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不联系的同学办聚会，我临时有事没去成，后来庆幸：还好没去

手机震动得像发了疯，屏幕上弹出的几十条消息，都来自那个死寂了快十年的高中同学群。我正趴在办公桌上，对着一串刚刚修复的BUG代码，头昏脑涨。瞟了一眼时间，晚上十点半，正是他们同学聚会散场的时候。我皱了皱眉，心里掠过一丝不安。这阵仗，不像是正常的“常联系”，倒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点开群聊，各种艾特我的消息铺天盖地而来。“张帆，你怎么回事啊？关键时刻掉链子！”“帆哥，周涛都快急哭了，你人呢？”“说好的啊，怎么能不来呢？”字里行间透着一股焦灼和埋怨，仿佛我犯了什么滔天大罪。我有些发懵，不就是一场同学聚会没去成吗？至于吗？

事情要从半个月前说起。那个叫周涛的同学，也是这次聚会的发起人，突然在群里活跃起来。高中时，他就是班里最长袖善舞的那种人，成绩平平，但跟谁都能聊上几句。毕业十年，听说他在老家混得风生水起，开了公司，买了豪车。这次他号召大家在上海最好的五星级酒店聚一聚，说是他全包，为了重温当年的同学情。

我一开始是心动的。在上海这个快节奏的城市里，我像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每天被工作、房贷、KPI追着跑，很久没有感受过那种纯粹的、不掺杂利益的温情了。高中时代的回忆，像一坛被埋在心底的老酒，光是想一想，就觉得醇香。

但理性很快占了上风。我是一个程序员，习惯用逻辑分析问题。多年不联系，突然如此热情，背后会不会有什么目的？我翻了翻周涛的朋友圈，里面充斥着各种“商业思维”、“财富密码”和与各类“大佬”的合影，配文永远是“感恩遇见，携手共赢”。这种熟悉的味道，让我心里亮起了一盏小小的警示灯。

可群里的气氛太热烈了，大家都在追忆往昔，互相调侃，仿佛一夜之间回到了十八岁。那种久违的归属感，又让我动摇了。或许是我太世故了，把人想得太复杂？或许周涛只是单纯地想念大家，想炫耀一下自己的成功？

最终，我还是答应了。我想，去看看也好，哪怕只是吃顿饭，见见老同学，也算给疲惫的生活放个假。我甚至提前买了一件新衬衫，在镜子前比划了半天，想象着和大家重逢的场景。

聚会定在周六晚上。可就在周五下午，项目上突然出了一个紧急的线上事故，一个核心模块的数据库连接池被打满，导致整个系统濒临瘫痪。作为这个模块的负责人，我被老板一个电话从即将下班的喜悦中拽回了残酷的现实。整个团队，包括我，都必须留在公司，通宵排查问题。

我焦头烂额地在群里发了条消息，说明了情况，并附上了一张办公室灯火通明、人人面色凝重的照片以证清白。我还特意私聊了周涛，非常诚恳地道了歉，并转了五百块钱过去，说是聊表心意，让他代我向大家问好。周涛当时回得很快，说：“没事兄弟，工作要紧，心意领了，钱就不用了，下次再聚。”他这番话，让我心里那点小小的愧疚，变成了对他通情达理的感激。

可我万万没想到，仅仅一天之后，群里的风向会变成这样。

看着那些质问我的消息，我一头雾水。我点开了一个平时关系还不错的同学陈静的头像，给她发了条私信：“怎么了这是？我不是请过假了吗？”

陈静几乎是秒回，发来一个长长的叹气表情，接着就是一串语音。我戴上耳机，点开第一条。

“张帆，你可真是走运！还好你没来，不然今天晚上你肯定下不来台。”陈静的声音压得很低，背景里还有嘈杂的人声和音乐声，听起来她像是在KTV的包厢里。

“什么意思？”我追问道。

“你还记得周涛吧？他今天搞这场聚会，根本就不是为了叙旧！”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愤怒和疲惫，“我们这些人，都是他请来的‘道具’！”

我的心猛地一沉，果然，我最初的预感是对的。

陈静继续说道：“饭局开始的时候，一切都还挺正常的。大家喝着酒，聊着天，回忆以前的糗事，气氛特别好。周涛也很会搞气氛，一会提议大家轮流说自己的现状，一会又带头唱校歌，把所有人都带进了那种怀旧的情绪里。那一刻我真的挺感动的，觉得咱们的同学情没变。”

