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颤抖着手,看清女儿那套新房房产证上户主名字的那一刻,我这六十多年的人生,好像忽然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户主那一栏,清清楚楚地印着三个字:赵秀兰。
是我的名字。
而在此之前的整整三年里,我,赵秀兰,一直坚定地认为,我唯一的依靠是我儿子王建军。为此,我亲手将老宅拆迁分得的两套房子,一套一百二十平,一套九十平,全都过户到了他的名下。我以为我为自己的晚年买了最牢靠的保险,却不成想,真正给我兜底的,却是我一直以为“嫁出去泼出去水”的女儿,王静。
这三年,像一场漫长又浑浊的梦。梦里,我把所有的偏爱和期望都给了儿子,把客气和疏离留给了女儿。我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女儿无微不至的照顾,却又在心底盘算着如何让儿子过得更好。
直到今天,这张薄薄的房产证,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我自欺欺人的梦境。
可这一切,都要从三年前,老房子墙上那个被红圈圈起来的“拆”字说起。
第1章 老宅的红圈
三年前的那个夏天,热得像是要把人烤化。老城区里,蝉鸣声嘶力竭,和着街坊邻居们压不住的兴奋议论,搅得人心烦意乱。我们家那栋住了快四十年的二层小楼墙上,也被人用红漆喷上了一个大大的“拆”字,外面还画了个圈,像是一枚盖棺定论的印章。
这枚“印章”,在我儿子王建军和他媳妇李莉眼里,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妈,这回咱们家可要发了!”建军搓着手,眼睛里放着光,绕着老楼走了一圈又一圈,仿佛那斑驳的墙皮下藏着金条。他媳妇李莉更是直接,拿着个小本子,已经开始盘算着补偿款能换多大的面积,地段选在哪里。
“听说了吗,隔壁张大爷家,按人头加面积,能分一大一小两套呢。咱们家户口本上四个人,您,我,李莉,还有小宝,怎么着也少不了!”李莉的算盘打得噼啪响,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气。
我坐在堂屋的旧藤椅上,摇着蒲扇,心里也跟着起伏。这老房子是我和老伴儿一砖一瓦盖起来的,他走得早,我一个人拉扯大建军和王静,其中的辛苦一言难尽。如今,这房子总算能在最后关头,给孩子们换个好前程,也算对得起他了。
晚饭的时候,女儿王静和女婿陈浩也过来了。一进门,王静就看到了墙上那个刺眼的红字,她的表情不像建军夫妇那样狂喜,反而有些复杂,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arle的留恋。
“妈,都定下来了?”她轻声问我,顺手接过我手里的蒲扇,给我扇风。
“定了,文件都下来了。”我点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儿子。
饭桌上,建军和李莉是绝对的主角。他们兴奋地讨论着未来新房的装修风格,是欧式还是新中式,学区要选在哪里,甚至连阳台要不要封都争论了起来。我和陈浩默默地听着,偶尔附和两句。
王静一直很安静,只是不停地给我夹菜,又给小宝剔掉鱼刺。我看着她,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滋味。女儿就是这样,性子沉静,做事周到,但总觉得……隔着一层。不像儿子,从小就咋咋呼呼,什么事都摆在脸上,跟我亲。
酒过三巡,建军大概是喝得有点多,搂着我的肩膀,大着舌头说:“妈,您放心!等分了新房,一定把最好的那套给您住!我跟李莉给您养老送终,保证让您过上好日子!”
李莉也在一旁帮腔:“就是,妈,您是我们家的大功臣。到时候,您住主卧,带独立卫生间的那种,我们天天给您做好吃的。”
我听着这些话,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是啊,养儿防老,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我这辈子最大的指望,不就是儿子吗?
女儿王静这时放下筷子,看着我,眼神很认真:“妈,拆迁是大事。关于房子怎么分,您自己心里一定要有个谱。别光听建军的,您自己也得为以后想想。”
她话音刚落,李莉的脸就有点挂不住了。“小静,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还能亏待妈不成?妈不跟我们住,难道跟你这个嫁出去的女儿住?”
