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9月18日夜晚
震惊中外的九一八事变爆发
日本军国主义自此
开始了长达14年的侵华战争
九一八事变
也揭开了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序幕
今天
又是一年的9月18日
在这样一个承载着民族记忆的特殊日子里
我们一起走近江西宜春
102岁的老人——汪淑贞
作为南京大屠杀的幸存者
这位亲历历史浩劫的长者
她的生命轨迹与那段惨痛历史紧紧交织
如今
虽已逾百岁高龄
老人眼角的皱纹里仍藏着岁月的伤痕
她用略带颤抖却格外清晰的声音
向我们讲述了1937年南京沦陷时
自己与家人在日军屠刀下挣扎求生的往事
以及那场浩劫给家庭带来的毁灭性灾难
——亲人的离散、家园的焚毁、朝夕间的生离死别
那些刻骨铭心的痛楚
至今仍在她的记忆里清晰可辨
父母失联成牵挂
汪淑贞1923年生于南京中山门外河边的铁匠世家,太祖父至父亲三代打铁维生,虽有手艺却收入微薄,母亲则靠在码头、茶馆叫卖油条、烧饼等补贴家用。
汪淑贞至今清晰记得,儿时铁匠铺里发生的那桩“怪事”:一天,一名衣着破旧如乞丐的中年男子走进铺子,轻声对父亲说:“大哥,口渴了,讨碗水喝可行?”父亲没有丝毫迟疑,当即舀了一碗水递过去。男子喝完水,将碗轻轻搁在桌上,道了声“谢谢”便缓步离开,走时还回头望了父亲一眼。待男子身影消失在巷口,父亲迅速环顾铺内,见无外人,才庄重地拿起那只碗,小心翼翼地从碗底捻出一张折成方块的白纸条。年幼的汪淑贞满是疑惑:不过是喝碗水,为何碗底会藏着纸条?彼时的她还不懂,这寻常的举动里,藏着的是生死攸关的情报传递。
更让她刻骨铭心的,是母亲那次再也没回来的 “出门办事”。那天,母亲正抱着弟弟喂奶,一名衣着朴素的年轻女子走进家门,柔声说:“你出来一下。”母亲连忙放下怀中的孩子,跟着女子出了门。不多时,母亲回来了,左手攥着一卷红、黄、绿三色纸,右手提着一只装着浆糊的小木桶,桶边还挂着一把刷子。“你好好带着弟弟,我出去办点事就回来。”母亲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格外认真。汪淑贞缠着要一起去,却被母亲坚决拒绝:“这不是去玩,听话。”她怎么也想不到,这竟是与母亲的最后一面。父亲彻夜寻找妻子,最终也失联了。此后汪淑贞与弟弟随祖父母生活。
跨江逃生捡生路
1937年12月13日凌晨,南京城的天还未亮,日寇的铁蹄便踏破城门——南京沦陷了。从这一刻起,这座千年古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黑暗,南京人民的噩梦正式开启。
日寇的暴行毫无底线:见人便挥刀劈砍,遇人群便端起机枪疯狂扫射,碰到女子便强行掳走施暴。为躲避凌辱,城里的女孩与妇女们只能用锅灰将脸涂得漆黑,即便熟人擦肩而过,也难辨彼此。可即便如此,仍有无数女子难逃魔掌,惨遭强奸或轮奸。为守住最后的尊严,不少人选择以死抗争,纷纷跳井自尽。汪淑贞至今记得,她认识的茶叶店老板,其两个二十出头的女儿,便是这样义无反顾地跳入水井,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面对绝境,汪淑贞的爷爷一心想护住孙女,不让她重蹈同胞的覆辙,也对得起下落不明的儿子儿媳。他找到了一位长期住在自家、却从未收过住宿费的黄包车夫,红着眼眶恳求:“求您把我孙女带过长江吧,到了江对面就不麻烦您了,让她自己流浪求生也好。” 黄包车夫念及汪家平日的善待,更懂这份托付的沉重,当即答应下来。爷爷连夜找来两个布袋子,装上几件换洗衣服,又在一块巴掌大的白布上,仔细写下汪淑贞的出生年月与家庭地址,将白布缝在布袋子内侧,反复叮嘱她 “千万不能丢”。随后,黄包车夫冒着生命危险,带着汪淑贞登上一叶扁舟,在江水湍急、险些翻船的险境中,终于将她送到了长江对岸 —— 彼时暂未遭日寇侵扰的镇江地界,为她捡回了一条生路。
从镇江乞讨到宜春安家
抵达镇江地界,黄包车夫停下脚步,望着眼前年仅14岁的汪淑贞,语气带着歉意与无奈:“姑娘,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家里还等着我挣钱糊口,往后的日子,你得自己撑着。”
