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老公不在家，貌美妻子喊来男闺蜜，两人在客厅里“打游戏”

那天晚上，林涛第一次没有回卧室睡。他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着那台被拔掉电源的游戏机，坐了整整一夜。屏幕是黑的，却比任何亮光都刺眼，映出他疲惫又陌生的脸。

七年的婚姻，像一壶温水，不冷不热。我以为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不过是他在书房加班的时间越来越长，而我对着空荡荡的客厅发呆的次数越来越多。

我从没想过，那台小小的游戏机，那一个寻常的下午，会像一颗投入静水里的石子，砸开我们婚姻底下所有被刻意掩埋的裂痕。

一切，都要从那个周六的下午说起。

第1章 温水里的鱼

林涛又出差了。

周五晚上走的，说是邻市一个紧急项目，周日晚上才能回来。我站在玄关，替他把领带拉直，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属于办公楼的、那种混合着打印机油墨和中央空调的沉闷气息。

“路上开车小心，到了给我发个消息。”我叮嘱着，像过去无数次一样。

“知道了，你也是，一个人在家锁好门。”他拍了拍我的手，眼神已经越过我的肩膀，飘向了门口那只他从不离身的公文包。

门“咔哒”一声关上，整个屋子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冰箱压缩机偶尔启动的嗡嗡声。我站在原地，维持着替他整理领带的姿势，许久才缓缓放下手。

这就是我和林涛的婚姻，相敬如宾，客气得像两个合租的室友。

我们是大学同学，毕业就结了婚，是所有人眼中的金童玉女。林涛上进，肯拼，从一个小职员做到了部门主管，我们家的房子越换越大，车子也从国产换成了合资。物质上，他从未亏待过我。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的话越来越少。

晚餐桌上，他的手机永远比我的脸有吸引力。他会跟我聊客户的难缠，老板的苛刻，却从不问我今天逛街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或者我新养的那盆栀子花是不是终于开了花苞。他的世界是工作、报表、应酬，而我的世界，似乎被隔离在了这套一百四十平的房子里。

我辞掉工作成为全职主妇，是他提议的。他说，他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起初，我觉得这是最动听的情话。可渐渐地，我发现貌美如花也需要观众。当唯一的观众眼神不再聚焦于你时，再美的花，也只剩孤芳自赏的落寞。

周六的早晨，阳光很好，透过百叶窗在木地板上切割出一条条斑马线。我打扫完卫生，给花浇了水，然后就陷入了漫长的、无事可做的空虚里。我打开电视，综艺节目里的人笑得前仰后合，我却连牵动一下嘴角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动着“陈默”两个字。

我几乎是立刻就按下了接听键，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雀跃：“喂？大忙人，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救驾来迟，苏晴女王恕罪。”电话那头，陈默的声音带着一种独特的、懒洋洋的磁性，“刚交完一个设计稿，感觉身体被掏空。你呢？林涛又把你一个人扔家里独守空闺了？”

陈默是我和林涛的大学同学，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俗称“男闺蜜”。他是个自由插画师，时间自由，思想也天马行空。如果说林涛是严谨的工科思维，那陈默就是浪漫的艺术细胞。我们之间有一种无需多言的默契。

“是啊，他去邻市了，明天才回。”我叹了口气，百无聊赖地用手指在沙发上画着圈。

“我就知道。”陈默在那头轻笑了一声，“听你这口气，是不是快闲得长蘑菇了？正好，我刚发现一款双人合作的冒险游戏，评价特别高，一个人玩不了。怎么样，女王大人，赏个脸，让我去你家蹭个电视，顺便拯救一下你无聊的周末？”

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那台游戏机，还是去年我生日时，林涛作为礼物送给我的。他说，以后周末可以陪我一起玩。可买回来大半年，他陪我玩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两个小时。更多的时候，它只是一个安静的摆设，提醒着我一个从未被兑现的承诺。

“好啊！”我几乎是脱口而出，“你赶紧过来，我正好中午不知道吃什么，你顺路带点菜，我给你露一手。”

“遵命！半小时后到。”

挂了电话，我感觉整个屋子的空气都变得鲜活起来。我哼着歌，从冰箱里拿出肉和蔬菜，系上围裙。那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一个闲置了很久的房间，终于被推开了窗，涌入了新鲜的空气和阳光。我知道这和爱情无关，这是一种被需要、被陪伴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我已经很久没有从林涛身上感受到了。