“我不是那个意思,嫂子。”王静的语气依旧平静,“我的意思是,妈辛苦了一辈子,应该有一套完全属于自己的房子,这样她心里才踏实,谁也别指望,谁也不用看脸色。”
“那不还是信不过我们吗?”李莉的声音尖锐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赶紧打圆场,瞪了王静一眼,“瞎说什么呢?我不信建军我信谁?你哥是你哥,是王家的根!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别跟着掺和。”
我这句话说得有点重,王静的脸白了一下,垂下眼帘,没再说话。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尴尬起来。陈浩拍了拍妻子的背,给她夹了一筷子菜,算是无声的安慰。
那一刻,我心里其实是有些不舒服的。我觉得女儿太多心了,甚至有点挑拨离间的味道。建军是我儿子,我把一切都给他,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她一个已经嫁人的女儿,有什么资格来置喙娘家的财产分配?
这个念头,像一颗种子,在我心里扎了根。
后来,拆迁政策果然如张大爷家那样,我们家分到了一大一小两套房,一套一百二十平的三居室,一套九十平的两居室,都在同一个小区,位置相当不错。
拿到分房协议的那天,建军和李莉乐开了花。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两套房子都应该是他们的。大的那套他们住,小的这套可以租出去,或者等以后小宝长大了给他当婚房。
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提过王静的名字,仿佛这个家里,从来没有过女儿这个人。
而我,被儿子儿媳的甜言蜜语和孝心承诺包裹着,也默认了这一切。我甚至主动跟建军说:“建军啊,这两套房,都写你名字吧。妈老了,拿着也没用。以后我就跟着你过,妈信你。”
建军激动得眼圈都红了,一个劲儿地说:“妈,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去房管局办手续那天,王静也来了。她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帮我排队,递材料。在签字的窗口,工作人员例行公事地问了一句:“阿姨,您确定要把两套房的产权都赠与给您儿子吗?您女儿没有份额吗?”
我还没开口,李莉就抢着说:“我们是一家人,写谁名字都一样。我小姑子早就嫁人了,她自己有房子住,不要娘家这点东西。”
我看了王静一眼,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我心里一横,对工作人员说:“对,都给我儿子。我自愿的。”
当我的名字签下去的那一刻,我感觉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我觉得我做了一个最正确、最符合传统、也最能保障我晚年幸福的决定。
我完全没有注意到,在我身后,女儿王静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第2章 一碗红烧肉
办完手续,为了庆祝,李莉提议去外面大吃一顿。我摆摆手,说:“外面馆子做的东西油大,不干净。回家,妈给你们做红烧肉吃,解解馋。”
一听有红烧肉,建军立马欢呼起来:“太好了!妈做的红烧肉最好吃了,我从小就爱吃!”
李莉也笑着附和:“是啊妈,您的手艺可比五星级酒店的大厨都强。”
看着儿子儿媳开心的样子,我心里那点因为忽略女儿而产生的不安,也烟消云散了。我挽起袖子,在厨房里忙活起来。挑上好的五花肉,切块,焯水,炒糖色,加料酒、生抽、老抽,再放上几颗八角和香叶,小火慢炖。不一会儿,浓郁的肉香味就飘满了整个老屋。
这道红烧肉,是我家的“传家菜”。以前家里穷,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回肉。每次我做了红烧肉,建军都像小馋猫一样守在灶台边,口水都快流下来了。等肉一出锅,他总能一个人吃掉大半盘。而王静呢,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吃几块就不动筷子了,说是怕胖。
久而久之,我就形成了习惯,做红烧肉就是给儿子做的,他爱吃,我就高兴。
那天,肉炖得格外软烂入味,色泽红亮,肥而不腻。我把最大的一碗端到建军面前,堆得冒尖,“快吃,建军,刚出锅的,小心烫。”
“谢谢妈!”建军夹起一块最大的,塞进嘴里,烫得直哈气,却一脸满足。
李莉也象征性地吃了几块,然后就不停地给儿子小宝夹。
我看着女儿王静,她的碗里空空的。我心里动了一下,夹了一块瘦的放进她碗里:“小静,你也吃啊。今天这肉炖得火候正好。”
王静抬起头,对我笑了笑,那笑容有点勉强。“妈,您知道的,我不太爱吃油腻的。”她说着,把那块肉又夹给了旁边的丈夫陈浩。
陈浩看了看王静,又看了看我,没说什么,默默地吃了。
我心里有点不快,觉得女儿不给我面子。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她总这样,不冷不热的,扫兴。
“不爱吃就算了。”我淡淡地说了一句,转头又热情地招呼起儿子来,“建军,锅里还有,吃完了妈再给你盛。”
那顿饭,建军一个人真的吃掉了一大盘红烧肉,吃得满嘴流油。而王静,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只是喝了点汤。
吃完饭,王静和陈浩主动收拾碗筷。在厨房里,我隐约听到他们夫妻俩在低声说话。
“也太偏心了。”是陈浩的声音,带着点压抑的怒气,“两套房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全给了王建军。你也是她亲生的啊!”
