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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闺蜜终生未嫁,常来我家吃饭,后来我知她是爸的白月光_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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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的饭桌,很多年里,都摆着四副碗筷。

我,我爸,我妈,还有我妈的闺蜜,林岚阿姨。

林阿姨终生未嫁,一个人住在我家隔壁那条街的老公房里。她是我妈从光屁股长大的情谊,按我妈的话说,比亲姐妹还亲。

所以,她来我家吃饭,就像回家一样自然。

这个周六,又是一个寻常的晚餐。

我妈苏琴女士,系着她那条洗得发白的碎花围裙,在厨房里乒乒乓乓,声音洪亮地指挥着抽油烟机和铁锅的交响乐。

“老江!鱼起锅了,你来端一下,烫!”

我爸江国安,放下手里的报纸,叠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地放在茶几角上,这才慢悠悠地走进厨房。

他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大学教授,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书卷气。

林阿姨坐在我对面,正帮我挑掉香菜。她穿着一件素雅的棉麻连衣裙,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她长得很好看,是那种温润如水的好看,岁月似乎格外优待她,快五十的人了,眼角只有几丝浅浅的纹路。

“淼淼,又在公司受气了?脸都皱成一团了。”她把一碗没有香菜的排骨汤推到我面前,声音轻柔。

我“嗯”了一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现在的年轻人,工作压力就是大。”我爸端着一盘清蒸鲈鱼走出来,稳稳地放在桌子中央。

鱼身上铺着细细的姜丝和葱丝,热油“刺啦”一声浇上去,香气瞬间炸开。

我爸没坐下,而是拿起公筷,极其自然地夹了一块最肥美的鱼肚子肉,剔掉中间那根大刺,放进了林阿姨的碗里。

“老毛病了,胆固醇高,少吃点红烧的。”他淡淡地说。

林阿姨抬眼看了他一下,嘴角弯了弯,没说话,低头小口地吃了起来。

我妈端着最后一碗青菜汤出来,乐呵呵地说:“就你讲究!岚岚就是太瘦了,得多吃点肉补补。”

她一屁股坐下,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饭,“快吃快吃,都饿了吧。”

这一幕,从我记事起,就一直在上演。

我爸总会记得林阿姨的忌口,记得她爱喝什么茶,记得她看书看久了眼睛会干。

而我妈,则永远是那个热情张罗的大后方,催着林阿姨多吃点,给她夹最大块的排骨,生怕她亏着自己。

她们是最好的闺蜜,他是她闺蜜的丈夫。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和谐,那么理所当然。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心里长出了一根小小的刺。

或许是大学时,室友看到我们家合照,指着林阿姨问:“这是你小姨吗?跟你爸妈站在一起,感觉你爸跟你小姨更像两口子哎。”

我当时笑骂她胡说八道。

可那句话,像一颗种子,落进了心里。

我开始不自觉地观察。

观察我爸给林阿姨倒茶时,手指会下意识地护住杯沿,防止烫到她。

观察林阿姨跟我爸聊起某个冷门作家时,眼睛里那种发亮的神采,而我妈,通常在这个时候,会大声地问我们要不要添饭。

观察他们之间那种……不需要言语的默契。

就像此刻,我爸看着林阿姨碗里的鱼肉,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刺没剔干净。”他说。

然后,在我和我妈的注视下,他伸过筷子,把那块鱼肉夹回自己碗里,三两下把一根极细小的软刺挑出来,再放回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林阿姨的脸颊,似乎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快得让人抓不住。

我妈哈哈一笑,打破了这瞬间的安静。

“老江你可真是!洁癖加细节控!岚岚你别管他,他就是这么个磨叽性子。”

她一边说,一边给我夹了一大筷子青菜,“淼淼,多吃蔬菜,看你这几天脸色差的。”

我低下头,用力地嚼着那口青菜,嘴里却泛起一股说不出的苦涩。

我妈,是真的看不见吗?

还是她看见了,却选择了无视?

