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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以为亲戚都一样。大伯是父亲的哥哥,大舅是母亲的哥哥,他们都会在过年时给我压岁钱,笑着摸摸我的头。那时候,我分不清谁更亲,只觉得谁给的红包厚,谁家有好吃的,我就更喜欢谁。
父亲曾经是镇上有名的家具厂老板,家里总是热热闹闹。大伯二伯开着锃亮的轿车回来,穿着貂皮大衣,带着包装精美的礼物,说话时带着市里人的腔调。而大舅小舅呢?他们骑着叮当作响的自行车,后座上绑着蛇皮袋,里面装着自家种的青菜萝卜,衣服上还沾着泥土。那时候,我觉得大伯二伯才是“成功”的样子,而舅舅们,不过是乡下来的穷亲戚。
可命运最爱开玩笑。父亲的厂子倒了,债主堵上门,墙上被泼了红漆,电话铃声成了噩梦。父亲一夜之间老了,母亲整日以泪洗面。我们去找大伯二伯帮忙,他们坐在真皮沙发上,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冷淡,最后拿出一万块钱,轻飘飘地说:“不用还了。”那一刻,我忽然明白,血缘和亲情,原来不是一回事。
而舅舅们呢?他们听说我们家出事,连夜赶来。大舅卖了准备过年的猪,小舅盘掉了小卖部的货,凑了三万块钱,塞到父亲手里。钱不多,但每一张都带着他们的体温。后来每次来,自行车后座都载满东西——自家种的菜、攒的鸡蛋、甚至一只活蹦乱跳的老母鸡。有一年冬天,大雪封路,小舅硬是走了几十里地,就为了送一包退烧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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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后,父亲重新站了起来,我们家慢慢好起来。过年时,大伯二伯依旧会给我儿子厚厚的红包,可我心里清楚,那不过是客套。而在姥姥家,大舅会把他最好的蒜苗留给我们,小舅会偷偷塞给我儿子一大包零食,笑着说:“别让你妈看见。”
血缘是天生的,但亲情是养出来的。有些人,你风光时他们围着你转,你落魄时他们躲得远远的;而有些人,哪怕自己过得再难,也会把最后一口饭分给你。大伯二伯教会我,血缘可以很脆弱;舅舅们让我明白,真正的家人,从来不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候转身离开。
后来大伯生病,需要二十万手术费,我二话不说把钱转了过去。母亲问我为什么,我说:“正因为我记得当年的事,所以我不想变成他们那样。”血缘还在,但情分早已不同。
如今每次回老家,我都会先去舅舅家。他们的院子不大,但笑声最真。父亲常说:“这辈子能有这样的兄弟,值了。”是啊,亲情不是看谁更有钱、谁更体面,而是看谁愿意在你最冷的时候,给你披一件旧棉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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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缘或许是一座山,但亲情,是翻过这座山后,依然愿意陪你走下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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