“你小点声。”王静的声音很轻,“妈这么做,有她的道理。她觉得哥哥能给她养老,心里踏实。”
“踏实?我看未必。王建军那性子你还不知道?从小被惯坏了,什么事都听李莉的。李莉那个人,精明得跟什么似的,以后有受的。”
“别说了,陈浩。”王静打断他,“这是我家的事。只要妈高兴就好。”
我站在厨房门口,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又疼又气。我气女婿在背后编排我,更气女儿那种“逆来顺受”的态度。什么叫我偏心?自古以来,家产不都是留给儿子的吗?这是规矩!
我没进去,转身回了堂屋。我不想跟他们吵,我觉得跟他们没什么好说的,他们理解不了我。
那天晚上,王静和陈浩很早就走了。临走前,王静塞给我一个信封,说:“妈,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新房装修,用钱的地方多,您别不舍得。”
我捏了捏,信封挺厚。我推了回去:“我不要。我有钱,你哥也会管我。你们自己挣钱不容易,留着好好过日子。”
王静没再坚持,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担忧,有无奈,还有我当时看不懂的悲伤。
他们走后,李莉凑过来看了一眼,撇撇嘴:“装什么大方,不就是要我们念着她的好吗?真有心,当初分房子的时候怎么不主动说自己不要?”
我没做声,心里却觉得李莉说得有几分道理。
接下来的日子,我沉浸在即将搬入新家的喜悦和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中。建军和李莉忙着跑装修,他们选了那套一百二十平的大房子自己住,说是为了小宝上学方便。九十平那套,他们简单装修了一下,挂在中介那里出租了。
对于我的住处,他们也早就“安排”好了。
“妈,您看这样行不?”一天,李莉拿着装修图纸,笑吟吟地对我说,“我们那套大三居,主卧我们住,次卧给小宝。还有一个小点的房间,朝北,我们给您收拾出来。就是……可能有点小,放了床和柜子就转不开身了。”
我心头一凉。当初不是说好了,让我住最好的房间吗?
建军看我脸色不对,赶紧打圆场:“妈,李莉的意思是,您跟我们住,怕您不自在。年轻人作息不规律,小宝又闹腾,怕吵到您休息。要不……您先去租的那个房子里住一阵子?等我们这边安顿好了,再接您过来?”
我愣住了。他们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不想让我跟他们一起住?
我的心,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我当初毫不犹豫地把两套房子都给了他们,就是相信他们会给我一个安稳的晚年。可这新房还没住进去,他们就已经开始算计我的“位置”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我倾尽所有去爱的儿子,忽然觉得有点陌生。
第3章 渐行渐远的距离
最终,我没有去住那个朝北的小房间,也没有搬进那套被他们租出去的九十平房子。
我用自己手里剩下的一点积蓄,在他们新小区的附近,租了一个小小的单间。房子很旧,没有电梯,每天爬五楼累得我气喘吁吁。但我觉得,这至少比寄人篱下,看儿子儿媳的脸色要强。
我对外甥女说,是我自己想一个人住,清静。
建军和李莉对此没有任何异议,反而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他们每个月会给我一千块钱生活费,李莉每次给我钱的时候,都会有意无意地提一句:“妈,现在物价可真贵,小宝上个兴趣班一个月就好几千。我们压力也大。”
言下之意,是让我省着点花,别再指望更多。
我嘴上说着“知道知道,你们也不容易”,心里却像是被堵了一团棉花。那两套房子,如果拿来出租,一个月的租金加起来至少有七八千。他们只给我一千,剩下的钱,自然是落进了他们自己的口袋。
我开始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失落。
搬进新家后,建军和李莉的生活过得风生水起。他们换了新车,李莉买了好几个名牌包,小宝的兴趣班也报得满满当当。他们朋友圈里晒的,是新家的豪华装修,是周末郊游的惬意时光,是一家三口的幸福合影。
而我,成了他们幸福生活里一个不太重要的点缀。
他们很少主动来看我。通常是我打电话过去,问他们周末有没有空,要不要回家吃饭。建军总是说“忙”,李莉总是说“小宝有课”。有时候我做好了他们爱吃的菜,等了一晚上,最后等来的,也只是一个“妈,我们临时有事,过不去了”的电话。
热腾腾的饭菜,在餐桌上一点点变凉,就像我的心一样。
相比之下,女儿王静来看我的次数,要多得多。
她几乎每个周末都会和陈浩一起过来,大包小包地拎着水果、牛奶和各种我爱吃的零食。她不声不响地帮我把出租屋打扫得干干净净,检查我冰箱里的菜是不是新鲜,嘱咐我煤气水电一定要注意安全。
每次她来,我心里都五味杂陈。我享受着她的关心,却又因为当初的决定而感到一丝心虚和尴尬。我总觉得,她对我这么好,是不是还在惦记着那两套房子?是不是想用这种方式,让我愧疚,好让我去找建军,把属于她的那一份要回来?