第2章 客厅里的笑声

陈默是踩着饭点到的。

他提着两大袋子食材，T恤衫上沾着几点颜料，头发乱糟糟的，却有种不羁的艺术感。他一进门，就把东西往厨房一放，然后夸张地瘫倒在沙发上，长吁一口气：“天啊，苏晴，你不知道，为了那个甲方爸爸的五彩斑斓的黑，我熬了三个通宵。我现在看什么都是带马赛克的。”

我被他逗笑了，一边在厨房里洗菜，一边回头说：“行了，快去洗手，马上开饭。今天有你最爱吃的可乐鸡翅。”

“女王万岁！”他欢呼一声，从沙发上弹起来，跑去洗手间。

很快，四菜一汤就摆上了桌。我们俩边吃边聊，话题从吐槽奇葩甲方，到最近新上映的电影，再到大学时的各种糗事。客厅里充满了久违的、轻松的笑声。这种感觉，在我和林涛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和林涛吃饭，聊的永远是“今天菜咸了”、“下个月物业费该交了”、“我同事家孩子考了第一名”这类干巴巴的话题。

吃完饭，陈默主动包揽了洗碗的活。我则去把游戏机连接好，调试好手柄。

那款游戏叫《双行成辑》，讲的是一对夫妻因为感情破裂，被魔法变成了玩偶，必须通过重重合作才能变回人形的故事。游戏的画面很精美，玩法也很有趣，最关键的是，它强制要求两名玩家必须紧密配合。

“准备好了吗？”我拿着手柄，有些兴奋地问陈默。

“随时待命。”他擦干手，在我旁边坐下，拿起另一个手柄。

游戏开始了。起初我们还有些手忙脚乱，不是我跳早了，就是他跑错了方向，导致两个小玩偶在游戏里摔得人仰马翻。

“哎哎哎，苏晴，你往左边一点，对，跳！”

“陈默你个笨蛋，让你拉我一把，你怎么自己掉下去了！”

“我这不是为了给你垫背嘛！”

客厅里充满了我们的喊叫声和笑声。我们靠得很近，专注于屏幕，肩膀偶尔会碰到一起，但谁也没有在意。那种感觉很纯粹，就像回到了大学时代，我们几个朋友凑在一起打游戏的时光，简单又快乐。

有一个关卡特别难，需要我们同时踩动机关。我们试了十几次都失败了，最后一次，眼看就要成功，陈默控制的小人却因为一个微小的失误滑了下去。

“啊！我的天！”我懊恼地大叫，把手柄往沙发上一扔，整个人都靠在了沙发背上。

“别急，别急，我刚刚找到窍门了，再来一次，保证过！”陈默笑着安慰我，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对游戏的热情。他凑过来，拿起我的手柄，指着屏幕说：“你看，诀窍在这里，你跳的时候，要稍微延迟半秒，等我的角色身体完全站稳……”

他的呼吸喷在我的耳边，有些痒。我们之间的距离，在那一刻被拉得极近。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松节油味，那是属于画家的独特气息。我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

但我很快就将这丝异样压了下去。我们是朋友，是最好的朋友，这种亲近再正常不过。

我们重新拿起手柄，按照他说的技巧，果然一次就通过了。

“耶！”我们俩兴奋地击了个掌，那种共同完成一件事情的成就感，让我们的情绪都达到了顶点。

一下午的时间，就在这样轻松愉快的氛围中飞快地流逝了。窗外的阳光从金色变成了橘红，给整个客厅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我甚至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完全沉浸在这种久违的快乐里。

我靠在沙发上，看着游戏里两个小玩偶依偎在一起的通关画面，心里忽然泛起一丝酸楚。

这个游戏，多像一个婚姻的寓言。需要两个人步调一致，彼此配合，才能走下去。可我和林涛，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双行”了。他一个人在前面飞快地奔跑，而我，被远远地落在了原地。

“在想什么？”陈默的声音把我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我摇摇头，笑了笑：“没什么，就觉得这游戏挺有意思的。谢谢你啊，陈默，今天下午我过得很开心。”

