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把那套房子的钥匙放在我桌上时,我才终于明白,那天晚上,我们俩失控的,根本不止是酒精。
那冰冷的金属触感,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我长久以来用来自我麻痹的平静。
整整五年,我像一颗拧紧了发条的陀螺,在这座名为“滨海”的钢铁森林里疯狂旋转。为了那个所谓“家”的梦想,为了能和女友林薇有一个不必担心随时被房东驱赶的安身之所,我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献给了工作。我以为苏晴,我这位雷厉风行、永远保持着完美妆容的女上司,只是我职业道路上一个重要但遥远的坐标。
我敬她,畏她,甚至在心里默默地将她当成奋斗的目标。我从未想过,我们之间那条泾渭分明的职场界线,会在一个酒气氤氲的夜晚,被彻底冲垮。而当我还沉浸在悔恨、恐惧与侥幸之中,试图用沉默将那一切掩埋时,她却用一套房子的钥匙,将所有隐秘的暗流,都摆上了台面。
而这一切的失控,都要从那个周五的庆功宴说起。
第1章 庆功宴的暗流
周五的傍晚,华灯初上,将滨海市的天际线勾勒得流光溢彩。我们项目组拿下了公司半年来最重要的一单,作为项目总监的苏晴,破天荒地在公司楼下的“海宴楼”订了个大包间,说是要犒劳我们这群连轴转了三个月的“敢死队”。
“今天不谈工作,只有酒和菜。谁要是跟我客气,就是看不起我苏晴!”包间的门一关上,苏晴就脱掉了那件剪裁得体的米色西装外套,只穿着一件真丝衬衫,平日里挽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松散下来几缕,平添了几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柔和。
气氛瞬间就被点燃了。大家都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被压抑了几个月的疲惫,此刻都化作了酒桌上的豪情。推杯换盏间,平日里对苏晴的敬畏也淡了几分,玩笑话也多了起来。
我叫陈宇,是项目组的核心技术员。因为这次方案的关键部分是我熬了三个通宵攻克的,自然成了众人敬酒的焦点。我酒量本就一般,几轮下来,脸上已经有些发烫。
“陈宇,这次你可是头功。”苏晴端着酒杯走到我身边,她的声音比平时在办公室里要低沉柔和一些,带着一丝酒后的微醺,“我跟总部申请了,你的项目奖金,在原有基础上再加百分之三十。”
我受宠若惊地站起来,双手举杯:“苏总,这都是您领导有方,也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我……”
“行了,别说这些场面话。”她轻轻碰了下我的杯子,仰头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一如她平时做事的风格,“我苏晴手下,不养闲人,但也绝不亏待功臣。好好干,你的前途,不止于此。”
她说话时,眼睛直视着我。那双眼睛在平日里总是锐利得像能看穿人心,但此刻在包间温暖的灯光下,却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让我有些不敢直视。我连忙也喝干了杯中的白酒,火辣辣的感觉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
席间,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女友林薇发来的微信:“怎么样了?少喝点酒,胃不好别逞能。”
我心里一暖,借着去洗手间的功夫,给她回了个电话。
“放心吧,快结束了。”我压低声音,走廊里的冷气让我混沌的脑袋清醒了些。
“那就好,我给你留了汤,回来喝了再睡。”林薇的声音温柔,像一剂解药,瞬间抚平了我被酒精撩拨得有些烦躁的心绪。
“嗯,知道了。对了,薇薇,今天苏总说,我的奖金能多拿三成。”我忍不住跟她分享这个好消息,“这样,我们离首付的目标又近了一大步。”
电话那头传来林薇开心的笑声:“真的吗?太好了!不过你可得当面好好谢谢苏总,人家是你的贵人呢。”
“知道啦,马屁我不会拍,但感谢的话肯定要说的。”
挂了电话,我感觉浑身又充满了干劲。为了我们的小家,这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回到包间,气氛已经到了最高潮,有人提议玩游戏,输了的罚酒。苏晴竟然也兴致勃勃地参与了进来。
我发现,脱离了工作场合的苏晴,其实并没有那么不近人情。她会笑,会开玩笑,甚至在输了游戏后,也很爽快地自罚三杯,只是那笑容里,总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落寞。
我记得,有一次团队里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因为家里急事,预支工资,苏晴二话不说就批了,还私下问她需不需要帮助。那时候我就觉得,她那身坚硬的铠甲之下,或许也包裹着一颗柔软的心。
宴席散场时,已经快十一点了。大部分人都喝得东倒西歪,互相搀扶着叫车。苏晴显然也喝多了,脸颊绯红,眼神有些迷离,但依旧强撑着安排每个人安全回家。
“陈宇,”她最后看向我,“你住哪?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了苏总,我打车很方便。”我连忙摆手。
“让你上车就上车,废什么话。”她皱了皱眉,语气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强势。
我不敢再推辞,只好扶着她,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奥迪。司机老张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见状赶忙下车,帮我把苏晴扶进了后座。
“苏总今晚是真高兴。”老张一边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们一眼,笑着说。
我尴尬地点点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酒气和苏晴身上那股高级香水混合的味道。她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褪去了职场女性的凌厉,只剩下一种让人心疼的疲惫。
“先送你回去吧,你家地址?”她忽然睁开眼,轻声问。
我报了地址,一个离市中心很远的城中村,那是我们为了省钱租的地方。
苏晴听完,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陈宇,你来公司几年了?”