我越是这么想,就越是无法坦然地面对她。
我对她,总是带着一种防备。她给我买新衣服,我说:“别乱花钱,我老太婆穿什么都一样。”她想带我出去旅游,我说:“我腿脚不好,走不动,就在家待着舒服。”
有一次,我感冒了,病得挺重,躺在床上一天没吃饭。我先是给建军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接,他一听我生病了,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妈,您多喝点热水啊,我这边开着会呢,先挂了。”
然后,电话就断了。
我失望地放下手机,犹豫了很久,才拨通了王静的电话。我只是想跟她说一声,并没有指望她能怎么样。
没想到,半个小时后,王静和陈浩就赶了过来。王静一进门,摸了摸我的额头,二话不说就拉着我下楼,陈浩已经把车停在了楼下。
他们把我送到了医院,挂号、排队、缴费,忙前忙后。医生说要输液,王静就一直陪在我身边,一会儿给我倒水,一会儿给我掖被角。
输液室里很安静,我看着女儿忙碌的背影,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酸楚。我病了,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儿子,可真正陪在我身边的,却是我这个被我伤透了心的女儿。
输完液回家,王静又钻进厨房,给我熬了清淡的瘦肉粥。她把粥吹凉了,一勺一勺地喂我喝。
“妈,以后有事,您就直接给我打电话。”王静看着我,轻声说,“哥他忙,公司里事多,可能顾不上。”
她是在为建军开脱。我心里明白。
我喝着温热的粥,眼泪差点掉下来。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比如一句“谢谢”,或者一句“对不起”,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觉得我说不出口。承认自己错了,就等于否定了我过去几十年的人生信条。
那次生病后,王静来得更勤了。她甚至提出,让我搬过去跟他们一起住。
“妈,您一个人住这儿,我们不放心。我们那房子虽然不大,但收拾一间房给您还是够的。”
我立刻拒绝了。“不去!我住这挺好。我不想给你添麻烦,也不想看女婿的脸色。”
“陈浩不是那样的人。”王静急着解释。
“行了,别说了。”我打断她,“我就住这。你哥那边,你别去乱说,省得他们以为你又在挑拨什么。”
我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王静所有的热情。她沉默了很久,最后只是低低地说了一句:“妈,我只是担心你。”
那之后,她虽然还是照常来看我,但我们之间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我知道我伤了她的心,但我拉不下脸来道歉。我就像一只固执的刺猬,用尖刺包裹着自己脆弱的自尊心,也刺伤了最关心我的人。
而我的儿子王建军,在我生病这件事上,从头到尾,也只是打了两个电话,说了几句“多喝热水”而已。
第4章 新房的“惊喜”
日子就在这种平淡又憋闷的气氛中,一天天过去。转眼,两年多了。
这两年里,我和儿子的关系,客气得像远房亲戚。除了每月一次的“生活费交接”,我们几乎没什么交流。而我和女儿,则维持着一种奇特的平衡,她默默地付出,我默默地接受,谁也不去触碰那个关于房子的核心话题。
直到有一天,王静兴高采烈地告诉我,她和陈浩买新房了。
“妈,我们终于有自己的房子了!”电话里,王静的声音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喜悦,“三居室,电梯房,离您这儿不远,以后我过来看您更方便了。”
我愣了一下,心里有些惊讶。王静和陈浩的工资都不算高,还要养孩子,怎么有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买一套三居室?
