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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总是夜不归宿后,我带着儿子跑路环游世界,她哭着求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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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总是夜不归宿后,我带着儿子跑路环游世界,她哭着求我们回家

凌晨两点。

窗外,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得人心烦意乱。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晕勉强勾勒出沙发的轮廓。

空气里有股隔夜饭菜和潮湿混合的微酸气味。

我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已经冰凉的遥控器,眼睛却死死盯着门口。

玄关的感应灯“啪”地亮了,门锁传来轻微的“咔哒”声。

林薇回来了。

她穿着一身精致的黑色连衣裙,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但脸上精致的妆容已经有些花了,眼角带着一丝疲惫。

一股浓烈的、混杂着酒精和陌生男士香水的味道,瞬间冲散了客厅里原有的沉闷。

“回来了?”我开口,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

她像是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肩膀瑟缩了一下,然后才换上那副熟悉的、无辜的表情。

“你怎么还没睡?吓我一跳。”

她一边说,一边弯腰换鞋,动作慢条斯理,仿佛只是参加了一场寻常的晚宴。

“乐乐晚上又踢被子了,我起来给他盖,就睡不着了。”我盯着她。

“哦,小孩子都这样。”她随口应着,把高跟鞋踢到一边,赤脚踩在地板上。

“今天又是什么局?庆功宴?”我问,语气里已经带上了我自己都没察负的刺。

“嗯,项目拿下来了,团队一起庆祝一下。”她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冰水,仰头就灌。

冰水顺着她白皙的脖颈滑落一滴,在灯光下亮晶晶的。

我心里的火“噌”地就上来了。

“哪个团队庆祝会搞到凌晨两点?还喷了一身别人的古龙水?”

她喝水的动作一顿,背对着我,肩膀明显僵硬了。

“陈阳,你什么意思?怀疑我?”

她转过身,眼睛里带着委屈和一丝被冒犯的怒气,“我辛辛苦苦在外面拼事业,为了这个家,你就在家用这种龌龊的思想揣测我?”

又是这套话术。

我被她这种颠倒黑白的逻辑气得直想笑。

“我龌龊?林薇,你摸着良心说,这半年,你回过几次家吃晚饭?有几次是在十二点前回来的?”

“我工作忙!你以为钱是大风刮来的吗?你那点设计私活能撑起这个家吗?乐乐的国际幼儿园学费你付得起吗?”

她把水瓶重重地砸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我怒火中烧,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我只是个自由设计师,收入不稳定,比不上她这个销售总监。

可这个家,难道只有钱就够了吗?

“我没说你赚钱不对,”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火气,“但你看看你自己,你还像个妻子,像个妈妈吗?”

“我怎么不像了?我没给你钱花?我没给乐乐买最好的东西?”她理直气壮地反问。

我无言以对。

在她的世界里,钱似乎可以衡量一切,包括亲情和陪伴。

“算了,我不想跟你吵。”我站起身,感觉浑身脱力,“你早点休息吧。”

我转身想回房,她却一把拉住我。

“陈阳,你别这样,我知道我最近忽略了你和乐乐,可我也是没办法。”她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这是她的惯用伎俩,一打一拉,总能让我心软。

但今天,我只觉得无比讽刺。

“放手。”我冷冷地说。

她愣住了,大概是没料到我会是这个态度。

我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卧室。

第二天一早,我被乐乐的哭声吵醒。

“爸爸,爸爸,我找不到我的三角龙了!”

我一个激灵坐起来,看见五岁的儿子穿着恐龙睡衣,光着脚站在床边,眼泪汪汪。

我心里一酸,赶紧下床把他抱起来,“不哭不哭,爸爸帮你找。”

客厅里空无一人,林薇的房间门紧闭着。

我猜她又是一觉要睡到中午。

早餐的香味从厨房飘来,是楼下王阿姨送来的,她看我一个人带孩子辛苦,时常会帮衬一把。

我一边给乐乐热牛奶,一边在沙发底下、玩具箱里翻找他的三角龙。

最后在沙发缝里找到了那个缺了一只角的塑料恐龙。

乐乐破涕为笑,抱着恐龙亲了一口,“谢谢爸爸!”