“然后呢？”我能想象到那个画面，也为自己错过那段温情时刻感到一丝遗憾。

“然后，高潮来了。”陈静冷笑了一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周涛站起来，拿着麦克风，说要宣布一个能带领大家‘共同富裕’的重磅消息。我们都以为他要开玩笑，结果他让服务员关掉了音乐，打开了投影仪。”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一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投影仪上开始播放一个PPT，标题是‘抓住时代风口，实现财富自由’。接下来，周涛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不再是我们那个同学周涛，而是一个打了鸡血的成功学讲师。他开始讲什么区块链、数字资产、元宇宙，讲他怎么靠一个项目在半年内赚了我们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听到这里，我几乎可以确定这是什么套路了。这些年，在一线城市接触到的信息很多，类似的骗局和传销模式，我或多或少都听说过。

“他讲得天花乱坠，说这个项目是内部资源，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加入。他说他今天把我们聚起来，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为了感恩。他说我们是他最珍视的同学，是他最想拉一把的人。他说得声泪俱下，好几个多愁善感的女生都被感动得眼眶红了。”

我能想象到那种被精心营造的氛围所裹挟的感觉。在酒精和怀旧情绪的双重作用下，人的判断力会急剧下降。

“最关键的是，他提到了你。”陈静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提到我？”我愣住了。

“对。他说，‘咱们班最聪明的人是谁？是张帆！’他把你一顿猛夸，说你当年就是学霸，现在又是大厂的资深程序员，最有远见，最懂技术。然后他说，‘我跟张帆早就通过气了，他非常看好这个项目，本来今天也要来现场给大家分享他的见解，并且第一个投资支持我。但他临时被一个紧急项目绊住了，大家也知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

我的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周涛，他竟然把我当成了他的“托”！他把我塑造成一个权威的、已经认可了这个项目的形象，来为他的骗局背书。我那个“紧急项目”，那个灯火通明的办公室照片，反而成了他口中我“能力强、责任大”的佐证！

“他说完这些，还把你给他道歉的聊天记录和转账截图都投到了大屏幕上！”陈静的声音里透着气愤，“他说，‘大家看看，张帆人没到，心意到了，这五百块钱不是饭钱，是他投的第一笔‘诚意金’！’。他这么一搞，整个气氛就彻底被点燃了。你想啊，连你这个最稳重、最聪明的学霸都‘投’了，那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我气得差点把手机捏碎。原来我那句客气的“聊表心意”，被他曲解成了这个意思！他甚至没有收我的钱，只是为了利用我的信誉！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聚会一结束，所有人都来找我了。他们不是在埋怨我没去，而是在质问我，为什么我这个“领投人”不在现场，让他们心里没底！

“后来呢？”我强压着怒火问。

“后来，就是疯狂的洗脑和催单。周涛的几个‘助理’也进来了，每个人都拿着POS机和二维码，围着每一桌，劝大家现场刷卡投资。投资门槛还不低，最低一档都要五万。他们说今天现场有巨大优惠，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好几个喝多了的男同学，脑子一热，当场就刷了卡。还有些人，被那种气氛烘托着，稀里糊涂也投了钱。我算是比较清醒的，找了个借口溜了出来。”

“有多少人投了？”

“我不知道具体数字，但我走的时候，至少看到七八个人刷了卡。还有些人在犹豫，被那几个助理围着疲劳轰炸。周涛还说，等会儿要带所有‘投资合伙人’去楼上KTV继续庆祝，没投的就不能参加第二场。这不，我现在就在KTV门口给你打的电话。他们现在估计就在里面开‘庆功会’呢。”

挂了电话，我瘫坐在椅子上，感到一阵后怕和恶心。后怕的是，如果我今天去了，会是怎样一番景象？以我的性格，我不可能附和周涛的谎言。那么，我当场揭穿他？那将是怎样一场难堪的、撕破脸的对峙？在那个被他精心操控的场合里，在所有人都被情绪和酒精麻痹的时候，我的理智和清醒，会不会被当成不合群的“刺头”？我会被孤立，甚至被攻击。周涛肯定也准备好了应对的说辞，比如污蔑我嫉妒他，或者说我眼界太窄。无论如何，那都将是一场注定两败俱伤的闹剧。