“你们……哪来那么多钱?”我忍不住问。
“我们这些年省吃俭用攒了一部分,陈浩他爸妈也支援了一点,再加上贷款,就够了。虽然以后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但总算有个自己的家了。”王静的语气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
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如果当初我能分给她一套房,她又何必这么辛苦?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我强行压了下去。
“买了就好,买了就好。”我干巴巴地说。
过了几个月,王静的新房装修好了。她特意打电话过来,邀请我去参观,还说给我留了一个房间。
“妈,那个房间朝南,阳光最好。我专门按照您的喜好布置的,您来看看喜不喜欢。以后您想什么时候过来住都行。”
我嘴上应着“好,我有空就去”,心里却又开始犯嘀咕。她这么殷勤,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想炫耀她不靠我也能过得很好?还是想用这种方式,再次提醒我的不公?
我拖了好几天,才在王静再三的催促下,不情不愿地去了她家。
新小区环境很好,绿树成荫。王静的家在十六楼,视野开阔。一进门,我就被窗明几净的景象吸引了。房子装修得温馨雅致,虽然家具都很普通,但收拾得一尘不染,阳台上还养着几盆绿萝,长得郁郁葱葱。
“妈,您快换鞋。”王静热情地拿来一双新拖鞋。
陈浩正在厨房忙活,听到声音探出头来,笑着打招呼:“妈,您来啦!饭马上就好,您先坐会儿。”
我点点头,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打量着这个家。看得出来,他们为了这个家,花了很多心思。
王静拉着我的手,带我参观房间。“妈,您看,这是我们的卧室,这是孩子的房间。这间……是给您留的。”
她推开一扇门,一间阳光充足的房间出现在我眼前。房间不大,但布置得格外用心。一张一米五的实木床,铺着干净的床单,旁边是一个崭新的衣柜。床头柜上,还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我和老伴儿年轻时的黑白合照。
看到那张照片,我的心猛地一颤。这张照片一直压在我的箱底,连我自己都快忘了,不知道王静是什么时候翻出来,还特意配了相框的。
“您看,这床是我特意选的,硬一点,对您的腰好。”王静指着床说,“衣柜也够大,您那些衣服都能放得下。窗帘也是选的遮光好的,您睡眠浅,怕光吵。”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考虑到了我的生活习惯。这些细节,连我自己都未必能时时想起,她却都记在心里。
我站在房间中央,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妈,您要是不喜欢,我们再改。”王可看我没反应,有些紧张地问。
“……挺好。”我别过头,不敢看她的眼睛,“费心了。”
那天中午,陈浩做了一大桌子菜,都是我爱吃的。饭桌上,他们夫妻俩不停地给我夹菜,嘘寒问暖,比我亲儿子还要周到。
我心里那堵坚硬的墙,似乎开始出现了一丝裂缝。
吃完饭,王静和陈浩去厨房收拾,我一个人在客厅里坐着。茶几上放着一摞文件,大概是他们搬家时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最上面一个牛皮纸袋没有封口,露出一个红色的本子一角。
鬼使神差地,我伸出手,想把那个本子塞回袋子里。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扫到了本子封面上烫金的三个大字:不动产权证书。
是房产证。
我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心。我想看看,这个让他们夫妻俩奋斗了这么久才拥有的家,究竟是什么样子。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悄悄地抽出了那个红本子。
我不是想窥探什么隐私,我只是……只是想确认一下。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地翻开了房产证。
第一页,是房屋的基本信息,地址,面积,都对得上。我继续往后翻,翻到了最关键的“权利人”那一页。
我的目光,落在了户主姓名那一栏上。
然后,我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我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我瞪大了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生怕自己是老眼昏花看错了。
但是,那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户主:赵秀兰。
身份证号:210xxxxxxxxxxxxxxx。
是我的名字。是我的身份证号。
我整个人都懵了,像被雷劈中了一样,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会是我的名字?这明明是女儿和女婿辛辛苦苦买的房子,为什么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
我颤抖着手,把房产证又看了一遍,一遍,又一遍。
没错,就是我,赵秀ላ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拿着那个红本子,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我感觉我这六十多年建立起来的所有认知,在这一瞬间,全部崩塌了。
第5章 真相的重量
“妈,您在看什么呢?”