“快五年了,苏总。”
“五年……”她轻声重复着,像是在自言自语,“五年了,还住在那种地方。滨海的房价,确实能压垮一代人。”
她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鄙夷,只有一种复杂的感慨,这让我心里紧绷的弦稍微松弛了一些。或许是酒精的作用,我的话也多了起来。
“没办法,我跟女朋友商量好了,先攒钱付个首付,苦几年没关系,总得有个自己的家。”
“家……”苏呈轻轻咀嚼着这个字,眼神飘向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是啊,总得有个家。”
那一刻,我从她的侧脸,捕捉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脆弱。
第2章 失控的界线
车子先到了我住的地方。城中村的巷子狭窄,车开不进去,我便在巷口下了车。
“苏总,张师傅,谢谢你们,路上慢点。”我站在车窗外,礼貌地道别。
司机老张点点头,苏晴却摇下车窗,夜风吹起她几缕发丝,眼神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有些迷离。
“陈宇,”她叫住我,“你等一下。”
她说着,竟推开车门,也跟着下了车。高跟鞋踩在不平整的水泥地上,发出“咯噔”一声,身子晃了一下。我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她的手臂很纤细,隔着薄薄的衬衫,能感觉到肌肤的温热,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苏总,您……”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有点透不过气,想走走。”她挣开我的手,却并没有站稳,反而踉跄了一下,整个人都靠在了我身上。一股浓郁的酒气混合着她身上独特的香水味,瞬间将我包围。
“张师傅,你先回去吧,我跟陈宇说几句话。”她头也不回地对车里的司机说。
老张显然有些犹豫,但看了看苏晴坚决的态度,最终还是发动车子,缓缓驶离了。黑色的奥迪消失在巷子尽头,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我和靠在我身上的苏晴,以及头顶那盏忽明忽暗的路灯。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扶着也不是,推开也不是。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擂鼓一般,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苏总,您喝多了,我……我送您回去吧?”我艰难地开口,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尴尬。
她没有回答,只是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身体的重量几乎完全压了过来。我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脖颈上,痒痒的,让我一阵战栗。
“陈宇,你知道吗?”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在哭,“我今天……其实一点都不高兴。”
我愣住了。庆功宴上,她明明是全场最活跃的那一个。
“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他们看出来。”她继续说着,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脆弱,“拿下这个项目,我比谁都累。可我不能说,我是他们的主心骨,我倒了,整个团队就散了。”
“你做得很好,苏总,我们都……很佩服您。”我只能干巴巴地安慰着。
“佩服?”她忽然轻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他们佩服的,只是那个叫苏晴的总监,一个穿着盔甲的女战士。可谁又知道,盔甲里面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她抬起头,一双水汽氤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路灯的光线很暗,但我依然能看清她眼里的红血丝,和那份卸下所有防备后的疲惫与无助。
“我老公……他走了三年了。”她毫无征兆地,说出了一个让我震惊的秘密。
公司里的人都知道苏晴已婚,但没人见过她先生。大家都以为是商界精英,被她保护得很好。没想到……
“他也是做技术的,跟你一样,很拼,总说要给我一个最好的家。”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在回忆遥远的往事,“后来……他太累了,一次出差的路上,就再也没回来。”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一个沉浸在如此巨大悲痛中的人,尤其这个人还是我的上司。我只能笨拙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说:“苏总,都过去了,您别太难过了。”
“过不去。”她摇摇头,眼泪终于决堤,顺着脸颊滑落,“我每天都在公司待到最晚,我不是热爱工作,我只是害怕回家。那个房子那么大,那么空,只有我一个人……我怕那种安静。”