这顿饭,就在这种微妙的氛围里吃完了。

林阿姨和往常一样,帮着我妈收拾碗筷。两个女人在厨房里,水声哗哗,夹杂着她们低低的说笑声。

我爸坐在沙发上,重新拿起了他的报纸,但灯光下,我能看到他的眼神根本没有聚焦在文字上,而是飘向厨房的方向。

那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东西。

很深,很沉。

像一口被岁月封尘的老井。

后来有一次,家里大扫除,我翻出了一个落满灰尘的旧箱子。

里面是我爸妈年轻时候的东西。

有我妈扎着两条大辫子,笑得一脸灿烂的黑白照片。

有我爸穿着海魂衫,瘦得像根竹竿的青涩模样。

还有……一沓信。

信封已经泛黄,上面的字迹隽秀有力,是我爸的笔迹。

收信人的名字,却不是我妈苏琴。

是林岚。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呼吸都变得困难。

我鬼使神差地抽出一封,展开那脆弱的信纸。

“岚:见字如面。北方的冬天很冷,燕园的未名湖结了厚厚的冰。我时常在湖边想起你,想起江南的烟雨,和你撑着油纸伞走在小巷里的样子。你说你喜欢雪,可惜这里只有凛冽的风……”

信里的内容,不是什么露骨的情话。

更多的是对文学的探讨,对理想的憧憬,和一个年轻男人在异乡求学时,对一个叫“岚”的姑娘的、克制而深沉的思念。

每一封信的落款,都是“国安”。

没有姓,只有名。

亲昵得让人心惊。

我一封一封地看下去,时间跨度有四年,从他去北京上大学,到他毕业。

我像一个卑劣的偷窥者,窥探着父亲尘封的青春。

原来,他和我妈是相亲认识的。

他在北京读大学,林阿姨在江南水乡的小城里当老师。而我妈,是厂里的女工,热情,爽朗,像一团火。

我爸毕业后,没有留在北京,而是回到了这个小城。

信的最后一封,写得潦草而仓促。

“岚,我要结婚了。对不起。”

短短一句话,后面是大片的空白。

我仿佛能看到,当年那个年轻的江国安,写下这行字时,内心的挣扎与痛苦。

箱子底下,还有一个小小的木盒子。

我打开它。

里面没有信,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三个人。

年轻的我爸,年轻的我妈,还有年轻的林阿姨。

他们站在一棵巨大的香樟树下,笑得灿烂。

我妈亲热地挽着林阿姨的胳膊,而我爸,站在林阿姨的另一侧。

他的身体,微微向林阿姨倾斜。

他的目光,没有看镜头,而是落在了林阿姨的脸上。

那目光里,有星辰,有大海,有那个年纪的少年,所能拥有的一切爱慕与温柔。

而林阿姨,巧笑嫣然,看着镜头,眼角的余光,却分明也瞟向了他。

我妈,是那个唯一对着镜头,笑得没心没肺的人。

我“砰”地一声合上箱子,心脏狂跳。

原来,那个室友没有胡说。

原来,我心里那根刺,早就扎根在了真相的土壤里。

林阿姨,不是什么亲如姐妹的闺蜜。

她是我爸的白月光。

是那封信里,江南烟雨中的姑娘。

是我爸爱而不得,惦念了一生的人。

这个发现,像一场海啸,瞬间颠覆了我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

我们家那张和谐的四人餐桌,在我眼里,变成了一个巨大而讽刺的舞台。

我妈是毫不知情的、或者说假装毫不知情的女主角。

我爸和林阿姨,是揣着共同的秘密,在女主角眼皮子底下,上演着柏拉图式精神恋爱的男女主角。

而我,是那个无意中窥破了真相的观众。

我开始变得沉默。

饭桌上,我妈依旧在热情地张罗。

“岚岚,尝尝这个,我新学的,可乐鸡翅!”

“老江,你血压高,这个太咸了,别吃。”

我爸依旧沉默地给林阿姨剔鱼刺,倒热茶。

林阿姨依旧温婉地笑着,轻声细语地和我妈聊天。

一切都没有变。

变的,是我的眼睛。

我能看到,我爸在给我妈夹菜时,那份熟练的、程式化的关心,像是在完成一项任务。

我能看到,林阿姨在面对我妈的热情时,笑容里那一闪而过的愧疚和不自然。

我也能看到,我妈在哈哈大笑的间隙,偶尔投向他们两人的、那一道意味深长的目光。

她真的不知道吗?

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对自己丈夫和最好闺蜜之间,那种长达几十年的、几乎毫不掩饰的特殊情愫,一无所知?

我快要疯了。

这个家里,到底谁是演员,谁是观众?

