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大院——回不了的过去

武汉市解放大道新育村33号是湖北出版事业的基地，1954年中南大区撤销后，在中南人民出版社和中南人民文学艺术出版社的基础上，在这里合并组建了湖北人民出版社。这是当时湖北省唯一的一家出版社，由政治经济组、文化教育组、文艺组、美术组等部门组成，直到1982年后，又由湖北人民出版社逐渐分拆出“长江文艺”“湖北教育”“湖北科技”“湖北少儿”"湖北美术”"湖北辞书”等六家专业出版社。这六家出版社，最初也在这个院子里办公。

在这个不大的院子里，有几十棵老梧桐树、香樟树、女贞子树，繁茂的枝丫将天空撑得滿滿的。靠西南是一栋五层楼的办公大楼，紧挨着办公大楼还有一排几十年的杉树。那杉树在这儿生长了几十年，树梢已经高出办公大楼了。靠东原是出版社纸库，拆除后建了一栋七层楼职工往房，靠东南有两排二层楼老职工宿舍，后来拆除建了一栋二十层楼高的职工宿舍，靠北是一栋六层楼和一栋四层楼职工宿舍。靠西是一排两层楼的简易房子，早期楼上原是单身职工宿舍和招待所，楼下是几个车库。办公大楼的旁边是出版社职工食堂和澡堂，它为出版社干部职工带来许多生活上的便利。院子里还有一个不错的篮球场，是职工业余生活重要的活动场地。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全部干部职工共二百多人，工作生活基本都在这院子里，这就是我们的家，是职工喜欢的家，因为爱，大家统称这里为“出版大院”。

1979年我走进了出版大院，上班下班都在院子里，我的小孩在这院子里长大，也同我一样享受了出版大院给大家带来的快乐幸福。

老照片1954. 资料翻拍

1954年9月1日湖北人民出版社成立，就在建好不久的办公大楼前全体员工留下了这张合影。照片上的创业者大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们风华正茂，在上世纪50年代艰苦岁月里为湖北出版事业奉献出自己的青春。七十多年风风雨雨，办公楼还在，人已如风中柳絮，各自东西。

邹典佐 摄 2011

进出新育村33号出版大院的这条路走了七十年，开始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形成了今天这条“新育村巷子”。巷子顶头就是出版社大门。

邹典佐 摄 2011

出版社大院，这张照片是站在老办公楼顶俯视而拍，还是很美的，那栋瓦房距今也有五十多年了，大家都称为“四层楼”。

邹典佐 摄 2025

靠西是一排两层楼的简易房子，楼上原是单身职工宿舍和招待所，楼下是车库，房子还在，一直闲着。这棵老梧桐树滿身都疙疙瘩瘩，树冠撑滿大院过道，看来树龄也有六七十年了。

一、大院钟声与敲钟的人

出版大院的大门正对着新育村这条路，车辆进出这是必经之路。面对出版社大门，两个水泥柱子顶着一个不大的梁，造型简单大方，两柱三门，中间走车，一边走人，另一面关着，好象没打开过。靠东边是传达室，在传达室屋檐下挂着一个铜钟，每天清晨敲响，钟声报晓，该起床了；早上八点钟敲几声，告之上班了，开始工作；工间休息时敲两下，休息休息，身体是革命本钱；下班时再敲三五声，宣告一天工作结束，该下班了，回家接孩子、买菜做饭，比上班还忙。

在科技突飞猛进发展的今天，作为一个文化机关单位还守着这口中国千年传统的报时铜钟，几十年来天天敲响，真是奇迹！是守旧？还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保护？总之它是湖北人民出版社的文物，是一种难舍难离的怀旧之情，这个铜钟见证了湖北出版事业的发展变迀及盛衰之路。有句俗语“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现在只有寺庙里才有钟可撞了，然而出版社这个文化单位从1954年到到新世纪来临，每天撞钟从未间断，直到出版社搬家，钟也随出版社搬家带走了。在出版社搬家前我将屋檐下的铜钟拍了好几张照片留存资料，一晃，又快二十年了。作诗一首，以此怀念：

