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捅破了我和平生活的表象。
我看着这个被沈星择打理得一尘不染的家,第一次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
这个男人,被他曾经最信任的伙伴杀害,灵魂被困在这栋房子里,日复一日地重复着生前的习惯,连死亡的真相都无法言说。
而那个凶手,还在外面扮演着老好人,甚至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不能坐视不理。
林浅,你不能怂。
我对着空气,一字一句地说:“沈星择,你放心,我帮你。我帮你把他送进他该去的地方。”
房间里的灯光,停止了闪烁,恢复了温暖的色调。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制定计划。
我需要证据。
日记本是重要的线索,但不足以定罪。
我需要让周毅自己露出马脚。
我以“对投资理财感兴趣,想请教专家”为由,再次联系了周毅。
这次,我约他在一个嘈杂的露天餐厅见面,并且提前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
周毅如约而至,依旧是那副热情的样子。
“林小姐真是上进啊,刚换了新工作,就开始考虑理财了。”
“没办法,穷怕了。”我自嘲地笑了笑,然后话锋一转,“主要还是周哥你眼光好,给我推荐了这么好的房子,让我转了运。说起来,我还是很好奇,这房子的原房主,沈先生,听说他生前也是个金融精英,他是不是也做投资啊?”
我紧紧盯着周毅的眼睛。
提到“沈星择”三个字时,他的瞳孔有微不可察的收缩。
“是啊,沈先生是人中龙凤,可惜了,天妒英才。”他滴水不漏地回答,语气里充满了惋惜。
“我最近在家里,找到他留下的一些日记和笔记,里面好多专业的术语都看不懂。周哥你跟他熟,能不能帮我看看?”我抛出了诱饵。
周毅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
他端着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日记?哦……别人的私人物品,我们还是不要乱看的好。林小姐,你住在那,没遇到什么……怪事吧?”他没有接我的话,反而旁敲侧击地问我。
“怪事?比如呢?”我装作不解。
“比如……半夜听到什么声音,或者东西自己动之类的。”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我心里一沉。
他在试探我。
他在试探我到底知不知道沈星择的存在。
“没有啊,睡得特别香。”我笑得一脸无辜,“可能是我八字比较硬吧。”
那顿饭,我们俩都在互相试探,谁也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但从那天起,我感觉自己被一双看不见的眼睛盯上了。
下班回家的路上,总感觉身后有不远不近的脚步声,一回头,却什么都没有。
家里的“灵异事件”,也开始变得不友好。
不再是井井有条的家务和贴心的留灯。
半夜,客厅会传来磨刀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渗人。
卫生间的镜子上,会突然出现一个鲜红的血手印,像是有人刚刚从里面挣扎着爬出来。
我知道,这不是沈星择干的。
沈星择的“灵异”,带着秩序感和一种别扭的温柔。
而这些,充满了纯粹的恶意和恫吓。
是周毅。
他可能用了什么办法,或者找了什么人,在故意装神弄鬼,想把我吓走。
他怕了。
他怕我从沈星择的遗物里,发现什么不该发现的东西。
一个深夜,我被噩梦惊醒,看到卧室的窗户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雾气上,有几个正在缓缓形成的字。
是沈星择。
他用尽了力气,在上面写下了三个字。
“危险,走。”
他的字迹,不再像以前那样有力,变得歪歪扭扭,仿佛随时会消散。
我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在保护我。
即使他自己被困在这里,他首先想到的,还是让我离开这个危险的旋涡。
我走到窗边,用手擦掉那三个字,对着冰冷的玻璃,轻声而坚定地说:
“我不走。”
“这是我们的家,该走的是他。”
第二天,我请假在家,网购了几个伪装成充电头和摆件的微型摄像头。
一个,正对着大门。
一个,放在客厅的角落。
还有一个,藏在书房的书架上。
周毅,你想玩,我就陪你玩到底。
摄像头安装好的第三天,周毅的电话就打来了。
“林小姐,在家吗?最近燃气公司在做片区安全检查,我作为中介,需要配合他们上门核查一下你那边的管道情况,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
他的声音听上去一如既往地热情、负责。
但我知道,他要来了。
检查煤气管道?
多好的借口。
既能光明正大地进入房间,又能为他下一步的计划做铺垫。
我强压下心头的厌恶,用轻松的语气回答:“好啊,我今天正好在家,你随时可以过来。”
挂了电话,我立刻给沈星择“留言”。
我在一张便利贴上写道:“他要来了,待会儿见机行事。”
写完,我把纸条放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半小时后,门铃响了。
我通过猫眼,看到周毅穿着一身“燃气公司”的蓝色工作服,但那双闪烁着精光的眼睛,出卖了他。
我打开门,装作热情地把他迎进来。
“周哥,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为了住户安全嘛。”他一边说着,一边脱鞋进屋。
他的目光,从踏入房间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停下过。
他像一条毒蛇,四处扫视,客厅、餐厅、阳台……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书房那扇紧闭的门上。
“林小姐,我先检查一下厨房的管道。”他走向厨房,我跟在后面。
他装模作样地在燃气灶和热水器旁边敲敲打打,心思却完全不在这里。
就在这时,他脚边的一张餐椅,突然向后滑动了半米,发出一声轻微的摩擦声。
“谁!”
周毅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跳了起来,脸色煞白地回头。
客厅里空无一人。
“怎么了周哥?”我故作惊讶地问。
“没……没什么,可能是我眼花了。”他强作镇定,额头上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这一下,更证实了他心虚。
一个不做亏心事的人,怎么会被一张移动的椅子吓成这样?
检查完厨房,他擦了擦汗,说:“我去一下卫生间。”
我点了点头,站在原地,通过客厅角落里一面镜子的反射,死死盯着他的动向。
他走出了两步,却突然调转方向,蹑手蹑脚地走向了书房。
他来了。
他的目标,就是书房里沈星择的遗物。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书房门把手的那一刻——
“砰!”
一声巨响!
卫生间的灯泡突然爆裂,玻璃碎片四溅!
紧接着,洗手台的水龙头、淋浴喷头、马桶的水箱……所有能出水的地方,全部在同一时间自动打开,湍急的水流疯狂地喷涌而出!
“啊——!”
周毅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连滚带爬地从书房门口退开,惊恐地看着水漫金山的卫生间。
我立刻冲过去,装出比他还惊慌的样子:“天哪!怎么回事!周哥你没事吧?”
“这……这房子……”他指着卫生间,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完整。
“唉,它经常这样,习惯就好了。”我一边手忙脚乱地关水阀,一边“无奈”地说,“可能……线路老化了吧。”
周毅看着一片狼藉的卫生间,又看了看安静得有些诡异的客厅,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他再也没有勇气去靠近书房。
“那个……林小姐,我看管道没什么问题,我……我公司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到门口,胡乱穿上鞋。
在他拉开门,侧身离开的瞬间,他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不再有任何伪装。
冰冷,怨毒,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我心中一凛,但没有躲闪,平静地与他对视。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我靠在门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双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
客厅里,那张写着“见机行事”的便利贴,无声地飘落到地上。
我走过去,捡起来。
我赢了第一回合。
我立刻打开手机,查看摄像头的回放。
视频清晰地记录下了周毅鬼鬼祟祟走向书房,以及他最后那个充满杀意的眼神。
证据,又多了一份。
但我知道,这次的试探失败,只会让他变得更加疯狂。
下一次,他不会再有任何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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