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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男生保研失败仅差1分,教授调出档案简历两个字让他冒出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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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瑾教授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我的档案和简历并列显示在那台老旧的台式电脑上。

他扶了扶眼镜,镜片后面那双眼睛,看了我三十秒,像是在审视一件还没烧制完成的陶器,寻找着上面细微的裂痕。

“你的问题,”他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像一颗石子投进我死寂的心湖,“不在于这一分,而在于这两个字。”

这两个字?

我的大脑在那一刻是空白的。

我曾以为,压垮我的,是那如泰山般沉重的一分之差。我曾无数次复盘,是哪一门专业课的疏忽,是哪一次社会实践的平庸,还是面试时哪个问题的回答不够周全,才导致了这致命的一分。

可我没想到,最后宣判我“死刑”的,竟是简历上那两个我自以为是的、精心包装过的字。

那两个字,像两个幽灵,从屏幕里飘出来,掐住了我的喉咙。办公室里明明开着冷气,我的后背却瞬间被冷汗浸透了。

原来,我自以为是的聪明,在真正的人生考官面前,不过是一场拙劣的、早已被看穿的表演。

第1章 尘埃落定

保研名单公示的那天下午,南昌的天空阴沉得像一块湿透了的旧抹布。

我一个人坐在宿舍里,对着电脑屏幕,那个PDF文档我来来回回看了不下二十遍。我的名字,林森,终究没有出现在那张红头文件的末尾。

综合排名,我比最后一名,只差了0.87分。

四舍五入,就是一分。

一分,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我四年大学生活吹起来的那个五彩斑斓的肥皂泡。

手机在桌上嗡嗡地震动,是母亲打来的。我盯着那个闪烁的“妈妈”,深吸了一口气,才按下了接听键。

“森森,结果出来了吗?”母亲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

我把头埋得很低,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干涩沙哑:“妈,我……没上。”

电话那头沉默了。

那沉默比任何责备都让我难受。我能想象到,在赣南老家那个小小的客厅里,母亲脸上的光彩瞬间熄灭的样子。或许父亲就坐在她旁边,停下了手里正在打磨的木料,默默地抽着烟。

“没……没事的,森森。”过了好久,母亲才重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没关系,保不上,咱就考。你这么聪明,肯定能考上。”

“嗯。”我应了一声,再也说不出第二个字。

“你爸让你别有压力,说大不了就回家,他那木匠铺子还缺人呢。”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子,慢慢地割着我的心。

我知道这是安慰,是他们所能想到的、最朴素的退路。但在我听来,却充满了讽刺。

我拼了命地学习,从县城考到省城的重点大学,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摆脱那个充满了木屑和油漆味的环境,不再重复父亲那一代人的命运吗?

“我知道了,妈。我先挂了,要去图书馆。”我找了个借口,仓皇地结束了通话。

挂掉电话,我像个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木偶,瘫倒在椅子上。

室友推门进来,看到我的样子,小心地问:“森仔,没成?”

我点点头。

他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没事,就差一点,运气不好。晚上出去喝点?”

我摇了摇头。

我不需要酒精的麻痹,我需要的是一个答案。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偏偏就差这一分?

我打开电脑,开始疯狂地计算。每一门课程的绩点,每一次竞赛的加分,每一项荣誉的权重……我像一个偏执的赌徒,一遍遍地清点着自己输掉的筹码,试图找出那枚决定性的、被荷官悄悄拿走的硬币。

可结果是,一切都严丝合缝,公平得令人绝望。

那一晚,我失眠了。

窗外,城市的霓虹灯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天花板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那些光影变幻着,像我这四年来做过的一个又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我梦见自己留校,成为陈瑾教授最得意的门生,在学术的殿堂里指点江山。

