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石牺牲，“谍王”徐会之在台选择自首，多年后发现这是顶级阳谋

1951年11月18日，台北马场町刑场，黄埔一期毕业生、前汉口市市长徐会之被押上刑场。

这个人早在一年多前就主动向老同学自首了，可还是死了。为什么明知道自首也会死，他还要自首？我们先从另一个人的死说起。

崩盘只用了七天

1950年2月2日，星期四，台北"建昌行"商铺里，女情报员朱枫像往常一样等着接头。

她等的人叫蔡孝乾，化名"老郑"，台湾地下党的最高负责人。这个人来头不小，1932年参加红军，走完了长征，抗战时当过八路军敌工部长。1945年延安任命他为台湾省工委书记，带队进入台湾建立地下组织。

到1949年，台湾地下党员超过1300人，遍布全岛。

上午10点，"老郑"没来，店员递过来一张字条：

"陈太太，老吴的生意亏本了，市价低落无法推销，我要外出，您不用等了，请早日成行，郑字。"

朱枫看完，手抖了。

"老吴"是武工部长张志忠的代号。"亏本"就是被捕，蔡孝乾告诉她赶紧跑。

可是已经晚了。

三天前的1月29日，蔡孝乾在台北古亭区的住处被捕，保密局特务把整个台北翻了个底朝天，就是靠一个线索找到他的。一个40岁左右的男人，跟一个16岁的"妹妹"住在一起。

这个"妹妹"其实是蔡孝乾的小姨子马雯娟，他跟妻子的妹妹同居，在台北租房子，两人以兄妹名义登记户口。保密局顺着这条线索，在户籍资料里一个区一个区地查，最后查到了古亭区。

抓到蔡孝乾那天，特务们在他身上搜出一张十元新台币，钞票背面写着一个电话号码。

七天之内，蔡孝乾全招了。

他供出了所有认识的地下党员名单。朱枫的联系方式，吴石的名字，组织架构，活动地点，统统说了。保密局按照他提供的线索，逮捕了400多名共产党员和进步人士。

台湾地下党，一周之内土崩瓦解。

朱枫拿到蔡孝乾的纸条时，还在想办法撤离，她不知道，保密局已经掌握了她的去向。2月18日，朱枫在舟山定海被抓，押回台湾。

同一天，吴石在台北家中被捕。

密使一号的绝密包裹

说到吴石，得先说他的身份。

1949年8月，吴石接到台湾发来的急电，要他立刻赴台，出任国防部中将参谋次长，这是国民党军队的核心决策层。

吴石完全可以留在大陆，他选择去台湾，把妻子和两个年幼的孩子都带上了。留下长子长女在大陆，就是为了不引起怀疑。

到台湾干什么？传递情报。

吴石这个人，1916年从保定军校毕业，1929年去日本炮兵学校深造，后来又读了日本陆军大学，两次都是第一名毕业。抗战时期，他在军事委员会情报处当处长，蒋介石每周都要召见他，专门咨询日军动态。

这样的人，1947年4月在上海锦江饭店，正式接受中共领导。

1949年11月底，朱枫从香港抵达台湾，她在蔡孝乾的安排下，跟吴石秘密见了面。前后六次会晤，吴石交给她一批微缩胶卷。

胶卷里装的是什么？

台湾战区战略防御图。

舟山群岛和大小金门的海防阵地兵力配备图、火器分布图。

台湾海峡海流资料，各个战略登陆点的地理分析。

海军基地舰队部署情况。

空军机场的机群种类、飞机架数。

国民党在台湾的全套军事家底。

这些情报，通过香港送到华东局，几份最重要的直接呈送给中央。有人说，毛泽东看到情报后，专门写了一首诗："惊涛拍孤岛，碧波映天晓。虎穴藏忠魂，曙光迎来早。"

吴石在更早的时候就在传情报。

1948年底，解放军准备渡江，吴石搞到了"敌我双方兵力位置图"，通过中间人送给华东局。这份图，直接帮了淮海战役的忙。

1949年1月，国民党要把南京存放的400多箱绝密档案运到台湾。

吴石当时在福州，他故意拖延，说"军运紧，调船难"，先用百余箱参考资料和军事图书权充档案运走，真正的绝密档案藏在福州仓前山的福建省研究院书库里。

等解放军进了福州，这批档案完整交接。

1950年6月10日下午4点半，台北马场町刑场。吴石、朱枫、陈宝仓、聂曦，四个人一起被枪决。

吴石临刑前写了绝笔诗：

"天意茫茫未可窥，遥遥世事更难知。平生殚力唯忠善，如此收场亦太悲。五十七年一梦中，声名志业总成空。凭将一掬丹心在，泉下差堪对我翁。"

香港《星岛日报》报道说，吴石临刑时从容吟诗。

政工干将的危险决定

徐会之这个人，跟吴石不一样。

1924年，徐会之考入黄埔军校第一期，同年6月加入共产党。毕业后当过连队党代表，参加过东征，打过北伐。1926年蒋介石清党，徐会之被迫离开部队，去北平天津做地下工作。