她的眼泪,像滚烫的岩浆,滴在我的心上。我第一次看到这个在职场上无所不能的女人,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那一刻,她不是什么苏总,只是一个在深夜里舔舐伤口的、孤独的女人。
我的同情心,或者说,是酒精作用下被放大的某种情绪,让我做出了一个超越本分的举动。我伸出手,轻轻地,将她揽进了怀里。
“没事的,都会好起来的。”我学着林薇安慰我时那样,笨拙地拍着她的背。
她在我怀里,先是身体一僵,随即彻底放松下来,像一个找到了港湾的孩子,放声大哭。哭声压抑而绝望,将她三年来所有的委屈、孤独和思念,都宣泄了出来。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哭声渐渐停了,只是身体还在微微抽动。巷子里很静,我甚至能听到远处传来的狗叫声。
“谢谢你,陈宇。”她抬起头,眼睛又红又肿,声音沙哑,“谢谢你肯听我说这些。”
“没关系,苏总。”我的声音也有些干涩。
“别叫我苏总了,”她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我读不懂的情绪,“叫我苏晴。”
气氛,在这一刻,变得微妙起来。
她还靠在我的怀里,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我闻到了她发间的香气,看到了她因为哭泣而微微颤抖的睫毛。我的理智在疯狂地叫嚣着,让我推开她,保持距离。但我的身体,却像是被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是酒精的麻痹,是深夜的蛊惑,还是她那份突如其来的脆弱,击中了我内心最柔软的部分?我说不清楚。
她忽然踮起脚尖,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冰冷而柔软的吻,印在了我的嘴唇上。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那个吻,带着泪水的咸涩,和浓烈的酒意,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们内心深处那道名为“失控”的闸门。理智的堤坝在瞬间崩塌,所有被压抑的情绪、欲望和孤独,都化作了汹涌的洪水,将我们彻底淹没。
我甚至不记得后来是怎么回到我那个狭小、凌乱的出租屋的。我只记得,那晚的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我们此刻混乱而纠缠不清的关系。
第3章 办公室的冰与火
第二天,我是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中醒来的。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刺得我睁不开眼。宿醉的后遗症让我整个大脑都像一团浆糊,迟钝地运转着。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抱身边的林薇,却摸了个空。
等等,林薇周末回她父母家了,并不在这里。
这个念头如同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瞬间让我清醒过来。我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酒气和一丝陌生的香水味,无声地提醒着我昨晚发生的一切。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和两片醒酒药。
是她留下的吗?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昨晚那些混乱、破碎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巷子里的拥抱,那个带着泪水的吻,回到出租屋后的失控……每一个片段,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在我的神经上。
我做了什么?我竟然和我的上司……
巨大的恐慌和悔恨瞬间攫住了我。我背叛了林薇,那个我发誓要用一生去守护的女孩。我搞砸了我的工作,和苏晴之间这种复杂到无法定义的关系,将如何收场?
我像个疯子一样冲进卫生间,用冷水一遍又一遍地冲着脸,试图洗掉那些不该有的记忆和身上的味道。镜子里,是一个面色苍白、眼神慌乱的男人,陌生得让我自己都感到害怕。
我拿起手机,屏幕上是林薇凌晨发来的微信:“到家了吗?怎么不回我信息?看到记得报个平安。”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我的心上。我手指颤抖着,不知道该如何回复。撒谎?还是坦白?我不敢想象林薇知道真相后会是什么反应。
最终,我还是选择了最懦弱的方式,回了一句:“昨晚喝多了,倒头就睡了,刚醒。别担心。”
发完这条信息,我感觉自己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
接下来的一整个周末,我都像个游魂一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不敢开机,不敢见人,脑子里反复回想着那个荒唐的夜晚,试图为自己的失控找一个借口。是酒精的错?是她太脆弱?还是我内心的防线,本就没那么坚固?