陌生的街巷、空空的口袋、无依无靠的处境,像重锤砸在汪淑贞心上。一想到即将开始的乞讨生活,她再也忍不住,泪水顺着脸颊滚落,哭声里满是绝望。可哭到喉咙发哑,她也明白:眼泪换不来食物,更换不来安稳。爷爷 “随命逃” 的嘱托在耳边回响,她抹掉眼泪,对着黄包车夫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这是她能表达的唯一感谢,随后攥紧爷爷缝了家庭信息的布袋子,一步步踏入乞讨的人流。
那是个兵荒马乱的年月,沿途乞讨者成群结队。汪淑贞自动加入其中,才知道乞讨也有“规矩”:必须五六人或十来人为一伙,讨到一碗稀粥便你一口我一口分着喝。“单独讨饭,要么被抢,要么讨不到,根本活不下去。” 她后来回忆道,一碗寡淡的稀饭,成了那时最珍贵的“救命粮”。
有一天,她和同伴走散了,一个人流落到陌生小镇。路过一家馒头店时,她看见门口地上躺着个发霉的馒头,饿到发昏的她猛地弯腰去捡,刚要往嘴里塞,就被店主老太太一把拉住:“姑娘!这馍霉透了,吃了要中毒的!” 可饥饿早已压过恐惧,汪淑贞仍要坚持,就在这时,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奶奶走了过来。
“大妹子,家里还有热乎吃的不?” 老奶奶先问店主,得到 “还有一碗剩饭” 的答复后,又转头对汪淑贞柔声道:“我家今日就我一个人,你愿意跟我回去作个伴不?” 有地方落脚,就不用在街头挨冻,汪淑贞连忙点头。当晚,她睡在老奶奶家的踏凳上,总算有了一夜安稳。可第二天一早,老奶奶的儿子儿媳回来,不愿收留 “来路不明的讨饭者”,汪淑贞只好再次上路。临走前,老奶奶从口袋里摸出 3 个铜板塞给她:“留着,万一急用。”
这样的流浪,一过就是好几年。一天,汪淑贞走到一家小饭店门口讨饭,老板上下打量她,见她虽瘦弱却透着股韧劲,便问:“姑娘,愿意留下来洗碗洗菜不?没工钱、不管饭,但能吃顾客剩下的饭菜。” 对她来说,能有固定的食物来源已属难得,哪里还顾得上剩饭剩菜卫不卫生,当即点头答应,总算暂时告别了“三餐不定” 的日子。
后来,她路过一家碾米厂,听见里面传来吆喝声——厂里正煮大锅粥赈灾,专供乞讨者。她凑过去想讨一碗,煮粥的伙计却摆手:“得问陈老板,粥是定量的,要给常来的人。” 陈老板走过来,见汪淑贞身形还算壮实,便说:“会干活不?留下来扫糠头吧,没工钱,但一天管两顿粥。”热粥总比剩饭干净,汪淑贞立刻答应,每天拿着扫帚清理碾米剩下的糠皮,日子虽苦,却多了几分安稳。
碾米厂有十来个男工,负责碾米、扛包。有天陈老板拉着汪淑贞说:“姑娘,你也老大不小了,愿不愿意嫁人?厂里有个安徽来的王药心,比你大几岁,是个孤儿,人老实本分,我帮你们撮合撮合?” 汪淑贞心里一动——成了家,就有人相互依靠,不用再孤零零一个人了。在陈老板的张罗下,她和王药心结了婚,总算结束了颠沛流离的乞讨生涯。
1949年4月23日,南京解放的消息传来,政府号召逃荒的人回乡寻亲。在工作组的劝说下,汪淑贞带着对家人的期盼,离开碾米厂回到南京。可当年的码头铁匠店早已不见踪影,周围的人也没人认识她。打听家人时,有人叹息着告诉她:“汪铁匠一家都没了,日本鬼子那时候害的。” 爷爷、奶奶、叔叔、弟弟,全都倒在了屠刀下,她的希望瞬间碎了。
没了亲人,汪淑贞跟着丈夫回安徽,可王药心的叔叔不愿收留他们,夫妻俩只好又回南京租房度日。直到1951年,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井冈山寻父,却依旧无果。最终,在政府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她辗转来到宜春,才算真正有了一个安稳的家。
“不能忘,也不敢忘。”
老人反复强调的这句话
不仅是她个人的生命坚守
更成为今天“九一八”这个特殊日子里
对每一位中国人的深刻警醒
铭记历史不是延续仇恨
而是以幸存者的亲身经历为镜
看清战争的残酷
守护来之不易的和平
(出品:宜春市融媒体中心)
(来源:记者匡昱宣、陈鹏、黄一珍、李文志)
(编辑:邓晨圆;校对:欧阳娇兰;编审:匡昱宣;监制:邓雯、黄程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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