我决定找我爸谈谈。

那天林阿姨没来吃饭,我妈去跳广场舞了。

家里只有我和我爸。

他坐在书房里备课,台灯的光晕笼罩着他,给他添了几分儒雅和孤寂。

我推门进去,把那个装满信的箱子,放在了他的书桌上。

他抬起头,看到箱子,愣住了。

扶着眼镜的手,微微颤抖。

“你都看到了?”他的声音很沙哑。

“为什么?”我问,声音也跟着抖,“为什么是林阿姨?为什么你们……还要这样维持着?”

我爸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他摘下眼镜,捏了捏疲惫的眉心。

“淼淼,大人的事,很复杂。”

“复杂?”我冷笑一声,“复杂到可以欺骗我妈几十年?复杂到把自己的白月光,安插在自己妻子身边,每天看着她,念着她?”

我的话像刀子,扎在他心上。

他的脸色变得苍白。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低声说,“我和你林阿姨,什么都没有。我们是清白的。”

“清白?”我举起那封信,“‘我想起江南的烟雨,和你撑着油纸伞走在小巷里的样子’,这也叫清白?‘我要结婚了,对不起’,这也叫清白?”

“爸,你别把我当傻子。”

我爸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

“当年……是我没用。”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被岁月磨平了棱角的无力感。

“我和你林阿姨,是高中同学。那时候,大家都穷,但心里有光。我们约好了一起考北京,一起去看天安门。”

“后来,她落榜了。她家里条件不好,不让她复读,让她去当了民办老师。而我,去了北京。”

“我们说好了,等我毕业,我就回来娶她。”

他说得很慢,像是在回忆一部很老的黑白电影。

“可我毕业那年,我奶奶病重,家里欠了一大笔债。你妈妈……她不嫌弃我们家穷,你外公外婆还拿了一笔钱出来,帮我们家还了债。”

“条件是,我要娶你妈。”

我愣住了。

原来,还有这样一段过往。

“那你林阿姨呢?”

“我给她写了那封信。”我爸的眼神黯淡下去,“从那以后,她再也没回过我的信。等我结婚的时候,她托人带了份子钱,人没来。”

“我们再见面,就是一年后了。你妈妈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她的消息,非要把她找回来。你妈说,她是她最好的朋友,不能因为我,连朋友都没得做。”

“是你妈,主动把她拉回我们家的。她说,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太可怜了。”

我妈……

我那个看似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妈妈。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

“那她为什么终生不嫁?”我追问。

我爸摇了摇头,脸上满是痛苦。

“我不知道。也许……也许是没遇到合适的。也许……是我害了她。”

书房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我看着我爸两鬓的白发,和他眼里的红血丝,突然觉得,他也很可怜。

被命运推着走,辜负了心里的白月光,娶了现实的红玫瑰,然后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偿还两份情债。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我想象着我妈,当年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把我爸的心上人,她的“情敌”,重新找回来,安放在自己身边。

是示威吗?

向林阿姨,也向我爸宣告,她才是这场战役的胜利者,是江太太。

还是……一种更残忍的惩罚?

她要把这两个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人,捆绑在自己身边,让他们每天看着对方,却只能恪守着朋友和闺蜜丈夫的界限。

让他们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被道德和伦理的枷锁,凌迟着那份无处安放的感情。

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觉得我妈,像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她太可怕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无法用平常心,去面对那张四人餐桌。

我开始找各种借口不回家吃饭。

加班,同事聚餐,朋友有约。

我妈打电话来,语气里带着失落。

“淼淼,工作再忙也要吃饭啊。你林阿姨今天还念叨你,说好久没见你了。”

听到“林阿姨”三个字,我心里就一阵烦躁。

“妈,我真有事。你们吃吧。”

我匆匆挂掉电话,一个人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只觉得无比窒息。

这个家,我快要待不下去了。

我甚至产生了一个恶毒的念头:我要把这一切都捅破。

我要当着他们三个人的面,把那些信,那张照片,全都扔在桌子上。

我要看他们怎么收场。

我要看我妈还怎么装得下去她那副贤惠大度的模样。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理智。

直到有一天,我提前下班回家,想拿一份文件。

一进门,就听到我妈在打电话。

她没有在客厅,声音是从她卧室传出来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辛苦。但是淼淼最近不对劲,老不回家吃饭,我问她什么她也不说,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老江那个闷葫芦,更指望不上。我这辈子,不就图个家和万事兴,孩子好好的吗?”

