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衣柜时,一件米白色针织衫从叠好的衣物间滑落,袖口磨出的毛边像圈褪色的年轮。指尖抚过布料上浅浅的纹路,突然想起二十岁那年的深秋,母亲坐在客厅的藤椅上,就着台灯的暖光为我织它。毛线球滚到沙发底,她弯腰去捡时,发间的银丝在灯光下闪了闪,那时我总笑她小题大做,说商场里的毛衣样式更多,却没看见她指尖被毛线针磨出的薄茧。
后来这件毛衣陪我走过无数个冬日,在出租屋的寒夜里裹着我改方案,在车站的冷风里护着我等晚点的列车。直到去年冬天,我发现它的领口松得再也撑不起形状,才恋恋不舍地将它叠进收纳箱。原以为日子久了总会淡忘,可此刻触到那熟悉的质感,母亲织毛衣时的模样,竟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家里的老书桌抽屉里,还锁着一叠泛黄的信纸。是高中时和笔友的通信,她在南方的小城,我在北方的胡同,我们分享课堂上偷偷传的小纸条,分享放学路上看到的晚霞,连考试失利后的沮丧,都要隔着千山万水写在信里。那时寄信要走半个月,每次路过邮局,我都会扒着柜台问有没有我的信,收到信时,指尖划过邮票上的邮戳,连心跳都变得格外快。
去年同学聚会,有人说在整理旧书时看到了当年的同学录,我才想起那些信纸早已被我遗忘在抽屉深处。拆开信封,信纸边缘已经发脆,娟秀的字迹却依旧鲜活,那句 “我们要一起去看海”,让我突然红了眼眶。如今我们早已断了联系,可那些在信里交换的青春心事,却成了时光里最柔软的念想。
阳台的角落里,摆着一个掉了漆的搪瓷杯,杯身上印着 “新年快乐” 的字样,是小时候外婆给我的新年礼物。小时候总爱用它装白糖水,杯沿沾着的糖粒,能舔好久。后来外婆走了,这个杯子就成了念想,我把它洗干净,摆在阳台最显眼的地方,阳光洒在杯身上,仿佛还能看见外婆笑着递杯子给我的模样。
我们总在时光里匆匆前行,忙着追逐新的风景,忙着拥有新的东西,却常常忽略了那些被我们留在身后的旧物。可正是这些带着岁月痕迹的物件,藏着我们最珍贵的回忆,藏着我们回不去的温暖。一件旧毛衣,一叠旧信纸,一个旧搪瓷杯,它们或许不再崭新,却在时光的沉淀里,成了我们心中最柔软的牵挂。
偶尔停下来,翻一翻那些旧物,听一听它们背后的故事,你会发现,原来那些被我们以为已经遗忘的时光,一直都在,从未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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