我摸了摸他的头,心里五味杂陈。

孩子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一个玩具就能让他开心一整天。

而我的世界,却已经乱成了一团麻。

“爸爸,妈妈为什么还不起来陪我玩?”乐乐一边啃着面包,一边含糊不清地问。

“妈妈……妈妈工作太累了,让她多睡一会儿,好不好?”

我撒了谎,心里却像被针扎一样难受。

我该怎么跟一个五岁的孩子解释,他的妈妈不是累,是心里已经没有这个家了。

中午,林薇终于起床了。

她穿着真丝睡袍,头发蓬松地走出房间,看到我和乐乐在客厅拼乐高,愣了一下。

“今天没出去玩?”

“外面太阳大。”我头也没抬。

她“哦”了一声,自顾自地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又关上了。

“中午吃什么?点外卖吧。”她说。

我没理她,继续帮乐乐找一块蓝色的积木。

“爸爸,这个,这个!”乐乐兴奋地指着图纸。

我冲他笑了笑,“对,就是这个,乐乐真棒。”

林薇站在一旁,看着我们父子俩其乐融融的样子,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陈阳,我跟你说话呢?”她提高了音量。

我这才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她,“你想吃什么就自己点,我跟乐乐中午吃面。”

她被我的态度噎了一下,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拿着手机坐到了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开始点外卖。

我们三个人,同处一个空间,却像隔着一道透明的墙。

下午,我带乐乐去楼下公园玩。

初夏的午后,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乐乐在草地上疯跑,追着蝴蝶,笑声像银铃一样清脆。

我坐在长椅上,看着他小小的身影,心里却是一片茫然。

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薇发来的微信。

“晚上我妈生日,你带乐乐早点过去,别迟到了。”

后面还跟了一句:“记得给乐乐穿得体面点。”

我看着那行字,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冲天灵盖。

又是命令的口吻。

我什么时候,变成了需要她来吩咐的下属?

我回了一个字:“好。”

多一个字都懒得打。

傍晚,我给乐乐换上了新买的小西装,自己也穿了件干净的衬衫。

镜子里的我,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神情憔悴,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好几岁。

我苦笑了一下。

谁能想到,一个曾经意气风发的设计师,会被婚姻磋磨成这副模样。

到了岳母家,一屋子的人,热闹非凡。

林薇的哥哥、嫂子,还有几个我叫不上名字的亲戚,众星捧月般围着岳母。

林薇正坐在岳母身边,巧笑嫣然地给她展示手腕上新买的翡翠镯子。

“妈,你看,喜欢吗?托人从缅甸带回来的,水头可好了。”

岳母笑得合不拢嘴,“喜欢,我女儿就是有本事,不像某些人,只会吃现成的。”

她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瞟了我一眼。

我心里一沉,脸上却还得挤出笑容。

“妈,生日快乐。”我把准备好的礼物递过去,一个我托朋友定制的紫砂茶壶。

岳母接过去,看都没看就放到了一边,“哦,有心了。”

那敷衍的态度,比直接打我一耳光还难受。

乐乐倒是很受欢迎,被亲戚们传来传去,捏脸蛋,塞红包。

他有些怕生,紧紧地抓着我的衣角,小声说:“爸爸,我想回家。”

我摸摸他的头,低声安慰:“再等一会儿,吃完蛋糕我们就走。”

饭桌上,更是成了林薇的个人表彰大会。

“我们家薇薇就是厉害,年纪轻轻就当上总监了。”

“是啊,不像我们家那个,一个月就那么点死工资。”

“陈阳啊,你可得好好支持薇薇的工作,她可都是为了这个家。”

我埋头吃饭,一句话也不想说。

这些话,就像一根根针,扎在我早已千疮百孔的自尊上。

林薇端着酒杯,满面春风地应酬着,仿佛这一切都理所当然。

她偶尔看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她好陌生。

那个曾经和我一起在出租屋里吃泡面,畅想未来的女孩,去哪儿了?

吃完饭,切蛋糕。

林薇突然把我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你今天怎么回事?一晚上都拉着个脸,给我妈看脸色吗?”

我看着她,只觉得可笑。

“我什么脸色?我不是一直都在笑吗?”

“你那叫笑?比哭还难看!”她皱着眉,“我跟你说,我妈刚才问我了,问我们俩是不是出问题了。我好不容易才搪塞过去。”

“那不然呢?你希望我怎么说?告诉她她女儿天天夜不归宿,家都不回了?”我冷笑。

“陈阳!”她急了,声音拔高了一点,又赶紧压下去,“你小声点!你想让所有人都看笑话吗?”