我梦见自己在大城市站稳了脚跟,把父母接过来,让他们看看儿子打拼出的天地,再也不用闻那刺鼻的油漆味。

可现在,梦醒了。

天花板上的光影,最终都变成了一张灰色的网,将我牢牢地困在原地。

第22章 父亲的电话

第二天傍晚,父亲的电话打了过来。

和母亲不同,父亲很少主动给我打电话。他的关心,总是藏在他沉默的背影和那双布满老茧的手里。

电话接通,他只“喂”了一声,就再没说话。

我能听到电话那头,砂轮打磨木头发出的“滋滋”声,还有老旧收音机里传出的赣剧唱腔,咿咿呀呀的,拉得很长。

“爸。”我轻声喊了一句。

“嗯。”他应着,似乎在等我先开口。



我知道他在等什么。他不像母亲那样会用言语安慰人,他只会用沉默,给我留下坦白的余地。

“我……保研失败了。”我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声音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

“知道了。”父亲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都跟我说了。”

又是沉默。

滋滋的打磨声停了,收音机的声音好像也被人关小了。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我们父子俩有些笨拙的呼吸声。

“就差一分?”他问。

“嗯。”

“可惜了。”他说。

这两个字,比母亲那些“没关系”的安慰,更让我心里堵得慌。

“可惜”,意味着在他看来,我本该成功的。

“爸,对不起。”我低声说。

“对不起什么?”他反问,“念书是你自己的事,考得上考不上,都是你自己的本事。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话是这么说,但我知道,他比谁都看重这件事。

从我考上大学那天起,他逢人便说,我儿子将来是要当教授的。他一个做了几十年木工活的粗人,对“教授”这个词,有一种近乎神圣的向往。

他觉得,那是读书人最高的归宿。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他问,语气像是在谈论一块木料的用途。

“准备考研。”我说,“再考一次。”

“也行。”父亲说,“钱够不够用?不够我给你打。”

“够的,爸,我还有奖学金。”

“嗯。”

电话似乎就要这样结束了。父亲的交流方式总是这样,直奔主题,没有半句多余的寒暄。

就在我准备说“再见”的时候,他突然又开口了。

“森仔,”他叫我的小名,“你上次寄回来的那个……那个叫什么……简历,我看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写得挺好,花里胡哨的,像城里人做的东西。”他顿了顿,声音里有种我分辨不清的情绪,“就是有一条,那个‘家庭实践’,写的是‘参与多个家居设计项目’……”

他把“家居设计”这四个字,念得特别慢,特别生硬,像是第一次认识这几个汉字。

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

“爸,那个是……”我急着想解释。

“我知道。”他打断了我,“你觉得‘木工’两个字,写上去不好看,丢人。”

他的声音依然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我仿佛听到了某种东西碎裂的声音。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辩解显得苍白无力。

“你不用解释。”父亲说,“我就是想跟你说,做人,跟做木工活一样,要的就是个‘实’。一块木头是什么料,就做什么东西。卯是卯,榫是榫,来不得半点虚的。虚了,东西就站不稳。”

他说完,没等我回答,就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忙音,我愣在原地,手脚冰凉。

父亲的话,像一把凿子,精准地凿开了我一直以来小心翼翼维护的外壳,露出了里面那个虚荣、怯懦的内核。

我忽然想起,当初写下“家居设计”这四个字时,自己那种沾沾自喜的得意。

我觉得自己很聪明,把父亲那上不了台面的手艺,包装成了一个听起来很“高大上”的词汇。

我以为,这能让我在那些出身优渥的同学面前,显得不那么格格不入。

我以为,这能让评审的老师们,看到我的“艺术细胞”和“实践能力”。

我从来没想过,这四个字,在父亲眼里,是一种背叛。

更没想过,它会成为我人生道路上一块意想不到的绊脚石。

第3章 简历上的“艺术”

时间倒回两个月前,我正在为保研的简历绞尽脑汁。

大学四年,我的成绩单堪称完美。专业第一,年年拿一等奖学金,各种竞赛证书也攒了一大摞。但在“社会实践”这一栏,我却犯了难。

我的同学,有的去了世界五百强实习,有的跟着导师做了国家级项目,履历光鲜得像镀了金。

而我的暑假,大部分时间都在老家。

要么帮着父母干点农活,要么,就是待在父亲那间闷热的木工坊里。

木工坊里永远弥漫着一股混杂着汗水、木屑和油漆的味道。父亲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挂着汗珠,手里的刨子、凿子、锯子,像他身体的一部分,运用自如。

从小,我就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把一根根粗糙的木头,变成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精致的梳妆台。