铜钟高高挂屋檐，

春夏秋冬五十年，

己卯冬月钟声止，

雄楚书城换新颜。

每次从传达室路过，总是习惯性地抬头瞄瞄挂钟的屋檐，钟不在，但敲钟的余音还在，那“当—当—当—”的钟声，响亮、浑厚、淳朴。

我很喜欢听敲钟的声音，归元寺烧香拜佛的钟声，江汉关钟楼报时钟声、还有宝通寺、长春观、古德寺等寺庙的钟声，但我最喜欢听的是出版大院的钟声，因为它是和我生活密切相关的钟声，日起日落、上班、下班，天天如此，年复一年，从未断过，直到新世纪元年停止。

老钟，重十斤，铜铸，敲起来声音悦耳，整整敲了五十年。／ 邹典佐 摄 2011.

有钟必有敲钟的人，出版大院的铜钟每天由两位老师傅敲响，一位是余师傅，另一位是夏师傅，这两位师傅都是出版社的老同志，建社初期就来了，兢兢业业工作一辈子，出版大院就是他们的家，除了守门，更多的是收发信件、报纸杂志、来往客人的接待登记等，还有更重要的任务是——敲钟。敲钟，对于俩位老师傅来说是多么的光荣，多么的神圣，不能有分秒误差。时间快到，敲钟前将铜钟锤下的绳索紧紧握在手中，眼睛死死地盯着门房挂钟，只等分钟和秒钟到位，即立刻拉动铜钟绳索，钟声响起。浑厚的钟声随声波传播到办公室，传到大院里的每个人，宣告：时间到！——这铜钟伴随他们一生。

余师傅、夏师傅是受人尊敬的，每天上下班他俩都非常热情地与职工打招呼，问长问短，下班后传达室成了大院职工常来聊天的地方，倒水递烟象一家人，余师傅有时将自家腌的菜拿到传达室給同事吃，并说：“来尝尝，好吃，你们做不出来的”。同事们也不客气，你一口我一口，一瓶腌菜吃光。

出版社孩子多，特别是上小学的孩子有一群。每天学生放学了，爸妈还未下班，但不用担心，只要孩子进了出版大院，家长就放心了，因为有余师傅和夏师傅的关照，两位师傅把出版社的孩子看成自己的孙子，小朋友的事他俩都很关心，孩子们见了他俩就喊“余爷爷”“夏爷爷”。小学生放学回家，首先跑到门房喊声“爷爷”，将书包放到门房桌子上，就在院子里东藏西躲玩起来，直到下班钟声敲响。孩子们跑回门房，拿回自己的书包，喊声“爷爷再见！”。

每次从传达室路过，总是习惯性地抬头瞄瞄挂钟的屋檐，钟不在，但敲钟的余音还在。／ 邹典佐 摄 2011.

二、办公大楼的故事

出版大院职工从不为上班发愁，从家里到办公大楼不会超过200步，下雨也不用打伞，小跑几步就到了。

办公大楼始建于1953年，开始是为中南人民出版社和中南文艺出版社准备的新家，形势变化很快，还未搬家，中南局撒销，中南两家出版社合并为湖北人民出版社，开启了湖北出版事业的新时代。出版社办公大楼在50年代还算可以的，五层楼，宽敞楼梯，木把手，两边分流，典型的欧式风格。办公室大窗大门，高空间，明亮开阔，工作起来舒畅。许多老编辑很珍惜这样的工作环境，因家都在院子里，晚上也到办公室工作或学习或写点什么，每天晚上办公大楼几乎都亮着灯，以家为办公室，以办公室为家，已是出版大院常态，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老办公楼，这张照片是四十年前的资料，车辆极少，有一个很正规的篮球场。／老照片. 资料翻拍

走进关闭多年的老办公楼，人去楼空，面目全非，过去的景象已逝，真有点象《红楼梦》中所描述的“闲苔院落门空掩，斜日栏杆人自凭”。拍了这张办公大楼楼梯的照片，还能显出老办公楼的气派：宽敞的楼梯，两边分流，木质的扶把还是那样润滑，这种“欧式”的设计风格是很值得回味的。／ 邹典佐 摄 2011.