“看笑话?我们现在不就是个笑话吗?”

我甩开她的手,走到乐乐身边,“乐乐,跟外婆说再见,我们回家了。”

没等林薇反应,我抱起乐乐就往外走。

身后传来岳母不满的声音:“这陈阳怎么回事?说走就走,一点规矩都不懂。”

林薇追了出来,在楼道里拦住我。

“你疯了吗?我妈还在生气呢!”

“她生气关我什么事?她什么时候给过我好脸色?”我彻底爆发了,“林薇,我受够了!我受够了你妈的冷嘲热讽,受够了你们一家人的趾高气扬,更受够了你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她气得说不出话,眼圈都红了。

“我告诉你,这个家不是你一个人的旅馆,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乐乐也不是你用来标榜母爱的道具!”

我抱着乐乐,头也不回地冲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她那张错愕又愤怒的脸。

怀里的乐乐被我吓到了,小声地问:“爸爸,你跟妈妈吵架了吗?”

我看着儿子清澈无辜的眼睛,心像被揉碎了一样疼。

“没有,爸爸没有跟妈妈吵架。”我勉强笑了笑,“爸爸只是……有点累了。”

那天晚上,林薇没有回来。

我猜她回了娘家。

也好,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我给乐乐洗了澡,讲了他最喜欢的恐龙故事,哄他睡着。

看着他安静的睡颜,我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

我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代码和设计图能让我暂时忘记现实中的烦恼。

一直忙到深夜,我才感觉到疲惫。

我起身去倒水,鬼使神差地走进了林薇的房间。

房间里很整洁,但却有种酒店般的冰冷感。

梳妆台上,她的护肤品、化妆品摆得满满当当,很多都是我没见过的牌子。

我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想找找有没有安眠药。

抽屉里,一个丝绒首饰盒静静地躺着。

不是我送的任何一个。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男士袖扣,铂金材质,设计简约而昂贵。

不是我的风格。

我从来不用袖扣。

盒子里还有一张卡片,上面是龙飞凤舞的字迹:

“祝我的薇,前程似锦。”

落款是一个“S”。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有千万只蜜蜂在里面乱撞。

S?是谁?

我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原地,手里捏着那对冰冷的袖扣,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那些深夜的酒气,陌生的香水味,含糊不清的解释,此刻都有了答案。

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的问题是事业、是金钱、是家庭观念的差异。

我甚至还在反思,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够好,不够体谅她。

现在看来,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眼瞎心盲。

我把袖扣放回原处,关上抽屉,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碎了。

我回到书房,坐在电脑前,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屏幕上反射出我苍白而麻木的脸。

愤怒?嫉妒?心痛?

都不是。

是一种巨大的、无边无际的荒谬感。

我为之忍耐、为之妥协的婚姻,原来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骗局。

我突然想起了前几天看的一个短视频,讲的是如何处理外卖超时。平台规则是超时半小时可以申请全额赔付。但很多人为了“面子”,或者怕给骑手差评,就放弃了这个权利。

我现在,不就是那个放弃赔付的人吗?

我的人生,这场婚姻,早就“超时”了,我却还在傻傻地等待,甚至为对方找借口。

活该。

我关掉电脑,走到乐乐的房间。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着他熟睡的小脸。

他睡得很香,嘴角还带着一丝甜甜的笑意,大概是梦到了他的恐龙。

我俯下身,轻轻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乐乐,爸爸对不起你。

但是,爸爸不能再让你生活在这样一个虚假的家庭里了。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海里逐渐成形。

与其在这里内耗、腐烂,不如……带他走。

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它像一株疯长的藤蔓,迅速占领了我的整个思想。

对,走。

离开这个让我窒息的城市,离开这个早已名存实亡的家。

我回到书房,打开了电脑。

这一次,我没有看设计图,而是打开了旅游网站。

云南,四川,西藏,新疆……

中国的壮丽山河,在屏幕上一一展开。

我突然觉得,世界那么大,我为什么要把自己困死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

我查了我的银行账户。

这几年做私活,零零总总也攒下了一笔钱。

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支撑我们父子俩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足够了。