可无论找什么理由,都无法减轻我内心的罪恶感。
周一,我怀着一种奔赴刑场般的心情踏进了公司。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无力。我刻意绕开了苏晴办公室所在的楼层,从另一个电梯上了楼。
走进我们部门的大办公室,气氛和往常一样,同事们三三两两地聊着天,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低着头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然而,我越是想装作若无其事,就越是心虚。我总觉得周围的同事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异样,仿佛他们已经洞悉了一切。
一上午,我都如坐针毡。我不敢抬头,不敢和任何人对视,更不敢去想苏晴。我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试图用这种方式来麻痹自己。
可她的存在感,却无处不在。
内线电话响起,是她的助理打来的,让我把项目后续的报告整理一下送过去。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我磨蹭了半个多钟头,把一份本该十分钟就能搞定的报告反复检查了七八遍,才硬着头皮站起身。
走向她办公室的那条走廊,不过短短二十米,我却感觉像是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我的手心全是汗,拿着文件夹的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发白。
我站在她办公室门口,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抬手敲了敲门。
“请进。”
里面传来她清冷、平静的声音,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她正坐在办公桌后,低头看着一份文件,脸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神情专注。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照进来,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不真实。
她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紧张,只是淡淡地抬了下眼皮:“报告放那吧。”
我依言将文件夹放在桌角,一秒钟都不想多待,转身就想走。
“等等。”
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的脚步瞬间钉在了原地。
我僵硬地转过身,不敢看她的眼睛,只能盯着她桌上的那盆绿萝。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只有中央空调的送风声在嗡嗡作响。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一寸一寸地扫过我的身体,让我无所遁形。
“陈宇,”她终于开口了,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心里一咯噔,故作镇定地问:“苏总,您……您指什么?”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绕过办公桌,一步一步向我走来。她的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我的心尖上。
她在我面前站定,我们之间的距离不到半米。我能闻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香水味,这味道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你还要跟我装傻?”她忽然笑了,只是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反而充满了嘲讽,“周五晚上发生的事,你都忘了?”
我的脸“刷”的一下全白了。
“我……”我喉咙发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给你发信息,你没回。我给你打电话,你关机。”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子,“周末两天,你就这么消失了。今天到了公司,见到我也绕着走。陈宇,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我没有……”我还在做着最后的、苍白的辩解。
她逼近一步,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我整个人都剖开。
“你没有?”她冷笑一声,音量陡然拔高,“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吗?”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响。
我猛地抬起头,撞上她那双满是失望和愤怒的眼睛。那一刻,我所有的伪装和侥幸,都被击得粉碎。
我以为她会和我一样,希望这件事就此翻篇,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以为我的躲避,是一种默契,是保护我们彼此最好的方式。
可我错了。
在她的眼神里,我看到的不是尴尬,不是羞耻,而是一种被背叛、被抛弃的愤怒。仿佛我不是犯了错的下属,而是一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这算什么?我脑子乱成一团。我们之间,难道不只是一场由酒精催化的意外吗?
第4章 错位的质问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
办公室的门关着,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音,也让我和苏晴之间本就紧张的气氛,被压缩到了极致。我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在一个高压锅里,快要窒息了。
苏晴看着我慌乱的样子,眼中的怒火似乎消减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她没有继续逼问,而是转身走回办公桌,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文件袋,扔在了我面前的茶几上。
“你看看这个。”她的语气恢复了冷静,但这种冷静比刚才的质问更让我感到不安。
我迟疑地拿起文件袋,入手沉甸甸的。打开封口,倒出来的东西让我瞬间愣住了——是一沓厚厚的房产资料和一份购房合同。
购房人那一栏,赫然写着我的名字:陈宇。
而地址,是滨海市一个我做梦都不敢想的高档小区,“云溪九里”。
“这……这是什么?”我的声音都在发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一套房子。三室两厅,一百二十平,精装修。上周刚办完手续。”苏晴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平静地看着我,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我的大脑彻底宕机了。一套房子?用我的名字买的?这怎么可能!我哪来的钱?
“苏总,您……您这是在开玩笑吗?我……”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她打断我,“合同在你手上,房产证过几天就能下来。首付我已经帮你付了,总共一百八十万。”
一百八十万!
这个数字像一颗炸弹,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我整个人都懵了,手里的那份合同仿佛有千斤重,烫得我几乎要拿不住。
“为什么?”我脱口而出,这是我此刻唯一能想到的问题。我死死地盯着她,试图从她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找出一丝线索。
“你觉得是为什么?”她反问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是因为那一晚吗?你觉得这是给你的补偿,或者……封口费?”