我所在的美术组（后改为美编室）在四楼东南面，一间大办公室，那时局社（局社一家）领导对美术组很重视，因为美术组每年出版发行的年画利润占整个出版社图书利润的大头，我刚来，被安排到美术组从事年画组稿编辑工作，同时承担年画创作任务。老编辑蔡培老师对我说：“年画是出版社很重要的出版物，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都很好，我们这栋办公大楼就是用年画赚的钱建造的，好好干。”我听了目瞪口呆！一张纸，几角钱，能盖一栋大楼！不可思议。

工作几年后我才明白，年画的历史可追溯到二千年前，它是中华民族最普及的画种，是独有的文化与民俗于一体的艺术体系。有广泛的群众基础，它与中国传统的春节紧紧联系在一起，贴年画，驱邪祈福；写春联，五谷丰登。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年画有了长足的发展。以农民为主要读者对象的年画出版事业，一直受到党和国家高度重视。1949年，毛主席亲自批示的第一个政府文化工作文件就是《中央人民政府文化部关于开展新年画工作的指示》。半个世纪以来，广大年画工作者、年画家在为新年画的繁荣昌盛不懈的努力，将年画推向了鼎盛时期。

湖北的年画，经编辑、作者及全体人员的努力，印数与品种一年胜过一年，已跻身于全国前茅，仅次于京津沪等几个大省市。从选题策划到出版发行，都得到各级领导的支持帮助，每年的年画审稿，会场就设在办公大楼会议室，局长余溪、总编蔡学俭都亲自参加，并提出许多具体修改意见，包括画名的拟定，春联文字的修改等。

每年的年画征订全靠年画缩样，省新华书店将年画缩样送到全省地、市、县、乡各书店及全国部分新华书店，征订印数，再汇总印数报出版社开印。编印年画缩样是出版社每年很重要的工作，拍照、排版、制版，全彩精印，如同一本画册。小小一本缩样，成千上万的印数，大大经济回报，不可小视。这几本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年画缩样是我的珍藏，里面有我和美编室老师创作的年画作品：《杨八姐游春》贺飞白 作、《春江花月夜》高季方 作、《吉庆有余》蔡培作、《习武强身健康长寿》陈绪初作，当然也有我的门画作品《青狮麒麟》 《八仙过海》等。

湖北省委宣传部对湖北年画也非常重视，有一年湖北省年画订货会，省委宣传部副部长吕庆庚同志亲自参加，使这次订货会订数猛增，社会效益、经济效益双丰收。

为鼓励美术编辑参与创作，局社又在办公大楼四楼给美编室安排一间办公室作画室，并且订做了一批画板、画箱，还有颜料等，我们可以名正言顺地在办公室画画了。“天时、地利、人和”有了这好的条件，我和老师们创作出许多好的作品，为湖北年画的发展作出了贡献。

就在这办公大楼画室，我每天晚上和休息日，精心绘制我的理想，历经两个月多创作的年画《春雏》终于完成，由湖北人民出版社出版，全国发行。“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张年画出版后得到老百姓的喜欢，印数几十万张很快销售一空。更可喜的是1982年1月28日年春节期间，人民日报发表了我的这张年画《春雏》。

新育村33号出版大院办公大楼是我们从事美术工作员工的福地。

这几本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年画缩样是我的珍藏，里面有我和美编室老师的年画作品。

1982年1月28日农历春节期间，《人民日报》发表了我的这张年画《春雏》。

三

篮球场

篮球场是出版大院很重要的场所，仅次于办公大楼，大小户外活动都在篮球场上举行，最多的活动就是篮球比赛，几乎每周都有比赛，特别是各社之间友谊赛办得有声有色。每个出版社球队虽球技不怎么的，但装备不错，球衣球裤球鞋样样侦俱全，站在篮球场上如同专业队。比赛常常需要好几天，每次比赛，球场外围滿干部职工，都在为自已的球队鼓掌呐喊：“传球！上篮！加油！”场内场外，热火朝天，突然感觉文质彬彬的出版大院充满活力了！

