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一个年近六旬的老人刑满出狱回到杭州后,靠蹬三轮送货为生,一干就是六年。
期间,他话不多,每天从早到晚穿街走巷,在大家眼里就是一个普通的苦力。
结果,1980年,老人竟被国家召回。
那么,老人到底是何身份?又有着怎样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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蹬三轮为生
1974年,吴其轺刑满出狱,彼时,他已年近六旬,身形佝偻。
出狱后,他尝试过找工作,却屡屡碰壁,因为那时候的社会,人们对有“案底”的人避之唯恐不及。
最终,他找到了一份最底层的工作,在杭州清波针织手套厂蹬三轮车送货。
每天凌晨,他就起身出门,蹬着沉重的三轮车穿梭在杭城的大街小巷,货物堆得老高,车身因年久失修吱呀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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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言苦,不叫累,全年无休地干了六年。
期间,每天几十公里的奔波、数百斤货物的装卸,把这个曾经叱咤空中的铁血飞将,生生磨成一个街头的苦力汉。
而且,体力消耗极大,每顿饭他都要吃上一斤多粮食,才能勉强支撑。
但吴其轺深知,自己的“饭量”若一次性在街头小馆里暴露,只会惹人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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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索性每日换着三家饭馆吃饭,每家吃上小半碗米饭、几只包子,白汤喝个干净。
这一来,既能填饱肚子,也避免旁人异样的眼光,还多了几分“文雅”。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十分辛苦,但他的工资却很少,而他要把这钱一分分地攒起来,贴补家用。
他妻子是文弱的旧时代女子,身体不好,常年衣着洗得泛白,干活时低着头,说话总是压低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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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们的一对儿女,还在求学阶段,哪怕是一支铅笔、一本练习册,吴其轺都要斟酌再三方能购得。
他们的家,也是一间十二平方米的狭小屋子,一张床、一个旧书桌、一口锅灶和一个洗脸盆,就撑起了一家四口的全部生活。
夏日闷热,屋里像蒸笼一般,冬天寒风直灌,门窗也挡不住透骨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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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口人就这样紧紧相依,孩子们有时会在夜里被冻醒,妻子便会悄声起身,为他们盖上薄被,而吴其轺总是裹着破旧棉衣,靠在床边的木凳上打盹。
但他从不抱怨命运不公,也不曾向任何人提及他的过去,只是蹬着三轮,默默穿梭于城市之间,一年又一年。
直到1980年,当那排整齐划一的政府专车停在他简陋的门口后,街坊四邻才猛然发现,他们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沉默寡言的老三轮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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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英雄
1918年,吴其轺出生在福建闽清。
身为家中第十子,吴其轺自幼便在父亲严谨治学的熏陶下,熟读诗书,练得一手好字。
他也本想以教书育人终其一生,却被一张写着“黄埔军校航校招飞”红纸黑字的招生告示彻底改变了命运。
1936年,他还在青岛示范大学读书,得知消息后写信给父亲请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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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件在当时的邮路上颠簸许久尚未来得及抵达,吴其轺便已按捺不住热血,毅然决然退学参军。
他带着一腔家国情怀走入黄埔军校,继而转至杭州笕桥空军军官学校深造。
在那里,吴其轺第一次明白了何为信仰,且经过数年苦训,吴其轺掌握了扎实的飞行技术,并在毕业时以优异成绩进入中国空军第五大队,成为一名真正的飞行员。
1941年,正值日军空袭频繁之际,吴其轺与战友一同被派往成都机场驻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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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6月的一天,他随队紧急升空,驾驶一架老旧的教练机执行疏散任务。
飞至岷江上空时,遭遇日军“神风特攻队”式的猛烈攻击。
教练机没有任何火力装备,根本无法与敌机抗衡,几轮追击之下,他驾驶的飞机被敌机击中,直直坠入江中。
在飞机翻覆落水的瞬间,吴其轺臀部、腿部多处中弹,整架机体起火,被河水浸泡得通体发烫。
他在混乱中昏迷过去,所幸飞机金属机身抵挡了大部分子弹,留下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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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边村民冒着余火与爆炸的危险划船救援,将他从火海与滚烫的江水中抢出。
身负重伤的他被送往医院,长达一年多的修养让他错过了无数战斗任务,但对一个心中燃着战火的飞行员来说,停飞比死还难受。
出院后,部队根据医嘱取消了他的飞行资格,并颁发了二等三甲伤残军人证。
吴其轺愤怒不甘,誓要重返战场,他找到亲友开出一封伪造的健康证明,四处奔走,数次申请复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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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不顾伤痛自行训练,进行康复锻炼,每一次起立都伴随着剧烈的神经痛,但他咬牙坚持下来。