她的语气很平静,却让我感到一阵莫大的羞辱。是,我确实想过她可能会用某种方式来处理这件事,比如给我一笔钱,或者一个升职的机会,然后让我们都对此事绝口不提。但一套价值数百万的房子,这实在太超乎我的想象了。
这已经不是补偿,这更像是一种……圈养。
想到这里,我心底的恐慌和愧疚,瞬间被一股愤怒所取代。
“苏总,我不知道您到底想干什么。”我将合同重重地拍在茶几上,声音也冷了下来,“那一晚,我知道是我不对,我喝多了,我没控制住自己。如果您觉得需要补偿,可以从我的工资和奖金里扣。但这套房子,我不能要,也绝对不会要!”
我挺直了腰杆,第一次用这样强硬的态度和她说话。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这关乎我的尊严,也关乎我对林薇的忠诚。如果我收下这套房子,那我和她之间算什么?我和林薇的未来又算什么?
苏奇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种反应,她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眉头紧锁。
“陈宇,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误会了?”我自嘲地笑了笑,“难道不是吗?苏总,您高高在上,或许觉得用钱可以解决任何问题。但对我来说,有些东西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那一晚是个错误,我承认。我愿意承担任何后果,被开除也好,被行业封杀也罢,我都认了。但请您不要用这种方式来侮辱我。”
我说完这番话,感觉心里堵着的那口气终于顺畅了一些。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至少我表明了我的态度。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苏晴定定地看了我很久,眼神里的情绪变幻莫测,有惊讶,有失望,甚至还有一丝……受伤?
“侮辱你?”她忽然低声重复了一遍,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陈宇,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难道不是吗?”我反问。
“在你心里,我们之间,就只剩下那一晚的错误,和这套用来‘封口’的房子?”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颤抖。
我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我们之间?我们之间还能有什么?除了上司和下属,除了那个荒唐的夜晚,还能有什么?
看着我沉默的样子,苏晴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惨然的笑容。她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我,看着窗外林立的高楼。
“我以为……我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我诉说,“我以为你能懂。”
“懂什么?”我追问。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了另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还记得周师傅吗?你刚进公司时,带你的那个老师傅。”
我愣了一下,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周师傅,周国强,是我刚进公司时的导师,一个技术精湛但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他对我很照顾,教了我很多东西。可惜三年前,他因为一场突发的疾病去世了。
“我当然记得。周师傅是我的恩人。”我如实回答。
“恩人……”苏晴的肩膀微微耸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你知道吗,陈宇。周国强,他是我先生。”
轰——
我的大脑,再一次,被彻底引爆了。
第5章 迟到的真相
周国强……是苏晴的先生?
这个信息,比那套一百八十万首付的房子,更让我感到震惊和混乱。我呆呆地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无法将那个穿着朴素工装、手上沾满机油、总是默默帮我解决技术难题的周师傅,和眼前这个光鲜亮丽、气场强大的女总监联系在一起。
他们……怎么可能是夫妻?