“什么?你别瞎说!我身体好着呢!前几天体检报告出来了,医生说指标都正常,就是有点缺钙,让我多晒晒太阳。”

“行了行了,不跟你说了,我得准备做晚饭了。岚岚今天过来,我给她炖了乌鸡汤,她最近气色不好。”

挂掉电话,我妈哼着小曲从卧室里走出来。

看到我,她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堆满了笑。

“哎呀,淼淼回来啦!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正好,我炖了汤,你林阿姨也来,咱们一家人好好吃一顿。”

她一边说,一边系上她的碎花围裙,钻进了厨房。

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听着她不成调的歌声,我心里那条恶毒的毒蛇,突然就泄了气。

我妈,她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一个用自己的方式,笨拙地守护着她的家,她的丈夫,她的孩子的女人。

她把“情敌”放在身边,也许不是示威,也不是报复。

或许,只是因为她太爱我爸,也太珍惜和林阿姨的友情。

她宁愿选择一种最痛苦的方式,把这两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留在身边。

她以为,只要她装作不知道,这个家,就能维持着表面的和平与完整。

她骗了所有人,也骗了她自己。

一骗,就是几十年。

那天晚上的饭局,我还是留下了。

饭桌上,依旧是那副熟悉的场景。

我爸给林阿姨夹菜。

我妈热情地劝她多喝汤。

林阿姨温柔地对我笑。

我看着他们三个,突然觉得,他们都很可怜。

被困在一段错误的时光里,动弹不得。

谁也不是赢家。

我爸失去了他的爱情。

林阿姨失去了一生的幸福。

而我妈,守着一个不完全爱她的丈夫,演了一辈子的戏。

吃完饭,我主动提出去送林阿姨。

走在小区的林荫道上,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林阿姨,”我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你……后悔吗?”

林阿姨的脚步顿了一下。

她转过头看我,目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亮。

“后悔什么?”

“为了我爸,一辈子不结婚,守在我家旁边,就为了……每天能看他一眼,吃顿饭。值得吗?”

我的话很直接,甚至有些残忍。

林阿姨沉默了。

晚风吹起她鬓角的碎发,有种说不出的萧索。

“淼淼,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看到那些信了。”

林阿姨的身体,几不可见地晃了一下。

她扶住旁边的一棵树,才站稳。

“都过去了。”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过不去。”我说,“如果过得去,你就不会到现在还是一个人。如果过得去,我爸就不会到现在还给你剔鱼刺。”

“你们这样,对我妈不公平。”

林阿姨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慢慢蓄满了泪水。

“我知道。”

“我知道对不起你妈妈。可是淼淼,有些感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当年他结婚,我躲了出去,我想着,眼不见心不烦,时间长了,总会忘的。”

“可是,是你妈妈,她到处找我,坐了两天两夜的绿皮火车,跑到我支教的那个小山村。她抱着我哭,说她不能没有我这个朋友。”

“她说,江国安是她丈夫,我是她闺蜜,这不冲突。她让我回来。”

“我拗不过她,我回来了。”

“刚开始,我也觉得别扭。可是看着她那么真心实意地对我好,看着你们家那么热闹,那么有烟火气……我一个人,太孤单了。我慢慢地,就习惯了。”

“习惯了这种……畸形的关系。”

“你妈妈她……是个好人。她比我勇敢,比我豁达。其实这些年,我有时候觉得,她什么都知道。她只是不说。”

“她用这种方式,把我们三个人,牢牢地拴在了一起。谁也别想逃。”

林阿姨哭了。

压抑了几十年的泪水,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夜晚,终于决堤。

我没有安慰她。

因为我知道,她的痛苦,无人能够分担。

送完林阿姨,我回到家。

客厅的灯还亮着。

我爸妈都坐在沙发上,没看电视,像是在等我。

“淼淼,你过来。”我妈朝我招招手。

我走过去,坐在他们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一场三方会谈,迟到了几十年,终究还是来了。

“你今天,跟你林阿姨说什么了?”我妈问,语气很平静。

“没什么。”

“没什么她回来的时候眼睛是肿的?”我妈的声音提高了一点。

我爸在一旁,一言不发,头埋得很低。

“妈。”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别再演了,你不累吗?”