“跟我还客气什么。”他伸了个懒腰，“林涛那家伙就是太拼了，都快把自己活成一台工作机器了。你也别总是一个人闷着，以后无聊了随时叫我。”

我点点头，心里暖暖的。

就在这时，玄关处传来了一阵细微的、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六点。这个时间，不应该是林涛回来的时间。他明明说的是，周日晚上。

难道是……我记错了？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比思绪更快地做出了反应，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陈默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也跟着站了起来。

门，“咔哒”一声，开了。

林涛提着公文包，站在门口。他脸上的表情，在看清客厅里情景的那一刻，瞬间凝固了。他的目光，像两把锋利的冰锥，扫过凌乱的茶几，扫过还亮着通关画面的电视屏幕，扫过我身旁一脸错愕的陈默，最后，落在了我的脸上。

客厅里温暖的光线，仿佛在这一刻，被瞬间抽干了温度。

第3章 冰锥与火焰

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尘埃都停止了飞舞。

林涛就那样站在门口，逆着光，我看不清他脸上的具体表情，却能感受到一股逼人的寒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迅速冻结了整个客厅的空气。

“项目……提前结束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林涛没有回答我。他缓缓地关上门，动作慢得像电影里的慢镜头。然后，他换了鞋，一步一步地朝我们走过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脏上。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我和陈默。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眼神，混杂着审视、失望，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受伤。

“玩得开心吗？”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很平静，却像一块冰，砸在我的心上。

“林涛，你听我解释，”我急忙上前一步，想要拉他的胳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们只是在玩游戏。”

“玩游戏？”他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却越过我，直直地射向陈默，“陈默，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就是这么陪你‘最好的朋友’的妻子的？”

这句话，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敌意和侮辱。

陈默的脸色也变了。他皱起眉，向前一步，把我挡在了身后，直视着林涛：“林涛，你说话注意点。我和苏晴是什么关系，你最清楚。今天是我看她一个人在家无聊，才过来陪她玩会儿游戏，你别想歪了。”

“我想歪了？”林涛冷笑一声，目光终于从陈默身上移开，落在了那台依旧亮着的游戏机上。屏幕上，两个可爱的玩偶小人亲密地靠在一起，庆祝着胜利。这画面在此刻看来，显得无比讽刺。

“这台游戏机，我买回来，是想陪她玩的。”林涛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我没时间，是我不对。但是，我不希望我用来弥补她的东西，最后却成了你们两个人增进感情的工具。”

他的话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我的脸上。

“林涛！”我忍不住拔高了声音，“你怎么能这么说？在你眼里，我和陈默的友谊就这么龌龊吗？你工作忙，你没时间，我理解！我一个人在家，找个朋友来解解闷，这也有错吗？”

积压在心底的委屈，在这一刻如同火山一样喷发了出来。

“解闷？”林涛的音量也提了起来，他指着陈默，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解闷需要找他吗？苏晴，我们结婚七年了！你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你觉得闷，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每一次，你第一个想到的人，都是他？”

“我告诉你？我怎么告诉你？”我几乎要哭出来了，“你每次回家，除了谈工作就是看手机，你有真正关心过我吗？我跟你说我新买的裙子好看吗，你说‘还行’；我跟你说楼下的猫生了小猫很可爱，你说‘别弄脏了家里’；我跟你说我今天心情不好，你说‘谁不是这样’！林涛，你告诉我，我要怎么跟你沟通？”

我们的争吵，像两簇被点燃的火焰，越烧越旺。

陈默站在一旁，脸色尴尬又难看。他几次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我和林涛的家事，他一个外人，说什么都不合适。

“苏晴，林涛，你们都冷静一下。”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这件事是我的错，我不该……”

“这里没你的事！”林涛猛地打断他，眼神像刀子一样，“现在，请你从我家出去。”

这是逐客令，毫不留情。

陈默的嘴唇动了动，最后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满是担忧。我冲他无力地摇了摇头，示意他先走。再待下去，只会让场面更加难堪。

陈默拿起自己的外套，快步走出了门。

随着防盗门“砰”的一声被关上，整个客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那扇门，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我和林涛对峙着，像两只斗红了眼的困兽。