耳濡目染,我也学了些皮毛。开料、画线、凿卯、刨光,一些简单的活计,我都能搭把手。



父亲对此颇为自豪,常跟邻居夸我:“别看森仔是个读书人,这手上的活,一点不比我当年学徒的时候差。”

可这份“手艺”,在我的大学同学面前,却是我羞于启齿的秘密。

他们谈论的是编程、金融、艺术史。而我,满脑子都是榫卯结构和刨花。

我害怕别人知道我来自一个木匠家庭,害怕他们用同情或者鄙夷的眼光看我。那种源自出身的自卑,像一根扎进肉里的刺,时时提醒着我的与众不同。

所以,在填写简历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想要掩盖这一切。

“家庭职业”一栏,我犹豫了很久,最终填了“自由职业”。

而在“社会实践”部分,我看着那片空白,灵机一动。

我为什么不能把在木工坊的经历,包装一下呢?

于是,我敲下了那一行字:

“利用假期时间,深度参与多个中式传统家居设计与制作项目,熟练掌握传统榫卯工艺,并对现代家居审美有独到见解。”

写完之后,我反复读了几遍,满意极了。

“木工”,变成了“中式传统家居设计与制作”。

“打下手”,变成了“深度参与”。

“帮我爸干活”,变成了“项目实践”。

我甚至还从网上找了几张看起来很专业的家居设计图片,附在了简历后面,暗示那是我的“作品”。

我把这份简历拿给室友看,他啧啧称奇:“行啊森仔,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手艺,这写得也太专业了,比我去大公司盖章实习的经历还牛。”

同学的赞叹,极大地满足了我的虚荣心。

我仿佛看到,评审老师们看到这份简历时,眼前一亮的样子。他们会觉得,这个学生不仅成绩好,还有着与众不同的艺术品味和实践能力。

我沉浸在这种自我构建的幻象里,完全没有意识到,我已经亲手在自己的诚信档案上,凿开了一个危险的卯眼。

而那个致命的榫头,正在不远处,等着与它“严丝合缝”地对接。

第4章 面试那一天

面试那天,我特意穿上了新买的白衬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走进会议室,三位导师坐在对面,中间的就是陈瑾教授。

陈教授是我们学院的泰山北斗,学术严谨,是出了名的“铁面”。据说他带的研究生,毕业时都得脱层皮。但所有人都知道,只要能跟着他,前途便一片光明。

面试过程很顺利。

专业知识的问答,我应答如流。对未来研究方向的规划,我也阐述得条理清晰,引经据典。

我能感觉到,陈教授看我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赞许。

直到他拿起我的简历,目光落在了“社会实践”那一栏。

“林森同学,”他开口了,声音温和,“你简历上写的,参与过中式传统家居设计项目。能具体谈谈吗?比如,你印象最深的一个项目是什么?”

来了。

我心里一阵窃喜,这正是我准备好的“高光时刻”。

我清了清嗓子,开始了我精心编排的讲述。

我把我父亲给邻村张大爷家做的一套婚房家具,描绘成了一个完整的“明式简约风格整体家居定制项目”。

我把父亲为了迁就张大爷家老房子的不规则尺寸,而对图纸做的修改,说成是“根据客户实际需求进行的适应性设计创新”。

我把我帮着打磨一张书桌桌面的经历,夸大成“主导了核心单品‘禅意书桌’的后期工艺处理”。

我讲得声情并茂,甚至用上了“人文关怀”、“匠人精神”、“东方美学”这些时髦的词汇。

我说完,另外两位老师都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只有陈教授,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

“听起来很不错。”他缓缓说道,“那么,你对‘束腰’和‘托腮’这两种结构在明式家具里的应用,有什么看法?”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

这两个词,我听父亲念叨过无数次。我知道它们是桌子、椅子腿部和桌面连接处的两种经典结构,但我只知道个大概,从来没有深究过其中的力学原理和美学差异。

我的知识,全部来自于道听途说和网络搜索,是浮在表面的泡沫。

“呃……这个……”我支支吾吾,冷汗开始往外冒,“‘束腰’是为了让家具的线条更有层次感,‘托腮’则是……则是一种加固结构……”

我说得含糊其辞,毫无底气。

陈教授没有追问,只是不动声色地在我的评分表上写了些什么。

然后,他抬起头,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的父亲,也是从事这个行业的吗?”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这是一个陷阱吗?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我脑子里飞速权衡。如果我承认父亲是木匠,会不会显得我之前的“设计项目”描述很可笑?如果我不承认,万一他去做背景调查怎么办?