王静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她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了出来。当她看到我手里拿着的那个红色本子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陈浩也跟了出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同样愣在了原地。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举着那个房产证,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问不出来。我的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无数个念头在冲撞,但没有一个能解释眼前这荒唐的一幕。
王静快步走过来,从我手里轻轻拿过房产证,放回了牛皮纸袋里。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妈,您……您都知道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那声音干涩沙哑,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这房子,为什么……写的是我的名字?”
王静低下头,沉默了。旁边的陈浩叹了口气,走过来,扶着我在沙发上坐下。
“妈,您别激动,先坐下慢慢说。”陈浩的声音很沉稳,“既然您看到了,我们也不瞒您了。”
他给我倒了一杯温水,递到我手里。我机械地接过来,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这房子,确实是我们买的。”陈浩缓缓开口,“但是,从一开始,我们就决定了,要写在您的名下。”
“为什么?”我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解和困惑。
王静抬起头,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妈,因为我们想让您有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一个不用看任何人脸色,可以安安稳稳度过晚年的家。”
我的心,被这句话狠狠地撞了一下。
“当初,您把两套拆迁房都给了哥,”王静的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您是觉得哥能给您养老,您跟着他,有依靠。我当时没跟您争,不是我不在乎,也不是我大方,而是我知道,我争不过您心里的那杆秤。我更怕的是,跟您争了,伤了您的心,也伤了我们母女的情分。”
“可是,妈,我了解我哥。他从小被您宠着,没什么主心骨,很多事都听我嫂子的。我嫂子人……不坏,但她是个精明人,凡事都先想着她自己的小家。我当时就害怕,怕您以后真的跟他们住在一起,会受委屈。”
“我劝过您,让您留一套自己傍身,您不听。您把房子都给了哥之后,我跟陈浩就商量,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您以后老无所依。所以,我们决定,一定要靠自己的能力,给您买一套房子。”
王静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小锤子,敲在我的心上,又疼,又酸,又胀。
“这两年,我跟陈浩,真的是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她擦了擦眼泪,继续说,“我们不敢买新衣服,不敢出去吃饭,孩子的零食都得计划着买。我们把所有的钱都存起来,就为了能早点凑够首付。陈浩他爸妈知道我们的想法,也特别支持,把他们的养老钱都拿了出来……”
我转头看向陈浩,这个平时话不多,甚至被我有些看不起的女婿,此刻正一脸坦然地看着我。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委屈和炫耀,只有对妻子的支持和对长辈的尊重。
我一直以为,他们对我好,是别有所图。我防备着他们,疏远着他们,用最坏的心思去揣度他们。可他们,却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为我的晚年,做着最周全、最贴心的打算。
“我们本来没打算这么早告诉您。”王静吸了吸鼻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们是想,等您什么时候在哥那边住得不舒心了,或者您自己想一个人清静清静了,我们就把这个房产证拿出来,告诉您,‘妈,您别怕,您有退路,这里永远是您的家’。”
“我们不想让您觉得这是我们的施舍,也不想让您有心理负担。这只是我们做儿女的,应该尽的一份心意。”
“可是……可是你们自己呢?”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决堤而下,“你们买了房,写了我的名字,那你们自己怎么办?你们也要还贷款,也要过日子啊!”
“我们还年轻,可以再挣。”陈浩接过话头,语气坚定,“只要您安好,我跟小静苦一点,累一点,都值得。”
值得。
多么简单的两个字,却重若千斤。
我看着眼前的女儿和女婿,再想想我的儿子和儿媳。一个,是把我的房子视作理所当然,把我当成累赘;一个,是倾尽所有,只为给我一个安稳的退路。
什么是亲情?什么是孝顺?
