奶奶说起来这件事情，我在一边听到了。

那天晚上，我特别想念父母，一直瞒着奶奶，默默的掉眼泪，辗转反侧一晚上，都没有睡觉，等到凌晨四点的时候，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晚了，没有顾得上吃饭，奶奶一路追着我，把干粮送到了学校，俊芳见到了我的奶奶。

想到这些之后，我猛地转身，冲着俊芳吼：“你的父母都在身边，你懂什么？”

俊芳愣住了，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

初二那年冬天，我和俊芳又吵了起来：因为学校要举办运动会，我学习不好，是班里的体育委员，负责组织同学们报名；俊芳虽然是班长，可是她的体育不好，尤其是长跑，每次跑完步，她都脸色苍白，直喘粗气。

可是按照学校的规定，每个人至少要报一个项目。

“我报跳远。”俊芳说道。

我故意刁难俊芳：“跳远名额满了，只剩1000米的长跑了。”

“你明知道我不擅长跑长跑，你是什么意思？”俊芳急了。

“那没办法，总要有人跑1000米的长跑。”我头也没有抬。

因为这件事情，我们又在教室里争执了起来。

俊芳说我公报私仇，我说她是班长，应该起到带头的作用，报长跑，给大家做一个榜样。

最后，俊芳只好听从了我的安排，她咬着嘴唇，在报名表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运动会那天，北风刮得紧，1000米比赛时，俊芳果然跑得很吃力，才跑了一圈，她就落在最后面，脸色白的像张纸，我在操场边上看着她，心里突然有些后悔。

就在俊芳快要跑到终点时，脚下一软，突然摔倒了。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冲了过去，看到俊芳躺在地上，不停的哭着，她指着膝盖说道：“我腿特别疼，一步路也走不了了……”

我二话不说，背起俊芳，就往镇子上面的小诊所跑。

俊芳在我的背上哭了起来，温热的眼泪滴在我的脖子里。

“你现在怎么样？”我问她。

俊芳摇摇头，哽咽着说：“我就是恨我自己，为什么跑不完？”

小诊所的医生，给俊芳的膝盖上面上药。

我站在门外听着，却没有听到俊芳的哭声。

我心里第 一次觉得：这个总和我作对的姑娘，其实挺要强的。

等俊芳一瘸一拐的走出来，我说：“我送你回家吧！”

俊芳没有拒绝，只是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那天，俊芳走的很慢，我搀扶着她。（我本来想背着俊芳回家，但是她说路太远了，不让我背她。）

“其实我知道，那支钢笔是你捡的。”俊芳突然说道。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那你还说是我偷的？”

“谁让你不早点还给我？还故意气我？”俊芳的脸红了。

我挠挠头，没说话。

快到她村口时，俊芳停下来：“就送到这里吧！让我的父母看见了，也不好。”

我默默的看着俊芳一瘸一拐的走进村子，一直到看不见她为止。

从那以后，我和俊芳的关系缓和了不少，虽然遇到问题的时候，还是会争执，但不再像以前那样针尖对麦芒的吵了。

初三下学期，发生了一件事情，我们的关系缓和了很多。

那天放学后，我在操场上打篮球，忽然听到远处传来几个女孩的尖叫声。

我跑过去一看，另外一个班里的几个高个子的男生，正在欺负我们班的一个女生。

俊芳挡在那个女生的前面，正在和那几个男生理论。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冲上去挡在俊芳前面：“干什么？欺负女生算什么本事？”

那几个男生围了上来，我虽然心里发怵，但一步也没退后。

就在这时，老师从办公室出来了，那几个男生一哄而散。

第二天上午，俊芳隔着过道递给我一个纸包，里面是一个很热乎的煮鸡蛋，底下压着一张纸条：周宇，谢谢你昨天帮了我们。

我在纸条背面回了一句：不用谢。

那些年，煮鸡蛋可是稀罕物，我不想吃那个鸡蛋，就又把鸡蛋退还给俊芳。

俊芳又把鸡蛋退回来：“这个鸡蛋是我特意感谢你的。”

那天早上，我们两个人就在过道上，你推我让，直到早读课结束，鸡蛋都凉了。

最后，我把鸡蛋掰成两半，递给她一半。

俊芳愣了一下，接过半个鸡蛋，低下头，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我看见俊芳的耳朵尖，慢慢的红了。

到了初三拍毕业照那天，俊芳找到我：“周宇，马上就要毕业了，这次毕业后，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我点点头：“有缘还会再见的。”

说完这些话，我就转身走开了。

那是我和俊芳最 后一次在学校里说话。

照片洗出来后，我发现俊芳就站在我的身后，她微微笑着，两条辫子垂在脑后。

我把那张照片小心的夹在笔记本里，带回了家。

接下来的十年，我几乎再没见过俊芳，听说她考上了高中，又考上了省城的师范大学。

而我留在村里，先是种地，后来承包了村里的果园，再后来，办起了水果批 发厂。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从一个懵懂少年，变成了村里为数不多不多的年轻老 板。