零点几秒的犹豫后,我选择了一个自认为最稳妥的答案。

“是的,我父亲是一位……资深的民间手工艺人。”

“手工艺人”,又是一个被我精心包装过的词。

它听起来,比“木匠”要文雅得多,不是吗?

陈教授听完,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示意面试结束。

我走出会议室,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虽然最后一个问题有点惊险,但我觉得自己整体表现还不错。

我天真地以为,我已经成功地塑造了一个品学兼优、多才多艺的完美形象。

我不知道,在那位洞若观火的老教授眼里,我的所有表演,都像一个穿着大人衣服的孩子,滑稽而又可悲。

第5章 一分之差

等待结果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

我每天都会刷新几十遍学院的官网,期待着那份决定我命运的名单出现。

终于,名单公示了。

当我看到那个残酷的结果时,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我的室友,那个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成绩中游的家伙,竟然上岸了。他的名字,就排在名单的倒数第二位。

而我,只差一位。

巨大的失落和不甘,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凭什么?

论成绩,我甩他几条街。论能力,我自问也不比他差。

我疯了一样地去核对加分细则,想找出问题所在。

最后,我发现,我和他的总分差距,主要就体现在面试分上。

我的面试分是86分,而他,竟然拿到了89分。

这3分的差距,加上笔试成绩的权重折算,最终导致了我那致命的“一分之差”。

“不可能!”我对着电脑屏幕低吼,“他的面试怎么可能比我高?”

室友回来时,脸上洋溢着喜悦。他看到我阴沉的脸,笑容收敛了一些。

“森仔,我……”

“你面试的时候,陈教授问了你什么?”我打断他,语气里带着质问。

室友愣了一下,回忆道:“也没问什么特别难的。就问了问毕业论文的思路,还有为什么选择这个研究方向。”

“就这些?”

“嗯……哦,对了,”他想了起来,“陈教授还跟我聊了聊家常。问我家是哪的,父母是做什么的。我说我爸妈是开小餐馆的,我还跟他吹牛,说我做的番茄炒蛋是我们那一绝。陈教授还笑了,说有机会要去尝尝。”

我听完,心里五味杂陈。

原来,他用一份真诚的“番茄炒蛋”,打败了我精心包装的“禅意书桌”。

我还是不服气。

我觉得这不公平。学术选拔,看的应该是专业能力,而不是谁更会“聊家常”。

我认定,一定是评分环节出了问题。

于是,我鼓起勇气,给陈教授发了一封邮件,言辞恳切地希望能有机会当面请教,了解自己的不足之处。

我以为这封邮件会石沉大海。

没想到,第二天,我就收到了他的回复。

只有一句话:“明天下午三点,来我办公室。”

那一刻,我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或许,事情还有转机。或许,我能说服他,为自己争取到那一分。

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申辩,如何展示自己的优秀,如何证明我比别人更适合读他的研究生。

我完全没有意识到,我即将面对的,不是一场关于分数的辩论,而是一场关于人生的拷问。

第66章 陈教授的办公室

我准时敲响了陈瑾教授办公室的门。

“请进。”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老式空调发出的轻微嗡鸣。书架上塞满了各种厚重的学术专著,空气中飘着一股旧书和墨水的混合气息。

陈教授正坐在办公桌后,对着电脑屏幕,似乎在修改一篇论文。

“陈教授,您好。”我恭敬地站在他面前。

他抬起头,扶了扶眼镜,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



我拘谨地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邮件我看了。”陈教授开门见山,“你对自己的成绩,有疑问?”

