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堂姐夫君在朝堂上苦心钻营，结果被她一计翻盘

三皇子登基了。太子被贬为庶人，朝中一干太子党人问斩，贺知书死在酒楼里，贺家衰败，沈从介官运大开，我成了一品诰命夫人。

变故来的速度比谁都想象的快。朝里朝外的势力像被一阵风吹翻的棋局，原先坐得高的人瞬间摔在地上，原本被看好的家族瞬间被抽掉支柱。起因里头有皇帝的惊怒，有人性的偏执，也有一场来势猛的疫病，最后把所有事推向了无法回头的深渊。

南方疫病扩散的时候，奏章递送出了差错。应急的那份奏报本该被当即上呈，结果在中途被拦截了几天。拦下它的人是贺知书。说到底，他是个把规矩看得比事情本身重要的人；有些事他分得清楚，准则在他眼里比人命更直观。那几天的延误，把能救的人错过了时机，死的人越积越多。皇上看着堆到面前的奏疏，一时气得昏过去。醒来之后，他要找个替罪羊，贺知书被推到了刀口上。

太子当时出面求情，想借着救下一个文士把读书人的支持留住，以为这是稳固根基的好棋。可朝堂和民间不是一个算盘，太子这步棋反而让人觉得他维护的只是小圈子。三皇子趁机被派去疫区安抚，做得又稳又有诚意，回来后就被封为承亲王。权力的天平开始倾向他，原来皇上的用人方向也悄悄变了。

太子的算盘越打越急，他选了最险的一着——下毒，又以谋逆之名想把三皇子除去。问题是太子把这件事告诉了太子妃，这一条消息绕着屋檐漏到了三皇子那边。于是那夜的厮杀就变成了声东击西，太子的党羽一个个被清算，京城里血光是真切的。皇上也在这期间驾崩，权力真空被三皇子牢牢接住。许多人在风口浪尖折了，沈从介因为当时站对了队，跟着顺风升了官，他的名声和地位翻了好几倍。

说到贺知书，就更能看清一个人的悲剧是如何成形的。他年轻时念书蛮有自信，考了个不错的名次，但那次放榜后他丢了理智，当街叫嚷有人作弊，闹到被军士押走审问。成绩后来证明没错，可那出闹剧已经把他的性格暴露无遗：固执、较真、喜欢把规则当成利器。太子三顾茅庐把他请去当御书房，这是个贴近皇权的位子，短时间里他尝到了权力的甜。可当权后，不肯放过任何“越轨”的事，他的一个决定——拦下疫事急报——变成了他无可回避的罪名。

家里的事也乱成一团。孟清霜是贺家的外来人，长得漂亮会打点门面，但心机也不小。她偷了几份关键的图纸，知道后果却不畏惧，弄得贺家里头一片指责。贺知书对她又打又骂，家务事从争吵到动手，最后散了套。秦洛是另一块重要的棋子——她原本要跳河，我出钱把她从那事儿里拽回，条件是进贺府做妾。她答应了，三个月后怀上了孩子。我当时就看明白了，她不是图着贺知书这个人，而是看上了贺家这座屋檐下更大的利益。果然，她在府里游刃有余，贺知书被她惯坏了，和孟清霜的矛盾越积越深，最后成了不可调和的裂缝。

关于那次放榜的细节，我记得很清楚。我派人去看榜单，回来时说贺知书当场看到名次便怒得嚷嚷作弊，被士兵围走。沈从介后来查了监考的王大人，王是个正直的人，证明成绩没问题。可公众印象已经被那出闹剧摧毁。孟清霜闹离开几次又回，身上有被打的痕迹。她来找我哭着把伤显摆，我没说什么多的怜悯，只提醒她婚姻里该守的规矩。她听了气得要命，但我也不曾后悔——这些话以前她也对别人说过，我只是还给了她。

疫病那阵，大家都在看谁能顶得住。太子想通过保护贺知书换回文士的支持，却忽略了最基本的民心。沈从介后来一句话点破了事实：太子以为救得了士子，忘了救人的百姓才是真根。这话听着残酷，但贴切。

孟清霜的下场不堪。被冷待后神智渐渐被磨平，她一遍遍自言自语喊着“我是结清县主”。我去看她时把人都挡在门外，单独和她聊了半晌。我把她的把戏说透，她先是怒不可遏扑向我，后来又笑得像个疯子，把那副红宝石头面具抱在怀里像个孩子。我把头面放在桌上，告诉她可以还回去。屋子里原本值钱的东西大半被贺知书变卖，等到这一切结束，房子里只剩下回音。看她那副疯样，我说不上可怜也不觉得痛快，只是觉得事情总算有个交代。

贺知书最终死在酒楼，身上刀口数十处。有人说是为族人报仇，说他们被疫病夺走了亲人，仇恨找到了替罪的肉身。秦洛带着孩子留下来收拾残局，贺家的老人也一个个离世。大伯那边更惨，和太子一伙的牵连让他们被连坐肃清，家破人亡几乎成了定局。与此同时，我这一边是彻底不同的景象：沈从介被赐官升迁，我的三岁儿子得了圣旨，我也成了名义上一品的夫人。我把那圣旨小心收着，拍着笑脸说那位子是花钱换来的，沈从介就笑着说我把钱看得太重。我承认，钱对我确实重要，可那一夜的清醒让我更知道位置和代价。

还有些小事，能说明人心的滑溜。记得有回我回头一瞧，人手里拇指大的金珠不少，那人从狡诈的表情里变出期待，把那些小珠子当作讨好我的礼物。我没笑出声，伸手把珠子一把拿过，随口说了句“你的都是我的”。话薄，却把场面给牢牢稳住了。之后我让流云把那副红宝石头面送去给孟清霜——那一步，是我和她之间最后的了结。

城里人换了座位，街巷的买卖照常，人的嘴里多了新王的名字，少了旧日的敬畏。我把那头面放回桌上，房里又传来孟清霜断断续续的笑声，像是旧账在夜里被又一次搅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