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紫
真实故事改编,不喜勿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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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三,小年前一天,村里已经响起了零星的鞭炮声。林秀兰趴在窗台前正准备贴窗花。门外突然响起摩托车熄火的声音,村支书的儿子探头进来:“秀兰大娘在家吗,我有事找你。”
林秀兰一惊,窗花从手中滑落,大儿子建斌正在院子里支梯子,听到声音连忙迎了过来。
建斌把支书的儿子迎到家里,连忙让座,秀兰赶紧问道:“大侄子,你咋稀罕到俺家来呢?”
那人看了看建斌,又看了看秀兰,略有吞吐地说道:“是这样的大娘,正好建斌也在,我就直说了,勇强大伯单位有人带口信过来,说大伯生病了,病还不轻,想问你,让他回来是好?还是?你们商量下。”
空气一下子凝固了。建斌攥着空拳,眉头皱成了疙瘩,闻声赶来的二儿子建卫的牙齿咬得咯嘣响。
他们把目光共同投向了母亲秀兰,秀兰已经是七十岁的人了,满头芦花似的白发,无声宣告着她这一生的操劳。
只见她扶着桌子慢慢坐下,那双被岁月腌渍得浑浊的眼睛望着窗外,望了很久。
四十多年前,也是这样的冬天,她穿着大红嫁衣进了赵家的门。年轻时的她,肤白如雪,貌美如花,辫子粗黑,提亲的人踏破门槛,可父亲偏偏看中了在县城有正式工作的赵勇强,说他是国家人,一辈子饿不着。
新婚当晚,赵勇强迟迟不回屋,秀兰也光顾着害羞,没想到一连几天都是她独守空房,她隐隐感觉到不对,赵勇强大概是不喜欢她。
她是个勤快的农家姑娘,自觉在吃商品粮的赵勇强面前低人一等,便拼命干活,家里家外、伺候公婆,她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
赵勇强在县城上班,很少回家,回来了也睡厢房,直到一旁的婆婆看不下去了,说想要孙子,逼着他和秀兰圆房,他才勉强进了几次她的房,就是这几次,她怀上了建斌和建卫。
怀孕期间,赵勇强仍然很少回家,对秀兰的怀孕从不过问,好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秀兰一个人洗衣做饭,下地干活,直到临产前一天还在田里忙活。
生建斌时难产,她在炕上痛得打滚,两明一夜才把孩子生了下来,三天后,赵勇强才从城里回来,他匆匆看了一眼儿子,留下三十块钱就走了。
秀兰一个人扛下了所有,不满月她便着水给孩子洗尿布,直到现在只要一着凉她双手的关节就钻心的疼。
孩子们渐渐长大,问得最多的是:“娘,爹为什么不回家?”
她硬挤出一丝笑容:“你爹干着公家活,忙。”
两个孩子总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们不明白公家活到底是个啥活,连家都不让回,后来他们大了懂事了,便不再问起。
赵勇强人不回来,工资也从未全额拿回家,她只是象征性地拿出还不及他工资三分之一的一点钱,给了秀兰。
两个儿子结婚所有的大事小情,几乎都是秀兰在张罗,连钱不够都是秀兰从娘家兄弟那里借来的。
儿子结婚的前一天,赵勇强才回了家。他穿着笔挺的中山装,头发梳得油亮,站在门口迎客。
客人们恭维:“老赵好福气,俩儿子都有出息。”他笑着应承,仿佛这一切都是他的功劳。只有儿子们知道,这个家是娘一个人种了五亩地,是娘深夜缝纫到眼睛通红,是娘起早贪黑撑起了他们家的天空。
婚礼结束后,赵勇强立马又消失了。这一走,就是数十年。
“娘,不能让他回来!”建卫最先打破沉默,“他一辈子怎么对您的?现在病了想起我们了?”
建斌沉默着,眼眶却红了:“可他毕竟是爹…”
是啊,是爹,谁也改变不了。林秀兰想起那些年,两个儿子也曾偷偷去找过父亲。他们回来时眼睛红肿,却从不说发生了什么。后来她才听说,赵勇强在城里早已另有别人,现在有了病,人家自然不愿意管他。
夕阳渐渐西沉,屋里光线暗了下来。秀兰缓缓起身,走进里屋。她从樟木箱底摸出一个铁盒,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一沓汇款单。每年春节,赵永强会寄回五十块钱。她舍不得花,都存着。
还有一张发黄的全家福,是建卫当兵那年拍的。照片上赵勇强勉强笑着,站在最右边,离她最远的地方。
她抚摸照片上那个英俊却冷漠的男人,眼泪终于滴落下来。她等了他一生啊,她等他回家,等他说声对不起,等他一个认可,等他一个回心转意。
可是岁月匆匆啊,她从青春貌美等到他人老珠黄,如今虽已垂垂暮年,但一辈子的委屈和不甘怎肯忘去?她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看不上她?为什么不要这个家?为什么连儿子都不爱?
屋外,两个儿子还在争执。一个说要尽孝道,一个说他不配为人父。
秀兰推门出来。夕阳的余晖照在她佝偻的背上,满头银发像是着了火。
“接他回来吧。”她平静地说,“这是他的家,他的根在这里,总不能让他死在外面吧。”
两个儿子愣住了。
“娘,您真的…”
秀兰望向远方,目光穿过几十年光阴,看见那个穿大红嫁衣的自己。如果岁月可回头,她一定会对当年的自己说:别嫁他。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三天后,一辆灰色的面包车开进村子。赵勇强被抬了下来。他瘦得脱了形,但依然能看出年轻时的俊朗。
秀兰站在门口,没有上前。
两个儿子沉默地把父亲安置在南屋的炕上。那是家里最暖和的房间。
深夜,秀兰端着一碗粥走进南屋。赵勇强睁开眼,混浊的眼睛看了她很久。
“秀兰……”他颤巍巍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存折:“给、给你…没给过你什么…”
秀兰没有接。她替他掖好被角,就像四十多年前那个夜晚,她也是这样怯生生地想替他盖被子,却被他一把推开。
“睡吧。”她说,“家里暖和。
“对…不住…”他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哼。
林秀兰站在那里,没有回头,一行热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窗外飘起雪花,腊月二十八了。要过年了。
这一生,她终于等到了一个道歉。虽然太迟,虽然太轻,但终究是等到了。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看着白茫茫的大地,她仿佛又看见了许多年前的那个冬天,那个肤白貌美的姑娘,穿着大红嫁衣,站在雪地里等一个人回头。
这一等,就是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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