媒人没少上门说亲，可我总是推脱。

我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妹妹是最 小的。

那年我的妹妹上初一，有一天早上，我发现妹妹上学的时候，把课本落在了家里，我就去学校给妹妹送课本。

到了妹妹的教室门外，看到讲台上站着的女老师，我当时就愣住了，她正是俊芳。

俊芳变了，又好像没变，她的长发剪成了齐耳短发，穿着白色的的确良衬衫，黑色的裤子，整个人看着干净利索，正在黑板上给孩子们上课。

俊芳也看见了我，眼神停顿了一下，急忙走了出来：“周宇，好久不见。”

我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张老师，海艳是我的妹妹，我给海艳送课本。”

俊芳当时就笑了：“叫我俊芳就行，听说你现在种了不少的果树，等到今天下课了，能带我去你的果园里看看吗？”

那天，我在校门口等着俊芳。

看到俊芳下课后，朝着我走来，我当时特别紧张，只能磕磕绊绊的说道：“坐到我的摩托车后边，我带着你去我们家的果园。”

去果园路上，俊芳轻轻地抓着我的衣角，让我想起来初中时，我背她去小诊所的那个上午。

那个时候，果园里的苹果快要成熟了。

我摘了一个最 红的苹果递给俊芳，她吃了一口：“你种的苹果真甜。”

那天中午，我们两个人坐在果园的土坡上休息。

“你还记得上初中时，我们两个人不对付，彼此看对方不顺眼吗？”俊芳突然问我。

我笑了：“当然记得，你那时候可厉害了，动不动就记我的名字。”

“谁让你总捣乱？”俊芳也笑了，眼睛弯成月牙：“不过后来，你救了我一次。”

“那是我应该做的，根本就不算救你……”我急忙解释。

“但是你背着我，往镇上的小诊所去的时候，对我来说，很重要，你知道吗？那时候我就觉得你虽然调皮，但是，你是一个好人。”俊芳看着远处的果树，脸一下子就红了。

“其实这次，我能去条件更好的县城教学，可是我硬要回镇子上面教学。”俊芳小声的说道。

“回来好啊！离你们家里近。”我随口说道。

俊芳转头看着我：“周宇，我回来不只是为了工作。”

听到俊芳说的话，我皱起了眉头，因为我没明白她的意思。

俊芳从包里拿出一个旧笔记本，翻开里面，夹着我们的毕业照。

照片中，我站在前面，俊芳站在我身后。

“这张照片，我保存了十年。”俊芳小声说道。

听到这些话，我愣住了，心里有什么东西突然动了一下。

“初中毕业那天，我想和你说一些话，可是你没给我机会，后来上大学的时候，也有人给我介绍对象，可是我总想起你……”俊芳的声音轻轻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觉得心跳的厉害。

俊芳又从笔记本里又拿出一张发黄的纸条，那是当年我给她还鸡蛋的时候，递给她的纸条，背面写着三个字：不用谢。

“你看，你写给我的第 一张纸条，我也一直留着。”俊芳的脸红了。

我看着俊芳， 十年过去了，她的眼睛还是那么亮，和初中时一样：“俊芳，我……”

俊芳打断我的话：“你也不用马上回答我，我这次回来，有很多时间。”

那天，我把俊芳送回她的村子。

一路上，我们都没再说话，因为我的心里一直很紧张。

从那以后，俊芳就经常来我的果园，她帮我摘苹果，卖苹果，有时候还陪着我聊天。

有一天，站在苹果树下，我看着身边的俊芳，突然想起来，14岁那年，我们为了一支钢笔，争执的不可开交的样子。

“俊芳，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我犹豫半天，才说道。

“什么事情？”俊芳有些好奇。

“当年那支钢笔，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是我捡的？”我磕磕绊绊的说道。

俊芳笑了：“因为我看见你捡了我的钢笔，从教室窗户看见的。”

“那你还说是我偷的？”

“谁让你揣兜里不还我？我就是想气气你。”

我们都笑了，俊芳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那年苹果卖完之后，我向俊芳求婚了。

俊芳不好意思的答应了，她说：“你知道吗？初中时，我看你不顺眼，后来才发现，那是因为你和我太像了，我们都不服输，后来，我发现你虽然调皮，但是，你很好的，你不但待人诚恳，而且遇到看不惯的事情，都会挺身而出。”

听到这些话，我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们的婚礼很简单，在村里办了几桌酒席。

初中时的语文老师也来了，他已经满头白发，看着我们直笑：“谁能想到呢？当年你们两个人互相看对方不顺眼，想不到，现在你们两个人又走到了一起。”

如今，我和妻子在一起走过了大半辈子，头发都白了，彼此经历了各种风风雨雨，但是，我们两个人的心始终在一起，生活也越来越好！

有时候，我看着俊芳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还会想起初中时，那个梳着两条长辫子，总爱管着我的小姑娘。

缘分真是奇妙啊！让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相遇，分离又重逢，十年后，又成为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