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年间,徽州府有个叫李茂的书生,性子温吞,面黄肌瘦,三十岁上才娶了媳妇,是邻村的陈翠娘。翠娘生得肤白貌美,笑起来两个酒窝,看着讨喜。
成婚那日,李茂的兄嫂忙前忙后。哥哥李松是个铁匠,膀大腰圆;嫂子王氏手脚麻利,心眼细。王氏拉着翠娘的手,越看越喜欢:“以后就是一家人,茂儿体弱,你多担待。”
翠娘笑着应着,眼波却在李茂身上转了转,像是在掂量什么。李茂被她看得脸红,低下头不敢说话。
婚后头一月,翠娘表现得无可挑剔。每日给李茂炖参汤,夜里给他掖被角,李茂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兄嫂都夸他好福气。
可过了月余,李茂忽然日渐消瘦,眼窝深陷,颧骨凸起,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他总说夜里睡不好,梦见自己躺在冰窖里,浑身发冷。
反观翠娘,却越发容光焕发,皮肤白里透红,连眼角的细纹都没了,干活时力气也变大了,扛着半袋米不喘气。
这天,李松夫妇来看弟弟,见李茂坐在院里晒太阳,一阵风过都差点吹倒,而翠娘在厨房劈柴,斧头抡得虎虎生风,两人状态天差地别。
王氏拉着李松到一旁,压低声音:“你弟弟这模样,不对劲。翠娘一个妇道人家,哪来那么大力气?我看,你妻子不对劲。”
李松皱起眉:“别瞎说,许是茂儿读书累着了。” 话虽如此,他却留意到,翠娘端给李茂的汤,表面浮着层油光,闻着有股土腥味,不像参汤。
夜里,李松夫妇没走,借住在柴房。三更时分,王氏听见里屋传来 “滋滋” 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吸东西。她推醒李松,两人悄悄走到窗下,捅破窗纸往里看。
只见翠娘坐在床边,嘴里叼着根红线,红线另一头缠在李茂手腕上,红线竟在发光,从李茂身上往翠娘嘴里流,像是在吸他的精气。翠娘闭着眼,脸上泛着红光,嘴角挂着笑,哪还有平日里的温柔?
李松夫妇吓得捂住嘴,不敢出声。王氏想起前几日镇上城隍庙的老道说过,有些精怪会化作人形,嫁给男子,靠吸精气续命。
第二天一早,翠娘照旧端来参汤,李茂刚要接,被王氏一把夺过:“这汤我看像是放坏了,倒了吧。” 她故意手一抖,汤洒在地上,溅起的油星子落在草上,草叶竟瞬间枯了。
翠娘脸色一变,随即又笑了:“嫂子咋这么不小心?我再去炖一碗。”
“不必了。” 李松站起身,挡在弟弟身前,“我看你根本不是人,是精怪!”
翠娘眼里闪过一丝凶光,声音尖了起来:“你胡说什么!我好心照顾夫君,倒被你们污蔑!”
“那你夜里吸他精气,作何解释?” 王氏鼓起勇气,“我们都看见了!”
翠娘见被戳穿,也不装了,身上的衣衫 “刺啦” 裂开,露出青灰色的皮肤,手指变得又尖又长,指甲泛着黑。她冷笑一声:“既然被你们发现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她扑向李茂,想把他抓走。李松抡起墙角的铁砧,砸向翠娘。翠娘被砸中肩膀,发出一声惨叫,化作一道黑烟,撞破窗户逃了。
李茂这才清醒过来,想起夜里的梦,吓得哭了:“哥,嫂子,我…… 我差点被她害死。”
李松夫妇赶紧扶他坐下,王氏给他灌了碗姜汤:“别怕,她跑了。”
这时,院门外传来咳嗽声,城隍庙的老道拄着拐杖走进来:“我就说这宅子有妖气,果然如此。”
老道说,翠娘是后山的 “吸精草” 成精,修了三百年才化人形,需靠吸食男子精气才能维持人形,那参汤里掺了她的汁液,能让男子无力反抗。
“那她还会回来吗?” 李茂哆哆嗦嗦地问。
“她被铁砧砸伤,元气大伤,暂时不敢来。” 老道从怀里掏出张黄符,“贴在门上,再在院里种上桃树,就能防她。”
李松赶紧照做,在院里种了棵桃树,门上贴了黄符。老道又给李茂开了副补气血的方子,嘱咐他多晒太阳,少熬夜。
过了半年,李茂渐渐恢复了原样,虽还是瘦,却有了精神。他再也没娶媳妇,跟着哥哥学打铁,练就了一身力气。
有人说,那吸精草精没死,躲在后山,每逢月圆之夜,还会化作女子模样,在路边拦过路的男子。也有人说,她被老道收了,炼成了丹药。
不管怎样,徽州府的人都记住了这个故事。已婚男子若是忽然消瘦,妻子却红光满面,旁人总会提醒:“可得当心,别是被精怪缠上了。”
李茂后来成了个不错的铁匠,打出来的铁器又结实又好看。他总在打铁铺门口摆盆桃树,有人问他为啥,他就说:“辟邪。”
那盆桃树每年春天都开花,粉嘟嘟的,像是在提醒着过往的人,有些看着美好的东西,背后可能藏着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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