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浙江丽水一个群山环绕的小村庄,那时,村里人到集市买东西,要走十几里的山路,如果不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参了军,或许我一辈子都走不出这个贫穷落后的小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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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那一代特别辛苦,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土里刨食,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母亲因患“大三阳”,不舍得治疗,最终转化为肝癌,在我读初二那年离世,所以,在读书期间,我一直很努力,希望通过知识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1986年七月,七八九那三天是我参加高考的日子,但那年的考试,我发挥并不太好,尤其是第一场语文,
作文我竟然没有写完。
可想而知,当年我高考失利了,最终无缘大学梦,成绩下来之后,我发现自己离中专分数线,还差2
5分。
当时我正陷入纠结之中,因为摆在眼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继续复习参加高考,要么就这样跟着父辈们在家务农。
父母生养了三个孩子,姐姐、弟弟和我,为了供我读书,姐姐小学毕业,就早早地下学,帮助父母劳动了。
当时,我们村里也有一个高中生,他复读了三年,都没有考上,这也打击了我复读的信心
。
就在我犹豫未决的时候,一次偶然的机会降临到了我身上。
现在回想起来,我真的充满了感恩,感谢这一次弥足珍贵的机会,彻底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
1986年十月底的一天,我和村里几个小伙伴在村里溜达,正好碰到了大队的民兵排长,当时他见了我们,顺便问了一句:“十一月份国家要征兵了,你们当中有没有人想去当兵的?”
听到这话,我当时脱口而出地回应了一句:“我想去!”
民兵排长看了看我,说:“那可以的,我给你做个登记,不过你得回家和父亲商量一下。
就这样,我算报名参军了。
那天,我回到家,内心一直忐忑不安,没敢和父亲说我报名参军的事情,我怕伤了他的心。这么多年,父亲一个人拉扯我长大,我知道他非常艰难。
我知道,父亲不太可能同意我去当兵,父亲说过,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供我读书,他心里没有别的,就是一心想让我通过读书读出去。
他知道,农村孩子,唯一的一条路就是考大学,考个铁饭碗,至于别的,都不太保险,在他的想法里,只有上大学才是唯一稳妥的。
因此,我一直没敢说出口,我不敢和父亲当面锣对面鼓地敲定。
直到民兵排长到家里来询问情况,父亲才知道我报名当兵的事。
我看得出,父亲是很诧异的,但他还是强压着情绪,让自己强行镇定下来,他看向我:“你真的想去当兵?”
是我自己报名要去的,我当然想去。父亲问我,我心里没有底气,不敢直视父亲的目光。
虽然心虚,但关系到自己的前途命运,我不能不去面对。
我硬着头皮说:“是的,我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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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边的是高中时代的我
父亲皱了皱眉头对我说:“你一直在家还没出过远门,当兵,地方离家那么远,我看,你还是别去了,你沉下心来好好到学校再复习一年,争取明年考上一所大学。”
我坚持道:“我都报名了,我是真的想去。况且,考大学,我自己也没有多少信心。”
听我这样说,父亲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我怕事情泡汤,着急忙慌地赶紧做父亲的工作,说了当兵的种种好处,最后,我说“退一万步讲,最起码,我可以在部队里学一下开车技术,将来找个饭碗不成问题。”
在我的软磨硬泡下,父亲最终还是同意我去当兵了,就没再说什么为难我的话,他转向民兵排长:“孩子大了,他愿意干的事情,就让他干吧,别别扭扭的,总不好,孩子一辈子的事,大人总不好老干预。”
民兵排长一看,这是沟通好了,就对我父亲说:“那意思是家长同意了?”