正是这股子不服输的狠劲,最终感动了部队高层。
1943年,吴其轺得以重返蓝天,他的飞行技术已臻纯熟,凭借流利的英语表达和出色的表现,被选入中美合作的“飞虎队”,成为那支传奇队伍中的一员。
“飞虎队”是中国抗战史上最闪耀的符号之一,而吴其轺在其中担任小分队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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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次湘潭空袭任务中,他驾驶P-40战斗机突入日军防线,不幸遭遇密集炮火,飞机几乎成了“马蜂窝”。
但他仍然凭借极限操作,将破损严重的战机摇摇晃晃飞回芷江机场。
在战争的岁月中,他先后执行88次对日空战任务,空中作战时间累计800小时,击落敌机六架,击伤三架,四次飞跃“驼峰航线”,三次被击落后奇迹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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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飞将到阶下囚
1945年,抗战结束,山河初定,吴其轺站在胜利的队伍中,胸前挂满勋章。
可胜利之后,他没有选择留在美国享受优渥待遇,也没有继续在国民党的体系内寻求升迁,而是踏上归国之路。
他怀着“落叶归根”的情怀,偷偷离开戒备森严的台湾,途经香港,辗转回到北京,满腔热忱地投身于新中国的建设之中。
此后,他被安排在南苑机场担任教官,按理说,这本该是一段重新起航的人生新篇,但现实却不讲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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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在“飞虎队”担任分队长的身份、在美军服役的经历、与国民党之间无法彻底割裂的过往,都成了敏感而尴尬的标签。
于是,他沉默离开南苑机场,转而前往浙江之江大学教书,试图以另一种方式为祖国出力。
到了1950年,全国范围内掀起了一场运动,吴其轺也因种种原因入狱,并在1974年出狱。
而出狱几年后,当地政府一次偶然的查访,才逐步揭开了他那尘封已久的过往,也让他荣耀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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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回与荣光
1980年杭州,一排整齐的黑色轿车缓缓驶入老城区,停在一间破旧砖屋前。
屋门推开,出来的正是吴其轺,而迎接他的是政府书记。
对方的一句“吴老,组织来接您回家”,让周围围观的人群一片哗然,也终于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被国家召回后,吴其轺被安排到杭州大学(后并入浙江大学)地矿系,担任标本实验室的标本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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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吴其轺来说,标本室里的石头、化石、岩层,恰好是他年轻时便热爱的领域。
那些沉默的地质碎片,在他手中被一点点清理、拼接、归类,就像他自己的人生,被一点点重新梳理、接纳、铭记。
他每天穿着干净的白褂,戴着老花镜,坐在窗边打理化石标本,身边是大学生们仰慕的眼神与求教的声音。
他不多说话,只耐心讲解每一块岩层的纹理、历史与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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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随着他被召回的消息渐渐扩散,越来越多的媒体与机构开始关注这位“飞虎老兵”。
他被邀请参加各类抗战纪念活动,也被媒体采访、报道,那个曾经被尘封的名字,再度浮现在公众视野中。
可吴其轺却始终谦和低调,从未自居功绩,更未借此邀功。
2005年,抗战胜利60周年,国家为老兵们颁发纪念章,吴其轺站在曾经血战过的芷江,泪洒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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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举起那枚沉甸甸的金色勋章,轻轻贴近胸口,这是他盼了半生的回应。
但吴其轺心里还有一个始终放不下的遗憾。
1945年,抗战结束后,美国盟军曾为他颁发两枚空军勋章,那是他浴血奋战的象征。
但在之后动荡的岁月中,这两枚勋章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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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他便一封封写信给美国政府,希望能补发这两枚代表荣誉的证物,信寄出一封又一封,回复却总是石沉大海。
直到2009年,美国政府终于补发了这两枚勋章,跨越半个地球,送到他的手上。
那天,吴其轺穿上旧军装,坐在椅子上看着那闪耀的金属光泽,眼眶泛红。
那一刻,他仿佛又听见了战机划破长空的轰鸣,看见了敌机坠落、旗帜高扬的那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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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吴其轺在家中安详离世,享年92岁。
没有隆重的追悼会,没有轰动的报道,但他留下的一生,是一部共和国从硝烟走向安宁的活史。
他也用一生告诉我们:真正的英雄,不在于是否掌声不断,而在于在任何境地下,始终不曾改变信仰。
他走了,但他的故事,还在被一代代人重新讲起,他蹬三轮的身影、他在实验室弯腰的背影、他胸前勋章的光芒,已经镌刻在历史的墙上,成为后人记住那个年代的方式。
迟来的荣光,终究照亮了他走过的路,吴其轺,这个名字,从未被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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