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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分前三天,落枫村的红公鸡死绝了。
村口的老枫树下,十几只红公鸡直挺挺地躺在竹筐里,冠子耷拉着,羽毛上沾着晨露,竟没一只留活口。村长福伯蹲在筐边,烟袋锅子抽得“滋滋”响,眉头皱成了核桃:“这可咋整?秋分祭枫神,离了红公鸡,要遭灾的!”
落枫村坐落在青枫山脚下,全村百来户人,靠种药材和采山货过活。自打有村史起,就有个规矩——每年秋分,要在老枫树下给“枫神”献祭一只红公鸡,鸡血洒在枫树根上,再烧三炷香,求枫神庇佑来年风调雨顺,别闹山火、别发旱灾。
老人们常说,几十年前有个叫阿勇的后生,不信枫神,秋分那天故意把献祭的红公鸡放走,还骂了句“装神弄鬼”。结果当天夜里,老枫崖就起了山火,烧了半坡的药材,阿勇也没了踪影,有人说他被枫神抓去填了火坑,也有人说他被山火吞了。打那以后,落枫村没人敢不敬枫神,每年的献祭比过年还郑重。
阿禾蹲在筐边,指尖碰了碰红公鸡的翅膀,凉得像冰。她是村里的草药医,爹走得早,娘三年前去山采草药摔了崖,只剩她和瘫痪在床的奶奶相依为命。她比谁都清楚,红公鸡不是病死的——鸡身上没伤口,也没中毒的迹象,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吓破了胆,眼珠都没闭上。
“福伯,会不会是山里的野兽?”阿禾抬头问。
福伯磕了磕烟袋灰,摇头:“野兽偷鸡会留牙印,你看这些鸡,连根羽毛都没少,哪像野兽干的?我看啊,是枫神不满了,提前给咱们敲警钟!”
这话一出口,围在旁边的村民都慌了。王婶攥着围裙擦眼泪:“这可咋好?我家娃还等着今年的药材钱上学呢,要是遭了灾,日子没法过了!”李叔蹲在地上叹气:“要不……咱换个祭品?比如猪崽?”
“不行!”福伯猛地站起来,“祖训说了,只能是红公鸡,别的祭品枫神不认!”
众人吵吵了半天,也没个主意。阿禾看着奶奶屋的方向,心里有了个念头——老枫崖上长着“赤枫草”,是治奶奶腿疾的良药,她早就想去采,可老枫崖是禁地,说离枫神的“洞府”最近,没人敢去。如今红公鸡没了,说不定赤枫草能代替红公鸡?村里的老药书里提过,赤枫草色如丹,性纯阳,是“镇邪之物”,或许能哄住枫神。
当天傍晚,阿禾背着竹篓,揣着草药刀,悄悄往老枫崖走。刚到山口,就被一个人影拦住了——是守崖人老秋。
老秋住在山口的石屋里,没人知道他来了多少年,只知道他每天坐在石屋门口,盯着老枫崖的方向,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从额头划到下巴,看着很吓人。村里的小孩都怕他,说他是枫神的“仆人”,专门抓靠近老枫崖的人。
“丫头,回去。”老秋的声音哑得像磨过砂石,手里的拐杖往地上一顿,“老枫崖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秋伯,我奶奶病得重,需要赤枫草。”阿禾攥紧竹篓带,“村里的红公鸡都死了,我想找赤枫草给枫神当祭品,不然村子要遭灾。”
老秋盯着她看了半天,疤在夕阳下泛着淡红,眼神却软了些:“枫神不吃草,你去了也没用。”
“可……”
“回去吧,明天我给你送赤枫草。”老秋打断她,转身进了石屋,门“吱呀”一声关上,再也没动静。
阿禾愣在原地,没明白老秋为啥突然松口。但她不敢再往前,只能背着竹篓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阿禾刚打开门,就看见石桌上放着一把赤枫草,叶片通红,带着晨露,根须上还沾着泥土。她心里一暖,知道是老秋送的。可转念又慌了——赤枫草有了,可怎么献给枫神?村长说必须在秋分当天,在老枫树下献祭,老秋能帮她一次,总不能帮她对抗全村的规矩。
秋分当天,村里更慌了。福伯让大家把家里的红布都拿出来,挂在老枫树上,说给枫神“赔罪”,可风一吹,红布飘得像招魂幡,看得人心里发毛。阿禾揣着赤枫草,站在人群后,犹豫要不要把草拿出来,却听见有人喊:“老枫崖那边冒烟了!”
众人抬头一看,老枫崖的方向果然飘着黑烟,像是山火的苗头。福伯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枫神发怒了!枫神真的发怒了!”
“福伯,要不我把赤枫草献上去试试?”阿禾往前一步,举起手里的草。
福伯瞪着她:“胡闹!祖训说了要红公鸡,你拿草去,是想让全村人陪你死吗?”
就在这时,老秋突然来了。他背着一个旧布包,手里拿着一把生锈的矿灯,快步走到老枫树下,声音比平时亮了些:“别吵了,哪来的枫神?山火是硫磺矿引的!”