我一直以为,给我养老送终的承诺,每月一千块的生活费,就是孝顺。我一直以为,把家产都留给儿子,就是最明智的安排。
可我错了。
我错得离谱。
真正的孝顺,不是挂在嘴边的甜言蜜语,而是藏在心底的深沉关爱,是为你深谋远虑的默默付出。
我捂着脸,失声痛哭。哭我这几年的糊涂,哭我对女儿的亏欠,哭我那可笑又可悲的“养儿防老”的执念。
那碗我永远只端给儿子的红烧肉,那次生病时儿子冷漠的“多喝热水”,那些我自以为是的防备和疏离……一幕一幕,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回放,每一帧,都像一把刀子,割在我的心上。
我一直以为,女儿是嫁出去的,是外人。可到头来,真正把我当成至亲,为我遮风挡雨的,恰恰是我这个“外人”。
而我那个被我视作“根”的儿子,却早就把我这棵老树,刨出了他的生活。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血缘的远近,不在于性别,而在于人心。
第6章 迟来的道歉
我在王静家哭了很久,仿佛要把这几年积压的所有委屈、悔恨和感动,都随着眼泪流出来。
王静和陈浩没有劝我,只是安静地陪在我身边,一个给我递纸巾,一个给我倒热水。等我哭声渐歇,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王静才轻轻地拍着我的背,说:“妈,都过去了。别想了,伤身体。”
我抬起布满泪痕的脸,看着女儿,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认真、如此仔细地端详她。我发现,不过三年时间,她的眼角已经有了细细的纹路,鬓角也隐约有了一两根白发。为了这个家,为了我,她操了多少心,吃了多少苦。
“小静……”我握住她的手,那双手因为常年做家务,已经有些粗糙,“妈……对不起你。”
这句“对不起”,我欠了她太久太久。
王静的眼泪又一次涌了上来,她摇着头:“妈,您别这么说。您养我小,我养您老,天经地义。”
“不一样……”我摇着头,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妈糊涂,妈对不起你……妈是个混蛋……”
我语无伦次,除了道歉,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我欠她的,又岂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的?
那天晚上,我没有回我的出租屋,留在了王静家。躺在她为我精心准备的房间里,睡在那张软硬适中的床上,我却一夜无眠。
我想了很多。想起了建军和王静小时候的事。其实,王静从小就比建军懂事。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她总是先让给哥哥;我生病了,守在我床边的也总是她。可我呢,我的眼睛里似乎永远只有儿子。儿子考了第一,我要大肆奖励;女儿拿了三好学生,我只觉得是理所应当。
我的偏心,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我重男轻女的观念,像一道无形的枷锁,捆绑了我一辈子,也伤害了女儿一辈子。
第二天一早,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给王建军打了电话,让他和李莉立刻到王静家来一趟,我有重要的事要说。我的语气很严肃,不容置喙。建军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大概是第一次听到我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没敢多问,就答应了。
一个小时后,建军和李莉来了。他们一进门,看到我也在这里,都有些惊讶。
“妈,您怎么在这儿?”李莉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警惕。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指了指沙发,冷冷地说:“坐。”
等他们都坐下,我把那本房产证,放到了茶几上。
“看看吧。”
建军和李莉疑惑地对视一眼,拿起了房产证。当他们翻开看到户主是我名字的时候,两个人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精彩。震惊,不解,然后是掩饰不住的慌乱。
“这……这是怎么回事?”建军结结巴巴地问,“妈,您……您什么时候又买房了?”
“这不是我买的。”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这是小静和陈浩买的,但是,写了我的名字。”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我说得很慢,很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一块石头,砸在建军和李莉的心上。
他们的脸色,从红到白,再从白到青,头一直低着,不敢看我。
“王建军,”我叫着他的全名,“我问你,当初我把两套房子都给你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你说要给我养老送终,让我住最好的房间。结果呢?你让我一个老太婆,去爬五楼的出租屋。我生病了,你一句‘多喝热水’就打发了。这两年,除了给我那一千块钱,你还管过我什么?”
“我……”建军张口结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还有你,李莉。”我转向儿媳,“我一直以为你只是精明了点,没想到你心也这么狠。我把所有家当都给了你们,你们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你们拿着我的房租,换车买包,有没有想过,你们的妈,在那个又旧又小的出租屋里,是怎么过的?”
李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动了动,想辩解什么,但看到我冰冷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
“我今天叫你们来,不是要跟你们吵架,也不是要跟你们算账。”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我只是想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孝顺。我养了你们兄妹两个,一个,我倾尽所有,却换来被当成包袱;一个,我亏欠良多,却为我撑起了一片天。”
我站起身,走到王静身边,拉住她的手。
“从今天起,我就住在这里了。这是我女儿女婿给我买的家,也是我真正的家。”
然后,我看着王建军,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那两套拆迁房,当初是我自愿给你的,我不往回要。但是,那套九十平的房子,我要收回来。你把房子过户到妹名下。这是我欠她的,也是你欠她的。如果你不同意,我们就法庭上见。赠与合同写得很清楚,你的赡养义务没有尽到,我有权撤销赠与。”
我不是在商量,我是在通知。
王建军猛地抬起头,满脸的不可置信。李莉更是尖叫起来:“妈!您不能这样!那房子已经是我们的了!”