良久，他慢慢地走到电视机前，弯下腰，面无表情地拔掉了游戏机的电源线。

屏幕，瞬间黑了。

客厅里所有的光，似乎都随着那个画面的消失，一同熄灭了。

“我累了。”他转过身，没有再看我一眼，声音里充满了疲惫，“今晚，我在书房睡。”

说完，他径直走向了书房，关上了门。

我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客厅中央，眼泪终于决堤。冰冷的液体划过脸颊，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我看着那台黑色的游戏机，它像一个无声的罪证，控诉着这个下午的“罪行”。

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只是……太孤单了而已。

第4章 无声的战争

那一夜，是我和林涛结婚以来，第一次分房睡。

我躺在空荡荡的大床上，身边的位置是冷的。我能清晰地听到书房里传来的、他刻意压抑的咳嗽声，还有他偶尔翻动文件的声音。我们之间只隔着一堵墙，却感觉像隔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我一夜无眠，脑子里反复回放着下午的每一个画面。陈默的笑声，林涛冰冷的眼神，我们激烈的争吵……所有的一切都像电影胶片一样，在我脑海里循环播放。

我委屈，我觉得林涛不可理喻，他凭什么那么污蔑我和陈默的友谊？

但当愤怒和委屈的情绪稍微平复后，一丝丝的愧疚和不安，又悄悄地爬上心头。

我是不是……真的做得不对？

站在林涛的角度，他出差一天，风尘仆仆地提前赶回家，想给妻子一个惊喜，推开门，看到的却是妻子和另一个男人在自己家里言笑晏晏，玩着自己买的游戏。那种场景，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恐怕都是一种巨大的冲击和冒犯。

我只考虑了自己的孤单，却没有考虑到他的感受。

第二天是周日。

我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林涛已经起来了。他穿着一身运动服，正在客厅里做拉伸，看样子是准备出门晨跑。

他没有看我，我也没说话。

我默默地走进厨房，像往常一样准备早餐。煎鸡蛋，热牛奶，烤面包。这是我们周末早餐的标配。

等我把早餐端上桌时，他已经晨跑回来了，正在浴室里冲澡。水声哗哗地响着，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他冲完澡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换上了家居服。他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拿起一片面包，默默地吃着。

整个过程，我们没有任何交流。

餐桌上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只有刀叉碰撞盘子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今天……”我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你不用回公司吗？”

“嗯。”他惜字如金，眼睛盯着自己的盘子。

“那……我们下午要不要去超市？冰箱里没什么菜了。”我试图让气氛缓和一些。

“你自己去吧，我下午还有个视频会议。”他喝完最后一口牛奶，用餐巾擦了擦嘴，站起身，“我吃好了。”

然后，他又走进了书房，关上了门。

一场无声的战争，就这样开始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就像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他早出晚归，回家后就一头扎进书房。我做好饭，会给他发条微信，他会过一会儿出来，默默地吃完，然后把碗筷放进洗碗机，再回到书房。

我们不吵架，甚至不说话。这种冷暴力，比任何激烈的争吵都更让人窒息。

整个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冰冷的盒子。我被困在里面，找不到出口。

我给陈默发了条信息，为那天的事情道歉。

陈默很快回复了：“傻瓜，跟我道什么歉。是林涛太敏感了。不过，你也别怪他，他可能就是太在乎你了。你们好好沟通一下。”

好好沟通？

我看着书房紧闭的门，苦笑了一下。门关着，心也关着，要怎么沟通？

周三晚上，我炖了莲藕排骨汤，那是林涛最喜欢喝的。我想，这算是一个台阶，一个和解的信号。

我把汤盛好，端到书房门口，犹豫了很久，才敲了敲门。

“进。”里面传来他疲惫的声音。

我推开门，他正戴着耳机，对着电脑屏幕说话，似乎正在开会。看到我进来，他对着耳机那边说了句“稍等”，然后摘下了耳机，看着我。

“我炖了汤，你趁热喝一点吧。”我把碗放在他的桌角。

他的目光在汤碗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又移回电脑屏幕，语气平淡地说：“放那吧，我开完会再喝。”

说完，他重新戴上了耳机。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侧脸，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镜片上，反射出冰冷的数据和图表。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个多余的闯入者，打扰了他的世界。

