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津湖战役,可以说是朝鲜战争中,尤为重要的一场战役。
在这场战役中,志愿军在遭遇严寒、冻伤、兵力不足的情况下,与武器装备都比我军优良许多的美军作战。哪怕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志愿军也还是凭着惊人的毅力,取得了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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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这场战役,为抗美援朝的胜利奠定了基础。可就是在这场关键性战役中,却有一个师的师长抗命,由此贻误了战机,甚至冻死过半战士都没有开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作为司令员的宋时轮又有什么样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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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冬天的朝鲜长津湖,冷得有点邪乎。风裹着雪沫子往脸上扑,跟小刀子割似的,疼得人直抽气。
志愿军第9兵团的战士们裹着那身单薄棉衣,里面的棉花早被汗水、雪水浸得板结,硬邦邦的,挡不住风。
不少人鞋底子磨穿了,冻得通红的脚后跟露在外面,只能找块破布条胡乱缠上,在齐膝深的雪地里一步一挪,每走一步都得把腿从雪窝里往外拔,费劲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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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料到,兵团里那支最“齐整”的预备队:88师,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成为整场战役中,最让人揪心的一笔。
这支部队归26军管,算是第9兵团攥在手里的“后手”。那会儿前线的20军、27军已经跟美军拼了快半个月,伤亡的、冻坏的战士越来越多,有的连队打下来只剩一半人。
可88师因为是预备队,没沾过前线的仗,编制一点儿没乱,手里的枪炮没怎么用,连驮山炮的骡子都养得壮实,本来该是最关键的时候顶上去的“生力军”,谁知道,就是这支队伍,竟然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12月2日深夜,下碣隅里方向传来消息:美军陆战1师开始突围了。
这支部队是美军的王牌,虽然被20军、27军缠了快十天,可仗着坦克、飞机掩护,还是想从长津湖南侧撕开个口子逃出去。
第9兵团司令员宋时轮急得直拍桌子,手里能用的兵力不多了,88师成了最后一张能堵住美军退路的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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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师部的电报机“滴滴答答”响起来,宋时轮的命令说得明明白白:88师必须在天亮前赶到独秀峰南侧,卡住美军南逃的公路,哪怕冻掉腿,也得把这条生路堵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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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长吴大林拿着电报,在临时搭的雪棚里来回走。外面的雪下得正紧,零下30多度的天,战士们刚在雪地里歇下,有的抱着枪就睡着了。他们已经走了好几天了,棉衣里的棉花板结得像硬壳,不少人手指、耳朵冻得发黑,一碰就疼。
吴大林心里就犯了难:这么黑的天,山路没勘察过,地图上就画了个大概,万一走岔路,或者战士们冻得跟不上,队伍很可能散在山里。
“天亮再走。”他跟副师长王海山商量,“等天亮了能看清路,至少能少掉几个人。”就是这一句“天亮再走”,就硬生生把十几个小时的战机给等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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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天清晨,美军的车队已经顺着公路往南冲,空中还有飞机掩护,原本该由88师守住的山口,连个人影都没有。等88师终于在出发时,太阳已经把雪晒得有点化了,一脚踩下去,雪水顺着裤腿灌进去,没多久又结成冰,走起来“哗啦哗啦”响。
更糟的还在后面。
主力263团走着走着,发现跟地图对不上了,原来地图上没标清楚,前面的岔路一条通独秀峰,一条通赤浦洞。团长赵世全凭着经验选了一条,结果越走越偏,等发现不对时,已经撞进了美军陆战1师的尾部。
那时候美军正往后撤,坦克在前面开路,步兵跟在后面警戒。263团本来是去堵人的,结果变成了正面战斗。战士们连工事都没来得及挖,就趴在雪地里开枪,可美军的坦克炮一响,队伍瞬间就散了。
短短2个小时,263团几乎打光了,不少战士倒在雪地里,手里的枪都还没来得及上膛就牺牲了。
12月3号下午,88师的262团刚从山里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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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士们在山沟里绕了大半天,裤腿上的雪化了又冻,硬邦邦的跟绑了块铁板似的,正想找块背风的地方喘口气,有的兵刚掏出怀里冻硬的土豆,还没来得及啃,天上就传来了“嗡嗡”的响声。
抬头一看,几架美军飞机跟黑老鸹似的盘旋过来,翅膀底下还挂着炸弹。没等大伙儿反应过来,第一颗炸弹就“轰隆”砸在雪地里,雪沫子溅得比人还高,带着冰碴子往脸上砸,疼得人直咧嘴。
262团手里没正经的防空家伙,全团就几十挺轻机枪,班长们喊着“对着天上打!”,子弹“哒哒哒”扫出去,可飞机连晃都不晃,照样往下扔炸弹。
战士们吓得四处躲:有的新兵慌得往雪堆里钻,连枪都扔了;年纪大的老兵往山沟里缩,身子贴着冻得发硬的土坡。连长扯着嗓子喊“别散!都集合!”,喊得嗓子都劈了,也没人敢动,谁都怕下一秒炸弹就落在自己跟前,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炸着了连个全尸都没有。
这时候有人发现,副师长王海山没影了。参谋们急得满头汗,踩着雪满山跑,喊着“王副师!王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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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在一辆翻倒的美军破坦克里找到了他。那坦克壳子都凹了一块,里面黑黢黢的,王海山缩在角落,脸白得跟纸似的,双手抱着胳膊,浑身直打哆嗦。