父亲点点头。
父亲说:“既然孩子要去就让他去吧,在部队好好锻炼锻炼,也不错。”
民兵排长前脚刚走,父亲就狠狠地骂了我一顿,说我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和家里商量一下,就敢私自一个人偷偷瞒着家里人去报名。
我似乎已经坚定了自己的主意,对父亲说道:“爹,我去当兵,是经过深思熟虑过的。咱们家不是还没有人去当过兵哩,再说部队挺能锻炼人的,说不定,我还能混出点名堂来,到时候,我混好了,就接您老人家去城市生活,安享晚年。”
父亲对我说:“你有出息就行,至于我,不要你管,到部队你要好好干,别想三想四的。”
“爹,能不能入伍,还需要经过面试和体检,面试、体检不过关,还是去不了部队,当不了兵。不是什么人随随便便就能当兵的。”
很快,我填写了一份入伍登记表,算是真正被纳入应征入伍对象了。
当时,我们村里一共有五人报了名。
这是获得入伍资格的第一步,紧接着,我们被叫到公社去面试,而后进行了体能测试,被刷下来两人。
接下来是查体,我们被送到郊区医院进行体检。做了系列检查,B超、化验血液、胸部透视、视力测试等,没想到,这么多人,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
体检过后,我松了一口气,尤其只有我一个人通过了体检关,我觉得特别自豪。
没过几天,我的应征入伍通知书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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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我被通知到公社领军装,拿到军装的那一刻,我意识到:自己真的要去当兵了。
我心里有股莫名的激动,拿到军装后摸黑回到了家里。
回到家,父亲看到我领着军装回来,知道做儿子的就要离开家了,当时眼眶就红了。
那一晚,父亲把我叫到身边,和我聊了很多,这是我长大以来,我跟父亲聊得最多,也是最长的一次。父亲是怕很长时间见不到自己儿子了,又是第一次出远门,独自在外生活,他有些不放心,所以,总是想千叮咛万嘱咐的。
我想,这就是书里写的“儿行千里母担忧”吧!这些年,父亲既当爸又当妈,为我倾注了很多心血,我理解他的不容易。如今,我要离开,他作为父亲,对我充满担忧,也是人之常情。
我非常认真地听,一一记下了父亲的谆谆教诲,也像个小大人一样安慰父亲,让他不要担心,到了部队,我会照顾好自己,部队里的人会对他儿子好的。我让他放心。
那天我们聊到很晚很晚......
第二天,天一亮,民兵排长,左邻右舍的乡亲们都早早地来到了我家为我送行,民兵排长为我戴上了大红花。
吃完父亲为我准备的早饭,我背着背包从家里向大门口外走,此时,村里的锣鼓队也到了门口,在大家的欢呼声中,我来到了公社大院。
不一会,其他几个入伍的也到了,一辆解放牌大卡车停在公社的大院,在等待着我们。
乡领导为我们23个人举行了简单的欢送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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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们坐上卡车前往县里的武装部汇合,当年县里一同入伍的战友有120多人。
第二天一早,我们被几辆大巴车拉到火车站,而后历经十多个小时的颠簸,来到了福建某军区,我们在接兵领导的指挥下,新兵依次下车,走出站外。
刚走出站外,就看见十几辆军车整整齐齐地一字排着,车上的驾驶员都戴着白色的手套站在军车的左前方,个个精神抖擞,神采奕奕,当时我特别羡慕他们。我想,有朝一日,我一定学习驾驶技术,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在接兵首长的指挥下,我们带上从家乡武装部领的东西,就登上了一辆辆军车,来到了新疆的中国人民解放军部队。
至此,我成为了一名真正的解放军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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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进入军营那一刻起,我就在心里就暗自发誓,一定要混出点样子,
入伍第二年,我获得了报考军校的资格,被西安一所军事学院录取,大学四年里,我成绩也一直在我们班名列前茅,以专业第一名的成绩毕业。
军校毕业,我去了基层当了一名指挥员,后被授予了上校军衔,从军28年,我从一名普通士兵,到如今的境地,这一路走来,我有过眼泪,也有过欢笑,在军营里靠着自己的努力和贵人的扶持,我的命运获得了改变。
而我条件渐渐改善后,弟弟读大学的费用,都是我资助的,我后来为姐姐的儿子也找到了一份合适的工作,父亲也被我接到了身边,一家人如今都很知足幸福,这也彻底改变了我家人的命运。
到如今,我已经走出小山村三十多年了。如今回想起来,我感慨万千,如果没有那次偶然的机会,可能我的人生就是另一番情景了。
我很庆幸自己抓住了那次机遇,可以说这一次机会,让我成为了最幸运的那个人,从此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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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当年那个民兵排长一句不经意的问话,也感谢部队对我多少年的精心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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