“很意外,是吗?”苏晴转过身,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愤怒和失望,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她的眼眶泛红,显然是强忍着泪水。
“他不喜欢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她轻声解释道,“国强是个很要强的人,他觉得,如果别人知道他妻子是公司高管,会看不起他,觉得他是靠老婆。所以,在公司,我们一直装作不认识。”
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回想起刚进公司时的一幕幕。周师傅对我格外照顾,不仅倾囊相授,还时常在我生活上遇到困难时,不着痕迹地帮我一把。有一次我生病住院,没钱交押金,是他悄悄帮我垫付了,事后只说是公司预支的困难补助。
而苏晴,作为当时刚上任不久的部门总监,也对我这个新人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关注。我一直以为,那是因为我工作努力,有潜力。现在想来,这一切,或许都源于周师傅。
“三年前,他走了。”苏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医生说,是积劳成疾,突发心梗。我知道,他是被这个项目,被这座城市,活活累垮的。”
“他总跟我说,公司里新来的一个年轻人,叫陈宇,很像年轻时候的他。一样的从农村出来,一样的肯吃苦,一样的有股不服输的犟劲。他说,看到你,就像看到了希望。”
苏晴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目光穿透了时空,仿佛在我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他最后一次出差前,跟我说,陈宇这孩子,太实诚了,不懂得为自己争取。他说,苏晴,你位置比我高,看得比我远,以后有机会,多拉他一把。别让他走咱们走过的弯路,别让他为了一个所谓的家,把命都搭进去。”
“这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说到这里,苏晴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她没有去擦,只是任由那滚烫的泪水,灼烧着她精致的妆容。
我彻底僵住了。原来是这样。原来她对我所有的关注,所有的“另眼相待”,都源于周师傅的临终嘱托。
我忽然明白了周五晚上,她在巷子里说的那些话。她说她害怕回家,害怕那个空荡荡的大房子。她说拿下项目她一点也不高兴,因为她比谁都累。那一刻,她在我身上看到的,或许不仅仅是一个可以倾诉的下属,更是那个和她丈夫极为相似的、年轻的影子。
而我,却用最龌龊的心思,去揣度她的一切。
“那套房子……”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是国强的心愿。”苏晴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他走后,公司给了一笔抚恤金,加上我们自己的一些积蓄。他生前总念叨,说滨海的房价太不合理了,让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活。他说,等以后我们有钱了,就成立一个基金,专门帮助公司里像你这样优秀的、家庭困难的年轻人,帮他们解决住房问题。”
“他没等到那一天。所以,我想替他完成这个心愿。”
“我观察了你三年。你很努力,很出色,完全达到了国强当初对我的期望。这套房子,是我用那笔钱,以个人名义,替他给你的奖励和……一份期许。我本来想等项目奖金发下来,找一个合适的时机,用一个更妥当的方式告诉你。比如,成立一个以周国强命名的公司内部激励基金。”
“可是,周五晚上……一切都乱了。”
苏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自责:“那天晚上,我喝多了。看到你,我就想起了国强。你说的那些话,为了家,为了首付……跟他说过的一模一样。我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对不起,陈宇,是我把事情搞砸了,是我把你拖进了这个泥潭。”
真相大白。
原来,那晚的失控,不是一场简单的情欲放纵,而是两个孤独灵魂在特定情境下的情感错位和宣泄。她在我身上寻找丈夫的影子,宣泄着积压已久的悲伤和压力。而我,也在她突如其来的脆弱中,产生了不该有的同情和冲动。
我们都错了。
而我,错得更离谱。我不仅误解了她的善意,更用我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去玷污了一份沉甸甸的、来自逝者的嘱托。
“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我低声重复着她之前质问我的那句话,脸上火辣辣的,羞愧得无地自容。
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那么愤怒。她愤怒的,不是我逃避那一夜的风流,而是我用沉默和躲闪,彻底关闭了沟通的渠道,让她无法向我解释这一切。我把她的善意,当成了交易。我把她的托付,当成了侮辱。
在她的视角里,我这个她丈夫寄予厚望、她也默默守护了三年的年轻人,在接受了她最脆弱的一面后,却像个懦夫一样躲了起来,甚至将她的心意曲解成肮脏的交易。这无异于一种背叛。
“对不起……”我低下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这三个字,“苏总……不,晴姐……对不起,是我……是我混蛋。”
这一刻,我心中所有的恐慌、愤怒、猜疑,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悔恨和对眼前这个女人的深深敬意与同情。
她独自一人,背负着丈夫的遗愿,在复杂的职场中打拼,还要默默地守护着我这样一个“故人之托”。她该有多累,多孤独。
而我,却在她最需要理解的时候,给了她最深的误解。
第6章 新的界线
从苏晴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我感觉整个人都是飘的。
手里的文件袋变得无比沉重,那不再是一套房子,而是周师傅沉甸甸的遗愿和苏晴三年来默默的守护。我走在公司的走廊里,周围同事的说笑声、电话铃声,都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我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了很久,脑子里依旧一片混乱。真相的冲击力太大,让我一时间难以消化。我和苏晴之间,因为这个迟到的真相,被拉入了一个更加复杂和微妙的关系维度。
愧疚、感动、迷茫……种种情绪在我心中交织。我拿出手机,看着和林薇的聊天记录,心中那份因为背叛而产生的罪恶感,此刻变得更加沉重和复杂。我背叛的,不仅仅是我们的爱情,似乎也辜负了周师傅和苏晴的那份期许。
我该怎么办?