我默默地退出了书房，轻轻地带上了门。

回到客厅，我看着那锅还冒着热气的汤，忽然就没了任何胃口。

我打开手机，点开我和林涛的聊天记录。我们最近的对话，除了“饭好了”、“我晚点回”，就再也没有别的内容。往上翻，是更早之前的，也大多是关于生活琐事的安排。

我们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忽然想起大学时，林涛为了给我买一张演唱会的门票，在网吧刷了一整夜的票。想起我们刚结婚时，挤在小小的出租屋里，他笨手笨脚地学着给我做饭，结果被油溅到，疼得龇牙咧嘴。想起他第一次升职，兴奋地抱着我转圈，说以后要让我过上最好的生活。

那些温暖的、鲜活的记忆，好像都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眼泪，不知不觉又流了下来。我意识到，那台游戏机，那个下午，不过是一根导火索。真正的问题，早就埋藏在我们看似平静的婚姻生活之下了。

我们之间，病了。病得很重。

第5章 摔碎的相框

冷战持续了一个星期。

这个家里，安静得能听到灰尘落地的声音。林涛依旧把自己关在书房，而我，则在客厅和卧室之间，像个游魂一样飘荡。

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我甚至开始怀念我们争吵的时候，至少那证明我们之间还有情绪的流动。而现在，只剩下死水一潭。

周六的上午，我决定打破这种僵局。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个家会散的。

我深吸一口气，走进了书房。这一次，我没有敲门。

林涛正坐在电脑前，没有工作，而是在看一张照片。那是一张我们的合影，我们刚结婚时去海边旅行拍的。照片里的我，笑得一脸灿烂，依偎在他怀里。而他，低头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宠溺。

那张照片，被做成了桌面。

看到我进来，他有些慌乱地想要切换页面，但已经来不及了。

我的心，被狠狠地刺痛了一下。原来，他也和我一样，在怀念过去。

“林涛，我们谈谈吧。”我走到他面前，声音有些沙哑。

他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关掉了电脑，转过身来面对我。

“你是不是觉得，我变了？”我先开了口，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变得不再是大学时那个什么都跟你分享的苏晴了？”

他没有否认，只是嘴唇紧紧地抿着。

“可是林涛，你有没有想过，你也在变？”我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哽咽，“你变得越来越忙，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你不再跟我聊你的心事，也不再有耐心听我的琐事。你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房子，可这个房子里，大部分时间只有我一个人。你给了我很好的物质生活，可我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些。”

“我做这一切，是为了谁？”他终于开口了，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怒火，“苏晴，我拼命工作，加班，应酬，看客户脸色，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这个家！为了让你过得更好！你以为我喜欢天天待在公司吗？”

“我知道你是为了这个家！”我的情绪也激动起来，“可是一个家，不只是房子和钱！它需要温度，需要交流！你看看我们现在，一天说不上十句话，这还算一个家吗？我感觉自己像你养的一只金丝雀，被关在一个华丽的笼子里，吃喝不愁，但就是……没有你。”

“我没有你？”他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每天都在这个家里，我怎么就没你了？反倒是你，苏晴，你心里不痛快，你孤单，你宁愿去找陈默，也不愿意跟我说一句。在你心里，他是不是比我更重要？”

他又提到了陈默。这个名字，像一根刺，扎在我们两人中间。

“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我几乎是吼了出来，“我和陈默是朋友！是纯粹的朋友！在你忙得不着家，在我给你发信息你半天不回，在我对着一桌子菜等你等到凉透的时候，是他，会听我抱怨，会陪我聊天！你不能一边对我进行着冷暴力，一边又指责我从朋友那里寻求温暖！”

“所以，这就是你让他来我们家的理由？这就是你们两个人，在我出差的时候，坐在我们家的沙发上，玩着我买的游戏，笑得那么开心的理由？”他的眼睛红了，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他一步步向我逼近，指着门口的方向：“你知道吗？那天我提前结束工作，买了你最喜欢吃的蛋糕，兴冲冲地赶回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结果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你们俩，头靠着头，那么亲密，那么开心！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才像个外人！一个闯入了你们二人世界的小丑！”

他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原来……他是提前回来，想给我惊喜。

原来，他买了蛋糕。

我张了张嘴，想解释，想说我们没有头靠着头，想说一切都是误会。但所有的语言，在看到他那双受伤的眼睛时，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我们的争吵，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书房里，充满了我们彼此的指责和伤害。我们都像一只刺猬，用最尖利的刺，去刺向自己最爱的人。