那一刻,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决心。

这不是冲动,不是报复。

这是自救。

接下来的一周,我像一个精密的间谍,开始了我的“跑路”计划。

我白天照常带乐乐,晚上等他睡着了,就开始整理东西。

我买了一个最大的行李箱,把我和乐乐的四季衣物都装了进去。

重要的证件、银行卡,我单独放在一个随身的背包里。

我甚至还去社区医院,给乐乐开了一些常用的感冒药、肠胃药,以备不时之需。

林薇这周回家的次数更少了。

她大概以为我还在生闷气,也乐得清静,每天只是发个微信问一下乐乐的情况。

她的不闻不问,反而为我的计划提供了完美的掩护。

我告诉乐乐,我们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进行一场“寻找霸王龙”的超级秘密任务。

他兴奋得整晚睡不着觉,抱着他的恐龙玩具,一遍遍地问我什么时候出发。

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我最后的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了。

出发前一天晚上,林薇破天荒地回来了。

她似乎喝了酒,但没有醉,眼神很清醒。

“陈阳,我们谈谈吧。”她坐在沙发上,语气平静。

我正在给乐乐的故事书打包,闻言,动作顿了一下。

“好。”

我把书放进箱子,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

“我今天,升职了。”她说,眼睛看着别处,“区域总监。”

“恭喜。”我淡淡地说。

她似乎对我的冷淡有些意外,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公司要派我去上海,开拓华东市场,至少要去三年。”

我心里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原来,她早就为自己铺好了后路。

“所以呢?”我问。

“所以……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先分开一段时间。”她终于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愧疚和闪躲。

“分开?”我重复着这两个字,觉得无比讽刺。

我们现在,跟分开了又有什么区别?

“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对乐乐也不公平,”她深吸一口气,“但是我不能放弃这个机会。陈阳,这是我拼了好多年才得来的。”

“我明白。”我说。

她愣住了,“你……你同意了?”

“我不同意,你就会留下吗?”我反问。

她语塞。

“林薇,”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你有没有想过,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我想要的,就是更好的生活!”她激动起来,“我不想再过以前那种买件衣服都要看吊牌的日子!我不想让乐乐输在起跑线上!”

“更好的生活,就是用家庭、用陪伴去换吗?”

“不然呢?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我笑了。

“你说得对,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我站起身,“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那我尊重你。”

“你……真的不怪我?”她有些难以置信。

“不怪。”我说的是实话。

事到如今,怪与不怪,又有什么意义?

我只是觉得,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是同路人。

“那……乐乐怎么办?”她小心翼翼地问。

“乐乐跟我。”我毫不犹豫地说。

她似乎松了一口气,“也好,你在家工作,时间自由,比我更适合带他。你放心,抚养费我一分都不会少。”

看,她又开始用钱来解决问题了。

“不用了。”我拒绝了,“我养得起我的儿子。”

我不想再跟她有任何金钱上的牵扯。

那晚,我们谈了很多,像两个即将散伙的生意伙伴,冷静地分割着财产和责任。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问过我,我以后有什么打算。

在她眼里,我大概会永远守着这个家,等着她偶尔的“临幸”。

她不知道,我的机票,已经订好了。

第二天早上,我起了个大早。

林薇还在熟睡。

我把最后一个背包整理好,然后走进厨房,最后一次在这个家里,给乐乐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吃完早餐,我牵着乐乐的手,站在门口。

“乐乐,准备好出发了吗?”

“准备好啦!”他兴奋地跳起来。

我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我生活了七年的家。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而美好。

仿佛过去那些争吵和冷战,都只是一场梦。

我拿出早就写好的信,放在了玄关的柜子上。

信上只有一句话:

“林薇,世界那么大,我带儿子去看看。勿寻,勿扰。”

然后,我轻轻地带上门,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就像我来的时候一样安静。

我们打车去了机场。

一路上,乐乐兴奋地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霸王龙”。

我的心情却异常平静。

没有报复的快感,没有逃离的窃喜,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

办理登机,过安检。

当飞机冲上云霄的那一刻,我透过舷窗,看着底下越来越小的城市,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声:

再见了。

我们的第一站,是云南大理。

飞机落地,一股湿润而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花香。

和北方干燥的空气完全不同。

乐乐第一次坐飞机,兴奋得小脸通红。

“爸爸,我们到恐龙的家了吗?”

