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刚给月子里的小宝洗完澡,正准备躺下休息,婆婆突然捂着胸口倒在了门口。
"儿媳妇,我、我胸口疼,快扶我一把..."婆婆脸色煞白,额头冒汗,右手紧紧按着左胸口,表情痛苦不堪。
我心里一惊,赶忙抱着还没擦干的孩子冲过去。才坐完月子第十天,我身子还虚着,腿脚发软,可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家里就我们娘仨,老公出差在外地,父母住在乡下,离这儿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
"婆婆,您怎么了?是不是心脏病犯了?我打120吧!"我慌乱地喊着,手机却不知道放哪了。
"别...别打,就是突然有点不舒服...你、你扶我到床上躺会儿..."婆婆气若游丝地说,脸上的皱纹因痛苦而扭曲。
我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搀扶婆婆,艰难地把她扶到卧室。刚放下婆婆,孩子就哇哇大哭起来。我六神无主,既要照顾婆婆,又要安抚孩子。
就这样,我原本该休养的月子变成了照顾婆婆和孩子的双重负担。婆婆的"病"来得突然,去得也诡异。每次老公打电话回来,她就装作一切正常,可一等他挂电话,立刻又变得虚弱不堪,让我端茶倒水、捶背揉肩。
那是一个雨夜,我正在喂孩子吃奶,婆婆突然进了我的卧室。
"儿媳啊,我想看看我孙子。"婆婆脸上挂着笑,但眼神却飘向了我床头柜上的首饰盒。
那里面放着我妈给我的陪嫁金手镯,是我外婆留给我妈,我妈又传给我的传家宝,足足有三两重。
"好啊,婆婆,您坐这儿看会儿孩子,我去烧点热水。"我把孩子放在床上,转身出了门。
心里却隐隐不安,我悄悄站在门外,透过门缝往里瞄。只见婆婆迅速打开了我的首饰盒,拿出那只金手镯在灯下端详,然后麻利地揣进了口袋。
我心如刀割,却不敢声张。那一刻,我才明白婆婆这些天"生病"的真实用意——就是为了让我忙于照顾她和孩子,没空注意我的首饰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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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时光匆匆而过,我和老公早已搬出了婆婆家,在城里租了套小两居。那只传家金手镯的事,我从未向老公提起,只是告诉了我妈。妈妈气得要去找婆婆理论,被我拦住了,我不想因此破坏家庭和睦。
那天清晨,我正在厨房准备早餐,突然接到婆婆的电话。
"儿媳妇,我想和你们住一段时间..."婆婆的声音透着疲惫和老态。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又补充道:"我把乡下的房子卖了,钱都给了你大伯子,现在...没地方住了。"
锅里的鸡蛋煎得发黑,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我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婆婆的话像一块石头,重重砸进我平静的生活。
"妈,您说什么?房子卖了?钱呢?"我强压着怒气问道。
"给了你大伯子...他说要做生意,保证赚钱...谁知道一个月前就跑了,电话也打不通..."婆婆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深吸一口气,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这个家,本就只有60平米,我和老公加上孩子,已经很拥挤了。何况我和婆婆之间,还横亘着那只消失的金手镯。
"妈,您等等,我和建国商量一下。"我挂了电话,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老公从卧室出来,看到我的表情,问道:"谁打来的电话?你怎么了?"
我把婆婆的事情告诉了他,却依然没提金手镯的事。
"妈年纪大了,我们得接过来。"老公斩钉截铁地说,眼里充满了坚定。
那一刻,我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我理解老公的孝心;另一方面,我无法忘记婆婆的所作所为。
当天下午,我们驱车去乡下接婆婆。一路上,我的心情复杂至极。
婆婆站在村口等我们,身边只有两个破旧的编织袋。看到我们的车,她佝偻的身影微微颤抖,显得格外孤单。
"妈,上车吧。"老公下车,接过婆婆的包袱。
我坐在副驾驶,透过后视镜看婆婆。三年不见,她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头发全白了,脸上的皱纹像刀刻的沟壑,眼神却闪烁着不安和歉疚。
回家的路上,车里异常安静。我心里的怨气和心疼交织在一起,说不出的滋味。
到家后,老公把小卧室收拾出来给婆婆住。我默默地铺床叠被,心里想着该如何相处。
晚饭时,婆婆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颤巍巍地递给我。
"儿媳妇,这是..."婆婆的声音很低,几乎听不见。
我打开布包,里面赫然是那只失踪三年的金手镯!只是已经明显变形,似乎被什么重物压过。
"当年...我拿了你的手镯,是想着...想着帮你保管..."婆婆眼中含泪,"后来我把它压在一块石头下面藏着,就在院子的老槐树底下...怕你大伯子看见拿走..."
我的手捧着变形的金手镯,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这是妈妈传给我的宝贝,也是我要传给女儿的传家之物。现在它回来了,却伴随着如此复杂的情感。
"妈..."我叫了一声,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我做错了,这些年我一直内疚...我本想着有朝一日挣够了钱,给你重新打一只更好的..."婆婆低着头,"可惜我这辈子没出息,不但没能补偿你,还要来麻烦你们..."
老公愣住了:"妈,你说什么?什么手镯?"
空气凝固了。我看着婆婆,她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以为我会当场揭发她。
"没什么,就是一个误会。"我深吸一口气,把手镯放进口袋,"婆婆当年帮我保管的东西,现在还给我了。"
那晚,婆婆早早地回房休息了。我和老公坐在客厅里,我终于把当年的事情告诉了他。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老公握着我的手,眼中满是愧疚。
"不想让你为难。"我叹了口气,"你夹在中间也不好做。"
第二天,我去首饰店询问能否修复金手镯。店主看后摇摇头:"变形太严重了,只能熔了重做。"
我想了想,说:"那就重做吧,做成三个小一点的手镯。"
一周后,我拿到了三个精致的小金手镯。晚饭时,我把其中一个递给了婆婆。
"妈,这是给您的。"
婆婆震惊地看着我,老泪纵横:"儿媳妇,我...我不能要..."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轻声说,"您现在是我们家人,这个家也有您的一份。"
婆婆的手颤抖着接过手镯,却又马上塞回我手中:"不,这应该是你的传家宝..."
"我已经让师傅做了三个,一个给您,一个我自己戴,还有一个等着以后给我女儿。"我微笑着说,"这样,我们三代人就都连在一起了。"
婆婆抱着我,泣不成声。那一刻,我感到一直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生活从不是非黑即白的对错题。有时候,宽容比计较更能换来内心的平静。婆婆曾经伤害了我,但她终究是我家人,是我孩子的奶奶。
如今,她每天帮忙照顾孩子做家务,从不喊累。偶尔,我会看到她偷偷抹眼泪,轻抚手腕上的那个小金手镯。
人生如棋,输赢哪有那么重要。能够与家人和平共处,彼此理解,或许才是最大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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