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的台湾,白色恐怖正浓。蔡孝乾叛变后,一千八百多名地下党员被捕,吴石将军倒在马场町刑场,四百多人下落不明,整个情报网被撕得粉碎,没人敢再踏足这片禁区,可偏偏有人在这时,主动往虎穴里闯。
这人就是徐会之,黄埔一期出身,1924年经董必武、陈潭秋介绍入了党,和陈赓是同期同学,不过他与胡宗南虽同届,却分属不同队,且胡宗南当时属于孙文主义学会,两人并无交集。在校时他就敢联名向孙中山请愿,把备取生全录取,这份胆识跟着他走了一辈子。1926年蒋介石解散青年军人联合会,他被迫离开第一军,转头就在天津建黄埔革命同学会华北分会,公开骂蒋介石背叛革命,1931年跟邓演达一起被捕,蒋介石惜才没杀他,却把他列进重点监视名单。
抗战爆发后,徐会之在第五战区当政治部副主任,没少做实事。保定行营任上,他拉着中央军、东北军和八路军协同作战;平型关大捷后,他在《中国军人》月刊上公然夸八路军,还号召友军学战术。后来当第五战区政治部主任,他力排众议用进步人士,把日租界的大石洋行拨给八路军武汉办事处当办公地,9天写出《民众训练须知》,成了全民抗战的纲领性文件。
![]()
1945年他当汉口特别市市长,表面上搞城市重建,制定市政计划,安置两万多日本侨民,背地里却把市政府变成秘密交通站。中共地下党负责人程维黄长期住他家,37个市政工程办公室全被他改成地下电台和印刷所,甚至提前留了地下通道给解放军入城。1949年,他还帮着策动重庆三万国军起义,为解放大西南立了功。
1950年,徐会之经香港赴台,对外说追随国民党,实际要重建情报网。那时台湾街头全是特务,他这个有反蒋前科的中将,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首要任务是策反台湾保安司令部副司令彭孟缉,借着湖北同乡的由头密谈三次,可彭孟缉转头就把他列进异动分子名单。
更糟的是,保密局顺着蔡孝乾的供词逆向追踪,也盯上了他。眼看就要暴露,1950年6月,徐会之找了黄埔同学袁守谦,递了份自首报告,说要“悔过自新”。当时没人看懂,都以为他贪生怕死,直到多年后档案解密,才明白这是绝境里的顶级阳谋。
![]()
报告里全是门道:把“左营”写成“左赢”,用错字首字母拼出“需转移至左营”的暗号;第12段留着半行空白,上下文拼音首字母凑出“需转移”的指令;不用1949年而写“民国三十八年”,用“三”和“八”的笔画指向基隆港38号弹药库,连仓库后来爆炸的时间都暗合 。他还故意夸大彭孟缉的动摇,说对方“已有起义之意”,蒋介石果然猜忌起来,三个月就把彭孟缉调离实权岗位,改任虚职。
更绝的是,他供出的三个策反对象全是已完成任务的下线,还虚构了“长江7号”情报小组,说成员遍布军事要塞。国民党信以为真,调了273名特工、17部电台追查,折腾五年抓了上百人,最后发现全是错案,预算超支三倍。真正的情报渠道趁机送了海岸炮位、雷达站频率等关键信息出去。
![]()
被捕后,他被关在青岛东路看守所,特务用鞭刑撒盐、坐老虎凳折磨他,他始终喊“我是三民主义信徒,从未通共”。可暗地里,他没停过谍报工作:用米汤在烟纸上写雷达站频率,卷成烟卷传出去;跟同囚的李玉堂用《黄埔军歌》当暗号,把炮位坐标编进歌词,再由伙夫带出 。主审的彭孟缉审到第17次,实在没辙,在记录上批注“他对军事部署的熟悉远超一般情报员”。
军法局原本判他十五年,可蒋介石看卷宗越看越心惊,直接批了“应即枪决可也”。1951年11月18日,徐会之在马场町牺牲,有资料曾误传为12月29日,但台湾“国防部”原始刑场记录与大陆民政部档案均明确为11月18日。临刑前他提了三个要求:面朝北方,望着汉口的方向;穿军装上路,保军人体面;唱着《洪湖水浪打浪》赴死,让家乡调子送自己一程。他给儿子的遗书里只写了“未归莫寻,看看长江水还清不清” 。遗体起初被草草掩埋,1996年才运回大陆,分别安葬在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和武汉九峰山烈士陵园 。
![]()
1985年,国家民政部追认他为革命烈士,2016年他黄冈的故居成了省级文保单位。有人说他的自首是无奈之举,有人说这是最狠的暗战。可不管怎么说,在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绝境里,他敢以身入局,用一份自首书搅乱敌营,用一间牢房传递情报,用生命给组织争取时间——这就是真正的谍王。那些被他保护的人、被他传递的情报,早已成了照亮历史的光。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自媒体平台“网易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