收下这套房子?不,我不能。这已经不是尊严的问题了。这份情义太重,我承受不起。如果我接受了,我和苏晴之间,就永远都说不清道不明了。
傍晚下班的时候,我没有回家,而是又一次敲响了苏晴办公室的门。
她似乎知道我会来,并没有感到意外。办公室里只开了一盏台灯,昏黄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也让她脸上的疲惫愈发明显。
“想好了?”她问,声音很平静。
我走到她面前,将那个文件袋,郑重地放在了她的办公桌上。
“晴姐,”我鼓起勇气,第一次这样称呼她,“谢谢您,也替我谢谢周师傅。他的情义,我心领了。但这套房子,我不能要。”
苏晴看着我,没有说话,似乎在等我继续说下去。
“周师傅是我的恩师,这份恩情,我会用别的方式来报答。”我诚恳地看着她,“我会更努力地工作,做出成绩,不辜负他的期望。将来,如果公司成立了以他命名的激励基金,我会是第一个申请人,也会在有能力之后,成为第一个捐助者。但不是现在,不是以这种方式。”
“至于……”我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了那个最艰难的话题,“至于周五晚上的事,我再次向您道歉。那是个错误,一个不应该发生的错误。我希望……我们都能忘了它,让它过去。”
我说出“忘了它”的时候,心里其实很没底。我不知道她会是什么反应。
苏晴静静地听我说完,沉默了良久。就在我以为她要发怒的时候,她却轻轻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释然的微笑。
“好。”她只说了一个字。
这个“好”字,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中那把沉重的枷锁。
“陈宇,”她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坦诚,“你说的对。用房子的方式,是我想得太简单了,也太急切了。或许,是我太想替国强做点什么,反而给你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我向你道歉。”
她也向我道歉了。
“至于那一晚……”她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就当是……一场情绪的意外吧。我为我的失态负责,也谢谢你,愿意为我保守那个秘密,并且……没有趁人之危。”
我明白,她指的是我周末的“消失”。虽然我的初衷是懦弱的逃避,但在她看来,或许也包含了一份不愿利用她脆弱的尊重。
“以后,在公司,我还是你的上司,苏总。”她重新定义了我们的关系,“私下里,如果你不介意,可以把我当成一个……朋友,或者姐姐。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我会用一个更合适的方式,来履行我对国强的承诺。”
“我明白,苏总。”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一刻,我们之间那道因为失控而变得模糊不清的界线,被重新清晰地划分开来。它不再是冰冷的上下级关系,而是多了一层基于尊重、理解和共同秘密的温情。
走出公司大楼,滨海市的夜景璀璨依旧。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像是获得了一场新生。
回到家,林薇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里忙碌着。看到我,她笑着迎上来:“今天怎么这么晚?加班了?”
“嗯,跟苏总多聊了一会儿工作。”我看着她温柔的笑脸,心里一阵刺痛。
“快去洗手吃饭吧,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那天晚上,我吃着林薇做的饭,心里五味杂陈。关于那个夜晚的秘密,我最终还是选择了隐瞒。这不是欺骗,而是一种保护。我不能因为我的一个错误,去伤害这个我最爱的、也是最无辜的人。
这个秘密,将由我一个人来背负。它会像一根刺,时刻提醒着我,冲动和失控的代价有多么沉重。
第7章 成长的代价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但又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
我和苏晴之间形成了一种新的默契。在公司,她依旧是那个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苏总。她对我要求更加严格,布置的任务也更具挑战性。我知道,这是她履行承诺的另一种方式——逼我快速成长。而我,也毫无怨言地接受了这一切,用十二分的努力去回报她的“栽培”。
我们的交流,仅限于工作。但偶尔在会议室里,眼神交汇的瞬间,我们都能从对方的眼中,读到一份心照不宣的理解。那是一种超越了普通同事关系的、复杂的战友情。
私下里,我们再无任何联系。那晚的荒唐,那份迟到的真相,都被我们共同封存进了一个名为“秘密”的盒子里,谁也不再去触碰。
我的生活重心,重新回到了林薇和我们那个“家”的梦想上。因为苏晴给我的项目机会越来越多,我的收入也水涨船高,我们的小金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丰盈起来。