“硫磺矿?”众人都愣了。
老秋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本泛黄的日记,封面上写着“阿勇”两个字。“这是阿勇的日记,”老秋的手指抚过日记封面,声音有些发颤,“几十年前,阿勇不是被枫神烧死的,他是发现了老枫崖下的硫磺矿,怕村民开采引发山火,才编造了枫神的传说。”
日记里的字迹歪歪扭扭,却写得清楚:“今日在老枫崖下发现硫磺石,遇火就燃,要是村里人来采,迟早要烧了山……不如编个枫神的故事,让大家不敢靠近,也算护着村子……”
“那当年的山火?”阿禾问。
“是我烧的。”老秋低下头,额前的头发遮住了疤痕,“我是阿勇的弟弟,当年我跟着他去老枫崖,他让我假装他被山火烧死,继续守着矿,不让人靠近。那把火是我放的,只烧了半坡的枯草,没伤到人,就是想让大家更信枫神的传说。”
众人都傻了,福伯手里的烟袋锅子掉在地上:“你……你是阿勇的弟弟?那每年的红公鸡……”
“红公鸡是我拿的。”老秋从布包里掏出一个旧竹笼,里面有几根红公鸡的羽毛,“我怕村里忘了规矩,每年秋分前都会去看红公鸡,要是鸡没了,就说明有人想打硫磺矿的主意,我就提前放把小火警,让大家警惕。这次红公鸡死了,是因为山里的黄鼠狼闹得凶,我没来得及拦,只能先给丫头送赤枫草,想着帮她奶奶治病。”
老秋的疤在阳光下看得更清楚,那不是被火烧的,是当年开采硫磺矿时,被落石砸的。“这些年,我守着硫磺矿,就是怕有人贪心,把矿挖开,到时候不仅山会烧,连村里的井水都会被污染。献祭红公鸡不是给枫神的,是给大家的定心丸,让大家别靠近危险的地方。”
阿禾看着手里的赤枫草,突然明白过来——老秋送她赤枫草,不光是帮她奶奶治病,也是想告诉她,所谓的“镇邪之物”,从来不是什么神佛,是守护村子的人心。
就在这时,老枫崖的黑烟越来越浓,老秋脸色一变:“不好,可能是硫磺矿的封印松了!”他从布包里掏出一把铁锹,“走,跟我去老枫崖,把矿口封死,不然真要烧山了!”
村民们愣了几秒,纷纷拿起家里的工具,跟着老秋往老枫崖跑。阿禾也背着竹篓,跟在后面。路上,福伯拍了拍老秋的肩膀:“老秋,对不住,这么多年,错怪你了。”
老秋笑了笑,疤也显得不那么吓人了:“没事,只要村子没事,咋怪我都成。”
老枫崖下,果然有个黑漆漆的矿口,里面飘着硫磺的臭味,矿口旁边的枯草已经开始冒烟。众人齐心协力,用石头和泥土把矿口封死,又提来河水浇透,直到黑烟彻底散了,才松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夕阳把大家的影子拉得很长。阿禾看着老秋的背影,突然问:“秋伯,那以后不用献祭红公鸡了吗?”
老秋回头,眼里闪着光:“不用了。以后咱们守着矿口,种好药材,靠自己的手过日子,比求神拜佛管用。”
从那以后,落枫村再也没有“枫神献祭”的规矩。村民们在老枫崖下立了块石碑,刻着“护村人阿勇、阿秋”,每年秋分,大家会带着自家种的药材和山货,去石碑前祭拜,不是求庇佑,是纪念那两个用生命守护村子的人。
老秋的石屋前,总是有人送吃的喝的。阿禾经常去帮他缝补衣服,听他讲阿勇当年的事。奶奶的腿疾,在赤枫草和阿禾的照料下,慢慢好了起来,能拄着拐杖走路了。
有次,村里的小孩问老秋:“秋爷爷,你脸上的疤疼吗?”
老秋摸了摸疤,笑着说:“不疼,这是守护村子的印子,光荣着呢。”
小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跑去老枫树下玩。风一吹,枫叶落下来,飘在小孩的头上,像红色的星星。阿禾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心里暖暖的——原来最动人的传说,从来不是神佛的庇佑,是普通人的坚守和善良,是一代又一代人,用真心护住的家园。
后来,落枫村的药材越种越好,还开了药材合作社,日子越过越红火。外村人来问起“枫神”的传说,村民们会笑着讲阿勇和阿秋的故事,讲那本泛黄的日记,讲硫磺矿的秘密。没人再怕“枫神”,因为大家知道,真正能护着村子的,是心里的那股劲——为了家人,为了邻里,为了这片土地,再难的事,都能扛过去。
老秋活到八十多岁,走的时候,手里还攥着阿勇的日记。村民们把他埋在老枫崖下,和阿勇的石碑挨在一起。每年秋分,枫叶红的时候,石碑前总会摆着新鲜的赤枫草,还有一只红公鸡——不是献祭,是村民们想告诉阿勇和阿秋,他们守下的村子,一直好好的,一直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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