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职手续办到第七天,人力资源部让我再等等。
等我的直属领导,王志川,在逮捕通知书上签完最后的名字。
三年前,他让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同事小丽,偷走了我熬夜三个月写出的核心方案,一脚把我踹进职业生涯的泥潭。
三年里,我看着他们凭那份方案平步青云,成了部门里最光鲜亮丽的一对“黄金搭档”。
三年后,小丽红着眼眶在乒乓球桌下拉住我:“何楠哥,他要弄你,就像当年弄我一样!”
我信了。我甚至有一瞬间,可耻地心软了。
于是,我“无意”间,让王总发现了我电脑里一份十年前的废弃方案——一个构思惊艳却存在致命缺陷的“天才”构想。
他如获至宝,看我的眼神都带上了施舍般的赞许,迫不及待地把它包装成自己的“杰作”,递交给了即将到来的德国巨头。
我看着他在会议上意气风发,接受所有人的恭维。
我看着小丽在一旁,脸色苍白如纸。
直到第二天,德方代表震怒离场。
直到审计和监察部门的人,面无表情地走进我们部门。
他们都说,王总完了,是因为他急功近利,剽窃了一个漏洞百出的废案。
只有我知道,那根本不是意外。
那是我用十年时间,为他精心准备的……棺材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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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乒乓球桌下的背叛与眼泪
离职流程走到第七天,人力资源部让我再等等。
我知道他们在等什么——等我的直属领导,部门总经理王志川,在集团内部监察部门的文件上签完字,或者,更直接点,在逮捕通知书上摁下指印。
公司地下二层的乒乓球室,霉味和地板蜡的廉价香气混合在一起,头顶的LED灯管发出令人心烦的嗡嗡声。
就在这儿,三年前凭“借鉴”我的核心方案上位的女同事孙丽,约我打球。
邮件弹出来的时候,我正对着屏幕上一组枯燥的数据眼皮发沉。
发信人:孙丽。主题:乒否?
就两个字,一个问号,像投进死水里的一颗石子,漾起的都是肮脏的涟漪。
三年前,就是在这个球台边,她笑着给我递过一杯温热的咖啡。
然后我就像死猪一样睡了过去。
再然后,她就在项目评审会上,拿着我那套熬了无数个通宵才打磨出的核心方案,口若悬河,接受了包括王志川在内所有人的掌声。
而我,成了一个因为项目被“借鉴”就心怀不满、污蔑优秀同事的小人。
“何楠哥,你来了。”
孙丽已经在了,穿着浅灰色的运动衫,做着蹩脚的热身动作,笑容勉强得像一张糊坏了的纸。
我没吭声,拿起拍子。
球在桌上嗒、嗒、嗒地跳,节奏乱得像我第一次发现方案被窃时的心跳。
她打得心不在焉,回球不是下网就是出台。
突然,她一个低级失误,球砸在桌沿飞了出去。
她没去捡,撑着球桌,低着头,肩膀开始微微发抖。
再抬起头时,眼圈竟然是红的。
“何楠哥……”她开口,声音带着颤,“他…王总他……把我利用完就扔了。”
眼泪掉下来,她用力抹了一把,反而把脸颊擦得更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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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新项目,我帮他搞定了最难的技术参数,熬了整整两个月……可他刚才把我叫进去,说后续不用我跟了,交给陈副总那边的人…他轻飘飘一句话,就把我一脚踢开!”
她吸着鼻子,望向我的眼神里是真切的恐惧。
“你要小心,何楠哥!你下一个!他早就…早就觉得你不好掌控,上次开会你驳他面子,他一直记着…他下一个目标就是你!他一定会想办法把你弄走!”
我看着她的表演。
真精彩。
如果不是三年前领教过她的无辜,我几乎又要信了。
我扯出一个极淡的冷笑:“孙经理,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王总提拔你,赏识你,你们一直合作得很愉快。”
我特意强调了“合作”两个字,像根针,精准地刺向她过去的脓疮。
她的脸色霎时白了。
沉默像粘稠的胶水,糊满了整个地下室。
突然,她抬起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里面翻滚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豁出去的神色。
她往前倾了倾身体,压低了声音,那气音像毒蛇的信子,嘶嘶地钻进我的耳朵:
“你以为…你以为三年前那次窃取…是我自愿的吗?!”
我浑身一震。
她的嘴唇哆嗦着,眼泪流得更凶:“他…王总他…抓住了我的一点把柄…一点私事…他逼我的!他早就看上你那套方案了!但他不能直接拿!他需要一个人递过去,一个看起来合情合理的‘贡献者’!我就是那个垫脚石!他承诺我…承诺我以后会给我好处…可现在呢?哈!”
她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笑。
“没用处了,就像扔垃圾一样扔掉!”
她猛地站直,环抱住自己,像是很冷。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求你原谅。何楠哥,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这三年…没一天睡得好…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再看他也把你毁了!他心黑手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说完这些,她像是彻底虚脱,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站在那里,无声地流泪,肩膀微微颤抖。
我站在原地,冰冷的拍柄硌着我的掌心。
地下室的霉味仿佛钻进了脑子。
三年前的画面碎片式地砸回来——王志川意味深长的微笑,孙丽那时躲闪的眼神,方案会上突如其来的“展示”……碎片在她此刻的眼泪和崩溃中,疯狂地旋转、重组。
我看着她。
看了很久。
然后,我慢慢地、极其缓慢地,开口。
“所以,他现在最想要什么?”
孙丽愣住了,像是没明白我的意思。
“他最近,最急于求成的是什么?”我补充道,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她迟疑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德…德方的单子。集团空前重视,他压力很大,急需一个能一锤定音的创新方案向对方展示实力……但我们的进度……”
我点了点头。
没再说话。
转身,离开了乒乓球室。
回到冰冷的家,我在旧纸堆里翻捡了半夜。
终于找到了那份蒙尘的、十年前的草稿。
一个构思惊艳,却因为一个致命缺陷而被我自己亲手废弃的方案。
那个缺陷,恰好是德方技术团队创始人穆勒先生在其著名论文中严厉批判并列为绝对禁忌的设计逻辑。
我把它稍作整理,剔除了最具我个人标识的印记,却完整保留了那个核心的、同时也是最为脆弱的“创新点”。
天亮前,我把它发到了王志川的邮箱。
附言:王总,偶然整理旧稿,发现一些不成熟的想法,或对德方项目有所启发。
我知道,鱼饵已经撒下。
那条贪婪而愚蠢的鱼,一定会咬钩。
而我,只需要安静地坐在岸边,看着他把自己拽离水面,在阳光下挣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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