而更让我感到恶心的是，周涛这种对同窗情谊的无耻利用。他把我们每个人心中最柔软、最纯粹的回忆，当成了他收割利益的镰刀。他消费我们的信任，践踏我们的情感，把一场本该充满温情的聚会，变成了一场精心策划的商业骗局。那些曾经鲜活的面孔，那些共同度过的青春岁月，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个可以被量化、被变现的资源。

我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陈静发来的消息：“他们好像在群里找你对质了，你自己看吧。”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点开那个群。果然，里面已经炸开了锅。

一个叫王浩的同学艾特我：“张帆，你出来说句话啊！周涛说你带头投了，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可是看着你的面子才投了五万！”

另一个女同学说：“是啊，张帆，我们都相信你。你快告诉我们，这个项目靠谱吗？”

周涛也在群里，发了一段冠冕堂皇的语音：“大家不要急，也别给张帆压力。他今天确实是来不了，但他的心和我们在一起。他作为技术专家，对项目的判断力比我们在座的任何人都强。大家相信他，就是相信专业！”

他还在颠倒黑白，试图继续捆绑我。

我看着屏幕上滚动的消息，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心里五味杂陈。愤怒、失望，还有一丝悲凉。十年时间，真的可以把人改变得面目全非。

我没有在群里掀起一场骂战，那毫无意义，只会让事情变得更混乱，让那些已经投了钱的同学更加难堪。我选择了最理性的处理方式。

我先找到刚才艾特我的王浩，给他发了私信，把我没去的原因，以及我和周涛的真实对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并附上了我和周涛的聊天记录截图，重点标出了他说“钱就不用了”那句话。

“王浩，我一个字都没有跟周涛提过任何项目，更没有所谓的‘投资’。他是在利用我的名义给你们洗脑。至于这个项目本身，我不做评价，但通过这种方式拉人头的，你觉得会是正经生意吗？你的钱是你自己刷的，我无法负责，但我建议你立刻想办法联系周-涛，要求退款。如果他不退，保留好所有证据，准备报警。”

发完之后，我又把这段话复制、修改，逐一发给了其他几个我知道关系还不错，而且性格比较冲动，可能会上当的同学。做完这一切，我感觉像是打了一场仗，身心俱疲。

我在那个喧闹的同学群里，发了唯一一条消息：“我没有投资任何项目，请大家注意甄别信息，保护好自己的财产安全。”

发完这条消息，我没有再看群里的反应，直接退出了群聊，然后将周涛的微信拉黑、删除。

我知道，这个举动意味着我主动切断了和大部分高中同学的联系。也许会有人骂我，说我清高，说我无情，甚至会有人埋怨我为什么不早点说清楚。但这些都不重要了。一个需要靠谎言和骗局来维系的圈子，不待也罢。

凌晨一点，我终于处理完公司的BUG，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在回家的路上。上海的深夜，霓虹闪烁，车流依旧。我抬头看着那些高楼大厦里亮着的星星点点的灯光，每一扇窗户后面，或许都有一个像我一样疲于奔命的人。

那一刻，我心里没有了愤怒，只剩下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庆幸。我庆幸那个突如其来的BUG，庆幸那个让我焦头烂额的通宵加班。它像一个命运安排好的巧合，一道坚实的屏障，帮我完美地避开了一场精心包装的闹剧和一场无法预料的人性风暴。

我突然明白了，成年人的世界里，有些关系，断了就断了，不必可惜。时间是一个公正的筛子，它会筛掉沙砾，留下真金。真正的朋友，不会因为多年不联系而疏远，更不会把你当成收割的韭菜。而那些被岁月腐蚀、变了质的情谊，就像一杯过期的牛奶，看着包装还行，喝下去只会让你上吐下泻。

回到家，我洗了个热水澡，然后给自己泡了一杯热茶。窗外，城市的喧嚣渐渐沉寂下去。我打开手机，看到陈静给我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他们吵起来了，好像有人报警了。你做得对，还好你没去。”

我笑了笑，把手机放在一边。是啊，还好没去。那场缺席的同学聚会，让我看清了一些人，也让我更加懂得了珍惜。珍惜那些无论我成功还是落魄，都真心待我的朋友；珍惜我用汗水和努力换来的、安稳而真实的生活。至于那些逝去的青春和变了味的回忆，就让它随风而去吧。人总要向前看，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