“是的,教授。”我鼓起勇气,“我想知道,我的面试分为什么会……会比较低。我想知道自己到底差在哪里。”

陈教授没有直接回答我。

他转过电脑屏幕,正对着我。

屏幕上,是我的个人档案和那份我引以为傲的简历。

“林森,”他看着我的眼睛,缓缓开口,“你的大学四年,非常优秀。成绩、竞赛、论文,几乎无可挑剔。从一个普通县城考出来,能做到这样,很不容易。”

他的肯定,让我心里稍微有了一点底气。

“但是,”他话锋一转,“学术研究,我们常说两个字——‘求真’。追求真理,是我们的本分。而‘真’这个字,不仅体现在学术上,更体现在做人上。”

我的心,开始往下沉。

“我看了你的简历,写得很好,很漂亮。”他指着屏幕上那行“参与多个中式传统家居设计与制作项目”,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我也看了你入学时填写的家庭情况登记表。”他的手指移动到另一份文档上,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父亲,林大强,职业:木工。

我的脸“刷”地一下全白了。

我感觉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让我无法呼吸。

“面试那天,我问你父亲是做什么的。”陈教授的语气很平静,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我的心上,“你告诉我们,他是一位‘民间手工艺人’。”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我。

“木工,就是木工。这是一个非常光荣、非常值得尊敬的职业。靠手艺吃饭,养家糊口,供你读大学,这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为什么要用那些花哨的词去包装它,甚至去回避它呢?”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所有的辩解,在“木工”这两个朴实的字眼面前,都显得那么虚伪和可笑。

“你很聪明,”陈教授继续说,“聪明到可以用语言,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完美的人。但你忘了,语言的浮华,掩盖不了事实的质朴。你所说的那些‘项目’,那些‘设计’,听起来天花乱坠,可我只要问一个最基础的榫卯结构问题,你就露馅了。”

“你不是输在那一分上,林森。”

他终于说出了那句宣判我命运的话。

“你是输在了这两个字上。”

他指的不是档案里的“木工”,而是我简历上的“设计”。

“你输给了你的虚荣和不自信。一个连自己出身都不敢坦然面对的学生,一个在学术的起点就试图用‘技巧’代替‘真诚’的学生,我怎么能相信,他在未来的研究道路上,能坚守‘求真’的原则呢?”

“做学问,如同做木工。来不得半点虚假。一块材料,一个数据,都必须是实实在在的。你父亲用一辈子教会你的道理,你为了一个保研名额,就把它丢了。”

“回去吧,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来考我的研究生。”

陈教授的话,说完了。

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石像。

后背的冷汗,已经把衬衫浸透,冰凉地贴在皮肤上。

我终于明白,我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保研的资格。

我失去的,是一个读书人最宝贵的品格——坦诚。

而那两个字——“设计”,就像一个烙印,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上,提醒着我这次惨痛的失败,和这堂代价高昂的人生课。

第7章 回家的路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陈教授办公室的。

校园里的阳光很刺眼,我却觉得浑身发冷。

我没有回宿舍,而是直接去了火车站,买了一张最早回家的硬座票。

我需要回家。

我需要回到那个我一心想要逃离的地方,去重新找回一些被我丢掉的东西。

火车在铁轨上“哐当哐当”地响着,穿过城市,穿过田野。我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就像我这被全盘否定的四年。

我曾经以为,大学是一座象牙塔,能帮我洗掉身上的“泥土气”。

我努力学习,参加各种活动,模仿着城里同学的穿着打扮和说话方式。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就能和他们一样。

可到头来,我才发现,我越是想掩盖,那份自卑就越是如影随形。

我瞧不起父亲的职业,其实是瞧不起那个卑微的自己。

我包装自己的简历,其实是想包装那个不自信的灵魂。

陈教授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刻刀,将我的伪装一层层剥开,露出了最真实的、不堪的内里。

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我几乎没有合眼。

当火车报出那个熟悉的小站名时,我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

走出车站,一股潮湿的、夹杂着泥土和草木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这就是家的味道,朴实,却让人心安。

父亲骑着他那辆老旧的“嘉陵”摩托车来接我,后座上还给我绑了个安全帽。

他看到我,没有问任何关于学校的事情,只是接过我手里的包,扔进车前的篮子里。

“走,回家。”