我妈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你……都知道了?”

“对,我都知道了。那些信,那张照片,我爸的白月光,你最好的闺蜜。”

我把这些年所有积压的情绪,都发泄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把她找回来?为什么要把她留在我家饭桌上?你是在折磨她,折磨我爸,还是在折磨你自己?”

“苏琴!”我爸猛地抬起头,喝止我,“不许这么跟你妈说话!”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我红着眼,瞪着他,“你们两个,一个懦弱,一个自欺欺人,你们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们知道我生活在这样一个家庭里,有多压抑,多恶心吗?”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落在我脸上。

是我妈打的。

她的手在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江淼,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我这辈子,辛辛苦苦为了这个家,我图什么?我就是想让你们父女俩,过得好一点!”

“是,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她终于崩溃了,声嘶力竭地喊道,“我知道他心里有人,我知道那个人是谁!”

“可我能怎么办?我跟他离婚吗?让你在一个单亲家庭里长大?让你被人指指点点,说你爸妈是离异的?”

“还是我把他心里的那个人赶走,让他恨我一辈子,让这个家从此不得安宁?”

“我有什么错?我爱他,我想跟他过一辈子,我有什么错?”

她哭得喘不上气,瘫倒在沙发上。

我爸慌忙过去扶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苏琴,别这样,别这样……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哀求。

“淼淼,跟你妈道歉。”

我捂着火辣辣的脸,看着眼前这两个抱头痛哭的中年人。

那一刻,我心里的恨,突然就消散了。

只剩下无尽的悲哀。

他们都是时代的牺牲品。

被命运,被责任,被所谓的道德,捆绑了一生。

我走过去,蹲在我妈面前。

“妈,对不起。”

我妈抬起泪眼,看着我,摇了摇头。

“不怪你,不怪你……是妈不好,妈没给你一个干干净净的家。”

那天晚上,我们三个人,第一次,把所有的话都摊开说了。

我爸承认了他的懦弱和愧疚。

我妈哭诉了她多年的委屈和不安。

窗外的夜,很深。

家里的灯,亮了一夜。

第二天,我爸妈的眼睛都是肿的。

早饭桌上,一片沉默。

吃完饭,我妈突然开口。

“老江,下午,你陪我去趟岚岚那里吧。”

我爸愣住了。

“去……去干什么?”

“去把话说清楚。”我妈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这出戏,演了几十年,该落幕了。”

下午,我陪着他们一起去了。

林阿姨开门的时候,看到我们三个人,表情很惊讶。

她的眼睛也是肿的。

“琴……你们怎么来了?”

“岚岚,我们进去说。”

四个人,坐在林阿姨那个小小的客厅里。

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

还是我妈,打破了沉默。

“岚岚,对不起。”

林阿姨和我爸,都愣住了。

“这些年,委屈你了。”我妈看着林阿姨,眼神里有愧疚,有心疼,也有释然。

“是我自私,把你绑在我身边。我以为这样,就能留住老江,就能让这个家完整。”

“可我错了。我让你痛苦,也让他痛苦,我自己,也没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

“我们三个人,都被困住了。”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

“岚岚,你走吧。”

“离开这个城市,去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你才五十岁,你的人生,还长着呢。”

林阿姨的眼泪,无声地滑落。

“琴……”

“你别说了,我都懂。”我妈拉住她的手,“我们还是朋友,一辈子的朋友。但,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转头,看向我爸。

“老江,你也是。如果你觉得……你对她有亏欠,你想补偿她,我没意见。”

“你想跟她一起走,我也……没意见。”

“我们去把手续办了。房子,存款,都给你和淼淼。我一个人,没什么。”

我爸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妈。

“苏琴!你说什么胡话!”

他的声音,第一次如此激动,甚至带着一丝恐慌。

“我跟了你三十年,淼淼都这么大了,你说这种话,你把我江国安当什么人了?”