“快了,恐龙住在山里,我们要先找个地方住下来。”

我们租了一辆车,在洱海边找了一家小小的客栈。

客栈有个种满鲜花的院子,老板娘是个爽朗的白族大姐。

我们的房间在二楼,推开窗,就能看到湛蓝的洱海。

安顿下来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扔掉原来的手机卡,换上了一张新的。

我不想再接收任何来自过去的信息。

晚上,我带着乐乐在古城里闲逛。

石板路,流水,红灯笼,穿着民族服饰的姑娘。

一切都像画一样。

乐乐对什么都好奇,一会儿摸摸路边的扎染布,一会儿又被吹糖人的手艺吸引。

我给他买了一个孙悟空的糖人,他举着,笑得像朵花。

那一刻,我觉得,我做对了。

这才是生活该有的样子。

晚上回到客栈,我把乐乐哄睡着。

我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喝着老板娘送的普洱茶。

茶香袅袅,晚风习习。

我忍不住想,此刻的林薇,在做什么呢?

她看到那封信了吗?

她会生气,还是会觉得……解脱?

也许,她根本就不在乎。

毕竟,她马上就要去上海,开始她“前程似锦”的新生活了。

想到这里,我自嘲地笑了笑。

陈阳啊陈阳,你还在想她做什么?

从你带上门的那一刻起,你们就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第二天,我带乐乐去骑马,去逛蝴蝶泉。

我们玩得很开心,我拍了很多照片。

照片里,乐乐笑得无忧无虑,我的脸上,也久违地露出了真正的笑容。

晚上,我鬼使神差地,用新手机号注册了一个微信小号,然后搜索了林薇的手机号。

她的头像是她自己的职业照,妆容精致,眼神锐利。

朋友圈背景,是她和乐乐的合影,但那张照片,已经是去年拍的了。

她的朋友圈对我设置了三天可见。

最新的一条,是昨天发的。

“新的开始,上海,我来了。”

配图是她在飞机上的自拍,背景是蓝天白云。

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她甚至没有回家。

她可能都不知道,我和乐乐已经走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自作多情的傻子。

我以为我的离开,至少会让她惊慌失措。

结果,人家根本没发现。

我把手机扔到一边,心里又气又想笑。

气我自己还抱有幻想,笑这个结局的荒诞。

算了。

不重要了。

我深吸一口气,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都吐了出去。

从今天起,我的世界里,只有我和乐乐。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就像脱缰的野马,在云南的土地上尽情撒欢。

我们去了丽江,感受了雪山的巍峨。

去了香格里拉,体验了藏区的风情。

乐乐的胆子越来越大,从一开始只敢跟在我身后,到后来能主动和当地的小朋友一起玩。

他的小脸晒得黑黑的,但眼睛却越来越亮。

我也变了。

我不再是那个困在书房里,满心怨气的男人。

我开始学着和陌生人交流,学着享受旅途中的每一个细节。

我甚至在一个小镇的酒吧里,抱着吉他,唱了一首许巍的《蓝莲花》。

唱到“穿过幽暗的岁月,也曾感到彷徨”时,我差点掉下泪来。

但唱到“心中那自由的世界,如此的清澈高远”时,我又笑了。

是的,自由。

这是我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一个月后,我们到了四川成都。

我找了一个短租公寓,打算在这里休整一段时间。

成都的市井气息,让我感到久违的亲切。

我每天带着乐乐去逛菜市场,去人民公园喝茶,去吃各种各样的小吃。

乐乐爱上了这里的担担面和三大炮。

我的体重,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一天下午,我正在阳台上处理一个设计稿,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陈阳!你到底在哪里!”

电话那头,传来林薇声嘶力竭的吼声。

我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等她吼完,才平静地问:“有事吗?”

“有事吗?你问我有没有事?”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带着我儿子玩失踪,一个多月不联系,你现在问我有没有事?”

“我留了信。”

“那也叫信?你就不能当面跟我说清楚吗?你知不知道我找你都快找疯了!”

“你不是去上海了吗?”我淡淡地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用一种疲惫不堪的声音说:“我……我上周回了趟家,才发现你们走了。”

上周?