1984年新上任的领导李效时，东北人，个子高高，特爱篮球（听说他年轻时曾在青年队打过篮球），出版系统每年的职工篮球联赛，在领导的支持下搞得是热火朝天，各单位都很重视，都想拿到冠军，以此证明本单位的实力，增强职工的凝聚力。在出版大院篮球场上，我们目睹了湖北人民出版社与新华印刷厂的比赛，观看了美术出版社与新华书店的对角，欣赏了少儿出版社与教育出版社的表演……，几十年过去了，那些激烈的赛事还记忆犹新。

出版系统还组织篮球队与外单位进行多次友谊比赛，每次比赛，社长李效时都会到现场为球员加油，鼓掌，并亲自指导，到底曾是专业球员，各种战术讲得头头是道：前锋的站位，后位的防守，进攻时的队形，后退时的断球，传球时的接应，投球时的果断，最后胜利就是进球！就在社长的亲临指导下，业余球队具备专业水准了。“进球了！进球了！赢了！赢了！”全场欢呼，共庆胜利。

篮球场的功能不仅如此，还发挥了它全方位的作用，夏天傍晚，出版社职工家属各家把竹床搬到篮球场上占一席之地，拎着水桶往地上泼点水，降点温，大人小孩坐的在竹床上，有的吃饭，有的聊天，街坊邻居无话不谈，和睦相处。还有几个小调皮从这个竹床跳到那个竹床，打打闹闹，直到玩累了才安静下来。夜深人静，美美享受夏夜凉风吹拂，在没有空调的年代，篮球场上的凉风帮我们度过慢长的夏夜。

每年春节前是大家最忙的也是最高兴的日子，要过年了，出版社向每位干部职工发放过年物资，各种年货都在篮球场地上发放。今天发鱼，明天发肉，后天发水果，好热闹，就是过年的气氛。特别发鱼发肉，比较复杂，鱼有大小，肉有肥瘦，排骨有前后，分配要绝对公平很难做到，为此行政部门想出摸号的办法，将鱼肉按同等重量一堆一堆包好放在篮球场上，每堆编上号，干部职工排队摸号，对号取货，高高兴兴抱走自己的鱼肉，是好是坏也不计较，只要高兴，有鱼有肉就是年，丰衣足食迎春节。

1984年9月，湖北人民出版社成立三十周年，就在篮球场上拍了一张全体员工大合影，这是分家前的最后一张集体照，也是唯一一张局社合一的集体照，难得！珍贵！看着一排排熟悉的面孔，有领导、有同事、有老先生、有小伙子，每个人的笑脸都是那样的温和，心境那么的清静透明，对生活对出版事业的发展都充滿着信心。我和美编室同仁站在最后一排台阶上，瞄着镜头，抬头挺胸，对事业寄托着希望！

1984年9月，湖北人民出版社成立三十周年，就在这个篮球场上拍了这张全体员工大合影，这张是唯一一张局社合一的集体照。最后排右起第三人是本文作者。／ 老照片. 资料翻拍

篮球场 这张图是四十年前的资料，每天下班后很多年青人在这里打球聊天，还经常举办篮球赛。／老照片. 资料翻拍

四

食堂和澡堂

大院里有一个内部食堂，职工及家属都可到食堂里吃饭。食堂领班夏师傅带着一帮伙计，每天做出各种好菜好饭，供职工挑选购买，荤素搭配，香味可口，每天下午，食堂还为职工做好一盒盒菜肴供职工买回家，解决晚饭的问题。我一家四口，又没时间买菜做饭，出版大院职工食堂为我解决了吃的问题。早餐的热干面、油饼、豆浆……，中歺的排骨藕汤、粉蒸肉、鱼圆子……，晚餐的盒装小炒、卤五花、炸枯鱼……样样俱全。食堂的饭菜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直到现在碰到已退休的夏师傅还每每谈起食堂往事，称赞他的手艺，回味那些制作精细、色香味具全的菜肴、面点。总觉得现在的饭菜没有夏师傅做得好吃，那种醇香的感觉再也找不回了。