1928年，他跟邓演达等人在上海成立"黄埔革命同学会"，公开反蒋。1931年，邓演达被蒋介石秘密处决，徐会之被抓后"自新"了一次。

投降蒋介石之后，徐会之做政工，他跟贺衷寒、曾扩情、袁守谦并称国民党政工"四大干将"。

抗战爆发，徐会之写了《民众训练须知》，被当成全民抗战总动员的纲领性文件。他当过保定行营政训处长，武汉行营政训处长，川鄂湘黔边区绥靖公署政治部中将副主任。

1945年，徐会之当上汉口特别市市长。

这个时候，他开始掩护共产党地下工作人员，武汉地下党负责人程维黄长期住在他家里，地下城运工作部长曾惇也经常出入。徐会之表面上是国民党高官，实际上一直向往革命。

1950年3月，徐会之从香港去了台湾。

时间点很关键。

2月2日，蔡孝乾被捕。

2月18日，朱枫在舟山被抓。

3月1日，吴石在台北被捕。

徐会之是3月去的台湾，他去的时候，台湾的地下组织已经开始崩盘了。

为什么还要去？有人说是组织派他去重建情报网，因为朱枫被捕后，大陆失去了跟吴石的联系渠道，急需新的交通员。

去了台湾的徐会之，很快就面临选择。

5月，蔡孝乾叛变的消息传开了，保密局按照蔡孝乾提供的名单，正在全台湾大搜捕。徐会之知道，自己暴露是早晚的事。

他找到了老同学袁守谦。

袁守谦也是黄埔一期，也是政工系统的核心人物，两个人当年一起反蒋，后来一起投降。袁守谦比徐会之更彻底，一直跟着蒋介石。

徐会之对袁守谦说我自首。

1951年11月18日，徐会之在台北马场町被枪决。

自首了，还是死了。

一个不该自首的人为什么自首

这件事得倒过来看。

徐会之是什么人？黄埔一期，政工干将，汉口市长，蒋介石的老部下。这样的人去台湾，目标太大。

吴石是中将参谋次长，有职务掩护。朱枫是商人，身份隐蔽。徐会之去台湾，从一开始就是冒险。

3月去台湾的时候，蔡孝乾已经叛变一个多月了，保密局手里握着一份400多人的名单，正在逐个排查。

徐会之作为前汉口市长，在武汉掩护过地下党，这些事情蔡孝乾可能不完全知道，可只要保密局开始调查，迟早会查到他头上。

他为什么还要去？

可能是因为组织需要。朱枫被捕，吴石孤立无援，需要新的联络员。徐会之有政工系统的人脉，有黄埔一期的关系网，能接触到高层。

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利用自首这张牌。

5月，徐会之找到袁守谦自首，他说了什么，现在没有完整记录。可从结果来看，他自首之后，吴石案基本结束了。保密局没有继续深挖，没有扩大搜捕范围。

徐会之可能在自首时说了一些有限的信息，把特务的注意力引到已经暴露或者已经牺牲的人身上。他用自己的自首，给还没暴露的同志争取了撤离时间。

这就是阳谋。

表面上看，他是投降了。实际上，他是在用自己的死，保护还活着的人。

1950年代初的台湾，白色恐怖笼罩全岛，蒋介石要的不是一两个人，他要的是连根拔起，把所有地下组织一网打尽。徐会之自首，给了蒋介石一个"主动坦白"的样本，让特务机构相信"案子已经查清"。

自首的人，交代了组织架构，供出了联络方式，配合调查。保密局认为，这个人可以利用，至少短期内可以留着。

留着的时间里，其他人可以跑。

1985年，徐会之被追认为革命烈士。1996年，他的遗骨从台湾运回大陆，分别安葬在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和武汉九峰山烈士陵园。

2013年，北京西山国家森林公园的无名英雄广场，吴石、朱枫、陈宝仓、聂曦的雕像矗立在纪念碑前。徐会之的名字，刻在纪念碑的墙上，跟其他846位隐蔽战线烈士的名字排列在一起。

从1950年到1985年，35年。

这35年里，徐会之一直被认为是叛徒。

直到后来，组织查清了他在台湾的真实情况，才给他平反。

有些人的死，要过很多年才能看清楚。

徐会之选择自首的时候，知道自己会死，他也知道，自首能保护谁。这种选择，放在当时的环境里，是一种公开的牺牲。

他把自己变成了棋子，让敌人以为抓到了大鱼，实际上是在掩护小鱼逃走。

这就是阳谋，光明正大地去死，暗地里保全活人。

1951年11月18日，台北马场町，徐会之走向刑场的时候，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可能在想，那些因为他自首而争取到时间撤离的同志，现在在哪里。

他们活着，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