也就是说,我走了三个星期,她才发现。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心口堵得慌。

“陈阳,你别闹了,好不好?”她的声音软了下来,开始打感情牌,“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那么忽略你和乐乐。你回来吧,我们好好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了,林薇。”我说,“你不是要去上海吗?你的前程似锦,别被我们耽误了。”

“我……我可以不去!”她急切地说,“我可以申请调回来!只要你和乐乐回来!”

我笑了。

“你觉得,我们现在,还回得去吗?”

“为什么回不去?我们是夫妻啊!乐乐不能没有妈妈!”

“他没有妈妈,已经很久了。”我冷冷地打断她,“在他半夜发高烧,我怎么都联系不上你的时候;在他开家长会,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陪着的时候;在他问我‘妈妈为什么总是不回家’的时候,他就已经没有妈妈了。”

我的话,像一把刀,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心里。

电话那头,传来了压抑的哭声。

“对不起……对不起……陈阳,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的哭声,没有让我感到一丝心软。

我只觉得累。

“林薇,就这样吧。我们都各自安好。”

说完,我挂了电话,然后把她的号码拉黑了。

我不想再听她的任何解释和道歉。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

从那天起,林薇开始通过各种方式联系我。

她给我父母打电话,给我朋友发信息,甚至找到了我之前合作过的一个客户。

我父母被她哭得心软,打电话来劝我。

“阳阳啊,夫妻哪有隔夜仇?薇薇都知道错了,你就给她个机会吧。”

“爸,妈,这是我们自己的事,你们别管了。”

“怎么能不管?乐乐还那么小,不能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啊!”

我沉默了。

完整的家?

一个只有争吵和冷漠的家,对孩子来说,真的是好事吗?

我没有跟父母过多解释,只是告诉他们,我和乐乐很好,让他们不用担心。

朋友们也发来微信,劝我“冷静”、“三思”。

我一一回复,感谢他们的关心,但我的决定不会改变。

我知道,在他们眼里,我或许是个冲动、不负责任的男人。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在为我和我的儿子,争取一个更好的未来。

林薇的攻势越来越猛。

她开始在朋友圈发一些伤感的文字,配上她和乐乐以前的合影。

“宝贝,妈妈好想你,快回来吧。”

“没有你们的家,只是一个空房子。”

我看着这些,只觉得讽刺。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她甚至找到了我新注册的微信小号,不知道是通过什么渠道。

她的好友申请信息是:“陈阳,求你了,让我见见乐乐,视频也行。”

我没有同意。

我怕乐乐看到她,会哭着要妈妈。

我不能让他再受到任何伤害。

我的决绝,似乎彻底激怒了林薇。

她不再哀求,而是换了一种方式。

她冻结了我的银行卡。

我们有一张联名的储蓄卡,里面有我们大部分的共同存款。

我出来的时候,只带了属于我自己的那部分钱。

但她,连我自己的钱,都想控制。

当我发现卡被冻结时,我正在超市里买菜,乐乐在一旁吵着要吃奥特曼饼干。

收银员一遍遍地刷着卡,然后抱歉地对我说:“先生,您这张卡好像有问题。”

我换了一张卡,才付了钱。

走出超市,我看着手里的账单,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我还是低估了她的手段。

她以为,用钱就能逼我就范吗?

我冷笑一声,拿出手机,给我之前的律师朋友打了个电话。

“喂,老张,帮我个忙,我要起诉离婚。”

既然她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这场战争,是她先挑起的。

离婚的官司,比我想象中要漫长和复杂。

林薇不同意离婚。

她在法庭上声泪俱下,控诉我对家庭的不负责任,控诉我“恶意”带走孩子。

她请了最好的律师,把所有过错都推到了我身上。

我成了那个为了“自由”,抛妻弃子的渣男。

而她,是那个为了事业打拼,却被丈夫背叛的可怜女人。

她的演技,足以拿奥斯卡。

连我的律师老张,都忍不住对我说:“你老婆,不简单啊。”

我苦笑。

是啊,我跟她生活了七年,都未必有她自己了解的那么“不简单”。

官司打得焦头烂额,我的钱也快用完了。

为了省钱,我从短租公寓搬到了一个更便宜的老小区。

我开始疯狂地接私活,白天带乐乐,晚上熬夜画图。

有一次,我连续工作了三十多个小时,交完稿后,直接昏倒在了电脑前。

等我醒来,发现乐乐正趴在我身边,用他的小手给我擦脸。

“爸爸,你醒醒,你别吓我……”他带着哭腔说。

我看着儿子惊恐的脸,心如刀割。

我这是在做什么?