“现在,不是了。”我的语气,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那一刻,我无比清醒。我不是在报复,我只是在纠正一个我犯了一辈子的错误。
第7章 新生
那天的家庭会议,最终在王建军和李莉的震惊与不甘中结束了。
起初,李莉还想撒泼打滚,但当陈浩拿出手机,说要把她之前说的那些话录下来,留作“未尽赡养义务”的证据时,她立刻就蔫了。王建军从头到尾都低着头,一言不发。他或许是羞愧,或许是觉得无力反驳,又或许,他心里也在权衡利弊。
最终,在我的坚持和陈浩的据理力争下,王建军同意了我的要求。
王静在一旁拉了拉我的衣角,轻声说:“妈,算了,都是一家人,别为了房子闹得太僵。哥他……也不容易。”
我拍了拍她的手,坚定地摇了摇头:“小静,这不是为了房子,是为了一个公道。是妈欠你的,必须还给你。”
我知道,女儿心软,但这一次,我必须为她硬气一回。这不仅仅是一套房子,这是我作为一个母亲,迟到了几十年的道歉和补偿。
过户手续办得很顺利。当我看到那套九十平房子的房产证上,终于换上了“王静”的名字时,我心里最后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
我把那本写着我名字的房产证,郑重地交还给王静和陈浩。
“这房子,是你们的。你们去把名字改回来吧。妈现在有地方住了,心里踏实了。”我笑着说。
王静却把房产证又推了回来。“妈,不用改。这房子,就是给您的。您住着,我们才安心。至于我们,现在有了那套小的,压力也小多了。以后我们再慢慢努力,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陈浩也在一旁点头:“是啊妈,您就安心住着。这本来就是我们的一片心意。”
我看着他们真诚的脸,眼眶又热了。我没再坚持,我知道,我再推辞,就是伤了他们的心。我点了点头,收下了这份沉甸甸的爱。
从那以后,我的生活翻开了新的一页。
我正式搬进了女儿家,住进了那间朝南的、充满阳光的房间。王静和陈浩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每天早上,我都能喝到热腾腾的豆浆;晚上,他们会陪我一起看电视,聊家常。周末,他们会带上我,一家人去公园散步,去郊外呼吸新鲜空气。
家里的笑声多了起来。我开始学着给外孙讲故事,教他认字。看着孩子天真烂漫的笑脸,我感觉自己也年轻了许多。
我终于学会了怎么去做一个合格的外婆,和一个称职的母亲。
我开始给王静做她爱吃的菜。我特意去学了清蒸鲈鱼,做了她最爱的可乐鸡翅。当然,我也做了红烧肉。
那一次,我把炖得最软烂、最入味的一碗红烧肉,端到了王静面前。
“小静,快吃。妈记得,你小时候其实最爱吃这个,每次都说是为了让着你哥,才不肯多吃。”
王静愣住了,随即眼圈就红了。她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掉眼泪,含糊不清地说:“妈……您……您还记得啊……”
我怎么会不记得。只是过去的我,被偏见蒙蔽了双眼,刻意地忽略了而已。
现在,我想把我欠她的,一点一点,全都补回来。
至于王建军,他和李莉来过几次。态度比以前恭敬了许多,也带了些礼品。但我知道,我们母子之间,有些东西,已经碎了,再也回不到从前。
我没有把他们拒之门外,血缘亲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但我对他们,也再没有了过去那种毫无保留的期望和偏爱。我只是以一个普通长辈的身份,和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我告诉建军,路是他自己选的,以后的日子,要靠他自己踏踏实实地去过。孝顺不是交易,不是用房子换来的承诺,而是发自内心的责任和关爱。什么时候他明白了这一点,他才算真正长大了。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如今,我住在我真正的家里,每天都过得平静而满足。天气好的时候,我喜欢坐在阳台上,晒晒太阳,看看楼下的孩子们嬉笑打闹。
我手里时常会摩挲着那本房产证,但它对我而言,早已不是一套冰冷的房子,而是一份温暖的、沉甸甸的爱。它让我明白了一个最朴素的道理:家,不是用砖瓦和水泥砌成的,而是用爱和理解建立起来的。而能为你的晚年兜底的,从来不是性别,而是那颗真心待你的、懂得感恩的心。
我花了六十多年才想明白这件事,虽然晚了点,但幸好,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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