外面炸弹炸得地都颤,他没敢探个头;后来飞机飞远了,雪地里静得能听见风吹雪的“呜呜” 声,他还是坐着不动,有人拉他出来,他还说:“再等等,等师部的命令”。
可战场上哪有等命令的功夫?副师长没了影,262团彻底乱了套。炮兵阵地被炸弹掀了,三门迫击炮有两门炸得歪了炮管,炮手要么没了气,要么跑散了找不着。
通讯兵蹲在雪地里,手指冻得发黑,硬攥着断了的电线想接,指尖一碰到电线就钻心疼,他两根手指早冻僵了,可师部那边一直没动静,后来才知道,线早被炸弹炸断了。
等空袭过去,清点人数的时候,大伙儿才傻眼:262团原来有3500多人,现在能端起枪站起来的,只剩750来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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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战死的大多是冻坏的,有个小战士是河北来的,脚肿得跟馒头似的,胶鞋根本脱不下来,战友们硬拽开一看,脚趾头已经黑紫了。
他坐在雪地里哭,眼泪掉在雪上,立马就结成了小冰粒,嘴里念叨着:“我还没跟美国人开一枪呢,怎么就走不动道了”,听得旁边的兵都红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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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兵团指挥部的时候,宋时轮正对着地图看美军的突围路线。他拿起电报一看,手都抖了,抬手就把桌上的搪瓷水杯摔在地上,“哐当”一声,水洒了一地,在零下几十度的屋里,没等渗进土里就结了层薄冰。
他对着电话那头的26军军长吼:“88师这是干什么?!拿战士的命当玩的?!”,声音大得连门外的警卫员都听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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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1年初,朝鲜咸兴的一间屋子里,烟雾缭绕。
第9兵团在这里开了几天几夜的会,桌子上堆着厚厚的命令、战报和伤亡统计,每个营级以上干部轮流发言,说的都是同一个话题:88师到底为啥没打上仗。
宋时轮坐在主位上,全程没怎么说话,就盯着桌子上的地图,偶尔翻一页战报,脸色铁青。
最先被提出来的,是几个连营长的问题:有的命令没传到基层,有的守着阵地却丢了重武器,还有的在空袭时带着兵乱跑,把队伍搞散了。
宋时轮听到这些,突然一拍桌子:“战时乱军者,斩!”
当天晚上,两个失职的营长就被带走了,没过多久,执行军法的枪声在外面响了。
接着是干部处分名单:师长吴大林被撤掉所有作战指挥职务,调去后方搞兵役;副师长王海山被调离部队,后来再也没出现在公开场合;全师200多个干部,要么记过,要么降级,名单贴了满满一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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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狠的决定,是撤销88师的番号。在部队里,番号就是战士的脸,是部队的根。番号没了,就意味着这支部队从志愿军的编制里彻底消失了。
剩下的战士被分到76师、77师,原来的营连番号全改了,有的老兵抱着原来的军旗哭,说:“咱们师还没正经打一仗,怎么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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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有人说,这事儿不能全怪88师。那会儿第9兵团的后勤差得厉害,冬装没配齐,战士们一天就啃一个冻土豆,有的连盐都吃不上;预备队放得太远,离前线70多公里,夜间急行军根本赶不上;地图还是旧的,好多岔路没标,迷路也是难免的。
连彭老总后来都跟宋时轮说:“预备队的位置确实太靠后了,通信、补给都跟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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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宋时轮没松口:“客观困难谁都有,但88师的问题,是没把命令当回事,是指挥不力。战场上讲客观,就是拿胜利开玩笑。”
最后定下的结论是:多重因素叠加,但首责在88师。
吴大林成了抗美援朝中第一个因为“战时抗命”被撤职的师级指挥员,直到晚年,他接受采访时也只说了一句:“我没想逃命,就是怕战士们走不到阵地。”
88师的事儿,像一根刺,扎在第9兵团每个人的心里。
没人愿意提起这支部队,可没人能真的忘了。那些没打上仗就冻伤的战士,那些走错路牺牲的兵,还有那面被收起来的88师军旗,都在提醒着后来人:战争里没有“如果”,只有“必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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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第9兵团开始一点点改:
先是补地图。专门成立了夜间侦察排,战士们冒着严寒,把前线的每条小路、每个山口都摸清楚,画成新的地图,标注好岔路和隐蔽点,再也没出现过“迷路”的情况。
然后是通信。以前靠人跑着传命令,一遇空袭就断,后来成立了战地通信小组,用有线、无线结合的方式,哪怕电线被炸断,无线电台也能保证命令传下去。有个通讯班在一次战斗中,全班人都冻伤了,还是把命令准时传到了前线。
后勤也跟上了。国内紧急调运的冬装、棉衣、棉鞋,通过汽车、马车,甚至靠民工背,一点点送到前线。战士们终于不用裹着单衣过冬,冻土豆也换成了能啃动的干粮。
这些改变,都是从88师的失误里“长”出来的。后来第9兵团参加第五次战役时,再也没出现过“命令到了,人没到”的情况,后勤、通信、指挥都顺畅了不少,打了好几个漂亮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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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朝鲜战争结束的时候,中国人民志愿军第9兵团从朝鲜回国,车行至鸭绿江边,司令员宋时轮突然要司机停车。
随后,他走下车,久久凝望长津湖的方向,然后脱帽弯腰,深深地鞠下一躬。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他早已经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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