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灯:夜场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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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收时节,夜里得有人看场。李爷爷提着马灯往晒场走,玻璃灯罩里的煤油灯芯跳着橘红色的火苗,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马灯的铁提手磨得发亮,灯座里还剩小半罐煤油——这是去年供销社买的,比家里的煤油灯亮,还防风。他把马灯挂在晒场边的木桩上,火苗透过玻璃,在谷堆上洒下一圈暖光。夜里起风时,灯罩“嗡嗡”轻响,火苗却稳稳妥妥的。李爷爷坐在草垛上,听着风吹谷穗的“沙沙”声,马灯的光里,飞蛾绕着圈儿转,远处传来几声狗吠——这盏灯,陪他守过无数个这样的秋夜,直到第二天太阳把谷堆晒得发烫,才提着马灯,带着一身谷香回家。
嘎石灯——真正烧气的灯
没事翻旧物,木箱底层滚出个铜皮小灯。蹭过灯身上磨平的刻痕,恍惚又看见祖父蹲在灶台前,捏着块银灰色的“嘎石”(嘎石又称电石,主要成分是碳化钙),往灯座里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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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乡下常停电,天一擦黑,祖父就旋开灯顶的小阀。先是“滋——”一声轻响,像春虫在草叶下啜露,那时电石跟水反应产生的气(乙炔气,易燃),跟着划根火柴,昏黄的光就从灯头的铁丝网里渗出来,拢成个暖烘烘的圆。灯芯跳着细小的火苗,亮一下,又暗一下,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呛鼻子的电石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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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灯并不普遍,一是嘎石需要花钱买,二是会伴有呛人的气味。第一次见这种灯,是在公社办的一家工厂里,当时特别好奇——气是怎么来的?气又怎么会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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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电灯亮了,这灯就蜷进了木盒。如今再凑到鼻尖,只闻见陈年的铜锈味,倒比当年的电石气,更让人心里发潮——原来有些光,灭了这么多年,还在记忆里,轻轻晃着。
气灯:夜宴上的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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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铁制的下部灯壶里装着煤油,得先手动打气,让煤油气化,油气经毛细管喷入混合室雾化。点燃后形成稳定高温火焰,纱罩(浸泡过一种化学液体的玻璃纤维或石棉)受热后能辐射出耀眼的白光,亮度远超马灯,比普通电灯泡还要亮。八十年代,我所在的中学没有电,学生上晚自习时,我就操作点燃过这种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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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产队里,夜里加班打麦子或打稻子时,都要点上两三盏气灯,灯光孟把整个场院都照得通亮。农闲时,大家凑在一起听说书唱戏的,也要点气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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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庄办喜事时,院里挂了两盏气灯,把整个院子照得如同白昼,宾客们的笑脸都看得清清楚楚。点灯的师傅得时不时检查气阀,添点煤油,保证灯光不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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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村里通了电灯,拉根线就亮,气灯便没了用场。那些旧气灯被收在仓库里,纱罩脆得一碰就碎,打气杆也锈住了。但老人们还记得,当年的婚宴上,气灯的光映着红双喜,把喜庆的日子照得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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