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陈述内容皆有可靠信源,已赘述文章结尾
1947年,上海外滩。
清晨的江风很大,一个穿着暗蓝色呢子外套的中年女人站在码头边,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船票。
她的长女,刚从复旦毕业,马上要登船去美国继续深造。
她没哭,但眼神一直没离开那个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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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不知道,这位母亲曾在24年前,背着家人,从另一个码头悄悄离开上海。
那次,她不是送人,而是私奔。
这事儿在当时轰动一时。
因为她的身份,太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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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丽琳,裘家大小姐。
那会儿的上海滩,谁提起这个名字不竖大拇指?家里开钱庄,还有茶庄、银楼,光天宝银楼就摆在南京路上,金碧辉煌。
可谁也没想到,这么一个名门闺秀,最后会跟一个“戏子”跑了。
那会儿的“戏子”,说白了,就是唱戏的,社会地位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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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红的角儿,出了戏园子也抬不起头来。
她偏偏就认准了周信芳。
周信芳13岁登台,17岁就跟梅兰芳同台演出。
京剧里讲“麒派”,说的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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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1923年,他不过是个“三庆班”的头牌,家有糟糠,名声虽响,地位却低。
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丹桂剧场。
那晚他演《鸿门宴》里的张良,台上一身儒袍,眼神沉稳又锐利。
裘丽琳坐在包厢里,没说话,目不转睛地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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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后,她试着写了封信,落款没署名,只写了一个字:“琳”。
周信芳一开始不当回事。
他见过太多官宦小姐、富家太太,来后台送花、送扇子、送银票。
可这封信不一样,没有多余的字,只有几句对白,都是他那晚演出里的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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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他在后台问搭档。
“听说是裘家的姑娘。”
他愣了一下,没敢当真。
可没过多久,这姑娘就又来了,换了个包厢,戴着一顶黑色小礼帽,坐在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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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散后,她没走,等着他下场。
“我不是来追星的,”她说,“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这句话,在1923年的上海,简直像雷一样炸在他耳边。
他没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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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敢答应。
那时候,戏园子后门总有人堵着,骂他们“下九流”,说“唱戏的配不上正经人家”。
可她没有退。
反而每次都来,每次都坐在不同的包厢,换不同的帽子,眼神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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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问他:“你怕什么?”
周信芳说:“怕你后悔。”
她笑了,只说了一句:“那我先走。”
第二天,她真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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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坐船去了苏州,给他写了一封信——“来,或者不来,我都不回头了。”
那天傍晚,他收了戏,没回家。
直接带着一只简单的行李包,也去了苏州。
这事被小报记者捅出来后,整个法租界都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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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家气得要断绝关系,甚至贴出告示,说“裘女不再为本家所认”。
可她没回头。
苏州的生活,跟上海天差地别。
没有佣人,没有洋房,只有一间租来的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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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会做饭,不会烧水,第一次煮米饭差点把锅烧穿。
周信芳回家看到一地黑烟,吓了一跳。
“你做什么了?”
“煮饭啊。”她一脸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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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柴不是米。”
像这样的小事,他们几乎每天都经历。
可她硬是撑了下来。
没多久,她学会了生火、做衣服、打扫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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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自己跑到菜市场砍价,学着挑猪肉、看菜叶。
周信芳后来回忆过:“她是我见过最倔的人。
一旦认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真正让他服气的是那次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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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戏园子老板要调低演出费,演员们私下议论纷纷,可没人敢出头。
她听完之后,说了一句话:“你们唱戏的,不会谈生意。”
第二天,她穿上改过的洋装,拎着个小皮包,自己去了戏园子。
“我不是来闹事的,”她对老板说,“我是来谈对你也有利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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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提出了保底加分成制度,演出场次、票房分红、演员底薪一条条算得清清楚楚。
老板一开始不屑,后来越听越心动。
结果不到一周,合同就改了。
从此“麒派”演员的待遇有了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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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仅是周信芳的妻子,更是他事业上的管账人、谈判人、安全员。
她甚至买过一把左轮手枪。
那会儿路上不太平,周信芳常常被地痞盯上。
她干脆随身带枪,陪他走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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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怕?”他问。
“怕,但更怕你出事。”
后来她怀上了孩子。
那是他们搬家前的冬天,苏州下雪,屋顶结冰,锅里煮着红薯,屋外堆着一堆旧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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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摸着肚子说:“总有一天,我们的孩子会过上不一样的日子。”
她说到做到。
六个孩子,一个个都被她送出国。
有人学戏,有人学商,有人进娱乐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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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周采芹。
她是第一个考入伦敦皇家戏剧学院的华人女性,后来还成了百老汇上的亚洲女主角。
她也最像母亲,眼神里那股狠劲儿,一样都不少。
而最小的女儿周采茨,回香港后在丽的电视台做高层,张国荣、张学友这些名字,背后都有她的策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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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裘丽琳没能看到孩子们的最高光时刻。
1968年3月,她在上海病逝,年66岁。
她走得很安静,没有告别会,也没有大排场。
就像她当年悄悄私奔一样,来无声,去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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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墓碑上,没有“名媛”两个字。
从那以后,再也没人这样叫过她。
参考资料:
王齐,《周信芳和他的家庭》,世纪行,1995年第2期
思宁,《周信芳和他中西合璧的家庭》,中国电视戏曲,1995年第3期
文田,《周信芳与裘丽琳的生死情缘》,文史天地,2005年第6期
上海市地方志办公室编,《上海通志·文化艺术志》,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年
张永祥主编,《京剧人物志》,中国戏剧出版社,199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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