就在这时，他因为情绪激动，手臂一挥，不小心扫到了书桌上的一个相框。

“啪！”

相框应声落地，玻璃碎了一地。

那里面，是我们唯一的婚纱照。照片上的我们，笑得那么幸福，那么甜蜜。

破碎的玻璃，就像我们之间破碎的信任和感情，散落在地，再也无法拼凑完整。

争吵声，戛然而止。

我们都愣住了，低头看着地上那张被玻璃碎片划破的笑脸。

巨大的悲伤和无力感，瞬间将我淹没。

林涛的身体晃了晃，他看着地上的碎片，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懊悔。他慢慢地蹲下身，想要去捡那些碎片，却被锋利的玻璃划破了手指。

一滴鲜血，滴落在那张笑脸上，像一滴刺目的眼泪。

第6章 未曾送出的蛋糕

林涛的手指被划破了。

他像是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怔怔地看着那滴血，在我们的婚纱照上慢慢晕开。

我回过神来，立刻跑出书房，从医药箱里拿出创可贴和棉签，又跑了回去。我蹲下身，拉过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帮他清理伤口，贴上创可贴。

整个过程，他一言不发，像个木偶一样任由我摆布。

我们的距离很近，我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看到他眼里的红血丝和他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他看起来那么疲惫，那么脆弱。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紧紧地揪住了，疼得喘不过气。

“对不起。”

“对不起。”

我们几乎是同时开口。

说完，我们都愣住了，抬头看着对方。从彼此的眼睛里，我们都看到了同样的疲惫和悲伤。

“我不该那么说你和陈默。”林涛先开了口，声音沙哑，“我知道你们是朋友。我只是……我只是嫉妒。”

嫉妒？我愣住了。

“我嫉妒他能让你笑得那么开心。”他低下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那天我站在门口，看着你们，我忽然发现，你已经很久没有在我面前那样笑过了。我嫉妒他能轻易地进入你的世界，而我，好像被一堵墙隔在了外面。”

“我每天都在想怎么把项目做好，怎么多签几个单子，怎么让这个家更有保障。我以为我把这些都做好了，你就会开心。可我好像……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他说着，慢慢站起身，走到书房的柜子旁，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蛋糕盒子。

盒子有些旧了，边角甚至有点被压扁的痕迹。

他把盒子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一个已经不太新鲜的水果蛋糕，上面的奶油有些化了，水果也失去了光泽。

“那天，我买的。”他说，“你最喜欢吃的那家店，排了半个小时的队。我想着，你看到一定会很高兴。”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原来，他不是不在意。他只是用了一种笨拙的、我没有察觉到的方式，在爱着我。

“你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我哭着问他。

“我……”他苦笑了一下，“我当时太生气了，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我把蛋糕藏起来，就像把我的失败和难堪藏起来一样。”

我走过去，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对不起，林涛，对不起。”我把脸埋在他的后背，泪水浸湿了他的衣服，“我不该在你那么累的时候，还只顾着自己的感受。我应该多体谅你，多关心你。我只是……只是太想你了。”

他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放松下来。他转过身，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回抱住我。

这是我们冷战以来，第一个拥抱。

温暖，而又令人心碎。

“我们都有错。”他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像是在安慰一个孩子，“是我，把你一个人丢在了家里。我总以为，我在外面打拼，就是对你最好的爱。我忘了，爱是需要陪伴的。”

我们抱着彼此，在那个堆满了文件和图纸的书房里，哭了很久。仿佛要把这些天所有的委屈、愤怒、误解和悲伤，都通过眼泪流出来。

那天下午，我们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待在一起。

我小心翼翼地把地上破碎的相框收拾好，把那张被划破的婚纱照取了出来，擦干净，夹在了一本书里。

林涛拿出工具箱，把那台被拔掉电源的游戏机，重新接好了线。

然后，他坐在沙发上，拿起一个手柄，递给我另一个。

“这个……怎么玩？”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些笨拙和期待，“你教教我。”