摩托车突突地发动了,载着我,行驶在回家的乡间小路上。

我坐在父亲身后,搂着他宽厚而坚实的腰。他的背上,还是那股熟悉的汗味和木屑味。

小时候,我最喜欢这个位置。我觉得父亲的后背,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嫌弃这股味道。

路过村口的木材加工厂,刺耳的电锯声传来。父亲指了指里面堆积如山的木料,大声对我说:“看到没?新到了一批好料子,榉木的,纹理漂亮,给你打一套书柜正好。”

我“嗯”了一声,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原来,在我一心想着如何逃离的时候,他却在默默地为我的未来,规划着最实在的蓝图。

回到家,母亲已经做好了一桌子菜。

她看着我,眼圈红红的,嘴上却说着:“瘦了,在学校肯定没好好吃饭。快,多吃点。”

那晚,我们一家三un 谁也没提保研的事。

我们聊着庄稼的收成,邻居的婚嫁,仿佛我只是放了一个普通的周末假回家。

可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是愧疚。

第8章 手心的温度

吃过晚饭,父亲像往常一样,走进了他的木工坊。

我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去。

木工坊里亮着一盏昏黄的白炽灯,灯光下,飞舞的木屑像金色的尘埃。

父亲正戴着老花镜,对着一张图纸仔细端详。那是一张书柜的设计图,上面用铅笔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尺寸。我知道,那是为我准备的。

他见我进来,指了指旁边的一张小板凳:“坐。”

我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他拿起一块木料,用墨斗弹上笔直的黑线,然后拿起锯子,熟练地开料。

他的动作不快,但每一分力都用得恰到好处。他的眼神专注而虔诚,仿佛他手里拿着的,不是一块普通的木头,而是一件稀世珍宝。

“爸,”我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对不起。”

父亲的锯子停了下来。

他放下工具,摘下眼镜,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

“傻小子。”他看着我,叹了口气,“跟你说了,不用说对不起。”

“不,”我摇着头,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我是为别的事道歉。我不该……不该觉得您的手艺丢人,不该在简历上乱写……”

我把陈教授跟我说的话,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他。

父亲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等我说完,他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伸出他那双粗糙的、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心,很烫,有一种灼人的温度。

“森仔,”他缓缓地说,“你陈教授说得对。做人,不能忘本。我这辈子,就是个木匠。我靠这手艺,把娶回家,把你拉扯大,供你读了大学。我不觉得丢人,我骄傲。”

“我没指望你也要当个木匠。我只希望你,不管将来做什么,当多大的官,做多大的学问,心里都得是实的,是稳的。就像这桌子,四条腿都得落在地上,才能放东西。”

他拿起旁边一小块刨好的木料,递给我。

“你摸摸看。”

我接过来,木料的表面光滑如丝,带着温润的质感和淡淡的清香。

“一块好木头,不用刷多厚的漆,它本身的光泽和纹理,就是最好看的。”父亲说,“人也一样。”

那一刻,我手心里的温度,和我父亲话语里的温度,交织在一起,温暖了我整个冰冷的身体。

我终于明白了。

我输掉的,不是一场保研的竞争,而是一次人生的考试。

而现在,我的父亲,用他最朴素的方式,为我重新划出了考纲的重点。

第二天,我没有马上回学校。

我留在家里,帮着父亲,一起打磨那套为我准备的书柜。

我脱下白衬衫,换上旧T恤,任凭木屑沾满我的头发和衣服。

当我的手,重新握住刨子和砂纸,感受着木头在我的打磨下,一点点变得光滑、温润时,我那颗浮躁了四年的心,也仿佛被一点点地磨平了。

一周后,我回到了学校。

我没有再去想那一分之差,也没有再去抱怨所谓的“不公”。

我走进图书馆,翻开了考研的专业书。

在书的扉页上,我认认真真地写下了一行字:



“求真,求实。”

我知道,我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我还会遇到很多挫折,还会犯很多错误。

但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下午,在陈教授的办公室里,那两个让我冒出冷汗的字。

我也永远不会忘记,在那个赣南小镇的木工坊里,父亲手心里的温度。

它们将是我人生道路上,最宝贵的警示牌,和最温暖的路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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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07 17:1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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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09 17:0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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