我为了逃离一个牢笼,又把自己关进了另一个牢笼。

我抱着乐乐,第一次感到了绝望。

就在我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帮了我。

是我的岳母。

她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我的住址,直接找上了门。

我以为她是来兴师问罪的,已经做好了吵一架的准备。

没想到,她一进门,看到我和乐乐住的那个狭小破旧的房间,眼圈就红了。

“你们……就住在这里?”

我没说话。

乐乐躲在我身后,怯生生地看着她。

岳母蹲下身,想去抱乐乐,乐乐却往后缩了缩。

岳母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作孽啊……”她喃喃地说。

那天,她没有骂我,也没有提林薇。

她只是默默地帮我收拾了房间,然后去菜市场买了很多菜,给我们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

吃饭的时候,她不停地给乐乐夹菜。

“多吃点,看你瘦的。”

临走前,她塞给我一张银行卡。

“这里面有点钱,你先拿着。别让你和乐乐受苦。”

我愣住了,“妈,我不能要。”

“拿着!”她把卡硬塞到我手里,“这是我给乐乐的!跟你没关系!”

她顿了顿,叹了口气,“陈阳,我知道,是薇薇对不起你。她从小就要强,被我们惯坏了。你……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我看着手里的卡,心里百感交集。

我怎么也没想到,最后拉我一把的,竟然是曾经最看不起我的岳母。

有了岳母的资助,我的压力小了很多。

我也想通了。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场官司,不能再拖了。

我主动联系了林薇。

“我们谈谈吧,协议离婚。”

我们在一家咖啡馆见了面。

几个月不见,她瘦了很多,也憔ें了许多。

曾经眼里的那股锐气,被疲惫和憔悴所取代。

“你终于肯见我了。”她看着我,声音沙哑。

“说吧,你的条件。”我开门见山。

“我不同意离婚。”她固执地说。

“林薇,你觉得这样耗下去,有意思吗?”我皱起眉,“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为什么回不去?”她激动地抓住我的手,“我可以改!我什么都可以改!我可以不去上海,我可以换一份清闲的工作,我可以天天回家给你和乐乐做饭!”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很可悲。

“晚了。”我轻轻地拨开她的手,“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粘不起来了。”

“是因为那个‘S’吗?”她突然问。

我愣住了。

“你……你知道了?”

“我回家后,看到了你动过的抽屉。”她苦笑了一下,“那是我的一个客户,他一直在追我。但我发誓,我跟他什么都没有!那对袖扣,我也准备退回去了!”

“有没有,还重要吗?”我平静地看着她,“重要的是,在你心里,你的事业、你的客户,永远排在我和乐乐前面。在你儿子发高烧的时候,你还在陪客户喝酒。林薇,这才是我们之间最根本的问题。”

她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无声地滑落。

“我们离婚吧。”我再次开口,语气不容置疑,“乐乐的抚养权归我,我不需要你付抚养费,但我希望你能保留探视的权利,他毕竟是你的儿子。”

“房子、车子,都可以给你。我们联名卡里的钱,一人一半。”

我把我的条件,一条条地列了出来。

她只是哭,不停地哭。

哭得我心烦意乱。

“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们就继续打官司。”我站起身,准备离开,“但我告诉你,最后的结果,也是一样。”

“陈阳!”她突然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她哽咽着说,“你带着乐乐继续旅行,我来找你们。我不打扰你们,我就远远地看着。你给我一年时间,如果一年后,你还是觉得我们回不去了,我……我就签字。”

我沉默了。

我不知道她又在玩什么把戏。

但看着她那副卑微到尘埃里的样子,我竟然有了一丝不忍。

或许,我是该给乐乐一个机会。

一个,重新认识他妈妈的机会。

“随你。”

我扔下两个字,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撤了诉。

然后,带着乐乐,继续我们的旅程。

我们去了西安,看了兵马俑。

去了青海,看到了天空之境茶卡盐湖。

去了敦煌,感受了莫高窟的震撼。

林薇真的来了。

她没有靠近,总是隔着一段距离,默默地跟着我们。

有时候是在景区的另一头,有时候是在我们住的客栈对面的小饭馆。

她不再穿那些精致的职业装,而是换上了普通的冲锋衣和运动鞋。

她不再化妆,素面朝天,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游客。

乐乐很快就发现了她。

“爸爸,那个阿姨,好像妈妈。”有一次,他指着远处一个身影,小声说。

我摸了摸他的头,“是吗?”