我看着他，眼泪又一次涌了上来，但这一次，是带着笑的。

我接过手柄，坐在他身边，就像那个下午，我和陈默坐在一起一样。

只是这一次，我身边的人，是我的丈夫。

第7章 笨拙的“双行”

游戏开始了。

林涛显然对游戏一窍不通。他手忙脚乱，连最基本的跳跃和奔跑都操作得磕磕绊绊。我教他怎么用技能，他却总是按错键。

“哎，不是这个！是按方块键！”

“你怎么又掉下去了？这边有条路可以走的！”

“林涛，你拉我一把啊！我要掉下去了！”

他越是着急，就越是出错。游戏里那个代表他的小玩偶，不停地在同一个地方摔倒、重来。他急得额头上都冒出了汗，平日里在工作上那种运筹帷幄的冷静，此刻荡然无存。

看着他笨拙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还笑！”他有些懊恼地瞪了我一眼。

“我没有笑你。”我摇摇头，把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我只是觉得，你现在的样子，有点可爱。”

他愣了一下，身体有些僵硬，但没有推开我。

“这个游戏，很难吗？”他问。

“不难。”我说，“只是需要两个人配合。一个人往前冲，另一个人跟不上，就永远过不了关。”

我说的是游戏，但我们都明白，我说的，也是我们的婚姻。

他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轻声说：“对不起，苏晴。过去这几年，我冲得太快了，把你一个人落在了后面。”

我摇了摇头，握住他拿着手柄的手：“我也有错。我应该拉住你，提醒你，而不是站在原地，等你回头。”

那个下午，我们玩得很糟糕。一个最简单的关卡，我们花了比我和陈默多三倍的时间才勉强通过。没有兴奋的击掌，只有手忙脚乱后的相视苦笑。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却被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填满了。

客厅里的笑声，不再是属于我和陈默的，而是属于我和林涛的。虽然笨拙，虽然不那么响亮，但它是真实的，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

晚上，林涛没有再回书房。

他洗完澡，像往常一样，躺在了我身边。

黑暗中，他忽然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掌很温暖，很粗糙，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苏晴，”他轻声说，“以后，我每周六下午都空出来，我们一起打游戏，好不好？”

“你不是还要加班吗？”

“工作是做不完的。”他说，“但是老婆，只有一个。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我的心，在那一刻，被温柔地填满了。

第二天，我约了陈默出来喝咖啡。

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陈默听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笑着说：“看吧，我就说，沟通一下就好了。林涛那家伙，就是个闷葫芦，其实心里比谁都在乎你。”

“那天，真的很对不起，让你难堪了。”我诚恳地道歉。

“说什么呢。”陈默摆摆手，喝了一口咖啡，“朋友之间，不用说这个。不过，苏晴，以后我可不敢随便去你家‘救驾’了，免得林涛再把我当‘假想敌’。”

我们都笑了起来。

“陈默，”我看着他，认真地说，“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有些界限，我们可能需要更清晰一点。这不仅是为了林涛，也是为了我们这段友谊能更长久。”

陈默愣了一下，随即释然地笑了：“我明白。放心吧，我懂。”

他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我的意思。我们的友谊不会变，但方式，需要改变。有些属于夫妻之间的私密空间和时间，是需要被尊重的。

那次谈话之后，我们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轨，但又有些东西，确确实实地改变了。

林涛不再把所有的时间都扑在工作上。他开始学着放手，学着把生活和工作分开。他会记得在下班路上买我爱吃的泡芙，会在我追剧的时候，给我递上一杯热水。

而我，也不再把所有的期待都寄托在他身上。我重新报了瑜伽班，开始学习插花，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充实而有趣。当我不再围着他转的时候，我发现，我的世界变大了，而他，反而更愿意走进我的世界了。

我们每周六下午的游戏时间，保留了下来。我们依旧玩得很烂，但他学得很快，我们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

那张被划破的婚纱照，我用一个很别致的相框重新装了起来，摆在了床头。那道划痕，依旧清晰可见。

它像一道伤疤，时刻提醒着我们，婚姻不是理所当然的温室，它会经历风雨，会受伤，甚至会濒临破碎。

但只要两个人还愿意牵着对方的手，愿意一起去面对，去修复，去沟通，那么再深的伤痕，也会成为一枚独特的勋章，见证着我们，曾如何用力地爱过，又如何笨拙地，学会了继续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