林薇不止一次地在我耳边念叨:“陈宇,你真是遇到贵人了。苏总这么器重你,你可得好好干,别辜负了人家的期望。”
每当这时,我都会笑着点头,心中却泛起一阵苦涩。她不知道,这份“器重”的背后,承载了多么沉重的故事。
半年后,公司内部真的宣布成立了一个以“周国强”命名的“青年员工成长基金”,由苏晴牵头。基金的宗旨,是为公司里有潜力、有困难的年轻员工提供无息贷款,用于购房首付或技能培训。
消息公布的那天,整个公司都沸腾了。很多人都在感叹公司的企业文化和人文关怀。只有我知道,这背后,是一个女人对自己亡夫最深沉的纪念和承诺。
我第一时间提交了贷款申请,不是因为钱,而是为了表明我的态度。我的申请,毫无意外地被批准了。
拿着那笔贷款,加上我们自己的存款,我和林薇终于在滨海市,拥有了属于我们自己的一个小小的家。虽然不大,虽然还要背负三十年的房贷,但当拿到钥匙的那一刻,林薇抱着我,哭得像个孩子。
我也红了眼眶。这一路走来,太不容易了。
我给苏晴发了一条信息,只有简单的几个字:“苏总,谢谢您。我们买房了。”
很快,她回了信息,同样简单:“恭喜。好好生活。”
那一刻,我感觉心里最后一块石头,也终于落了地。我们之间那个因为失控而开始的故事,终于以一种最体面、最温暖的方式,画上了一个句号。
那个曾经让我恐惧、悔恨、辗转反侧的夜晚,如今再回想起来,却有了不同的感受。它像是我人生路上一个突如其来的急转弯,虽然惊险,却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也让我一夜之间,明白了许多道理。
我明白了,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简单的黑白对错,更多的是身不由己的灰色地带。每个人都戴着面具,面具之下,可能藏着不为人知的伤痛和脆弱。
我明白了,真正的强大,不是永远坚不可摧,而是在脆弱和失控之后,依然有勇气去面对,去修正,去承担。苏含如此,我也在努力学着如此。
我也明白了,有些错误,或许无法弥补,但它可以成为一种警示,提醒你在未来的路上,要走得更稳,更清醒。对林薇的愧疚,会伴随我一生。而这份愧疚,也让我更加珍惜我们现在的生活,更加努力地去爱她,去经营我们的家。
这或许,就是成长的代价。
第8章 窗外的阳光
搬进新家的那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周末。
我和林薇忙活了一整天,把我们小小的家布置得温馨而舒适。傍晚,我们俩累瘫在沙发上,看着窗外被夕阳染成金色的天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陈宇,真好。”林薇靠在我的肩膀上,轻声说,“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家了。”
“是啊,真好。”我搂着她,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宁。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我点开一看,愣住了。
“陈宇,我是张师傅,苏总以前的司机。有件事,我犹豫了很久,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三年前,周师傅走后,苏总把自己关在家里一个星期。我去看她的时候,她跟我说,国强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看到你这样有出息的年轻人,能在这座城市里安个家。她说,她一定要替他完成这个心愿。这三年,我看着她像个男人一样在商场上拼杀,我知道,她不只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一个承诺。那天晚上送你们回去,看到她对你那么失态,我知道她是真的撑不住了。她是个好领导,也是个好女人,只是命苦了点。以后,好好工作,别让她失望。”
看完短信,我的眼睛瞬间湿润了。
我抬头看向窗外,那轮落日正散发着最后的光和热,将整个世界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颜色。
我仿佛看到,周师傅那张憨厚而朴实的笑脸,在夕阳的光晕中若隐若现。也仿佛看到,苏晴卸下所有坚硬的铠甲,站在阳光下,脸上露出了久违的、释然的微笑。
我紧紧地抱住身边的林薇,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深深的吻。
“薇薇,谢谢你。”
“谢我什么?”她有些不解。
“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
谢谢你,让我拥有了一个可以停靠的港湾,让我在迷航之后,还能找到回家的路。
我知道,那个关于夜晚的秘密,将永远埋藏在我的心底。它不再是罪恶的印记,而是一座警示的灯塔,照亮我未来的人生。它提醒我,要珍惜眼前人,要敬畏他人的善意,要用更成熟、更负责任的态度,去面对生活中的每一次风浪和考验。
人生,或许就是这样。总要经历一些失控和混乱,才能真正看清自己,看懂生活。而那些无法言说的过往,最终都会化作我们成长的基石,让我们在未来的日子里,走得更加坚定,也更加温暖。
窗外的阳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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