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 年 1 月,北京西单四川饭店里,坐轮椅的涂作潮用颤抖的手分烟,有人指着他的破棉袄喊:“该换件新的了!”
他笑着摆手:“补丁摞补丁,暖和着呢。”
没人能想到,这个穿旧棉袄的老人,是中共隐蔽战线的传奇。他装的电台架起上海到延安的 “空中桥梁”,徒弟李白是《永不消逝的电波》原型,连他的 “娶妻标准” 都成了地下工作经典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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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 年深秋,上海赫脱路 “恒利无线电修理公司” 里,老板 “蒋林根”(涂作潮化名)正调试收音机。隔壁米店老板突然问:“你都 34 岁了还不娶媳妇,莫不是共产党?”
涂作潮的手猛地一抖。那时上海刚经历 “八一三事变”,日军和汪伪特工四处搜捕共产党人,单身汉身份太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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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作潮 1903 年生于长沙,1924 年入党,曾在苏联学无线电机务,1930 年回国培养出李白等电讯人才。1937 年,他受周恩来指派回上海,以修理公司为掩护重建秘密电台。
米店老板的质疑不是没道理 ——34 岁单身本就少见,他还免费帮邻居修收音机,把店面一半租给巡捕当宿舍,这些早引了特务注意。涂作潮知道,得尽快建 “正常家庭” 掩护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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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提的择偶标准让所有人吃惊:“要没文化、带孩子的女人。” 这背后藏着深意 —— 不识字的妻子看不懂密电码,不会怀疑他深夜收发报;有孩子能让家庭更 “完整”,紧急时还能降低敌人警惕。
党组织筛选三个月,找到 30 岁的纱厂女工张小梅。她不识字,前夫病逝,独自带 5 岁儿子。1937 年底,两人办了简单婚礼,涂作潮请巡捕当证婚人,发喜糖给邻居。从此,“蒋林根” 成了 “顾家好男人”,张小梅对丈夫的 “生意” 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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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张小梅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天不亮熬粥,晚上等涂作潮回家才吃饭。涂作潮也喜欢上这平凡日子,1939 年、1941 年先后有了两个儿子。
但温馨背后藏着危险。涂作潮深夜在阁楼收发报,把电台功率从 100 瓦降到 10 瓦,周围堆满棉被防声音暴露。有次张小梅看到阁楼透光敲门,他谎称修收音机,第二天买布料让她给孩子做新衣裳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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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0 年,涂作潮收 28 岁的李白当徒弟,不光教组装电台,还传 “隐形技术”—— 收音机加两个线圈就是收发报机,危险时拆线圈就变回普通收音机。1942 年 9 月,日军突袭李白家,没找到线圈,只好放了他。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上海更危险了。1942 年 8 月,李白被捕,涂作潮知道自己也暴露了。他连夜烧密电码、拆电台藏煤球堆,撤离前对张小梅坦白:“我叫涂作潮,是共产党特工。我回不来,就带孩子找党组织。” 说完磕三个响头,消失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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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作潮辗转到江苏盐城新四军军部,任电台机务主任,终于能公开用本名,却总牵挂妻儿,发完报就坐在海边望东方。
1943 年春,地下交通员把张小梅母子接到根据地。涂作潮看到消瘦的妻子和长高的孩子,当场哭了。后来张小梅学会纺线、种菜、包扎,才懂丈夫事业的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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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胜利后,涂作潮随党中央转战陕北,参与辽沈、淮海战役通讯保障。新中国成立后,他以军代表身份接管上海两家无线电公司,选 20 名工程师调北京,其中 4 人成 “两弹一星” 元勋。
可他始终朴素 —— 穿补丁军装,骑自行车上班,每月捐三分之一工资给烈士家属。1956 年,他主动要求降工资:“待遇超普通工人太多,老党员不能脱离群众。”
组织拗不过他,把他从九级降到十级,他却淡然:“比牺牲的战友,我能活着就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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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4 年,涂作潮因批评 “大跃进” 浮夸风,被错误开除党籍。他没辩解,带妻儿回湖南老家当木匠,白天帮乡亲打家具,晚上就着煤油灯写自传,里面写:“最对不起小梅,她跟着我吃苦,还差点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1978 年,涂作潮冤案平反,调回北京任四机部顾问。那时他已患病,却坚持上班,还亲手给《永不消逝的电波》剧组做仿真电台道具 —— 这道具现在还在上海公安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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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 年 12 月 31 日,涂作潮在北京病逝,享年 81 岁。临终前他握著张小梅的手说:“这辈子遇见你,是我最大的福气。”
家人按他遗愿,把骨灰撒在湖南浏阳河 —— 那是他革命的起点,也是他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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