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我把选择权,交给了乐乐。

有一次,在青海湖边,风很大,乐乐的帽子被吹跑了。

帽子滚了很远,滚到了林薇的脚下。

她捡起帽子,犹豫了很久,才慢慢地朝我们走过来。

乐乐看着她,没有躲。

“谢谢阿姨。”他小声说。

林薇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蹲下身,把帽子给乐乐戴好,又仔细地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不客气。”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从那天起,她离我们的距离,近了一些。

她会给我们买水,会在我们吃饭的时候,多点一个我们爱吃的菜,然后让老板送过来,自己却不出现。

乐乐开始慢慢地接受她。

他会主动跟她打招呼,会把自己的零食分给她吃。

我看着这一切,没有阻止。

我知道,血缘是种很奇妙的东西,割不断的。

在新疆,我们遇到了沙尘暴,被困在了一个小镇上。

乐乐突然发起了高烧,上吐下泻。

小镇的医疗条件很差,只有一个小诊所。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就在我六神无主的时候,林薇冲了进来。

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当地的向导,开着一辆越野车。

“快,上车!我们去县医院!”

她抱起乐乐,动作熟练而果断。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林薇。

在去医院的路上,她一直把乐乐紧紧地抱在怀里,不停地用湿毛巾给他降温,嘴里还不停地安慰着他。

到了医院,挂号,找医生,办住院。

她跑前跑后,安排得井井有条。

那一晚,她守了乐乐一夜,寸步未离。

第二天早上,乐乐退烧了。

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趴在床边睡着的林薇。

“妈妈……”他小声地叫了一句。

林薇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看到乐乐醒了,喜极而泣。

“宝贝,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乐乐摇了摇头,伸出小手,摸了摸她的脸。

“妈妈,不哭。”

林薇再也忍不住,抱着乐乐,放声大哭。

我在一旁看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或许,人都是会变的。

又或许,有些东西,只有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

离开新疆后,我们的旅行还在继续。

但不再是我们两个人。

变成了三个人。

林薇不再是远远地跟着,而是光明正大地走在我们身边。

她不再提过去,也不再提让我们回家。

她只是默默地做着一个妻子和母亲该做的事。

她会提前做好攻略,安排好我们的食宿。

她会给乐乐讲故事,陪他玩游戏。

她会在我熬夜工作的时候,给我泡一杯热茶。

我们之间,没有了争吵,也没有了激情。

像两个搭伴旅行的室友,相敬如宾。

我知道,她在努力。

努力地弥补她曾经的过错。

一年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我们的最后一站,是三亚。

在亚龙湾的沙滩上,夕阳把整个海面都染成了金色。

乐乐在前面追着浪花,笑声传出很远。

我和林薇并排走在沙滩上,留下了两长串脚印。

“一年了。”我先开了口。

“嗯。”她应了一声,声音很轻。

“你有什么打算?”我问。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我。

“陈阳,这一年,谢谢你。”她说,“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我辞职了。”

我有些意外。

“我把上海的房子也卖了。”她继续说,“我想好了,我要回成都,开一家小小的花店,或者书店。”

“我想过一种慢一点的生活。一种,能每天看到你们的生活。”

她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了哀求,只有一种平静的期盼。

“我不会再逼你。如果你还是觉得,我们回不去了,我……我就签字。”

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我。

是签好字的离婚协议。

我看着那份协议,又看了看远处正在冲我招手的乐乐,心里一片复杂。

这一年,我看到了她的改变。

我也问过我自己,我还能接受她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心里的那堵墙,好像……没有那么高了。

我没有接那份协议。

“再看看吧。”我说。

她愣住了,随即,脸上绽放出难以置信的惊喜。

“你……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家不是一个地方,是有人在等你。但这一次,换我决定开不开门。”

我没有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

因为连我自己,都还没有答案。

但我想,或许,我们可以再试一次。

不是为了回到过去。

而是为了,走向一个新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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