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红瓶不见了?”前段时间,养乐多宣布运行24年的广州工厂将于11月30日正式关停,这座其进入中国大陆市场的首家工厂,曾见证品牌从日均销量不足6万瓶到巅峰760万瓶的崛起。
而这已是养乐多一年内在华关闭的第二家核心工厂——早在2023年12月,运行20年的上海工厂已先行落幕。
从“每7个日本人就有1个喝”到中国市场日均销量从760.9万瓶暴跌至250万瓶,降幅高达70%,这个顶着繁体字标识的日本品牌,终究没能逃过“时代滤镜”的破碎。曾经人人追捧的“肠道救星”,如今为何连工厂都撑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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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日本到中国:“养乐多妈妈”撑起的神话
养乐多的故事始于一场对“健康”的执念。20世纪初,日本频发的传染病让医学研究者代田稔决心攻克肠道健康难题,1930年他成功培育出耐胃酸的“干酪乳杆菌代田株”,并在1935年将其制成饮品推向市场。
但在“谈菌色变”的年代,这款饮品一度无人问津。直到1963年,养乐多首创“家庭配送模式”:由家庭主妇组成的“养乐多妈妈”队伍,身着统一制服上门配送,同时承担科普乳酸菌知识、维护客户关系的职责。这套“配送+教育”的组合拳,让养乐多在日本站稳脚跟,1987年销量已达54亿瓶。
1990年代,香港TVB的广告让养乐多成为广东孩子的“梦中饮品”。2002年进入大陆市场时,养乐多果断将首站选在广东,复刻“毛细血管式地推”:3000多名“养乐多阿姨”骑着红单车、载着保温箱穿梭街头,招手即买的冰镇体验迅速打开市场。巅峰时期,广东、海南两省撑起全国近半销量,广州公司单日出货量曾接近400万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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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瓶里的“甜蜜陷阱”:被戳破的健康噱头
养乐多的崛起,离不开“活性乳酸菌护肠胃”的精准营销。但随着消费者健康意识升级,这款饮品的“真面目”逐渐暴露。
配料表显示,养乐多排名前两位的成分是“水”和“白砂糖”,每100毫升含15.7克糖——相当于3块方糖,按上海饮料营养分级标准属于最低的D级。与之形成反差的是,其蛋白质含量仅1.3克/100毫升,不足普通牛奶的一半。“打着健康旗号卖糖水”的质疑声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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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致命的是信任危机。2021年,养乐多因宣称“益生菌可防治新冠病毒”被罚款45万元,尽管公开道歉,但品牌公信力严重受损。中国农垦乳业联盟专家宋亮直言:“当下消费者追求低糖健康,而乳酸菌饮料多是‘高糖死菌’,自然被市场抛弃。”
面对争议,养乐多虽推出低糖蓝瓶、活菌加量的金瓶,但反应迟缓且诚意不足。有消费者算过一笔账:100毫升装单价2.5元,性价比远低于蒙牛“每益添”、伊利“畅意100%”等国产竞品,后者不仅价格低三成,还主打“0蔗糖”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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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外夹击:行业变天与市场失守
养乐多的困境,既是自身滞后的结果,也是行业变革的缩影。
从内部看,“养乐多妈妈”模式的地域性局限早已显现。这套依赖人工的地推模式仅在广东奏效,全国其他地区难以复制,导致市场布局严重失衡。当粤琼地区销量随消费习惯改变下滑时,缺乏其他增长极的养乐多立刻陷入被动——2023年广州公司日均销量已从400万瓶跌至282万瓶。
外部竞争更是白热化。乳酸菌饮料CR10市场份额超70%,蒙牛、伊利等巨头通过全国性供应链压低成本,味全、娃哈哈则以口味创新分流客户。2023年数据显示,养乐多虽仍居行业第一,但市场份额已从巅峰期的35%降至23%,且与第二名蒙牛的差距持续缩小。
更严峻的是消费场景被分流。现制茶饮的崛起,让喜茶、奈雪的茶成为年轻群体下午茶新选择;西梅汁、专业益生菌制剂等替代品,也在瓜分“肠道健康”需求市场。尼尔森数据显示,2024年乳品全渠道销售额同比下滑2.7%,乳酸菌饮料类目更是连续两年均价、份额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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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瓶的未来:快消品的生存密码从来不是“躺赢”
关闭工厂并非终点,而是养乐多的“自救信号”。其官方表示,关停上海、广州工厂是为了整合产能、提高效率,生产将转移至天津、无锡基地。但在行业分析师朱丹蓬看来,若不解决“产品老化、营销脱节”的核心问题,再多调整也难挽颓势。
养乐多的兴衰,给所有快消品牌上了一课:没有永远的“神话”,只有永远的变化。曾经靠“教育市场”成功的品牌,如今却跟不上市场教育的速度——当消费者能轻松读懂配料表、对“健康概念”祛魅,仅靠单一菌株故事和传统渠道维系的品牌,自然会被淘汰。
2026年中国益生菌市场规模有望达1377亿元,赛道仍有机会。但正如专家所言,未来的赢家必须破解“口感与健康的矛盾”:既要通过技术创新实现“低糖活菌”,也要精准对接年轻群体需求。
对于养乐多而言,若不能打破地域依赖、撕掉“高糖标签”,或许下一个关闭的就不只是工厂了。
红瓶是否还能回到街头?答案,藏在对时代需求的回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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