上世纪八十年代，出版社职工宿舍没有空调没有热水器，冬天洗个澡是个难题，为洗个澡提前生火炉、烧热水、准备大木盆，还要挂一个大塑料罩，将人和盆罩在里面。特别是为小孩洗澡，大人小孩都在塑料罩里，又是木盆，又是凳子，又是衣服，滿滿一盆水，小孩在盆里来回翻滾，水漫金山，搞得屋里像淹水似的。为解决职工洗澡难题，社领导决定为职工及家属，建造了一个职工澡堂，看似一个小澡堂，建起来还是挺复杂的，要找一个空地建鍋炉房和澡堂，要买一个大鍋炉烧水，供水供暖，找一个地方存放焦碳，还要请一个工人烧锅炉，没几个月功夫这些都不声不响地解决了，就在职工食堂旁边空地建起了澡堂。我记得开张的那天正是春节前夕，大家扶老带小，拎盆拿衣有序走进澡堂。澡堂不大，简洁干静，白瓷砖墙壁，浅蓝色彩陶地砖，外屋是衣帽间，有衣柜长椅，供换衣用，内屋就是洗澡房，靠墙一排淋浴头，用木板隔成单个淋浴间，一米五间宽，还比较宽敞。我带着儿子第一次享受了澡堂洗澡的舒适，外面“三九严寒”，里面“春暖花开”，热水从淋浴头喷出，雾气腾腾，洒在肌肤上好舒服，好温柔，将身上的污垢一冲而净。儿子刚开始还有点怕，躲闪着喷头，眼睛紧闭，慢慢地他适应了，对着雨洒摇头晃脑，享受着冬天的温暖。

前面是食堂，后面是澡堂，早已“烟消云散”失去它们的作用了，／ 邹典佐 摄 2011.

锅炉房还在，这个铁门几十年好像未打开过。／ 邹典佐 摄 2011.

五

出版大院的孩子

出版大院的孩子还算幸福的，为孩子们的成长，出版社在政策充许的情况下给于了相应的帮助，两件小事足以说明当时的领导关心群众，为老百姓排忧解难所付出的努力，几十年过去了，谈起这些往事，大家还记忆犹新。

1. 大院里“临时幼儿园”

上世纪八十年代，每年的七八月份，因学生放假，父母又照顾不过来，就让孩子在院子里玩，孩子们好高兴，在院子里躲猫猫、跳橡皮筋、踢小皮球、几天下来玩厌了，就三三两两跑到办公室找爸爸妈妈，爸妈也没法，就让儿子女儿坐在旁边一起上下班，这样也不行，影响了正常工作。为此，人民社领导卢福咸总编找来办公室负责人商量此事，解决职工目前的困难，解决小朋友无人照顾的现状。最后卢总编提议，请两位勤工俭学的大学生来出版社充当临时老师，照顾这批小朋友，位址就在办公大楼二楼半阅览室。资料室还专门挑选了许多少儿读物供小朋友阅读。很快这个"临时幼儿园”就开课了。上课第一天，来了许多学龄前小朋友，两位临时老师还很认真地给小朋友上课，讲故事。第二天，有几个三、四年级的小学生也来上“幼儿园”，他们是来看书的。这下好了，“临时幼儿园”变成了“暑期托管班”，两位老师也很高兴，大孩子带着小孩子玩，看书、讲故事、做游戏，玩得好开心。很快，一个假期过去了，小朋友向老师拜拜，各自回到学校，开学了。这所“临时幼儿园”好像办了几届，后来孩子长大了，来的人少了“临时幼儿园”就自然消失了。总之出版社创办的这所“临时幼儿园”是首创，是以人为本，人性化管理的具体实施，给干部职工带来一种家的温馨。

2. 孩子们的“家长”

1984年，江汉区小学划片入学，出版大院小学生划到较远的学校，家长带着孩子找到社领导，希望出版社的孩子就近入学，能进一个好学校。在社领导的关心下，办公室出面找到区教委，说明情况，经多方协商，教委同意将出版社的孩子安排到较近的滑坡路小学（区重点学校），解决了出版社职工后顾之忧。为表示感谢，出版社赠送给学校许多图书（出版社书多，学校正需要好书给学生们阅读，两全齐美成为佳话）。

记得报到的那天，出版社办公室方主任将上学的孩子们排成队，牵着手，（孩子家长跟在后）从出版大院出发，穿过武汉展览馆，走进滑坡路小学，像家长一样将孩子一一交給了学校。

出版大院的孩子：“到办公室找爸爸”／ 邹典佐 摄 1985.