“我这辈子,是对不起林岚。但我也没对不起你苏琴!我对这个家,尽心尽力,我……”

他说不下去了,眼眶红得厉害。

“够了。”我妈打断他,“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江国安,我今天就把话说明白了。”

“我苏琴,跟你过了三十年,给你生儿育女,操持这个家。我不图你多爱我,我只图你对得起‘丈夫’和‘父亲’这两个称呼。”

“以前,你做到了。以后,我希望你也能做到。”

“至于林岚,”她松开林阿姨的手,站起身,“路是你自己的,怎么走,你自己选。”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我赶紧跟了上去。

走到门口,我回头看了一眼。

我爸和林阿姨,两个被我妈“解放”了的人,却像两个被判了刑的囚犯,呆呆地坐在那里,一脸茫然。

原来,那根拴着他们所有人的绳子,不是我爸对林阿姨的旧情。

而是我妈。

是她用三十年的婚姻和友情,编织了一张网。

现在,她亲手把网撕了。

网里的人,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林阿姨最终还是走了。

一个月后,她卖掉了房子,去了南方的一个海滨小城。

她给我发了条短信。

“淼淼,替我跟你妈妈说声谢谢,也说声对不起。告诉她,这辈子能做她的朋友,我很幸运。以后,我会好好生活。你也要好好的。”

我把短信给我妈看。

我妈看了很久,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把那条短信删了。

我们家的饭桌,从此,变成了三副碗筷。

刚开始,很不习惯。

吃饭的时候,总觉得少了一个人,空气里都空落落的。

我妈的话变少了。

她不再在厨房里大声地唱歌,不再热情地劝我们多吃点。

她只是沉默地做饭,沉默地吃饭,沉默地收拾碗筷。

我爸,也更沉默了。

他不再看报纸,晚饭后,就一个人在小区里一圈一圈地走。

有时候,我看到他会不自觉地走到林阿姨以前住的那栋楼下,站很久。

这个家,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我知道,他们在经历一场漫长的告别。

告别过去,告别那个叫林岚的女人,也告别那个纠缠了他们半生的、错误的故事。

这个过程,很疼。

但我知道,这是必须的。

长痛不如短痛。

有一次,我妈收拾东西,翻出了她和林阿姨年轻时的合照。

照片上,两个姑娘笑得比花还灿烂。

我妈摩挲着照片,眼泪掉了下来。

“其实,我挺想她的。”她哽咽着说。

“妈……”

“淼淼,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我摇摇头,抱住她。

“不,你很勇敢。”

是的,勇敢。

敢于面对,敢于割舍,敢于亲手打碎自己经营了一辈子的假象。

这样的我妈,比我想象中,要强大得多。

日子,就在这种平静又压抑的氛围里,一天天过去。

转眼,半年了。

家里的气氛,慢慢地,有了一些变化。

我爸散步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早。

他开始尝试着下厨,虽然做得很难吃,但我妈会一边吐槽,一边全部吃光。

我妈也重新开始去跳广场舞了。

她还报了个老年大学,学画国画。

她的画上,总是画着江南水乡,小桥流水。

我知道,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和过去和解。

有一天,我爸的生日。

我下班回家,看到我妈在厨房里忙碌。

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菜。

清蒸鲈鱼,可乐鸡翅,红烧排骨……

都是以前林阿姨在的时候,常做的菜。

我爸坐在沙发上,看着厨房里我妈的背影,眼神很专注。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眼神。

没有了对白月光的怀念,也没有了对现实的无奈。

只有一种……很温和,很踏实的光。

“爸。”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嗯。”

“你……还想林阿姨吗?”我小声问。

我爸沉默了一会儿。

“想。”他坦然地承认,“但,不是那种想了。”

“她就像……一个很久没见的老朋友。希望她过得好,就够了。”

他转过头,看着我。

“淼淼,以前是爸不好。让你和你妈,受委屈了。”

“以后,不会了。”

我妈端着一碗长寿面走出来,笑呵呵地说:“说什么呢?快来,吃面了!江国安,今天你生日,我可告诉你,从今天起,你就是个奔六的老头了!以后得听我的!”

我爸看着她,笑了。

“好,都听你的。”

他站起身,很自然地接过我妈手里的碗。

“烫,我来端。”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给他们俩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我看着他们,突然觉得,这才是家的样子。

没有秘密,没有亏欠。

有争吵,有伤痛,但更多的是,风雨过后,依旧愿意牵着对方的手,继续走下去的决心。

白月光,终究只是天上的月光,清冷,遥远。

而身边的这个人,才是能陪你吃一碗热汤面,能给你端茶倒水,能和你吵吵闹闹过一辈子的,人间烟火。

我想,我爸,终于懂了。

我妈,也终于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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