六

最后的晚餐

湖北人民出版社是七十多年的的老社，老同志很多，社里有专门服务离退休老同志的组织机构，在汉口出版大院还设有“离退休干部活动中心”、“离退休老干党支部”，定期组织老同志学习、交流、座谈，虽然退休了，但没有离开组织，时常得到组织的关心。每年还组织老同志春游秋游，省内省外都去过。每年的春节，出版社还请离退休老同事出席春节团拜会，大家欢聚一堂，共祝新春快乐。但好景不长，出版社由原来事业单位改为企业单位，随着改制的深入，出版社渐渐淡化了管理离退休老同志的工作，减轻了负担，全心投入抓生产创效益的工作中，谋求更大的发展。同时离退休老同志也渐渐失去了组织依靠和关怀，失去了同事之间的交流。记得那年春节前，出版社组织了最后一次团拜会，在艳阳天洒楼，大家喝着闷酒，嚼着干菜，没有喧闹，没有碰杯，只是为最后一次聚会而沮丧。我突然想起世界名画《最后的晚餐》所描绘的那种场景，刻画出各人内心复杂的心情。现实同画一祥，这页已翻过去了！

“离退休干部活动中心”牌子还在，但门关了。／ 邹典佐 摄 2025.

2000年新世纪开始，分家后的湖北人民出版社和长江文艺出版社搬到武昌雄楚大道出版图书城（这是最后两家离开出版大院的出版社），汉口出版大院从此失去了它的功能，老办公楼人去楼空，那种文化环境没有了，院子里偶尔能看到的是几个弯腰鸵背拄着拐杖的老者站在树阴下叙旧。

望着七十多年的汉口出版大院，只有感叹：

出版大院——回不了的过去！

这张照片是站在七层楼顶俯视而拍，出版社大院尽收眼底，左边是办公大楼和二十层楼职工宿舍，右边是四层和六层楼职工宿舍。篮球场没有了！／ 邹典佐 摄 2011.

作者简介

邹典佐，毕业于湖北美术学院。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湖北人民出版社美术编审。长期从事美术编辑、书籍装帧设计工作及绘画、摄影创作。责编图书《秦汉漆器图录》1991年荣获全国优秀美术图书铜奖、湖北省优秀编辑一等奖。书装设计作品《闻一多全集》获得第四届全国书装艺术整体设计三等奖、湖北省一等奖。国家新闻出版报1995年专栏介绍了《禅宗祠典》等五幅封面设计作品，1993—1994年被评为湖北省优秀编辑称号。创作年画《春雏》1982年人民日报发表，年画《上学堂》入选第七届全国美展并荣获湖北省七届美展优秀作品奖。年画《刀如猛虎》入选全国第四届年画展览并被收集到《中国高等美术学院作品全集》中。壁画《赤壁之战》1989年“当代作家”“芳草”杂志发表并获得湖北省美术编辑最佳作品奖。在“新闻出版报”“出版科学”等报刊上发表论文多篇，其中《书装设计成败录》荣获南方12省优秀论文奖。2001年年画《双子庆回归》《喜讯》入选第六届全国年画展览。2001年12月“新闻出版报”专栏介绍年画作品五幅及刊发论文《走进历史的长河》。2002年《双子庆回归》获全国首届新闻出版美术作品大奖赛铜牌，国画《蜀道人家》入选“楚天群星”奖。2003年《迎春》等三幅美术作品发表于“中国新闻出版报”。2014年《今日湖北》杂志刊发一组摄影作品《东湖荷塘系列》并撰文。《书法报》2019年第22期刊登文章：《我与吴丈蜀先生二三事》。2022年摄影作品《江城往事》（组照）在省博物馆展出并选入大画册《百年民俗湖北记忆》由湖北美术出版社出版，同时被湖北省博物馆收藏。

【责任编辑：朱田子】

出版六家

—出版人的小家—

出版六家公众号的所有内容，均为原创。

未经许可，请勿使用。

欢迎合作、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